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子彈射出，迅速在靶子五環處留下一個冒著熱氣的圓洞，持槍的手纖細白皙，開槍的瞬間，強大的後坐力推得傅清寒上身猛地向後一晃。

　她摘下護耳遞給手邊的人，轉身走出槍械室。

　不一會兒，手下把這一輪的成績送來，她低頭掃了一眼，多是在五六環，旁邊有人奉承道：「傅總天賦異稟，進步神速。」

　傅清寒微微一笑：「今天就到這兒吧。」

　說著走出去，到休息室剛坐下，門被推開，傅清寒抬頭看，正對上傅霜的臉。

　男人輪廓分明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傅清寒正要問他怎麼有空過來，就見他身後跟進來一個女人，正在起身的傅清寒動作一僵，很快恢復正常，換上疏離而淡漠的笑容，沖著她禮貌性地笑了一下。

　這個女人約莫二十五六歲，身材極好，前凸後翹，穿著低胸長裙，性感妖嬈，氣質冷艷高貴。鵝蛋臉，精緻的五官，皮膚白皙水潤，冰肌玉骨，看得出來保養極佳。

　幾乎是一瞬間，傅清寒就認出來，是那天晚上她看到和傅霜在車子旁邊舉止親密的女人，雖然當時沒看清長相，但這身材和感覺，傅清寒自覺不會認錯。

　傅清寒眸光微冷，瞳孔收縮，浮著一層薄薄的笑意，一觸即破，原本的話被收回，她略顯冷淡地問：「傅哥今天怎麼有空到這裡來？這位是？」

　因為最近的突發事故導致傅雲衣身陷牢獄，傅清寒為之牽腸掛肚，本已稍稍將這個女人的事拋在腦後，但如今傅霜帶著她到跟前來，她自然不可能想不起來。與傅霜之間那若有若無的芥蒂也越醒目，衝突早晚要爆發，只是不知何時罷了。

　她這個表情，稍微陌生一點的人，或許看不出她所想，但傅霜再了解不過了。

　他冷靜地為兩個女人介紹道：「這位是唐怡，唐小姐。傅清寒。」

　傅清寒略一點頭，主動伸手，不肯落於人下。

　唐怡也似笑非笑地伸手與她握了握，紅唇輕啟，她的聲音甜美：「你好，久仰大名，終於見到本尊了。」

　久仰大名？從誰那裡「仰」的？傅清寒眼底不露痕跡地劃過一絲冷意，語氣卻格外淡然：「你好，唐小姐。」

　兩個女人之間暗流湧動，天生的第六感和瞬間暴漲的敵意，讓傅霜感覺到隱隱的壓力。

　他微微皺眉，但又很快拂去，回答了傅清寒之前的另一個問題：「我和唐小姐路過這邊，正好來看看你。練得怎麼樣？」

　「還行，準備走了。」傅清寒輕描淡寫，假裝沒有注意到唐怡打量的目光，「既然和唐小姐還有事，別耽誤了。」

　傅霜深深地看她一眼，道：「嗯，我們要去警察局接雲衣，一起吧。」

　傅清寒沒來得及為「我們」這種表達立場的詞感到不爽，略顯急切道：「雲衣沒事了？」

　傅霜張口欲答，被唐怡搶先一步，她笑吟吟地看著傅清寒：「不出意外，馬上就能出來了。」

　這話說得好像他們才是一家，傅清寒是個外人，顧不上小情緒，傅清寒直接對傅霜道：「走吧。」

　唐怡看了一眼傅霜，他的目光追隨著傅清寒的背影，注意到她的視線，才對她道：「走吧，唐小姐，請。」

　儘管唐怡一路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和傅霜聊些私人的話題，向傅清寒展示他們之間的親密，但傅清寒只是坐在副駕駛座沉默不語，傅霜看著她的背影和側臉，知道她現在一顆心全在傅雲衣身上，根本無暇顧及自己，心裡微微泛酸。

　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氣氛略微妙，司機充耳不聞，隻管開到警察局。

　到了警察局，唐怡被迎入一間辦公室，傅霜也在其示意下跟著進去，只剩傅清寒一個人在外面沙發上等著。不去看唐怡似含挑釁的眼神，傅清寒一個勁想著傅雲衣在裡面有沒有受委屈，又是怎麼被放出來，會不會有後續的影響。

　半個小時後，傅霜和唐怡出來，一個警察客氣地讓他們稍作等待，手續一辦齊就可以放人。

　傅雲衣出來的時候，依舊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他冷銳的五官不帶一絲表情，劍眉輕壓，一雙漆黑的黑瞳深不見底，光華收斂，他漠然地看了三人一眼，先對傅霜點了個頭，然而看向傅清寒，定定地，足有三五秒。

　他看起來和平時沒有兩眼，像一把散發著寒氣的劍，筆挺鋒銳，只是頭髮長長了，細碎的劉海落下來，蓋住寬闊的額頭，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溫潤。

　「你沒事？」傅雲衣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不知為何，這句平淡的問話，加上他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竟然瞬間戳中傅清寒的心臟，不知是從哪裡積蓄的委屈，和多日來的惶恐害怕攪在一起，令眼淚幾乎噴薄而出。

　她明明已經學會了不動聲色，也學會了在人前掩飾自己的情緒，可這一刻，就是沒來由地，委屈崩潰決堤，讓她強撐了太久的堅強，突然被輕輕戳破，露出內裡的脆弱柔軟。

　傅雲衣微微低頭，看著女人眸中搖搖欲墜的淚水，表情略僵，猶豫片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不大暖，但寬厚有力，緊緊地將她攥住，像是永遠等候在原地的燈塔，為顛簸在海上的小舟照亮回家的路。傅清寒低下頭，不想在唐怡這等外人面前流淚，她輕輕擦去眼中的濕痕，悶聲道：「我沒事，你在裡面……」

　「我沒事。」傅雲衣打斷她的問話，不讓她的哽咽暴露更多。

　傅霜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傅清寒背過他側臉擦眼淚的動作，心一疼，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唐怡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人緊握的手，看向傅霜時，眼中帶著戲謔與意外。

　離開警察局，車上的氣氛更加尷尬。傅雲衣像一座冰雕，一言不發，傅清寒也緘默不語。唐怡似乎對他們三人的關係頗感興趣，目光在傅霜與傅雲衣的臉上掃來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