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無牽掛
江筠沒法好好說。
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恨江源不曾照顧她,連帶著恨上了江源的人生信奉。
她恨這個信奉帶來的阻隔。
江源不氣不惱,全盤接受了江筠發表的言語攻擊。
陳躍飛雖然聽不懂,也知道眼前這兩個人說的話不在一個頻道上∶“都別說話了,冷靜一會兒再說。”
經過幾年的歷練,特別是最近這一年在軍校的學習,陳躍飛已經變得很沉穩,表情和話語都冷冷的淡淡的。
只有葉清音和江筠才會把他看的不懂事。
江源最是感激陳躍飛,聞言聽話的閉上了嘴,有些侷促卻又很歡喜的喝著奶茶。
江筠意難平,她就是討厭江源一副學究的樣子。
她要的就是父親對女兒的關愛,光有行動是不夠的,一定要用言語表達出來。
光說出來也是不夠的,一定要用行動表現出來。
陳躍飛看看江源又看看江筠,頓感頭疼∶“你們再吵下去,我哪裡能放心的離開!小筠,別生氣了。江源,你就說說江老師希望你做什麼她才不會生氣,行嗎?”
想不到江源這小子還狡猾狡猾的,以前跟著他們在邊防連的時候話也不怎麼說,一說就說他以前怎麼受苦受難的,怎麼跑到小筠面前,話也說的多,說的還很流暢,邏輯也很嚴密,還會講神話故事了。
咳,雖然他是唯物主義論者,可是他還是很想聽江源“胡說八道”,太神了,有意思啊。
江筠的委屈又湧上來∶“他就會教訓人,從來不管人家生不生氣呢!”
陳躍飛點頭∶“小筠,你說得對!對了,徐志堅跟我說他覺得江源像你爸,江源也說,呃,曾經是你爸,當然了,他肯定說錯了,對吧?這怎麼可能呢!”
想了想,陳躍飛又接著說道∶“小筠,你怎麼就把江源的話當真了呢?你讓我把他找來,不是為了跟他生氣的吧?你原本是想跟他說什麼呢?你不是說還想教他讀書嗎?”
江筠愣愣的看著陳躍飛,腦子裡逐漸的清晰起來。
對哦,她原本想做的就是培養江源,讓他有文化有頭腦,感受到家庭的天倫之樂,讓他學著做個好父親,這樣結婚之後就能做個疼愛女兒的好父親,陪伴女兒一起成長。
讓科學早教寄宿學校什麼的一邊兒去。
偏偏話到嘴邊又噎住了,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江源道行淺,很多話他要麼不說,一旦說出來就不懂掩飾∶“江老師,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沒有騙人。只不過我還肩負有很多責任,不單單是只做兒子和父親,只能捨棄我自己的父母和兒女。”
江筠氣急敗壞∶“那別人為什麼能兼顧?就你要捨棄!”
陳躍飛極力安撫江筠莫名其妙的脾氣∶“小筠,江源就是塊木頭,他一生下來就是個孤兒,能活到現在已經不錯了!”
潛台詞就是,你還要指望這種木頭傻乎乎的木頭像個父親一樣養育孩子,養育出來的孩子,只怕也是個小木頭吧。
按照唯物主義者的歷史時間觀,如果說江筠真是江源某一世的女兒,了不起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雕花木頭!
陳躍飛扭頭問江源∶“誒,那你說說你跟江老師當父女時候的事吧!”
江源定定的看著江筠。
江源不但語速慢,眨眼楮的次數都比一般人要少,仔細聽還能聽出他的呼吸緩慢綿長。
江筠也緊張,想聽聽江源如何自圓其說。
就在陳躍飛以為江源不打算說話的時候,江源開口了∶“我對江老師一直都很好,竭盡所能的做到了一個父親該做的事情,可是我的心從來不被理解,很痛。”
江筠切了一聲∶“原來你的心也會痛嗎?我還以為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呢!”
陳躍飛覺得自己很八卦∶“江源,你就說說你做了什麼事情嘛,又在心痛什麼嘛?”
到底是旁觀者清,陳躍飛的每一句話都問到了點子上。
江源又靜默了一陣才緩緩答道∶“師父的本事我還沒有學會,所以我很忙,就把江老師託付給了我認為的最有學識的長者,讓她去接受最好的教育!”
江筠不滿意這個說辭∶“養不教父之過!再窮再苦再累再忙都不能假手於人!”
這話說得很重,可以說很不恭敬。
陳躍飛給江筠揖∶“江老大,求你了,讓江源說。”
江源搖頭∶“說完了。”
陳躍飛∶“……”
江筠抓狂∶“小飛,我乾脆去找江源的師父,懶得問他了,急死我了!”
陳躍飛想起曲仁傑的神奇,想起江筠在通信連遇險住院的經歷,還有在草原上差點被火燒的驚險,突然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哎嘛呀好像每次都遇著他大哥了!
陳躍飛的邏輯思維向來清晰嚴密∶“江源,你師父在哪兒呢?你知道去哪兒能找到嗎?江老師有好多事情想問。”
江源道∶“我師父要二十年後才會來找我,我自己去找他是找不到的。江老師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我能看到前後五百年的事。”
江筠氣悶∶“別說前後五百年了,就說現在吧,你說說我在這兒的因緣。”
她的魂魄跑到了這個時空,那原來時空的江筠是不是死掉了?如果沒死的話她還有機會再回去嗎?
不對不對,她現在就是不希望重蹈覆轍。
她希望江源能扭轉思想,跟別人一樣,就做最正常最普通的父母就好了。
不對不對,如果江源還是老樣子不可教化的話,她就接手照顧江源的女兒也就是照顧好她自己。
或者,乾脆,江源就繼續他的人生信奉,不結婚生女。
那麼,原來時空的她又是怎麼回事?
江筠的想法越來越混亂,陷入了外祖母悖論。
陳躍飛跟江源江筠一直不在同一個頻道,沒聽明白,他以為江筠說的是姻緣∶“你的姻緣不就是我哥嗎?”
麻蛋喲!他本來不想提的,徐志堅說江筠還帶了另一個男的去看江源。
他就一次沒在場,看看,漏掉了多少重要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