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男人就要爺們點（10）

　　此刻計時器上顯示的時間已是9分25秒，談蘇並未急著按下按鈕，她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努力思索一些之前沒有想過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娜塔到底能不能知道她成功得到了哪些樓層的碎片？

　　這是非常關鍵的問題。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娜塔只要是個正常人，都知道談蘇最後要去的是5樓，那麼她一定會在5樓等著談蘇。可要是她不知道……那對談蘇來說就是件天大的好事了——不存在死棋局面，她還能贏。

　　第二個問題，娜塔是不是每次都能確切地知道她在哪一層？

　　這個問題的答案，談蘇傾向於是。不然，前幾次她也不會被追得那麼狼狽。比如說她在5樓用掉第一片碎片的那次，娜塔根本就是前腳追後腳跟過來的。所以，能知道自己在哪一層，應該是娜塔的自帶能力。畢竟，這個五層樓的名字叫做「娜塔小樓」。

　　第三個問題，娜塔現在到底在哪裡？

　　如果說娜塔還在2樓，被她媽媽拉著不讓她走，那麼這就是件好事。但如果娜塔正如談蘇所猜測的那樣正在5樓等她，那麼這就是不能更壞的壞事了。或許……她可以去確認一下。

　　此刻，計時器上的時間已經快到10分，而通往2樓的按鈕已經用掉，談蘇略一思索後便在剩下的1樓和3樓之間選了3樓。其一，她可不想因為在4樓待的時間超過10分鍾而被系統強行送出，隨機到娜塔可能埋伏著的5樓去；其二，1樓通往5樓的時空轉換按鈕已經在一開始就被她用掉了，而她在那一樓至少還要待3分鐘，萬一在那段時間裡她有了新的想法，也能節省時間——3樓中，通往2樓和5樓的按鈕都還沒用。

　　到達3樓後，談蘇等了10秒，沒見到娜塔出現，她其實失望多過放鬆。

　　如果娜塔出現了，自己就會因被觸碰而消耗掉第四片碎片，之後隨機傳送到某一樓層。最好的結果是她被隨機傳送到了5樓，可就算是最差的情況，她被傳送到通往5樓的按鈕已經用掉了的1樓，她也能先到其他樓層中轉，再去5樓——1樓外的其餘樓層都還有通往5樓的按鈕。這樣她雖然因為每個樓層至少要待3分鐘的限制而必須浪費6分鐘的時間，在娜塔能力的8分鐘冷卻時間到之前她只有2分鐘時間尋找最後一片碎片，也比是死棋的那種情況好，至少有一線生機。更何況，最差情況的概率不過就是四分之一而已。

　　多想無益，談蘇盯著計時器，默默地等待著時間過去，同時也留下了一絲娜塔會來的期望。

　　不來的話，3分鍾之後她必須在2樓和5樓間選一個了。

　　去5樓的危險性，談蘇已經充分考慮過，剛才時間緊迫，她來不及多想，但現在想來，去2樓的話，跟去5樓一樣，也有著極大的風險。

　　如果娜塔依然在2樓，當她也去的時候，就會發生兩種情況：一是娜塔立刻觸碰她，碎片起效，她被隨機送到另一樓層，而娜塔的能力冷卻時間早過，可以立刻追來，她就死定了；第二種情況，娜塔或許會顧忌媽媽在場而不對她出手，但這種可能性比較小，她最好還是不要抱希望的好。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談蘇覺得去2樓太危險了，危險性甚至比去5樓還大。因為無法將一些主觀因素考慮進去，所以她認為娜塔出現在2樓和出現在5樓的概率是一樣的。

　　如果娜塔在2樓，那麼她要是去了，得將希望寄托在娜塔媽媽能攔住娜塔的概率上，她死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如果娜塔是在5樓，而她也去了5樓……

　　計算一下，她在4樓待的時間是整10分鐘，假設娜塔在2樓一待到8分鐘冷卻時間過就去了5樓守株待兔——對娜塔來說，如果目的是在5樓等待的話，那麼為了她的冷卻時間著想，自然是越早去越好。那麼現在娜塔在5樓所待時間是2分鐘——談蘇看了計時器一眼，上面顯示時間已過去30秒，她頓了頓，在腦內糾正了自己——是2分30秒。不過其實這不重要，因為她必須在3樓待夠3分鐘，所以她要是3分鐘一到就去了5樓，那麼娜塔的冷卻時間已經過了5分鐘。這就意味著，因為碎片的緣故觸碰到娜塔而沒死的自己被隨機送到某個樓層後，剛好能在3分鐘後娜塔冷卻時間到追過來之時逃離——當然，前提是娜塔追來。

　　兩種選擇都非常危險，但談蘇比較了一番後認為還是去5樓的生機更大一點——她認為好不容易見到了娜塔，娜塔媽媽一定會想盡辦法多跟娜塔說一會兒話。

　　談蘇並不喜歡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但此刻她沒有別的方法，只好如此。

　　當計時器的時間到3分鐘的時候，談蘇按下了通往5樓的按鈕。

　　出現在談蘇眼前的是一個小小的、泡在福爾馬林裡的全身發白的嬰兒。

　　談蘇驚得退後一步，幾秒後她意識到她還在5樓，並沒有因碎片的作用而被隨機傳送走。

　　也就是說，娜塔並沒有在這一樓層等著她。

　　談蘇正暗歎自己運氣夠好，恐怕娜塔正被她媽媽纏著，轉眼就發現周圍有些眼熟。

　　這裡似乎是一間生物實驗室，到處都是裝著標本的瓶瓶罐罐。剛才嚇到談蘇的，正是一瓶五個月大的嬰兒標本。而令談蘇吃驚的是，這裡似乎正是她早先看到的那間生物實驗室——娜塔被輪姦的那間。

　　談蘇恍然。

　　原來，娜塔並不在5樓等著她，並不全是運氣因素。5樓恐怕就是娜塔被輪姦的記憶，就算成為了女鬼，娜塔一定也對那段記憶避之不及，沒有必要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

　　談蘇想起當時她在4樓，看到從5樓跨越過來的娜塔一身濃烈的怨氣，恐怕就是因為一開始娜塔跟著她來到5樓，之後就不得不在這裡待足了8分鐘，待在她受辱場所的痛苦讓她達到了承受極限。

　　談蘇稍稍鬆了口氣，緊接著便聽到隔壁一個架子之外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她忙從架子間看過去，一幕暴行正在她眼前上演。

　　學生樣的娜塔正被三個大男人按在地上施行暴行，而東則在那三個男人的要求下，拍了不少的照片。自始至終，東都沒敢去看娜塔的雙眼，而娜塔，卻一直一直盯著東，彷彿在祈求著他能看自己一眼。

　　這場景跟系統在談蘇的主線任務之一失敗後放給她看的場面是一模一樣的。談蘇沉默地等到最後，當五個人的身影淡化消失後，她便准備查探四周，看看有什麼線索。

　　然而正當談蘇轉開視線之時，架子那邊幾個身影再次由淺變深，三個男人攔住一個女孩，拉拉扯扯的。

　　這是……重放了？

　　談蘇此時終於明白娜塔在5樓待了8分鐘而已，怎麼怨氣就那麼大。原來是因為在這裡，這場暴行會不斷上演，在那漫長的8分鐘裡，娜塔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重溫這場暴行，也難怪她戾氣那樣盛。有了這8分鐘的折磨，要再次來到5樓，對娜塔來說或許是件異常艱難的事。

　　雖說談蘇也很同情娜塔，但這事對她來說是好事，意識到這點，她反而覺得鬆了口氣。

　　談蘇仔細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錯過任何細節。

　　雖說看著這樣的暴行在眼前上演，談蘇心中也滿是憤怒，然而這只是記憶，早就發生過的過去，她根本無力改變。她能做的，只不過是盡快找出這一層碎片的位置而已。

　　一開始，東並不在，他的三個朋友在生物實驗室中碰到了娜塔，就攔住了她。這三人喝了點酒，酒壯人膽，由一開始的拉拉扯扯，漸漸演變成真正的暴力。當三人將娜塔壓在地上時，東來了，而他卻根本沒去攔他們，甚至還假裝不認識娜塔，並且按照三人的要求拍了照——兩人的戀情是地下的，他的三個朋友根本就不知道娜塔是東的女朋友。

　　畫面定格在娜塔死死地盯著東那裡。她沒有開口，那悲傷和絕望的眼神卻將她內心的吶喊展現得淋漓盡致。

　　所有人影都暗淡下去，沒過一會兒，一切再度重演。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談蘇很清楚這樣下去不行。

　　她再度看向眼前的這一幕，腦中卻回想起第一個主線任務之時系統給她看過的畫面。她總覺得有哪裡似乎不對……等等，她知道了！

　　談蘇抬頭緊盯東手中的相機，發現那是一台拍立得相機。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當初系統給她看這一場景的時候，東手中的是一台單反！

　　這會是一個提示嗎？

　　談蘇忽然想起在4樓的時候，東給娜塔拍照的時候，用的也是拍立得相機。按理說，第一個主線任務之時系統給的圖像應該是真正發生過的事，而在娜塔小樓中，卻有了細微的變化，這不得不讓人多想。

　　談蘇從架子後走出來，快步來到正拿著相機的東面前。

　　沒人多看談蘇一眼，就好像她完全不存在似的。談蘇試著將手伸到東眼前晃了晃，但她的動作顯然對他沒有任何影響。於他來說，她就像是空氣。

　　談蘇想了想，伸手去碰東，誰知手卻從他的身體穿過去了。她一怔，隨即轉身來到那三人和娜塔那邊挨個嘗試，卻依然碰不到任何人。

　　他們只不過是一場幻影，或者說，他們跟她不在同一個時空，所以，她根本就碰不到他們。

　　談蘇不死心，她想起那個相機，便又回到東身邊去碰他手中的相機。只是，她的手卻依然從相機上穿過去了。

　　談蘇沉下心，視線在東身上和相機上打轉。

　　她認為這一層樓的碎片關鍵一定跟相機有關，但具體到底是什麼呢？不像1樓的墜子，她還能碰到，這相機她連摸都摸不著。但這樣的結果，是不是就說明關鍵不在相機，而在相機所代表的某種含義呢？

　　相機所代表的含義……相機是用來拍照的，將所有值得留念的東西定格成相片，讓那一刻成為永恆。現實中，東用的是單反，照片拍完後直接存在SD卡中；而在這裡，拍立得相機當場就會有照片出來……重點是照片！

　　談蘇連忙將手伸向東拍照後從相機裡出來的照片，然而遺憾的是，她依然沒能碰到那照片。

　　難道重點不是照片嗎？

　　還是說，連相機都不是關鍵？真正的關鍵是一些她所忽略的細節或者問題？

　　不，目前來說她沒看到其他任何可疑的線索，還是應該繼續考慮照片的可能性。可她卻碰不到東拍的照片，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她記得在4樓的時候，她可是能碰到掉到她眼前的那張照片的。

　　等等，那張照片！

　　談蘇想起自己在第一次因為娜塔的到來而被迫先離開4樓的時候將有著娜塔的美麗影像的照片折好藏在了衣服的口袋裡，之後就沒有再用到了——那麼它應該還在！

　　她忙低頭，從裝飾性口袋裡翻出了那張仔細疊好的照片，慢慢攤開。

　　照片上，美麗的娜塔正在樹下垂眸微笑，笑容如同仙子般美麗聖潔。

　　幾乎與此同時，一陣陰冷的氣息從談蘇背後傳來。

　　她猛地意識到不妙，一矮身向前踉蹌了一步，手中的照片也一時沒拿穩飄落在地。

　　當她轉身時，她看到女鬼娜塔正面色僵硬、陰冷地望著她，流著血的唇角似乎正勾著一抹嗜血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