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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臣有本要奏》第47章
  第47章 【肆柒】登堂室

  謝忱的傷在右手,雖他說無礙,但誰都看得出來,孫蓬對他的傷掛心的很。

  洗漱用膳,少年都跟在左右搭手。似乎生怕他一個不留神,就碰到了傷處。

  在距離京城不遠的時候,謝忱的傷痊癒了,孫蓬卻因為一路上舟車勞頓及風雪肆虐病倒了。

  請來的大夫說他得了風寒,問題倒是不大,只是得當心些,別再吹著風受凍。

  親衛們被突然病倒的孫蓬嚇了一跳,這會兒聽了大夫的話,各個都鬆了口氣。

  進京城前,一行人在臨近的官驛落腳。

  枸杞熬了藥端上二樓。房門緊閉,他伸手輕輕一下,就將門推開了。

  「七郎,喝藥了……」

  話音未落,他錯愕地看著俯身貼著自家七郎的大皇子慢條斯理地直起了身子。

  那張英俊硬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方才親吻少年的事被外人看到,能有什麼好驚訝的。

  「藥拿來。」

  「啊,好……」

  回過神來的枸杞心驚肉跳地看著謝忱接過藥碗,舀起一勺,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餵進昏睡的孫蓬口中。

  他不敢走開,心臟撲通撲通跳著,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不安。

  待到一碗藥餵完,親眼看著謝忱溫柔地擦拭七郎的嘴角下把,枸杞咬了咬唇,跺腳道:「大殿下,我家七郎……我家七郎他是男的……」

  「孤知道。」

  「……」

  「孤不是瞎子。」

  「那您還……您若要知人事也該……也該找位小娘子來,莫要欺侮我家七郎!」

  謝忱有些好笑地看著枸杞。

  他對這個小童有些印象。

  前世孫蓬跟著孫老太爺進出景明寺時,身邊一直帶著這個孩子。小小的,比孫蓬還矮了小半個腦袋。

  到了寶應四年,他幫孫蓬收斂孫家屍骸,並未在其中看到這個孩子的身影,才知早在孫家出事之初,這個孩子就已經為了護衛孫蓬丟了性命。

  興許是因為這一層關係,謝忱意外地對上枸杞,認真解釋道。

  「孤不會欺侮他,孤是為了他才來的。」

  隨行護衛的親衛們在官驛休整一夜,到了翌日進京,各個將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苟,就連馬匹也被仔細洗刷了一番。

  馬車被拱衛在中間,慢慢地走進京城。

  街道上,因聽聞了長州事,紛紛聚集過來的百姓早已擠滿了整條街道,就連兩邊的樓房上,也站滿了人。

  枸杞就坐在車把式邊上,望見城中的景象,驚訝地忍不住回頭喊:「七郎,七郎!好多人啊,這些人都是來歡迎我們的嗎?」

  孫蓬沒有回應,他仍在發著低燒,昏昏沉沉的睜不開眼。

  新換上的車簾厚重得吹不進任何風雪,就連枸杞的聲音隔著一道簾子聽起來都顯得有些遙遠。

  他皺了皺眉,難受地微微側過身,在一處溫暖的懷抱中,找到舒服的位置,這才緩緩鬆開了眉頭。

  謝忱低頭,修長的手指捋過因為出汗貼在孫蓬額上的髮絲。指腹下依舊能感受到少年滾燙的溫度。

  他歎了口氣,將人往懷裡摟了摟,輕輕敲了敲車壁:「先不進宮,回趟孫府。」

  因知道他們回來,官驛一早就來了領路的官員。只可惜主事的兩個人,一個病著,另一個照顧著,誰也沒空搭理他。

  此時聽見馬車內敲擊車壁的聲音,這人忙湊了過去。可不想,聽到的卻是大皇子要求先不進宮的話。

  「大殿下,這……這不太好吧?」

  「孫御史還病著,面不了聖。」

  「宮裡有太醫,不妨先進宮,待見過陛下後,再請太醫給看看……」

  話沒說完,謝忱顯然已經不願意再聽,又敲了敲車壁。枸杞縮了縮脖子,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當即衝著邊上的親衛都喊了一聲:「大殿下說,先不進宮面聖,改道孫府。」

  「哎哎,這不是為難……」

  官員哎哎叫了起來,可兩條腿的如何拗得過,只好一邊喊著一邊追上隊伍往孫家去。

  把孫蓬送回孫府,拜見過孫家幾位長輩後,謝忱這才領著親衛及任璀元進宮面聖。

  離開孫府前,他仔細盯著枸杞看了一會兒。

  後者到底年紀小,被盯得滿頭冷汗,等到老太爺和老太太詢問一路情況時,忙不迭將腦海裡那些驚世駭俗的畫面壓下,不敢說於旁人聽。

  ※※※

  京城裡的人都知道,大皇子十二歲時便被送去出家了。

  可誰都不知道,這位出家的大皇子,如今悄無聲息地還了俗。

  熙和帝與元后伉儷情深,怎麼會不願意看到還俗的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更何況,這個兒子曾是他最大的期望,如今的出現,更令他動搖的心瞬間平定了下來。

  聽著謝忱仔細稟告在長州發生的事情,雖未親臨,然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叫熙和帝與在場的朝臣們覺得身臨其境。

  仿佛他們就置身在那樣一個被絕望籠罩的環境當中。而突然出現的孫蓬與謝忱一行人,如自天際打下的一束光,照亮了所有的希望。

  當謝忱提到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刺客截殺,熙和帝氣得砸了手中的奏摺。

  「陛下息怒!」

  朝臣們嘩啦跪下。

  熙和帝抬眼,看著在俯身跪拜的朝臣中筆直站立的長子,動了動嘴唇,終究只餘一聲歎息。

  在他們回京之前,熙和帝如何沒有調查過御史台轉手送來的那些證據的真偽。

  長州,任璀元,王家……

  王家。

  熙和帝苦笑著搖頭,一山有二虎,王家這頭虎,已經咬住了他的喉頸。

  任璀元被轉交給了刑部與大理寺,雖事情尚未調查通透,但任璀元的罪名已然定下,其結果不過是在背後之人被查出真身後,再斬首示眾。

  死是註定的事,或早或晚的區別罷了。

  謝忱當晚沒有出宮,熙和帝也沒去後宮。父子倆就在御書房內談了一整夜。

  那些不能在朝臣面前說起的話,在連內侍宮女都沒有的御書房內,通過紙筆,一點一點說於熙和帝。

  期間王皇后身邊的內侍宮女來了幾次,都被熙和帝打發走。

  到了三更天,那邊似乎不死心又過來催了一次。熙和帝心中正因謝忱說的金銀銅鐵礦一事壓著怒火。

  被接二連三催促,他終於怒火中燒,拿茶盞狠狠砸了那內侍的腦袋,直到人鮮血淋淋被帶走,這才重新壓下怒火。

  這事原本過了夜,熙和帝便不會再去記得。就是謝忱,也絕不會為了這事去找王皇后的麻煩。王家最大的問題,在於王侑之,而非王皇后。

  然而,當熙和帝帶著謝忱天明後去給太后請安時,卻是遇上了後宮女人給予的最大的麻煩。

  「不成。」

  太后閉著眼,一口回絕了熙和帝的建議。

  熙和帝錯愕地愣住:「母后,忱兒之前回宮也是住的清思殿,怎麼這回……」

  謝忱還俗,便理當回宮住。他雖成年,卻還未封王,宮外亦沒有宅子,除了宮內自然沒地方落腳。熙和帝滿心滿眼想的是讓兒子可以留在身邊,為之後廢立太子做準備。

  是以,他向太后提起,讓謝忱住進上回住過的清思殿。

  謝忱除了一開始請安時出過聲,至今都沉默著低頭品茗,似乎並不打算攙和進這場「家事」中。

  他才喝下一口茶,就聽見王皇后說:「是臣妾的錯。禹兒之前住的地方有些不大乾淨,臣妾就想著,不如讓他搬進清思殿住。昨日已請示過母后,只是陛下政務繁忙,實在沒能告訴陛下。」

  「此事為何不說!」熙和帝道,「既然清思殿不行,那就換別的地方……」

  這時候太后又開口:「陛下,只怕哪裡都不行。」

  熙和帝心裡咯噔了一下:「這是何意?」他看了看太后,又轉眼看向王皇后。這個女人他不見得有多喜歡,可如今掌管後宮的人是她,後宮的事問她最是清楚不過。

  「你別去看她。」太后「咚」一聲,往桌案上磕了下茶盞,「禹兒昨夜病了,皇后忙了一整夜還不曾合過眼。」

  「禹兒好端端的,怎麼突然病了?」

  「誰知道呢,興許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給衝撞了。」

  這話就明顯意有所指了。

  熙和帝下意識地轉首看了一眼謝忱。

  太后冷笑:「當年哀家可不就是病得快斷氣,走了個人之後,就活過來了麼。禹兒的病,八成也是因為不該來的人回來了,才平白無故被那骯髒東西衝撞的大病一場,到現在還沒醒。」

  太后說著,頗為心疼地看了一眼王皇后。後者似乎相當在乎那養在膝下的元后之子,心疼得都要掉下眼淚來。

  熙和帝有些難堪:「母后,禹兒病了與忱……」

  「陛下,」太后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昨日連夜,哀家便命欽天監那邊合了下他們兄弟二人的八字。便是嫡親的兄弟,這八字衝撞成如此這般兇險的,哀家活了這麼多年,還不曾聽聞過。若你認禹兒這個兒子,便讓不該回來的人出宮去!」

  熙和帝一口氣吊起。

  他怎麼就忘了,他的長子從十幾年前就開始被人所忌憚。那時候他做了什麼?

  對,他低頭了,他任由王家找來的高人做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法事,再任由他們將莫須有的罪名安放在他曾經最疼愛的長子身上。

  甚至,他親眼看著長子被送進寺廟,剃去滿頭黑髮,脫下錦衣華服,穿上粗糙的僧衣。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次子廢了,三子還小,他終於盼著長子還俗回宮,卻遭到了太后與皇后的聯手阻攔。

  這個皇宮,究竟是誰的皇宮?

  這個江山,究竟是誰的江山?

  熙和帝氣得發抖:「忱兒是朕的長子,尚未封王,為何不能……」

  「父皇。」

  一直沉默的謝忱突然開了口。

  手中的茶已經喝完了,然後太后宮中的宮女似乎壓根沒有注意到她,便是空茶盞擱在桌上清脆的聲響傳來,也無人上前為他斟茶。

  謝忱起身,似乎並不在意被宮女冷落:「父皇,兒臣該出宮了。」

  他不願留在這冰冷冷的宮裡,除了元后,這裡又有幾人值得他停駐。

  他的父皇早在十餘年前就不再是他的父皇。

  他的兄弟又從來都不是他的兄弟。

  無論前世今生,他唯一的念想,都在宮外那個少年的身上。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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