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玩偶殺(13)
雖然早做好了無功而返的心理準備,現在這結果還是令談蘇有些鬱悶。不過轉念一想,來這兒拿到了2片門之碎片,也不算白來,她才稍稍感覺平衡了些。
其他玩家遇到了跟談蘇相似的狀況,每個人主線任務目標的木棺,都是空的。
「去看看其他的。」談蘇道。她說著,選了最近的一個墳墓,挖開後發現裡面也是空的。其他玩家挖開的木棺內,同樣空無一物。
也就是說,那些屬於瑪麗•肖的玩偶,很可能在廢棄的劇院那裡,再不濟,也能從那裡找到線索。
接下來,眾玩家收拾停當,驅車前往失落之湖。
半小時後,眾人到達了失落之湖。
失落之湖不愧它的名字,湖面骯髒,浮滿了腐爛的樹葉,湖邊雜草叢生,樹木傾斜,如死水般的湖面映照出一幅毫無生機的景色。站在湖邊,隱隱還能聞到一股腐爛的氣息。
好在現在還是白天,如果是晚上,要走近這失落之湖,都需要極大的勇氣。
劇院的廢墟在湖中央,距離湖邊有將近十米的距離,不遠,但人也飛不過去,只能坐船。眾人找了好一會兒,才在糾纏的水草中找出了一條破舊的小船。它大概只能載三四個人,不過船身倒還是完整的,也不怕沉船。
章穹有划船的經驗,第一批過去的人是談蘇,倪茂和胡詩嵐,等將三人送到對面,章穹又把船划回來,載上剩下的三人。七人都到對岸後,他將船綁在橋柱上。誰也不能肯定一定能在劇院廢墟找到玩偶的線索,說不定還得離開,這船可不能飄走。
雖是白天,一處能被稱為廢墟的地方必定陽光不到哪兒去。
從銹跡斑斑、半扇都倒了的大門內進去是一小段走廊,之後又是一扇門,門後豁然開朗,劇場就出現在眾人面前。這個大劇場能容納好幾百人,到處都是曾經輝煌留下的殘跡。但現在,這只是個被稱為廢墟的地方,座位早就腐壞,有幾處頂棚掉了下來,平日裡直接落進來的雨水讓那幾處的座椅更是斑駁不堪。
眾人踩著一地的狼藉慢慢前進,很快就來到了表演舞臺上。
周圍沒有出口,只有舞臺側邊有一處樓梯通往上方。
談蘇抬頭,看到跟樓梯相連的是一道鐵板橋,橋的末端似乎有個出口,但那裡有什麼,站在下方就看不到了。
「這地方真的還留著什麼線索嗎?」朱凱歌摸了摸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皺眉道。
確實,這裡髒亂不堪,就算有什麼東西,估計也被拾荒者拿光了。不過,考慮到這裡是瑪麗•肖曾經居住的地方,那些拾荒者或許根本不敢來,倒是可以期望還能有一些線索留下。而他們目前也只剩下這一個線索了。
談蘇打頭,眾人慢慢登上了舞臺旁邊的樓梯。
談蘇踩上那鐵板橋的時候,鐵板橋晃了晃,她忙抓緊欄桿,對身後的人道:「我先過去,你們一個個過來。我怕這橋支撐不住我們所有人的重量。」
畢竟是好幾十年沒有用過的東西了,談蘇對這橋的承重能力不抱太大希望,只不過路還是要走的,所以她壓下了心中的擔憂,走了幾步發現沒問題後,就加快了腳步,很快到了對面。
其餘人見她順利通過,膽子也大了,一個接一個通過了橋。
跟橋相連的是一段長長的走廊,走廊盡頭有一扇門,推門進去後,一個密閉的空間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裡,就是瑪麗•肖曾經長期居住的地方。
眾人一一進入室內,開始各自尋找線索。
這個地方很亂,談蘇想起報紙上看到的新聞和那個管理員曾經說過的話,能想像到當初瑪麗•肖被憤怒的鎮民殺死的時候,這裡有多喧鬧和混亂。不過,談蘇看了一圈倒是沒看到任何血跡,也不知道是隨著時間消逝了呢,還是這裡並不是瑪麗•肖被殺死的第一現場。
很快,眾人就找到了一些東西:一本相冊,裡面有一些瑪麗•肖的演出剪報,前面的這些內容都很正常,但翻到後面看到的那些東西,就詭異了——竟然是全家被殺死者被刊登在報紙上的死亡現場照片。這本相冊應該是屬於瑪麗•肖的,而這些登載在報紙上的新聞,發生在瑪麗•肖死亡後幾十年間——也就是說,有靈異的力量在繼續著這本相冊。
玩家們難免覺得心裡發毛,忙將相冊放回了原處。裡面並沒有關於那些玩偶的線索,沒必要帶著。
「那邊還有一個暗間。」章穹指著一面牆說道。
在大規模的搜索過程中,玩家們踩過了這個房間的每一寸地板,要找出隱藏之處不算很難。章穹所指的「暗間」,實際上並未藏起來,只不過它的入口處跟一面牆壁是平行的,如果不是走到那面牆邊,根本就看不出那裡居然還通向另一個空間。
暗間裡更陰森。雖然是白天,裡面卻很少有光線射入,昏暗得看不清太遠處的東西。
玩家們屏息靜氣地走了進去,裡面似乎是個閣樓,一面牆傾斜著,空間還算大。
「那、那是什麼?」朱凱歌突然指著一個地方顫抖著叫出了聲。
談蘇順著他的指點看了過去。
那是一具小孩子的屍骸,多年時間過去,體表的肌膚、肌肉、肌腱組織以及血管都已經腐爛殆盡,只有骨頭保存到了現在。骨架上穿著一些鋼絲,將它吊著,它低著頭無聲靜立著,彷彿在懺悔著什麼。
「他就是那個失蹤的小男孩吧。」談蘇道。看來,那小男孩確實是被瑪麗•肖謀殺的。
談蘇轉頭四顧,看到了她身後的一塊帷布,它很大,幾乎將它後面的整面牆都遮住——如果它後面是牆的話。
「這塊布後面……」許嘉志看到了談蘇的眼神,也想到了什麼。
談蘇點點頭,突然上前,一把將這骯髒的帷布扯了下來。
帷布後是一排排疊在一起的玻璃門櫃子,每個櫃子中都存放著一個一臂高的玩偶。近百個玩偶靜靜地待在那兒,每個玩偶的眼睛都無神地望著前方。
談蘇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寫著亞當的櫃子。
她知道,那就是她的主線任務目標,只要能毀掉那個玩偶,她的主線任務就完成了。
「太好了,終於找到了!」朱凱歌顯然也看到了他的任務目標,高興地摩拳擦掌,隨時可以衝上前將那些玩偶銷毀。
但他還沒來得及那麼做,就聽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從黑暗的角落裡響起,隨即響起的,是一個蒼老詭異的女性聲音。
「你們……好大的膽子啊……」
談蘇猜這是屬於瑪麗•肖的聲音,她也知道,他們要想銷毀瑪麗•肖的玩偶,難免會與瑪麗•肖本人狹路相逢,此刻她倒也不太驚慌。
其他玩家也差不多做好了心理准備,此刻每個人心中的恐慌有多有少,但基本上都沒有表現得太明顯,即便是朱凱歌,也只是瞪著眼睛看著那發出聲音的黑暗處。
咯吱咯吱的聲音繼續響動著,一個影子從暗處出現,在明暗交界處停了下來。半明半暗讓它顯得更加恐怖。
那是一個男性玩偶,應該是叫做比利——那一排玻璃櫃子裡,只有一個叫比利的櫃子裡是空的。
雖然是男性玩偶,但它動著嘴巴,發出的卻是女性蒼老的聲音:「來吧,讓我教一教你們,什麼叫敬畏……」
隨著它的話,那坐在一輛小車上的玩偶比利又動了,漸漸向眾人靠近。
「別管它!」談蘇看它前進的動作很慢,喊了一句話後,就向那排櫃子中寫著亞當名字的玩偶衝了過去。只要能毀了那個玩偶,不管那個瑪麗•肖有多厲害,都跟她無關了——她的門之碎片足夠她完成任務離開這個次世界。
看到談蘇的動作,玩家們也都反應過來,不再理那個玩偶比利,各自向他們的主線任務目標而去。
然而,在談蘇碰到亞當之前,玩偶亞當突然轉過頭,無機質般的眼珠子死死瞪著她,出口的聲音卻是剛才那個蒼老的女聲:「哈哈……你以為,你能傷害我的寶貝們麼……」
談蘇微微一驚,下一刻,她聽到了系統的聲音。
【主線任務之二:殺死瑪麗•肖。本任務獎勵為門之碎片x2。
本任務將由玩家倪茂,玩家談蘇,玩家許嘉志,玩家章穹,玩家金漪漪,玩家朱凱歌,玩家胡詩嵐共同完成。
在此任務之中,玩家們需要通過多層關卡,每通過一層,則開啟通往下一層的道路。只有到達最後一層,獲得「殺死瑪麗•肖的特別武器」,才能完成本任務。
本任務限時100分鐘,倒計時現在開始。】
系統話音落下後,所有玩家都到了一個昏暗的房間中。
而在這片昏暗之中,一行血紅色的打字忽閃著在玩家們面前若隱若現:「歡迎玩家們到達第一層。」
幾秒之後,這行血字消失,房間漸漸亮了起來。
這是一個寬敞又空曠的房間,除了正中央有個一人高的大箱子以外,就什麼東西都沒有。
「這個遊戲要怎麼玩?」朱凱歌看了看四周,疑惑道。
許嘉志目光落在那個箱子上:「不知道,等等看吧。」
箱子朝向玩家的一個面突然倒下,看上去厚重的木板落地的時候卻悄無聲息。木板落下後露出箱子的一面黑漆漆的,彷彿有一道黑色的迷霧遮住了光線,令在外頭的玩家們看不到裡面的一切。
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傳來,從那一片黑中出現個騎著車子的小身影——正是玩偶比利。
玩偶比利騎著小車,慢悠悠地來到眾人跟前,原本目視前方的木然雙眼突然抬起,直視著玩家們,用一種細細的聲音道:「我想玩一個遊戲。」
「噗,它以為這是《電鋸驚魂》啊!」朱凱歌突然笑了起來。
談蘇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其他玩家的反應跟她差不多。
而玩偶比利的反應就更直接了,它根本就沒理會朱凱歌的話,繼續說了下去:「只有完成我的遊戲,才能開啟下一關的通道。當我回到箱子中之後,遊戲正式開始。現在,遊戲規則解釋如下:玩家中已有一人被我控制,請判斷出被我控制的玩家是哪一個,並在20分鐘之內將他推入箱子中。如果推入的玩家錯誤或者時間到而沒有人被推入箱子中,則本關失敗。友情提示:被我控制的玩家會千方百計將別的玩家推入箱子中。」
比利說完這段話之後,就踩著小車掉了頭,咯吱咯吱地回到了箱子中,消失在黑色迷霧之後。與此同時,那片黑色之上開始浮現一個20分鐘的血紅字倒計時。
「所有人都離那箱子遠一點。」談蘇立刻道。
所有玩家都忙向後退,直到沒有人能將自己突然推進去的安全距離之外才停下。
談蘇仔細地打量著其他人,所有人的表現都毫無異樣。
她知道,這是相當棘手的一關。除了她自己,誰都有可能是被控制的那個。而且,被控制的人很可能保留了原主的個性和記憶,至少現在,她看不出到底有誰特別奇怪。
七個玩家面面相覷。
許嘉志道:「不然我們一個個輪著說話?如果有哪裡說得不對,那個人就有嫌疑。還可以根據別人的話猜一下誰是被控制的玩家。」
「我覺得可行。」談蘇表示了贊同。雖說她猜測那人已經有了原主的記憶,但話說得多了,總有機會找到蛛絲馬跡。否則,坐等時間過去的話,這一關就要輸了。跟主線任務之一輸了一關還有機會不一樣,這個主線任務是連續的,輸了就結束了。而且,主線任務之二的特殊一點是,它最後可以得到「殺死瑪麗•肖的特別武器」,如果他們失敗了,就拿不到那個特別武器,那麼任務結束後,就得毫無防備地面對瑪麗•肖,到時候他們拿什麼對抗?對方畢竟不是人啊。所以,雖然主線任務允許失敗,但這個次世界的這個主線任務,卻容不得他們失敗。
考慮了利益得失之後,談蘇的腦子迅速轉動起來,只是等待顯然是不夠的,她得主動想個辦法,把被控制的玩家引出來。
許嘉志的提議得到了玩家們的贊同,而提出這個方法的許嘉志第一個發言。
「我叫許嘉志,是在鎮上唯一的旅館跟你們遇上的。當時我怕你們會對我不利,就先躲了起來,確定你們不像我曾經遇到的某些玩家一樣才從藏身處出來。啊,對了,那時候談蘇不在。胡詩嵐也不在。」許嘉志邊回憶著邊說道。
「那必須的,我們可都是好人!」朱凱歌得意地笑道,等看到了其他玩家的壓迫視線,他斂了笑,正經地說,「我也是在旅館碰到你們的,我還是開車來的。我到的時候,倪茂、金漪漪和章穹都已經在了。談蘇和胡詩嵐都不在。」
金漪漪道:「我最先到旅館的,第二個來的是倪茂,我們聊了會兒天,章穹就到了。」
章穹點點頭:「是的,當時我本想自己做自己的任務,不過倪茂提議大家合作,我就留了下來。」
倪茂笑瞇瞇地看著談蘇道:「剛到這個次世界的時候,我先遇到的人是談姐姐。不過嘛,後來我們有了一點誤會,她就先走了。我慢了一步,找到旅館的時候先碰到了金漪漪,我想著大家一起行動更安全也更有利,就提議碰到的玩家結為盟友。」
談蘇別開視線,沒看倪茂,不過也順著他的話說道:「剛到這個次世界時,我跟倪茂是有一點誤會,所以我先來了這個小鎮,第二天一大早到了圖書館,之後就碰到了你們。」
最後一個發言的是胡詩嵐,她說:「我跟你們的情況差不多,先找到了小鎮,再問到了瑪麗•肖和墓地的事,結果就跟你們一起進入主線任務之一了。」
所有人的話都說完了,幾人互相看看,臉上都帶著些迷茫。
朱凱歌左右看看,先說道:「不是說要猜測一下誰是被控制的人嗎?你們都不猜的話,我先來好了!我覺得被控制的是談蘇!我們這裡最聰明的人是她,你們都沒有意見吧?只要把最聰明的人控制住了,就不用怕其他人會發現什麼了!我覺得一定是這樣的!」
談蘇沒想到朱凱歌會用這樣的理由猜她,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他這也算是在誇她了,她該高興嗎?
許嘉志看看談蘇,若有所思地點頭道:「好像有點道理。」
其他玩家都看向談蘇,眉頭微皺,猜測著談蘇是否真如朱凱歌所說,已被控制,連一直站在談蘇這邊的章穹和胡詩嵐都不例外,並沒有立刻幫談蘇說話。
被控制的那個玩家肯定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控制的,這種懷疑無關立場和好惡。
談蘇沒有立刻反駁,連作為當事人的她也覺得朱凱歌的猜測並非毫無道理——當然,在場中最聰明的人這頭銜,她還是不要認領了,她不過是看問題更深入,思考得更快,更有邏輯性而已,算不上「最聰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就覺得,許嘉志也很不錯。倪茂的話,他的變態行為稍稍掩蓋了他的智力,她無法正確判斷。
「我看大家還是先說說自己的想法和理由吧!」胡詩嵐皺著眉道,「別被朱凱歌一個人帶過去了。」
「你什麼意思?說得好像我才是被控制的人似的!」朱凱歌對胡詩嵐的話表示抗議。
胡詩嵐斜了他一眼:「誰知道呢?要控制一個玩家,肯定沒那麼容易,說不定是腦子越簡單的越容易被控制。」
「你說誰腦子簡單?」朱凱歌怒聲道。
胡詩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根本沒回話。
章穹立刻出來打圓場:「你們別吵了,還是繼續說正事吧。」
胡詩嵐語氣不善地說:「行,那我就猜朱凱歌是被控制的人。理由就是我剛才說的。」
「你!」胡詩嵐明顯是在跟朱凱歌對著來,他一臉氣憤地看著她。
胡詩嵐抱胸而立,顯然沒把他當回事。
章穹擋在兩人之間,以免他們的戰火燒起來,他推了推眼鏡,緩緩道:「我也覺得朱凱歌比較可疑。不過我的理由是,他是第一個懷疑別人的人。」
賊喊抓賊這種事,也不少見。
這個理由顯然比胡詩嵐的比較容易讓人接受,朱凱歌沒跟章穹嗆聲,只是不滿地說了一句:「你要這麼猜隨你,反正我要是被推進箱子裡,倒楣的是所有人。」
朱凱歌偃旗息鼓後,金漪漪四下看了看,開口道:「我贊同朱凱歌說的。」
談蘇想,又一個誇她的。
許嘉志皺著眉,認真地觀察過所有人,最後說:「我也覺得朱凱歌的話很有道理。」他看向談蘇,表情很誠懇,「談蘇,如果我是比利,我一定會控制你,再騙其他人把無辜的玩家丟進箱子裡去。」
「先謝謝你們對我的所有讚美。」談蘇此刻終於開口道,「但比利如果能想到這個,一定也能想到,我們也會想到他所想到的。」
這又是一場博弈。
談蘇接著說:「既然你們懷疑我是被控制的玩家,懷疑我會把無辜的玩家丟進箱子裡去。那麼我現在就放棄猜測被控制玩家的權利,我不會提出我的猜測,也不會贊同你們的猜測,我只會反駁你們,讓玩家不會被丟進箱子裡去。我想大家都聽到了,比利說被控制的玩家會千方百計將別的玩家推入箱子中,他必定不會採用我這種消極抵抗的措施。」
就如同她剛才猜想的那樣,這一關不好過。被控制的玩家顯然擁有了原主所有的記憶和性格,並能完美地偽裝。而它與原主的唯一不同,就是它會用盡一切辦法將某個無辜玩家丟進箱子裡去——不是消極地拖延時間,而是積極地促進一場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