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我愛上誰追求誰，與你無關！

　盧笙灝黑亮的雙眸中強壓著怒意與糾結，一眼看到傅清寒，怔愣半秒。漆黑的墨鏡單方面切斷這一瞬的對視，下一刻，盧笙灝側臉看到被兩個保安抓住的女生，面上流露出幾分急切，上前道：「我讓她走，別這樣抓著她。」

　保安互相對視一眼，看看發號施令的頭兒，頭兒又忍不住去看傅清寒的臉色，只見她表情冷淡，較之先前沒有絲毫變化，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只能是更冰冷了。

　幾個保安都有些無措了，抓著女生的那兩個猶豫著松開手，盧笙灝濃黑的眉緊緊皺起，壓著火氣，道：「你乾嘛？有什麼話等我下班再說，快走！」

　秦樂樂一看到他，雙眼一紅，立刻滾出淚來，俏麗的小臉上滑下兩道水痕，搭配著她嬌小的身材，秀氣的五官，顯得格外惹人憐愛。她猛地撲到盧笙灝懷裡，嗚嗚哭泣道：「灝灝，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被別人欺負！」

　盧笙灝顯然沒料到她會在大庭廣眾下就這樣抱上來，像用盡了畢生力氣，臉埋在他胸口，淚水打濕了他的白襯衫。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傅清寒，澄澈的眼眸中明顯交織著慌亂無措，想要辯解，又像在求助。

　看到男主角現身，八卦再度升級，圍觀群眾討論得更加熱烈，各種奇怪的腦洞層出不窮。

　「小姑娘真可憐。」

　「這女老闆真夠凶的，肯定是看小伙長得挺帥，逼著他和女朋友分手！」

　「男的是不是被老闆威脅了啊？」

　……

　秦樂樂很快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抬頭用淚光閃閃的眼看著盧笙灝，全然沒有了方才的囂張氣燄，取而代之的是滿目柔情和委曲求全的姿態：「灝灝，我就知道你還愛我，你還是在乎我的對不對？你辭職好不好，離這個歹毒的女人遠一點！嗚嗚嗚……她罵我神經病！灝灝……」

　盧笙灝被她八爪魚似的巴著，眼角余光瞥見她手腕上先後被保鏢和保安擰出的紅痕，心底一疼，也不敢大力甩開她，只得無奈地任由她抱著，竭力壓低聲音，哄道：「這些事我們單獨談行不行？我還在上班，你先回家！」

　秦樂樂看到他額上青筋暴起，知道他現在急躁到脾氣爆發邊緣，抽泣聲委屈地收下去，鼻翼一抽一抽地，語氣軟化，半是撒嬌，半是懇求：「那你要接我的電話，不許不見我，你答應的。」

　「好好好……」盧笙灝已經被她弄得焦頭爛額，被那麼多人圍觀，又在公司樓下，最重要的是涉及到傅清寒，他只想盡快把秦樂樂弄走。

　秦樂樂看到盧笙灝哄自己的樣子，又想起了在一起的時候，無論自己怎樣無理取鬧，一次次說分手，他都是這樣，無論多委屈無奈，總會先讓步。想到這裡，心裡一甜。在一起幾年，不止是自己放不下，他也一樣！

　秦樂樂一得意，又開始惦記旁邊的傅清寒，抬高音量說：「看到了嗎？他最在乎的還是我！就算我們暫時分手了，也不是你能插足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盧笙灝本就緊鎖的眉頭一下子狠狠擰成「川」字，視線銳利，正待開口，就聽身後傅清寒淡淡道：「是嗎？讓他在大庭廣眾下丟臉，讓他在老闆和同事面前出醜，讓他在新的追求對象面前扣分，他對你的在乎還夠你揮霍多久？」

　拋下這兩句話，傅清寒不著痕跡地再度挺直了背，坦蕩迎接四面八方投來的冷眼和指點，她揚起臉，姿態從容，表情淡然地越過保安，穩步邁入大樓。

　保鏢迅速跟上，兩個小跑到前面，按了專屬電梯，恭敬地排列左右。

　盧笙灝倉惶的目光長久透過玻璃門追隨著傅清寒，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連高跟鞋踩踏地板的聲音也徹底消失，他還保持著轉身側臉的姿勢，表情失落。秦樂樂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又對著那個女人離開的方向發呆，一下子又委屈了，粉拳錘在他胸口，正要說話，就見盧笙灝突然轉過臉看著她，神情突然變得平靜，眉宇間滿是倦怠。

　他伸手握住秦樂樂的手，動作並不粗暴卻十分堅定地把她推開。男人的勁力大到秦樂樂無力抗爭，掙扎間，他已逃脫樊籠，快速後退一步，拉開彼此的距離，雙眼直視著她，認真地說：「秦樂樂，我們已經分手了，就算是單獨談，結論也不會改變。我再重申一次，我們各自恢復單身期間，我愛上了誰，追求誰，都與你無關。你也無權指責我的追求對象！如果你還不明白，我會說到你接受為止，但請你不要再騷擾清寒，不要來我公司鬧事，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一番話，字字清晰，落入秦樂樂耳中，如一擊重錘，砸在她心上。

　已經離開現場的傅清寒揉了揉太陽穴，自嘲地笑了笑，沈默半晌，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好。

　這麼狗血的事情都能被她攤上，她是不是越來越接近瑪麗蘇小說里的女主角設定了？

　喝一口咖啡，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比平時的要苦。

　把這個不怎麼愉快的小插曲拋在腦後，傅清寒拿起一份文件開始閱讀。

　臨近下班時間，傅清寒向椅背上重重一靠，長舒了一口氣，正要按摩一下眼睛附近的穴位，就聽到手機震動，拿起來看，是盧笙灝道歉和邀請她去吃完飯的短信。

　傅清寒條件反射地皺起眉，略一沈吟，回道：在處理好已經結束的感情之前，不太適合發展新戀情。晚飯以後吧。

　放回手機，沒有回復。

　傅清寒睜眼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二十分鐘後，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盧笙灝闖進來，後面跟著滿面憤慨的秘書。

　傅清寒眼底划過一抹訝異，看了盧笙灝一眼，對秘書道：「你出去吧。」

　「是。」秘書職業素質很高，表情恢復鎮定，帶上了門。

第083章 不平衡的感情

　二人長久對視，彼此沈默。

　盧笙灝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急促，黑亮的大眼睛里還能看見一絲激動，睫毛扇動，掩蓋不了他內心的驚惶與憂慮。面對傅清寒的時候，滿肚子的話突然不知從何說起，嘴唇動了好幾次也沒說出半個字。

　傅清寒的心顫了顫，眉心漸漸舒展，表情鬆弛下來，語氣卻還很淡，略帶疏離：「想好要說什麼了嗎？」

　「我……」一個字出口，盧笙灝猛然一頓，雙肩垮下來，雙眸黯淡，他沈默片刻，沒讓傅清寒等太久，低聲說：「對不起。」

　「為什麼？」傅清寒不自覺地拿起鋼筆，打開筆蓋，又套上，發出輕微的「噠」聲。

　男人雙唇抿成一條直線，誠懇地看著她，謹慎地措辭：「為今天的事，還有上次在餐廳，提前走了。」

　他提到餐廳，傅清寒抬起眼：「上次也是因為她吧？」

　她的表情太過平淡，以至於盧笙灝難以揣測她此刻的想法，是生氣責備，還是漫不經心的嘲諷，抑或只是隨口一問……無論哪一種，都讓他不好受。

　內心翻滾的歉疚、自責，令他勉強壓在心底的焦躁再度升騰。雙腿不由自主地邁開，快步走到辦公桌前，兩眼緊緊盯著傅清寒的眼睛，急切解釋道：「那次真的……她說我不過去就要跳樓！她那個人，衝動的時候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怕她真的做出什麼傻事，畢竟是一條人命！」

　「哦~」傅清寒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應和，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情緒，她挑挑眉，卻沒了下文。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的確很茫然，對你的感情，我們之間的關係……」盧笙灝眼神黯淡了一下，語氣頹然，「我從沒想過要和別的男人分享自己心愛的人。」

　傅清寒靜靜地凝視著他，盧笙灝彷彿受到鼓舞，接著說：「那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有時候也會想起她，偶爾。想到她的時候，我也會覺得，自己好像也沒什麼區別，跟她在一起這麼久，分開沒幾天，就開始因為另一個女人失眠。也是從她回來找我開始，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真的已經離不開你了。以前她也經常說分手，這是唯一一次，她回來了，我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驚訝、愕然、憂慮，想到你，才知道自己早就沒有站在等她回來的地方了。」

　盧笙灝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傅清寒的手，鋼筆從她指間滑落，彼此的溫度交匯在一起。

　「哪怕你不會只和我在一起，哪怕你不會只喜歡我，我要你，認定了是你！」男人的語氣有些激動，「我每次都是這樣明明白白告訴她的，可她好像聽不懂，一口咬定是我在報復她說分手，懲罰她，但心裡還愛著她。可我現在愛的人只有你！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他眼中的熱切、誠懇、迷惘及愁苦，那麼真實地映在傅清寒眼底，刺得她生疼。她的手被他緊緊攥住，力道大得像要將她牢牢握在手心，死不肯放。

　傅清寒原本還算平靜的心也被這熾熱的情感激蕩得泛起波瀾，她蹙眉，久久不說話。

　老實說，提到「要和別的男人分享」這件事，她的心已經軟了半截。他雖然沒處理和前任的糾葛，但卻能在她面前說出「只愛你」這樣的話。她似乎……也沒什麼資格要求太多。

　一旦這樣想，心裡就彆扭起來。

　她還沒有無恥到，自己博愛眾生，卻要求眾生都只愛她一個。就算人性深處的自私與本能的確在苛求，似乎也不該擺到台面上來說。

　這令傅清寒有點恍惚。

　恍惚中，她聽到自己問：「你想要什麼樣的結果？我或她？還是兩個都要？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不會拿來要求別人。如果只承認貪戀對方的身體，事情會不會簡單一點？」

　盧笙灝愣了愣，幾乎還沒反應過來，傅清寒又道：「我的底線就是不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說到這裡，她的思路清晰起來，雙眼正視著他，道：「如果要說愛，或許這永遠只會是一份不平衡的感情；如果只談性，請你先撲滅後院的火再來約我，我是很喜歡你，但沒有喜歡到甘願成為八點檔爛劇女配角，和一個幼稚的女人搶一個不成熟的男人。」

　既然已經殘忍了一次，不妨更徹底一點。

　盧笙灝看著她幾乎面無表情的臉，雙唇顫動，瞳孔中滿是怒氣，他雙手撐在辦公桌上，俯身低頭，死死盯著她的眼睛：「我只愛你，也只要你！」

　「那下次她再鬧自殺呢？你不也一樣要丟下我去找她？下次她再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做小三、不要臉，你開口第一句話又會是什麼？」傅清寒冷靜地看著他，這一刻她理智到了極點。

　誠實地面對自己的介意，面對刻在骨子裡的自私。

　半個小時後，傅清寒快步走向停在專屬車位的豪車，手裡鑰匙一按，拉開車門坐上去，把頭重重地往座椅上一靠。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腦海中還回放著盧笙灝像只狂躁的豹子在辦公室里來回走動的模樣。

　正失神中，右邊車門突然被拉開，一道人影快速地閃到副駕駛座上，「砰」地一下，車門重重關上，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開車！」

　傅清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一懵，扭頭瞥見牧泛舟俊逸非凡的側臉，好幾秒沒回過神來。

　「開車。」牧泛舟胸口劇烈起伏著，語氣平緩下來，卻依然帶著慣有的霸道和不容抗拒。

　傅清寒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但也不知道現在不是發呆和發問的時候，馬上啓動車子駛出車位，隨後果斷踩下油門加速，離開地下車庫，上大路匯入車流之中。

　窗外風景快速閃掠，路燈的光打在牧泛舟臉上，陰影拉長又縮短，明明暗暗，幾乎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