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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場作戲》第20章
第20章

  不該跑下去的,他想。可等回神,他已光著一隻腳,跑下了兩層樓。一腳的黑灰,樓道的小窗口像個黑黝黝的洞,只落了一小塊光在他腳背上。周君扶著牆看著腳背上的光,愣了許久,才長長歎了口氣。他轉著身子,這又回去了。

  扶著牆一階階地上,記憶一格格的放。他想他從哪知道雍晉的,大概是哪個酒會上,他端著酒杯,同旁人說笑時,別人遙遙朝雍晉一指,像是說個秘密一般輕輕同他說,那位啊,雍都督的長子,雍晉。

  也許當時他聽了那聲介紹,就將雍晉的名字翻來覆去地嚼在口中。也看了那人好幾眼,卻沒有上心。就好比看到幅名貴的畫,任憑畫師在紙上留下驚心動魄的那一筆,多麼美麗,卻也欣賞地看多幾眼,悄悄地擱在心頭,只待日後重遇,那畫攜卷著濃厚的驚豔撞進眼裏,才知其中厲害。

  回到家中,他將腳洗淨了,給自己塗藥。沙發旁邊的燈還未關,雍晉翻了幾頁的書擱在上頭,他沉默地坐在雍晉坐過的位置,上頭好似還殘餘了些余溫。將書合上歸位,將燈關閉,攏上窗子。像那人沒來過一樣,他回到床上,不再想了。

  夢很長,也很細碎。夢裏雍晉將他推下窗口,他從高處墜樓,卻不只是他,雍晉陪著他一起。風聲凜冽中他聽見那人笑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們不停地落,不停地落,卻沒在地上炸成一朵血紅的花,而是落進了那熟悉的車裏。

  雍晉握著他的腳踝,手裏像著了火般燙著他的踝骨:“是你先招惹我的。”於是他將雍晉壓在身下,夢裏的雍少將不再強勢,不再冷硬。只安靜地任由他擰開了自己的紐扣,露出光滑的胸膛,塊塊壘砌的腹肌。周君眼神有絲迷茫,這皮肉太過乾淨,該有疤才是。

  他手撫在那皮肉上,觸感讓他低聲歎息著。他垂下眼,仿若膜拜般吻著,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氣息。下一刻天旋地轉,他落入層層白色床單裏,像是被許多布料籠住了臉,只隱隱有光從布料的縫隙中鑽到他的臉上,照著他的眼。

  周君在夢裏踢著腿,很慌很疼。是了,是疼,像是有什麼東西不管他的意願,強行撬開了他的身體,如火熱的蛇,緊緊糾纏著,一點點嵌入那最隱私的深處。周君覺得自己當時在哭,不斷地哭。布料被一層層掀開,就像是無數的窗子被打開,讓他覷見最深處的那張臉。

  還是雍晉,是情欲的臉,蹙眉抿唇,眼瞼泛紅。那滴汗在額間落到他的臉頰旁,和他的淚混在一塊,在臉上斑駁著滑至頸肩。他看著雍晉展現了從未又過的柔情,在他額角眉眼親吻,低聲說:“別哭,我不弄了。”

  失重感傳遍全身,周君在自己床上猛地清醒。濃烈的太陽從窗簾裏投在地毯上,街道上喧囂的聲音在房中跳躍著。臥室外是阿媽的腳步聲,天已大亮。周君恍恍惚惚,好似還未從那旖旎的夢中抽身而出。

  他喉間乾澀,下體濕黏一片,寸寸吐息都是燙的。深沉的頭痛如錘般撞著他的腦袋,讓他啞著聲喊阿媽進房。他確實發燒了,他少有生病,上一次大病也記不得是什麼時候了,好像還是這個季節,燒得渾渾噩噩,人事不知。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日日做夢,還是春夢,幾場下來周君的病更重了,躺在床上重感冒的周少爺不自覺地就嬌氣了。拉著阿媽的手,濕潤雙眼,翁聲翁氣地叮囑阿媽一定要發現他什麼時候不行了,及時送去醫院。藥準備齊全了嗎,被子要不要加厚。

  他要給阿媽加錢,讓阿媽留下來過夜,免得半夜起來想喝口水都要暈倒在廚房。阿媽也算是侍奉過許多家的了,她深知男人感冒即絕症的德行,毅然決然地拒絕了雇主的加錢,女兒坐月子,她要回去照顧外孫,實在留不住。

  周少爺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病臥在床,感覺被全世界拋棄。人生病易空虛,空虛就容易亂想。想得最多的還是那讓他做春夢的罪魁禍首。禍首那晚果然一走了之,再沒找他。周君在床上頭疼又難受,心裏翻來覆去地將人罵。

  卻不知罪魁禍首其實來過幾趟,只是在樓下停車,抽了幾根煙這又走了。這天周君好不容易好了些了,便給自己衝了杯咖啡,他端著咖啡推開窗想看夜景,一眼可見樓下那輛熟悉的車。周君眼睛微睜,匆匆跑回房間裏拿出望遠鏡。

  那東西又重又沉,搬到視窗往下看時,恰好看到雍少將那伸出窗外,輕彈煙灰的手。是雍少將沒錯了,熟悉的白手套。周君到了樓下時,只追到了車尾巴,那車又從他手心裏溜走了,溜過太多次了,這次卻沒什麼懊惱。

  周君覺得渾身每個毛孔都在冒汗,劇烈運動讓他堵塞已久的鼻子都暢通了。像一昧靈藥,第二日周君便大好了,明明前一日他還病得起不來床的模樣。阿媽用骨瓷杯衝花茶,瞧著在小桌旁陽光下,又重新閃閃發光的先生,心裏暗自嘀咕。

  有些時日未聯繫的文小姐搞起了情懷,不通電話改轉寄信。信紙帶著文小姐的香水味,還有那一手漂亮的花體字。收到信的周君在曬太陽的時候提筆回了,不止送信,還贈予一條項鏈。沒幾日周少爺便接到文小姐來電,女人在電話那頭怪他狠心,她一連給他寄了幾天的信,斯蒂森竟然一封也不給她回。

  周君大感冤枉,他明明回了,何況文小姐的信他後來確實沒收到。兩人在電話裏一來一往才弄明白了信件丟失的事情。文小姐歎了口氣:“斯蒂森,我還給你寄了邀請貼。夾在第三封信裏,想你當我男伴。”

  征得周君同意後,確定了時日,文小姐又懊惱道:“我再也不要寄信了,不如用電話同你說,要是和你有了誤會,又不說清,那是真的太冤枉了。”

  兩人也不知信件究竟去了哪,這事也沒再提。等時間到,周君出發去接了文小姐,兩人步入舞廳時,卻意外見到了一位人。準確來說是文小姐很意外,這宴會不止笑笑鬧鬧要跳舞,還有舞女下場表演。也有膽大的女士見著心儀的男士,便上前邀舞。酒和香煙,紅男綠女,一派奢靡中還隱隱透著股隱晦的情色。喝醉了也許就同陌生人看上眼,再發生些什麼。

  文小姐展開手上精緻小扇半遮臉,掩住自己的嘴唇同周君悄聲說:“那不是雍少將嗎,聽說他慣來看不上這種地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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