第34章 一路順風

　　懷念著舊時的時光，生活卻必須向前。

　　付成舟開掛這件事愈演愈烈， 不光他個人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連帶著官方也開始被各方施壓。而其中給了這件事最大的壓力， 就是熱愛這個遊戲的玩家。

　　“如果官方不給說法， 就刪遊戲。”不知是誰開始帶起了這個節奏，而贊成的聲音也越來越多。

　　“花九十八買了遊戲官方就這個態度？平時玩遊戲的時候開開掛也就算了，這都開到職業比賽裡了。”質疑之聲越發響亮， “這是把我們玩家當成傻子耍？”

　　“是啊， 如果官方繼續這樣，我看這個遊戲遲早也得被外掛毀了， 說好的打擊力度強， 現在遇上職業選手開掛了， 居然裝作無事發生。”眾人情緒激動。

　　陸妍嬌看著這些言論， 開始有些迷惑，她雖然也討厭外掛， 但是總感覺這突如其來的攻勢，似乎並不只是玩家的憤怒那麼簡單。

　　李斯年的話語替她解答了這個問題：“這已經不只是付成舟一個人的事情了，這是其他勢力在暗暗較勁， 你就沒有想過，如果官方真的宣佈付成舟開了掛， 得到益處最大的會是誰？”

　　陸妍嬌瞬間秒懂：“你的意思是……第四名的戰隊也在造勢？”

　　李斯年點頭：“不過也不能怪人家，畢竟開掛這種事情， 只要落實， 那他這輩子就算是和電競這個圈子徹底無緣了。”

　　陸妍嬌想起了當時離開賽場時， 付成舟跑到賀竹瀝面前笑眯眯的說自己也能去科隆的事情。現在想來，他或許是真的不是在炫耀而是在高興，高興自己能和曾經的隊友站在同樣的起跑線上。

　　但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沒有意義。

　　無論是fcd戰隊，亦或者付成舟的戰隊，沒有人敢對於外掛這件事發表任何看法。賀竹瀝為了避風頭，也暫停了好直播，直到這件事發生的第三天，沉默許久的官方終於發聲。

　　“經過嚴苛的後臺資料分析，我們發現玩家付成舟，遊戲IDfeigou，在國內聯賽中使用不正當的手段獲取比賽的勝利，經討論，我們決定給予他永久禁賽和取消戰隊比賽成績的處罰。對於使用外掛的行為，官方將堅決抵制，一旦發現決不會留任何情面。望其他選手引以為戒，不要越入雷池……”

　　這申明發出之後，整個遊戲圈都被開掛事件徹底引爆。

　　付成舟的微博瞬間淪陷，評論裡全是辱駡的詞句。陸妍嬌看了幾眼，便拿著手機咚咚咚的沖到樓下，敲響了賀竹瀝的大門。

　　“賀竹瀝。”陸妍嬌道，“官方發了個申明。”

　　賀竹瀝點點頭，顯然也是看到了。

　　陸妍嬌還欲再說話，卻聽到賀竹瀝的手機響起，只見他低頭看了眼手機螢幕，按下了通話鍵。

　　下一刻，電話那頭傳開了男人低低的泣音，陸妍嬌站在旁邊，模模糊糊的聽見了付成舟的聲音。

　　“隊長。”付成舟哽咽著問，“我該怎麼辦？”

　　賀竹瀝安靜了很久，就在陸妍嬌以為他會說出什麼安慰付成舟的話語時，他卻輕輕的道了聲：“付成舟，我已經不是你的隊長了。”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熬過去吧。”賀竹瀝說，“我幫不了你什麼，你只能自己熬過去，總會過去的。”

　　他說完這句話，沒有再等付成舟的回復，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竹瀝……”陸妍嬌有些擔心賀竹瀝，“你沒事吧？”

　　賀竹瀝搖搖頭，他的冷漠的神情之間出現了些許憂鬱，仿佛之前的冷漠不過是他的偽裝，雖然已經決裂，但看著舊時的好友走到現在這個地步，不由的也陷入了某種難以言喻的負面情緒中，他說：“我是不是太絕情了？”

　　陸妍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他的話，於是乾脆沖到了賀竹瀝身邊，用力的抱住他，再拍拍他的背：“沒事了，沒事了，不是你絕情，是付成舟自作自受。”

　　賀竹瀝把臉埋在了陸妍嬌的頭頂，用下巴摩挲著她的額頭。

　　兩人抱了一會兒，陸妍嬌正在被這溫暖的氣氛感動，就聽到賀竹瀝小聲的說了句：“你……”

　　陸妍嬌：“怎麼？”

　　賀竹瀝：“你幾天沒洗頭了……”

　　陸妍嬌：“……”她身體僵直了幾秒，然後惱羞成怒，“賀竹瀝！！！我要打死你！！！”

　　賀竹瀝挨了陸妍嬌幾下，反而低低的笑了起來：“髒姑娘。”他說著嫌棄陸妍嬌，卻還是不肯放手，依舊牢牢的抱著她。

　　烏龜閑的沒事兒也飛過來湊熱鬧，飛到陸妍嬌的肩膀上，用鳥喙開心的啄起了陸妍嬌的髮絲。

　　陸妍嬌看見自己兒子的動作，有點慌：“快快快，把烏龜抱開，我真三天沒洗頭了，它吃了怕是要拉肚子。”

　　賀竹瀝鬆手：“我們關係已經好到你不用洗頭的地步？”

　　陸妍嬌：“我生你的時候坐月子，一個月沒洗怎麼沒見你嫌棄我。”

　　賀竹瀝：“……”陸妍嬌，你真的是皮。

　　不過這麼一打岔，剛才沉重的氣氛總算是消散不見。

　　賀竹瀝也恢復了狀態，很理智的分析了一下付成舟接下來能做的事。首先肯定是和大眾道歉，姿態必須誠懇，之後最好消失一段時間，等到大家把這件事都淡忘了，再想著複出。

　　不過這些都是指的直播方面的事，付成舟的職業生涯，算是徹底完了。

　　他失去了參加絕地求生職業聯賽的資格，再也不能出現在大眾賽事面前。而他獲得全球聯賽的夢想，也絕無實現可能。

　　陸妍嬌聽完賀竹瀝的分析後，疑惑道：“可是他怎麼作弊的？電腦不是官方準備的嗎。”

　　“滑鼠和鍵盤是自帶的。”賀竹瀝道，“滑鼠巨集也是一種作弊方式。”有了滑鼠巨集，就不用再分心壓槍，槍法提高的不止一個層次。無論是狙還是步槍，其實操作的核心都是能不能完美的壓住槍，支的後坐力。

　　“原來如此。”陸妍嬌歎息，“這又是何必。”

　　賀竹瀝並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而果然如賀竹瀝所預料的那樣，在官方說明出來不久後，付成舟就發了一條道歉的微博。

　　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他在微博裡竟然是詳細的解釋了他為什麼要離開fcd的原因。說自己被人買通，賣了fcd的戰術，並且在決賽局故意造成失誤，導致Fcd痛失冠軍。在微博的最後，他表示自己將退出職業圈，不再參加任何絕地求生比賽。而直播則在合約期到期後也不再續約，最後感謝了粉絲們的支持，說自己對不起他們對自己的期待。

　　陸妍嬌是在賀竹瀝家裡看到的這條微博，她當時穿著自己毛茸茸的睡衣像頭熊一樣窩在沙發上，剛看完微博就聽到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賀竹瀝，有人找——”她叫道。

　　“你去開門。”正在和李斯年他們訓練的賀竹瀝頭也不回。

　　陸妍嬌道了聲好，屁顛屁顛的跑到了門口，她一拉開門，竟是看見付成舟站在門口。

　　付成舟看見她也愣了片刻：“你好，我找賀竹瀝。”

　　沒想到付成舟會突然來找賀竹瀝，要不是剛看了他的微博，陸妍嬌估計會以為這人是來打架的，她說：“他在裡面訓練……”她扭過頭喊了一聲，“賀竹瀝，付成舟來了。”

　　隔了一會兒，賀竹瀝才從二樓下來，他走到門口，臉上沒無喜無怒，仿佛是在看陌生人：“什麼事。”

　　“沒。”付成舟說，“我就是來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賀竹瀝沉默的看著他，隔了好一會兒，才道了句：“只是這樣？”

　　付成舟苦笑，知道賀竹瀝是不會接受他的道歉了。

　　兩人說話時，陸妍嬌就站在賀竹瀝的身後，暗搓搓的想這兩人要是一會兒兩人打起來，她得給賀竹瀝遞點什麼武器比較順手，唔……門口那個花瓶看起來挺好用的，砸下去可能就戰鬥結束了。

　　賀竹瀝和付成舟正在聊著，卻見身邊的陸妍嬌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他狐疑道：“陸妍嬌，你想什麼呢？”

　　沉靜在腦補戲份中的陸妍嬌脫口而出：“你別太用力的話花瓶應該砸不死人吧？”

　　付成舟表情扭曲了一下。

　　賀竹瀝：“……”

　　陸妍嬌沒想到自己居然把腦子裡想的話說出了口，她乾笑兩聲：“哈哈，我開玩笑的。”

　　付成舟：“呵呵，賀竹瀝你女朋友真有意思。”他信才有鬼，這個陸妍嬌從開門起眼神就一直在往花瓶那邊瞟，真當他沒看見啊。

　　陸妍嬌臉皺成一團，小聲解釋：“我不是賀竹瀝女朋友。”

　　付成舟也是個上道的，點點頭：“我懂，你是他媽。”

　　賀竹瀝：“……”付成舟是你想挨揍嗎？

　　陸妍嬌喜笑顏開的哎了一聲。

　　“好了，不開玩笑了。”付成舟斂了笑容，認真道：“我只是最後想和你道個歉，還有，我要走了。”

　　賀竹瀝：“去哪兒？”

　　付成舟道：“回老家開網吧去了。”

　　賀竹瀝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一路順風。”

　　“你也是。”付成舟道，“科隆，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