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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主》第33章
33.

在屋裡關了兩天,李寄屁股上的腫退了,卻仍有大片一碰就疼的淤紫。好在臉上的指印消了大半,顴骨上淡淡的一抹青,對外謊稱是躺著時手滑,被手機砸了臉。

終於能下樓吃晚飯,李寄按著木質扶手,順著樓梯往下走,一邊為重見天日感到輕鬆,一邊又為要見周淳覺得緊張。

李寄不禁朝旁邊瞥了一眼——周澤這傢伙非常可惡,這兩天時不時就要提起他被周淳揍的事情,特別是上藥的時候,一邊揉一邊說,搞得他條件反射地一聽到“周淳”就屁股痛,到現在還心裡發怵。

兩人到餐廳的時候,周淳已經在坐在桌邊了。莊思思站在一旁作彙報,桌上堆了一堆資料。

周淳看了眼李寄,微笑著問:“怎麼下來了?”

周淳被周澤刻意強調過的餘威深長,李寄面對他時頗不自然,低垂著眼回答道:“不想一直待在房間裡。”

周澤隨手拉開椅子,坐到周淳對面,坐等上菜。李寄沒料到莊思思也在,這下當著外人的面,特意去拿墊子似乎很奇怪,可要就這麼坐又實在坐不下去。

李寄按著椅背,猶豫了兩秒。桌子對面的莊思思適時停了彙報,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繞過來,遞過來一個手機,“不好意思呀,寄少,侵犯你隱私權的罪魁禍首,是對面喝咖啡那個,不要打擊報復我啊。”

不提這茬,李寄都快忘了他的手機在莊思思那裡接受“檢查”。他接過來按了兩下,手機並沒有什麼變動,通訊錄裡李家人的號碼一個沒刪。

李寄下意識地看了眼周淳,默默把手機揣了起來。

莊思思給完手機,施施然整理了檔,轉身走了。李寄松了口氣,去一旁摸了個軟墊回來。

饒是坐墊鬆軟,坐下時也一陣鈍痛。李寄小心翼翼地往下曲腿,沒等坐穩,周淳忽然開口道:“晚上跟我去一趟‘灘塗’。”

“我?”桌子這邊的兩人同時抬頭。

周淳沒看他倆,語氣平淡地解釋道:“阿寄和我一起去。九點,‘灘塗’的老闆要開場公調。聽說有李家人要去看,我索性約上了原三。”

“原三?要和李家攤牌了?”周澤坐直身體,眼底透出一絲不快,“叫上阿寄做什麼?”

李寄皺了皺眉,遲疑道:“我以為暗中站邊就可以,就讓李家和原家撕,咱們何必下場?”

“還不是因為你那通電話?”周淳挑眉看他,晃著手裡的杯子,“當時不客氣的話已經說盡了。這時候還不挑明立場給所有人看,就是露怯。”

那天從周淳踏進包間的那一刻起,李寄就懵了,幾乎是大腦一片空白地聽著周淳接電話,當真沒留心他說了什麼。現在想起來,這立場早就沒疑問了。

李寄不敢就這個話題往下說,默默接受了安排。旁邊的周澤沒這麼好說話,不滿地嘲道:“你自己去不也一樣?看個公調還得拉個伴,怕原三把你怎麼著了?”

“嘖。”周淳不以為忤,笑著反問,“吃醋?”

“吃你妹。”周澤眼角一跳,反唇相譏,“阿寄養傷,你自己去。”

周淳慢條斯理地拉長音調:“沒有妹妹,就一個口是心非的弟弟。”

“你倆打什麼機鋒?”李寄奇道,目光在兩人臉上轉了轉,“這兩天說話怎麼總陰陽怪氣的?”

周澤立刻閉了嘴,李寄額頭上一排問號,轉身看他,不慎牽扯到傷處,立時齜了齜牙,發出“嘶”的一聲,伸手撐住椅面。

周澤眉心一皺,飛快地在他肩上扶了把:“坐著還不安分,嫌屁股不夠疼?”

一邊說,周澤還一邊以警告的眼神去瞥周淳。周淳笑了笑,放下手裡的咖啡杯,豁然道:“這樣吧,阿澤也去。咱們仨,也好久沒一塊去‘灘塗’玩了。”

“灘塗”還是老樣子。

彼時還未到九點,大廳裡放著舒緩的音樂,未開大燈,展臺上空蕩蕩的。

今天老闆親自上場,實屬難得。人比往常多,三五成群地散在周圍,氣氛熱烈,卻沒有平常放肆。dom們和諧地聊著天,sub們安靜地待在主人身邊,單身前來的也沒有四處撩閑,各個翹首以盼地等著開場。

李寄踏出電梯時,頗有點物是人非的感慨。

周淳走在前面,徑直穿過人群,尋了一處沙發坐下。周澤跟過去落座,李寄則走在最後,側頭環顧四周。

許久沒來,有種微妙的興奮感。

一行三人穿得正經,俱是身高腿長,挺拔英俊,一路進來已經吸引了不少目光。等三人坐下,更有許多人有意無意地靠攏。

周淳和周澤已經旁若無人地開了酒。李寄坐著軟沙發也屁股疼,便不大動,仰靠著沙發背,懶洋洋地四處看。

打眼看過去,這三人關係不明,有不知底的小sub以為新來了三個dom,蠢蠢欲動地往這邊瞟。

有的瞟得太明顯,便被身旁的人揪著摑了一耳光。好在大廳這頭全是卡座,不便走動,所以人少僻靜,沒人注意到這響亮的巴掌聲。

“賤貨,亂看什麼?”李宇珍收回手,不耐煩地去踩腳邊男孩的手。

男孩疼得一縮,頂著指印努力地賠了個笑臉。坐在一旁的男人好脾氣地笑了笑,打著圓場:“大少你這火氣大啊,今兒讓小優好好給你敗敗火。”

“三表叔,我最近事兒不順心。你請我看的表演要是不好看——”李宇珍半開著玩笑,嘴裡叫著長輩,語氣卻沒什麼恭敬,“我可把火撒在你這小寵物頭上啊。”

男人連忙擺手:“不能夠,今天這場絕對出彩。”

李宇珍的皮鞋蹬在男孩軟嫩的大腿上,肆意踩踏,把人搞得瑟瑟發抖:“我玩不來你們這套,操就是操,還搞這麼多花樣。”

“嗨,您是沒看著好的。”李家這三表叔顯然是常客,熟門熟路地介紹起來,“我就不說執鞭的那個了。‘灘塗’的老闆技術再好,估計你也沒興趣。就說跪著那個,是個混血兒,‘灘塗’裡出入的這麼多sub,論漂亮論騷,他得排頭一個。你說這美人被虐,能難看到哪兒去?”

“是麼?”這話聽著誇張,李宇珍只興趣缺缺地敷衍著,末了似乎想起來什麼,帶著不屑地說道:“說起這個,我倒覺得我那弟弟,也夠騷的。”

一旁的三表叔一愣,李宇珍又接著說:“一年多前那次,不就是你來現場看的?哼,我爺爺當初最喜歡這個孫子,說他性子隨他爸,看著冷清,心底純善。結果這麼著?看著是冷清,骨子裡是個欠操欠虐的賤貨。”

“呃,這個……我看寄少……”男人尷尬地接著話,覷見李宇珍的臉色又改了口,“這個李寄,我看他好像周家待得不錯?”

“當然不錯。”李宇珍喝了口酒,冷笑了聲,“他把周家那倆兄弟跪了個遍,屁眼都得被人操松了。”

“哈哈,是。”三表叔跟著笑,順著李宇珍的話說,“這哥哥把玩過的給弟弟接著玩,也是夠相親相愛的。”

“李寄肯定懷恨在心,吹了多少枕頭風。我想找周家幫點小忙都搭不上線。”李宇珍提起這個就來氣,“周淳也是有病。我當初放過李寄,讓他留在周家,就是賣他周淳面子,看他喜歡送他個玩意兒。誰知道周淳還他媽翻臉不認人,玩著我李家的人,不幫我李家的忙。我們要是聯手,我不信不能吞掉原三手裡那條線。”

“別動氣。”三表叔湊過來添酒,壓低了聲音,“X市也不止他一個周家嘛。”

“對。”李宇珍惡狠狠地哼了聲,端起酒一飲而盡。

“一年前是我掉以輕心,以為這賤貨翻不出浪來,哪知道反而壞事。”李宇珍放下杯子,抬眼看向空蕩蕩的展臺,陰鷙地低語,“找機會,弄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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