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0、
後來言謹問言諾,不害怕嗎?
言諾反問:害怕什麼?
言謹沉默了片刻,難得地說了很感性的話:我們這種關係,又微妙,又敏感,而且踩在道德的邊緣,戰線還拖得這麼長,你從來都不害怕嗎?
言諾就笑著不說話。
直到言謹像是有點緊迫地抿直了嘴角,言諾才湊過去,吻了吻哥哥緊繃的唇:「不害怕的。」
「真的?」
「真的,」言諾很認真地看著言謹的眼睛,「我相信哥哥,無論如何是不會讓我受傷的。」
言謹沒再說什麼。
轉過頭去。
耳朵紅了。
31、
言諾這話並不是盲目自信。
言謹自己或許沒注意,但愛是藏不住的,關心、在意、佔有慾,也是藏不住的。
32、
言謹自己出去應酬,總是叫言諾先睡。可言諾出去玩,卻總在客廳裡留燈——美其名曰「我反正有文件還沒批完」,殊不知連文件都拿倒了。
33、
明明說「你自己的朋友,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也說「出去你就是個大人,自己做決定不用問我。」
但如果被詢問意見的話,就會很高興——不是那種喜怒形於色的高興,是不動聲色地默默多吃了兩碗飯的高興。
34、
穿比較暴露的衣服——開領露肩、深V、露肚臍的短上衣,或是劃口在大腿根的破洞牛仔褲,立刻會如願以償地得到「內涵深刻的眼神」。
壓抑又灼熱。
像是能直接把皮膚點燃。
只要以為自己沒注意就立刻貼上來,一回頭卻又馬上撤開。
欲言又止的表情。
糾結、難耐、隱忍。
屬於上位者的難得的不從容。
可愛到讓言諾心跳失速。
35、
這種時候,如果故意把衣服再多拉開一點……
就能切實地感覺「啊,大哥果然是男人呢!」
明明深夜開門擁他入懷的時候,全然是個成熟的兄長。
溫柔的保護者。
西裝革履一副精英皮囊的時候,卻意外地會因為看到偶然裸露的一點皮膚淡定全失,露出馬腳,忽然「果然是男人」。
反差簡直……
扎心可愛。
36、
不不不,並沒有什麼大開大闔的動作。
言謹嘛……端方肅整,再怎麼「是男人」,也發乎情止乎禮。
只是別開視線,喉結上下滾動,最多不過站起來說:「我稍微離開……去一下洗手間。」
但就是這樣欲蓋彌彰的細節,最讓言諾心動不已。
37、
當然這些都是不足掛齒的瑣事。
堆積在記憶裡,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能記住,有的或許不多時就被後來的記憶覆蓋,又或者漸漸淡忘。
但有一件事,言諾是不會忘的。
那是言諾十八歲生日的時候。
言謹偷空丟了公司的事,跑出來陪他浪了一天。
到晚間,兩人酒足飯飽,信步在城市不常來的陰暗角落裡胡亂「探險」。不知怎麼,就走到一個算命先生聚集的小巷。
看了看價格並不貴。
就胡亂找了一家玩玩——確切地說,是言諾想玩。言謹唯物主義,對一切民俗學都缺乏興趣,只是陪弟弟,順便買單。
算命先生收了錢,便拿腔作勢地看言諾的手相,又看面相,最後捻了幾下稀疏的鬍鬚,搖頭晃腦地表示:
「小先生眼帶桃花,唇瘦頜尖,面相薄涼,恐怕命途坎坷……」
言諾只覺得有趣。
笑瞇瞇地聽。
一旁言謹卻立刻變了臉色——他一貫是彬彬有禮,哪怕對路邊的乞兒都和顏悅色,此刻卻赫然顯出上位者的威壓來,猛地把言諾往自己身後一藏,沉聲打斷那算命先生:
「他命途如何,你說了不算。我說了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