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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鳳虛凰》第172章
  第172章:身世迷霧之揭穿

  溶溶新月斜映碧窗,雀聲頻報,宮苑花事好。

  景福宮內皇帝一家正圍桌用膳,郭榮平日忙於政務,很少與家人一道吃飯,今日機會難得,符皇后將太子郭宗訓、曹王郭熙讓、紀王郭熙謹和金花公主郭俊平都接了來。

  太子今年六歲,為皇后嫡出,曹王四歲,紀王五歲,乃已故杜貴妃所生。皇后接孩子們來一是營造天倫之樂博取郭榮歡心,二來亦可緩和氣氛。

  為迎合郭榮的節儉,上桌的都是精而不貴的家常菜,也不用皇家排場,符後叫退宮女,親自為家人添湯布菜,場面與尋常百姓家吃飯的情形無異。

  郭榮看著幾個活潑嬌兒,歡喜惆悵並存,三個兒子固然聰明,卻都還年幼做不得自己的臂膀,不像商榮……

  符皇后悄然觀察著皇帝的神色,內心精密地計算著。郭榮感情內斂,往好了說是堅強有擔當,刻薄一點也能說成城府深厚,他從不將公務上的煩惱帶入家庭生活,特別是當著子女們的面,始終保持溫和沉穩的慈父形象,這會兒屢屢不經意地現出愁思,原因著實費思量。

  郭榮同樣對皇后的想法心知肚明,夫妻倆默契營造著其樂融融的親和氛圍,溫馨景象令人羨慕。

  飯後符皇后命宮婢們領皇子公主們到殿外玩耍,服侍皇帝到後殿用茶,相互說了一些慰勞感激的客套話。

  符皇后瞅準時機,以閒話家常地口吻說道:「今天王繼恩差事沒辦好,衝撞了陛下,他事後大為惶恐,怕您責怪,求臣妾為他說情。臣妾想他入宮不久,還不太懂得宮裡的規矩,求陛下念其初犯,原諒這一回。」

  王繼恩就在一旁,聽了皇后的話,趕忙跪倒在御座前,悚怯地懇求寬恕。

  郭榮打趣:「這是怎麼說的,你何時衝撞朕了?朕怎麼不知道?」

  王繼恩說:「奴才今日奉娘娘懿旨前往松香院問候新入宮的美人,與陛下派去的衛士鬧了齟齬,實在罪該萬死。」

  郭榮命他平身,問符皇后:「哪裡來的新美人?梓童,你究竟聽說了什麼,朕都被你們搞糊塗了。」

  符皇后端莊微笑,不慌不忙奏報:「昨兒臣妾聽說侍衛司的衛先禮向陛下進獻了一位絕色女子,現正住在松香院內,臣妾以為此女既然入宮,理應妥善安置,陛下日理萬機無暇顧及這些瑣事,後宮內務本該由臣妾代為打理,於是派人前去慰問。」

  郭榮佯怒:「這是哪個狗奴才胡說八道,速速傳他們上來!」

  不等符皇后開口,繼續罵斥:「膽敢在宮裡誹謗朕,欺君之罪不可饒恕!」

  符皇后明白他在暗示什麼,皇帝要殺雞儆猴,她只能丟車保帥,當即說出一個太監的名字,傳令宮司將其杖斃。

  「且慢,此人想必還有同黨,命人嚴刑拷問追出謠言源頭,所有參與者一律按忤逆罪論處。」

  郭榮當機立斷給了皇后一記棒喝,借此令她認清形勢。

  郭榮換了副面孔,藹然扶起皇后,拍著她的手背寬慰:「梓童是厚道人,難免受惡奴欺哄,以後再遇這種事,先來問朕,莫要受小人挑唆而使我夫婦間生出嫌隙。」

  符後堆笑如蜜,千恩萬謝後二人攜手重回御座,郭榮主動說明:「那松香院裡住著的不是什麼美人,實是朕一個頂重要的臣子。」

  「臣子?」

  「還記得朕跟你提到過的鷹城兵馬副指揮使淮恨嗎?」

  「嗯,臣妾記得陛下很賞識他,此人能文能武,智勇雙全,還在高平之戰中立過大功。」

  「松香院裡的人就是他。」

  符後瞭然一嘆,又問:「陛下接他進宮來做什麼?」

  郭榮說:「他前些日子忽然在戰場上失蹤,朕派人四處尋找,後來得知他被一夥武林人士追殺,隱姓埋名躲在開封。他是極難得的人才,將來還大有用處,若為人所害就太可惜了。朕因而接他進宮,派專人保護,畢竟宮裡比其他地方都安全。」

  符後不能當面質疑皇帝的說法,點頭微笑:「原來如此,陛下愛惜人才,乃萬民之福,希望那位淮將軍能平安無事,來日再入仕輔佐陛下。」

  郭榮阻止了皇后的介入,卻不能堵住她的猜疑,能在後宮重地居留的男人除了皇帝只有太監,郭榮讓一個外臣入宮比私藏美女更不合情理。符後對這個淮恨產生了濃厚興趣,考究到深夜,忽然想起一條線索,傳令王繼恩。

  「哀家聽說那淮恨是在高平縣城失蹤的,當時趙霽正與他共事,你明兒出宮去向他打聽打聽此人的情況,記住別露多餘的口風。」

  過去與趙霽相會對王繼恩來說是世上最開心的事,時過境遷,現在的他已經對這個不識好歹的男人死心斷念,回想以前,還嘲笑自己太傻,將感情毫無保留地寄託在他人身上,好比把不設防的心暴露在外,怎能不受傷害?

  他自認當初對趙霽,比商榮對他好上一千倍,而趙霽卻棄優就劣選了商榮,就因為商榮比他美比他強,憑耀眼的實力壓倒了他的深情,這結果也變相證明趙霽與世人一樣長著一雙勢利眼,寧願忍辱受屈巴結強者,把別人的真心當成不值一哂的廉價貨。

  度過最後的留戀,將心靈殘片一掃而空後王繼恩決定報復趙霽,報複方式是令其後悔,讓這人親眼看著他如何扶搖直上,如何獲得熏天的權勢與榮耀,如何變成他難以企及的強者,再來唾棄他當年的有眼無珠。

  在計畫實現前,他還得延續以往的溫柔,見趙霽形容憔悴白髮叢生,忙半真半假關問:「趙師侄,出什麼事了,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趙霽依然說謊搪塞,以王繼恩對他的瞭解,只有與商榮相關的事能讓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子失魂落魄,心裡犯疑卻不拆穿。

  落座後趙霽問:「王師叔今天怎麼有空出宮啊?」

  宦官未經允許不得擅自離宮,王繼恩又向來循規蹈矩,此番想是奉旨外出。

  王繼恩照從前的習慣不跟他繞彎子,直接說:「鷹城兵馬副使淮恨你認識吧?」

  趙霽心口一突騰,謹慎點頭:「認識,我曾在前線與他一道領兵作戰,你問他幹嘛?」

  王繼恩說:「淮恨失蹤後陛下格外掛心,好幾次在皇后跟前提起,皇后想為陛下分憂,聽說他失蹤前最後聯繫的人是你,便叫我來問問情況。」

  按律例後宮不得干政,符皇后過問朝臣情況沒什麼,專門派人來調查就有些反常了。趙霽聯想起三天前他向郭榮說明淮恨系商榮假扮,三天後皇后就差人查問,莫非消息已流傳到了中宮?

  他不敢露馬腳,平淡回覆:「皇后娘娘真賢惠,任何時候都不忘為陛下分憂,但我與那淮恨相處短暫,也不甚瞭解,只知道是個正直賢明又有才幹的少年將軍。」

  王繼恩又問:「此人相貌如何?」

  趙霽說「普普通通吧,沒有特別之處,不大容易記得住。」

  「談吐呢?」

  「很一般,我與他見面只聊公務,未曾深入接觸過。」

  「他失蹤前可曾與你說過什麼?」

  「只告訴我他正被歹人追殺,具體情形我都寫在奏摺裡呈給陛下了。」

  「看來你對他真的一無所知。」

  「是啊,我也後悔沒多瞭解他一點,不然興許能找到線索追查。」

  他往常能言善道,枯樹條也能說出朵花來,表現得越生疏越讓王繼恩起疑,接著便採取試探:「他年紀與我們差不多大已建立了過人的功績,可惜天不假年,估計熬不過這災劫了。」

  趙霽變貌失色,驚問:「他怎麼了?」

  這反應已是露陷,王繼恩平靜地誘敵深入:「聽說他招惹了一幫江湖上的仇家,陛下正派人解救,可是不太順利。」

  趙霽只當自己猜中了事態走向,追問:「那他此刻身在何處,狀況如何?」

  王繼恩說:「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皇后娘娘好像知道一點,但沒告訴我。這是宮廷機密,我本不該說的,你可千萬別透露出去,否則我定會受罰。」

  「好好,我不會害你的,你放心。」

  趙霽表面還能維持鎮定,額頭的冷汗卻是藏也藏不住了。

  王繼恩適時告辭,出門後並未馬上回宮,躲在東華門外株守。這裡是從趙霽家入宮的必經之路,不到半個時辰那人便匆匆出現在御街上,王繼恩待他入宮多時再跟進去,不回景福宮,先向郭榮居住的紫宸殿走去。

  路上果見趙霽憂心忡忡緩緩踱來,他冷笑一下上前招呼。

  「趙師侄,你怎麼在這兒?」

  趙霽驚醒,忙說:「我有事求見陛下。」

  「見著了嗎?」

  「近侍說陛下政務繁忙,沒空召見。」

  這時的趙霽迴腸九轉,郭榮對玄真派弟子另眼相待,以往從沒出現拒不接見的情況,今次忽然避而不見,是不是真如推測的那樣,已然尋到了商榮的下落?

  郭太師叔知道我看重商榮,若商榮有難我定會行動,他想是怕我衝動,暫時不讓我知道商榮的音訊,所以乾脆躲著不見我。

  單看他的神情,王繼恩心裡已有譜,若無其事笑了笑:「我還要趕回景福宮向娘娘覆命,不能陪你了,你快些回家去吧。」

  「等等,王師叔。」

  趙霽情急地拉住他的袖子,猶豫一下,請求:「同僚們也很關心淮恨將軍的近況,你能不能幫我向皇后娘娘探探口風。」

  見他到底藏不住尾巴了,王繼恩反而裝傻:「這事可難辦,你是知道我的,嘴笨不敢亂說話,萬一惹惱了娘娘就糟糕了,何況你和淮恨只是泛泛之交,何必費這個心。」

  「……說得也是。」

  見趙霽悻悻而去,王繼恩再度冷笑,心裡吹過一陣撥雲散霧的涼風,無比透徹。

  趙霽今天的萎靡狀態定與商榮有關,對那個淮恨也是關心到極致,商榮在高平就與他相聚,還一同解救了金花公主,而淮恨又是在高平失蹤的,綜合分析可以確定淮恨和商榮就是同一個人。

  陛下將他接入宮裡安頓,看來上次得到的情報不假,他真是陛下的私生子。

  一個月前聽此消息,王繼恩的嫉恨到達了頂點,商榮已經有了人人稱羨的才貌,還要配備高貴的出身,老天把萬千寵愛傾注在這麼一個霸道蠻橫的人身上,實在太不公平。

  現在商榮回到生父身邊,更要蛟龍得水,青雲直上,他怎麼能讓他得逞?

  幸好提前動悉了內情,並且還有皇后這道關卡可以利用,精細籌謀,說不定能就此除掉這個宿敵。

  他回到景福宮,向符皇后稟報今日見聞,起初單純敘述,未加分析說明。

  符皇后聽後奇怪:「趙霽看起來是個口齒伶俐的聰明人,對淮恨的評價為何如此簡單?淮恨失蹤前只與他有過接觸,他現在的言辭似乎在推卸責任。」

  王繼恩假裝遲疑地說:「以奴才之見,他倒像在隱瞞真相。」

  「何以見得?」

  「他今天當著奴才的面表現得與淮恨十分生疏,可奴才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跟著入宮求見陛下,奴才路過紫宸殿正好見他出來,說陛下公務繁忙無暇召見,神色看起來極為失落,隨後就讓奴才幫忙打聽淮恨的消息。」

  「嗯,這麼看確實自相矛盾,他在隱瞞什麼呢?」

  「……恕奴才斗膽推測,那淮恨其實就是奴才的五師兄商榮。」

  符皇后凜然一驚,克制地問:「那商榮可是你商師叔的兒子?」

  「正是。」

  「你憑什麼斷定淮恨是他?」

  「稟娘娘,商榮和趙霽名為師徒,實則早已發展出斷袖之情,此事傳遍江湖乃玄真派一大醜聞。趙霽對商榮極其痴迷,別的事很少往心裡去,只有商榮的事能讓他神魂顛倒。奴才今日見他憔悴恍惚,頭上還添了白髮,除了商榮沒有人能如此折磨他。而且他今天進宮分明想向陛下詢問淮恨的訊息,而陛下又罕見的拒絕召見他,這中間的緣故奴才就不敢妄自揣測了。」

  他點出題目,符皇后自會解答,精明如她稍加尋思便理清脈絡。

  她早知郭榮和商怡敏有過一段情,郭榮極度迷戀這位師姐,早些年做夢都會喊出對方的名字。以他戀舊的性格,想必至今不能忘情,愛屋及烏地看重那女人的兒子也不奇怪。他估計也知道淮恨就是商榮,想阻止他和趙霽亂倫,故意將二人隔絕開,並且不放消息給趙霽,可是將人接到深宮居住,未免關懷得太過頭了。

  其中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她沉思良久,轉頭問王繼恩:「你那位五師兄為人如何,說來聽聽。」

  王繼恩像個練兵秣馬充分備戰的將軍,一出陣便準確擊中目標,看似自然地說:「五師兄相貌極為俊美,很多人都說他與商師叔年輕時異常相像。」

  符皇后最敏感的一根神經劇烈震顫,女人的直覺立刻催生出懷疑:郭榮會不會因商榮容貌酷似其母,對那孩子產生了移情心理,不然何必煞費苦心地接他進宮,還派那麼多侍衛日夜守護,不許他人靠近。

  這貌似是迄今為止最合理的解釋,也加劇了符皇后的憤怒。

  她好不容易輔佐郭榮樹立明君形象,還指望他以此招攬人心,成就千秋偉業,好讓自己妻憑夫貴,身前尊榮身後流芳。一個皇帝多寵信幾名嬪妃無可指摘,但倘若身邊出現男寵,必惹言官詬病,她這個皇后也會跟著蒙羞。

  符後走到今天,全賴有先見之明,這次也決定防微杜漸,對王繼恩說:「哀家要親自去瞧瞧松香院內的情形,假如那真是你師兄,也好讓你們師兄弟早日團聚。」

  王繼恩表露怯意:「奴才怕陛下降罪。」

  符後擺一擺手,嫻靜典雅的姿態一點沒走樣。

  「哀家知道你怕受罰,那就等陛下去的時候再去,順便當著他的面為你求情,你說可好?」

  王繼恩懂得皇后的話意,竊喜似雨後春筍,險些蓋不住,忙埋頭謝恩,在不為人察的暗處舒展苔蘚般的陰笑。

  傍晚,昏睡四日的商榮醒了,兩個正在為他擦洗身體的宮女合力扶起他,喂了半盞參湯。

  商榮神智恢復,身體還異常虛軟,這紙醉金迷散藥效退得很慢,要完全擺脫麻痺感還須兩三天。

  此時郭榮就在廳堂,聞報快步趕來,正好代替手足無措的宮女們按住掙扎外出的少年。

  「榮兒你別亂動,快回床上躺著。」

  商榮憤恨欲狂,扯住他的衣襟無力扭打,聽到他大逆不道的吼罵,聰明人紛紛捂耳退避,那憨笨的也被同伴拽走了。

  現場的哄亂干擾了郭榮的聽覺,沒能留神屋外的動靜,他制住商榮,橫抱著往床榻走去,就在此時,符皇后不早不晚來了。

  商榮身上只穿著薄薄的紗衫,一番廝打脫落大半,衣不蔽體地被郭榮抱在懷裡,這場面恰好呼應了皇后的猜疑。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震怒下也鮮少失態,她波瀾不興地向皇帝道個萬福:

  「臣妾給陛下請安。」

  她的出現令郭榮措手不及,好似擱淺的船隻,進退不得地定住。

  看到商榮的瞬間,一股猛烈的殺氣撞疼了王繼恩的頭頂,那人比以前更美貌了,的確如金花公主所說,眉眼神、韻樣樣勝過他,彷彿精雕細的美玉,真恨不得馬上捏碎。

  復仇的堅定意志很快喚回理智,他望著對方驚訝呼喊:「商師兄!」

  自然平實的演技,怎麼看都像真情流露。

  符皇后也恰到好處地扭頭。

  「繼恩,你在喊什麼?」

  王繼恩徬徨地看著郭榮,宛如被獅子盯上的小貓。

  「王繼恩,你敢不回哀家的話?」

  符皇后粗聲怒責,王繼恩雙膝著地,觳觫道:「啟稟娘娘,奴才沒想到在這裡見到同門師兄,一時情急驚了娘娘的駕,乞請贖罪。」

  這出雙簧唱得天、衣無縫,頓時把郭榮套住了。

  符皇后鎮定道:「既是你的師兄,還不上去攙扶,豈能再勞動陛下。」

  王繼恩連忙上前扶住商榮的胳膊,郭榮一鬆手,商榮倒向王繼恩,看到值得信任的人,他恢復平靜,脫力地靠住他,放心地喊出一聲:「師弟。」

  王繼恩搬出小時候的葸懦樣,顫聲說:「師兄我先扶你去床上坐著吧。」

  二人位置移動,符皇后也向郭榮邁進一步。

  「陛下,臣妾有事啟奏。」

  郭榮點點頭,舉步先行,帝后一快一慢來到正廳,屋裡人早識相迴避了。

  皇后掩住房門,再靠近時臉上籠上一層陰影,這是少有的現象,接下來夫妻倆的對話也不如以往圓融了。

  「陛下,方才那人可是淮恨?」

  「是。」

  「臣妾聽王繼恩喚他商師兄。」

  「……他本名商榮,是我大師兄的五弟子。」

  「也是商怡敏的兒子吧。」

  「正是。」

  順利引出正題,符皇后冷笑道:「都說兒子隨娘,臣妾看那孩子生得實在是好,可想而之,其母也是傾國傾城的美人,難怪能令陛下魂牽夢縈。」

  郭榮皺眉:「為何忽然說這種話?」

  符皇后笑道:「古人云望梅能止渴,睹物可思人,陛下見不到心上人,借她的兒子聊尋慰藉,也是人之常情呀。」

  措辭委婉,意思卻一針見血,郭榮大怒,沉聲低斥:「你身為一國之後,豈能有這下流心思?」

  符皇后寸步不讓:「陛下身為一國之君,卻做出此等不尊重的事來,恕臣妾不敢評說。」

  郭榮沒想到她會往這方面誤解,皇后尚且如此,其他人能不附耳射聲?意識到問題嚴峻,他鄭重辯駁:「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莫要胡亂猜疑。」

  架勢上符皇后更勝一籌,她保持著無懈可擊地冷靜與皇帝評理。

  「陛下既然這樣說,想來確是臣妾誤會了,但陛下將一個美貌少年藏匿於深宮,每日慇勤探望,還光著身子摟摟抱抱,這瓜李之嫌教有心人散佈出去,滿朝文武將如何看待?還請陛下謹慎些才好。」

  形勢逼人,郭榮不得不因時而動調整計畫,仰頭長嘆一聲,握住符皇后的右手,擺出推心置腹的神態。

  「梓童,朕並非有意相瞞,原想等事情處理好了再告訴你,如今說不得要教你多操些心了。」

  符皇后對答如流:「臣妾若不能為陛下分憂,如何對得起皇后的身份,請陛下莫有顧慮,若有需要,臣妾萬死不辭。」

  郭榮報以感激的眼神,笑道:「你道那商榮是何許人?他就是朕遺落民間十八年的親骨肉啊。」

  屋宇震動,星辰墜落,符皇后差點耐不住暈眩跌倒,下意識握緊郭榮的手掌,急問:「當真?」

  郭榮頷首:「當年朕與他母親私定終身,商師姐懷孕到八個月上便與朕失散了,這些年朕一直沒放棄尋找,天可憐見,終令我父子團聚。」

  符皇后的心猶如砸壞的棋盤,經不成經,緯不成緯,慌惚追問:「那麼陛下接下來有何打算……」

  郭榮說:「他是朕的孩子,自當認祖歸宗,你是皇后,乃是他的嫡母,來日朕昭告天下,也需要你的支持。梓童深明大義,是朕最信賴的幫手,還望你勿要辜負朕的重託。」

  他拿出君王的魄力,以溫柔掩蓋強勢,狠狠將了皇后一軍。

  符皇后接受他的摟抱,溫順地靠住他的胸膛,心情卻如錢塘潮夜澎湃,昆陽戰晨披靡,皇帝春秋正盛,而太子年僅六歲,未來還存在無量變數,此刻突然天降一位精明強悍的成年皇子,無疑會打破平衡,激發變故。

  權力場上風雲萬變,政治嗅覺敏銳的女人聞到了危機的味道,悄然進入枕戈待旦的備戰狀態。

  郭榮與符皇后剛一離場,王繼恩便抓緊時間套話,他體貼地為商榮捏搓麻木的四肢,憂恐發問:「商師兄,你怎會到了宮中?」

  商榮沮喪道:「我不小心被郭榮的密探抓住,也不知被他關押幾天了。」

  王繼恩說:「聽說是侍衛司都統衛先禮送你入宮的,至今已有四日。宮裡人傳說他向陛下進獻了一位美女,皇后欲過問此事,昨兒和陛下吃飯,卻聽他說進宮的是失蹤的鷹城兵馬副使淮恨。皇后覺得外臣入宮不妥,今天親自前來查看,不想竟遇上了你。」

  商榮驚奇:「郭榮怎知我假扮淮恨的事?」

  相關知情者只有趙霽,難道是那小子說漏了嘴?

  王繼恩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師兄,你為何直呼陛下的名姓呀?他是國君,又是我們的師叔,你這樣太無禮了。」

  商榮含恨唾罵:「他就是個卑鄙的偽君子,我沒有這樣的師叔,更不會尊奉他為君主。」

  王繼恩驚愣半晌,低頭傾首問:「師兄,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和陛下有何矛盾,能告訴我嗎?」

  商榮不是全知全能的神,看不破幾經矯飾的人心,還想借助王繼恩逃出去,因而毫無保留告知底里。

  「十八年前,郭榮帶兵將我外曾祖一家夷族,我娘叮囑我為親人報仇,我遲早要殺了這個小人。」

  又握住一個把柄,王繼恩感謝老天這次終於偏向了他。弒君是十惡不赦的重罪,即使郭榮有心袒護,事情一旦鬧開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正假惺惺安慰,郭榮推門進來,商榮見了他怒血沖頂,滾下床,趔趔趄趄上前拚命。

  郭榮命王繼恩退下,抓住商榮雙臂攔腰扛起,將他輕輕放回床上。

  「榮兒,我本想等大師兄來了,由他作證再告訴你真相,如今看來等不及了。」

  商榮覺得他說的每個字都是蒼蠅,會弄髒自己的耳朵,暴躁地叫他住口。

  他發火的模樣也像極了商怡敏,郭榮又悲又喜,憐愛地捧住他的臉,毫無保留地釋放真情。

  「孩子,知道我為什麼這麼重視你嗎?因為你是我的骨肉,是我嫡嫡親親的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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