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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各位應該都知道,我一直都在地下室的麻將間裡。」第一個發言的是山森社長。我看大概是因為他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吧!
「當然像跑跑洗手間這種事是免不了的啦!就時間上來說的話,大概是兩到三分鐘左右——這也不是足夠做什麼壞事的時間。還有就是小弟也一直跟我在一起。不過說到一起的話,森口先生和主廚也是哦!換句話說,就是有人證可以證明我說的話。」
石倉對著他的話猛點頭,好像很滿意似的。
「麻將大概是在什麼時候結束的呢?」我問完之後,山森社長馬上就回答了。「十點半左右,就像我昨天晚上跟你說的一樣。打完麻將之後,大家就在這裡閒聊,聊到十一點左右,你就下樓來了。」
「不用說,我也是。」石倉臉上浮現相當樂觀的表情說。
我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山森社長接著對著自己妻子說道:「接下來換你說。」
夫人看起來非常不服氣,不過她還是一句抱怨都沒說,轉過來面對著我。
「從吃完飯到快要十點的這段時間,我都和由美在這裡。後來帶由美回房間,讓她在床上躺好之後,我折回去看看丈夫他們,然後就一直和丈夫他們待在一起了。」
「內人回到我們這邊的時候,剛好是十點整。」山森社長對我說,這正好是我接下來想問的問題。「這點你可以向森口先生他們確認。」
我點點頭,就順序來看,下一個是坐在夫人旁邊的由美,於是我把視線移到她身上。
「由美就不用了吧!」山森社長注意到我的視線之後說:「你覺得小女能做什麼嗎?」
他說得確實有道理。所以我再把目光移到金井三郎身上。
「我吃完飯以後,玩了一下射飛鏢。」他開口說:「當時萩尾小姐在隔壁玩彈珠檯,村山小姐和竹本先生也在旁邊打撞球。」
「他說得沒錯。」村山則子插嘴道,竹本正彥也點了點頭。
「射完飛鏢之後,我都在跟太太和由美說話,直到九點半左右都還在這裡。後來我就回到房間去沖澡,沖完澡之後因為想要到外面吹吹風,所以我就爬到頂樓去了。那個時侯,村山小姐和竹本先生也已經先在頂樓了。」
「那個時侯大概是幾點呢?」
「我想應該還沒到十點。」
「嗯,是的。」村山則子又從旁插嘴,「還沒有到十點。因為後來志津子小姐也馬上就出現了,她抵達的時間正好是十點左右。」
「請等一下。」我看著金井三郎的臉,「你不是跟志津子小姐出去散步了嗎?」
「散步?」他不解地皺著眉頭,「沒有啊!我並沒有離開旅館。」
「可是,」這次我把目光移到志津子小姐身上,「九點四十分左右,志津子小姐應該有離開旅館吧?我還以為你一定是跟金井先生一起出去的。」
志津子小姐露出呆呆的表情。可能她對於我知道她出門一事感到相當意外吧!
「冬子剛好在那個時侯看到你了。」
她過了一會兒才對我的說明點點頭。「那應該是我去找散步道的時候。」志津子小姐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因為太太問我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可以讓大小姐走的步道,所以我就去找了。」
「志津子說得沒錯。」夫人說:「因為蟲鳴聲很悅耳,所以我想要讓由美出去散散步。志津子小姐是去幫我確認環境的安危。不過外面太暗了,不太安全,所以我們才打消念頭的。」
「志津子小姐大概出去了多久呢?」我問道。
「差不多十分鐘左右。」她回答:「之後我就和太太一起送大小姐回房間,然後才上去頂樓的。那個……因為金井先生說他洗完澡之後會上去頂樓,所以……」
志津子小姐的話說到後面的時候有點動搖,那大概是因為她和金井三郎的關係被迫在眾人面前公開的緣故吧!
「說到這裡,我想您應該已經瞭解事情大概的狀況了吧?」村山則子用著自信滿滿的口吻說:「我和竹本先生在打撞球。打完撞球的時間大概是金井先生回房間的前幾分鐘,也就是九點半之前。然後我就和竹本先生去頂樓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聊了一下之後,金井先生和春村小姐就來了。」
我帶著確認的表情望向竹本正彥的臉。他像是在說「沒有錯」似的,朝著我點了點頭。
「好啦,這麼一來,大家的行動就很清楚了吧!」山森社長一面摩擦雙手,一面環視著眾人,「看來每個人都各自度過了自己的夜晚。只不過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大家在十點之後都有不在場證明。然而萩尾小姐離開房間卻是十點以後的事了,所以在場沒有人能夠跟她有所接觸。」
石倉在一瞬間垮下臉來,夫人則是好像贏了什麼東西似的,挺著胸膛高傲地看著我。
我將雙手交叉胸前,低下目光看著自己的腳邊。
不可能——
有人說謊。冬子在三更半夜跑到懸崖邊失足墜落?這實在是教我難以相信。
「你好像不太能接受呀!」夫人的聲音響起,聽起來混雜著些微的嘲諷意味,「如果你怎麼都不肯接受的話,那可以對我們說明一下嗎?為什麼非得殺掉那位小姐不可呢?動機?在這種時候是用這個詞吧!」
動機——
雖然我很不甘心,然而這的確是一個很大的疑問。為什麼非得殺掉她不可呢?難道她被捲入了什麼突發事件中嗎?……被捲入?……
對了!我在心裡拍了一下手。她會在半夜離開房間,是不是因為和某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有關呢?比如說像是……她看到了什麼,然後被看到的那個人拚死也要堵住她的嘴巴——
「怎麼了?快點說說動機是什麼呀你!」夫人的用字遣詞依舊尖銳,我則保持沉默。
「不要這樣。」山森社長說:「最親近的朋友突然死掉了的話,任誰都會疑心病很重的。既然大家的不在場證明都有人證相佐,嫌疑也解除了,這樣就夠了吧!」
嫌疑解除?
說什麼鬼話!我在心裡想道,嫌疑什麼的,根本一個都沒解開。對我來說全部的人都是敵人。在我沒看到的地方說有什麼人證相佐、什麼不在場證明,在我看來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還是低著頭,用力地咬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