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少小相識之報應
丁陽穿過神廟,兩個少年已沒入蒿草,他箭步跳出,頭上雨水乍減,情知不妙,急忙側躍開去,一口銅鐘已訇然砸中他先前的落腳處,震得附近水窪裡水珠亂蹦。
這分明是那些孩子布下的陷阱,他知道唐辛夷酷愛鑽研五行陣法,加上一個狡猾多端的苗素,倒不能大意,再往坡上追趕時便分外留心,一路避過插滿尖竹竿的土坑,掩藏鐵蒺藜的草叢,和突然滑落的大石塊。
這四個小鬼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佈置數道像模像樣的機關,足見天資超群,倘若能逃過此劫,來日定會積厚成器,名揚天下。
絕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繼續攀升數丈,眼前全是裸、露的土石,丁陽料想他們再無地方安插陷阱,便提氣全力追趕,很快瞥見一個在雨中連滾帶爬的小身影,是那不會武功的趙霽。
商榮本來拖著趙霽攀跑,見丁陽追來,忙叫同伴們提速,一鼓作氣拎起趙霽扔給身在最前方的苗素。苗素命唐辛夷快跑,等他超到自己前頭,再將趙霽拋給他,三個人以接力傳遞的方式與丁陽賽跑,終於趕在他之前登上丘頂。
暴雨仍在肆虐,登高後但見雷霆萬鈞,金蛇狂舞,濃墨般粘稠的黑雲裡不時伸出金色的劍戟,大地如砧板,萬物似魚肉,任其宰割。
走投無路的少年們也像刀俎間的魚,那喪心病狂的歹徒已登上丘頂,張揚的殺氣好似一張拉滿了的大弓,無人能擋。
「你們自己往絕路上走,倒省了我不少力氣。」
天地都褪色了,唯有他的雙眼越發血紅,從中可以窺見地獄。
苗素低聲吩咐左右同伴:「現在只能賭一把運氣了,先儘量跟他耗。」
唐辛夷得她眼色,向丁陽射出最後一把暗器,這把暗器分了三批,前面是金錢鏢,中間是梨花針,後面是三才釘,上百枚暗器在空中織就落網,同雨幕交錯成一體,靠肉眼難以分辨。
唐門絕技「雲奔雨聚」,原是孤注一擲的打法,可唐辛夷並不指望能以此取勝,他偷偷扣留了一枚精鋼打造的柳葉鏢,當丁陽以掌風扇飛所有暗器時,這枚柳葉鏢悄無聲息刺中他頭頂髮髻,在其他暗器和雨水掩護下潛伏下來。
苗素暗暗歡呼,大聲說:「接下來,我們就聽天由命了!」
丁陽上山時便打定主意先殺這個鬼靈精的丫頭,見她開口立刻下手,苗素也無畏懼,鎮定地用自家的「蟬蛻龍變」身法躲避攻殺,有這種上乘輕功護持,丁陽一時還傷不了她,性急下調頭去殺其他人。
商榮見他轉而襲擊趙霽,忙扯住趙霽衣襟扔給已退到數丈外的唐辛夷,自己再朝另一方閃避。等丁陽往唐辛夷那方追擊,唐辛夷又將趙霽扔給遠處的苗素,再次採用上山時的策略救人自救。
做沙包的滋味可不好受,趙霽不久暈頭轉向,另外三個人的配合也出現誤差,被丁陽揪住失誤,一把捉住趙霽的右腳踝,將其從半空扯落。
商榮趕去營救,卻赤手空拳,未曾用劍。苗素和唐辛夷雙雙出招協助,三人都是名門之秀,除唐辛夷不擅搏擊,商榮苗素的拳腳都不弱,知道丁陽銅頭鐵臂,就專打他的眼珠和喉間軟骨。
丁陽抓住趙霽腳踝,將他頭朝下倒提在手,用空出的右手對付商榮等人。他的外功堪稱一流,三個孩子莫能抵禦,不久先後被他爪風掃中,胳膊,雙腿,肩背皮開肉綻,噴射出一道道殷紅的血霧。
趙霽原已昏聵,被同伴們的慘叫聲驚醒,情急生智地想起往日和無賴小兒們廝打的情景,恰好倒懸在丁陽的褲襠處,便伸手抓住他的胯下睾、丸死命掐揪。
練硬功的人罩門多在陰、部,丁陽被他抓得疼痛難忍,左手旋即鬆開,右手也停止進攻。趙霽撲通摔落,打了兩個滾,渾身泥濘地爬起,見商榮等人均已受傷倒地,正相互拉扯掙紮著向後退卻。
「臭小子,看我不擰下你的腦袋!」
丁陽目眥盡裂,咆哮如雷,一步步逼近。少年們傷口劇痛,筋疲力盡,形同蚯蚓在泥地裡勉力蠕動,唯一能自如活動的只有趙霽,他本來怕到極處,膽子縮得比針尖還小,但此刻同伴們蜿蜒在地的血跡燙傷了他的眼睛,那奪目的紅猶如火焰燃進心房,燒化恐懼,令勇氣如熔岩噴薄,激發出前所未有的能量。
我要保護他們!
他定住退後的雙腳,展開瘦小的雙臂,似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麻雀,對那極惡窮凶的老鷹叫囂:「要殺先殺我!」
丁陽喉嚨裡噴射獰笑,舉起鐵爪,準備滿足他的心願。
趙霽死死盯住那隻鋒利的尖爪,傾盆的雨水也不能使他閉眼,這可能是他臨終前的最後一幕,黃泉大門已朝他們敞開了。
天地驀然雪亮,強光將一切蒸發,比所有人的思維都快,一道驚天霹靂落於土丘,被丁陽髮髻上的柳葉鏢接收,強大的電流貫穿他的身體,劈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藍色的電光刺穿皮膚,長出無數毛絨絨的觸手,抓捕近處的事物。
商榮拼盡力氣抓住趙霽後背將他往後拽,趙霽倒地後驚見那抽搐的人形已變成半透明狀,白色的髑髏清晰可見,隨即又目睹了五臟六腑快速萎縮變形的過程。
自開天闢地以來,這土丘上的樹木都逃不過被雷電摧折的宿命,每逢雷雨天氣,這裡就變做刑場,今天又將有一個生靈化作焦土,當丁陽黑炭般直挺挺倒向雨窪時,大概仍沒想到腳下的土地是一個天然的陷阱,唐辛夷最後射出的那枚柳葉鏢則是無常的索命符。這群聰明的孩子與厄運做賭,最終借用自然界的鬼斧之力,絕處逢生。
「此地不易久留,我們快下山!」
苗素催促同伴起身,忍痛向土丘下撤離,唐辛夷凝望丁陽的屍體,不忍離去,他的臉浸泡在雨水中,眼淚稀釋了,流向舌尖的液體卻依舊苦澀。
趙霽上前拉拽:「糖心,還會有雷電落下,我們快走。」
唐辛夷抓住他的手掌,哽咽難禁道:「小霽,你不知道,他以前真的對我很好……」
欺騙令人痛苦之處就在於明明被對方置於驚濤駭浪,還在留戀曾經的海市蜃樓,有情人永遠不能理解負心人絕情斷義時的心境,那是因為他珍愛的桃源舊夢不過是後者一顆從未煮熟的黃粱。
四人重回神廟,燭火已經熄滅,蠟油懸掛於桌沿,彷彿凝固的淚痕。
他們坐下調息歇氣,掏出各自攜帶的金瘡藥,相互包紮傷口,雨勢慢慢小了,雷部眾神收兵而去,颶風已成強弩之末,同他們一道疲倦喘息。剛才險象環生的一幕幕竟如燈花閃滅,變得極不真實,假如沒有滿身傷痛為佐證,他們可能更願意將這段經歷當成噩夢。
傍晚,他們彼此攙扶著回到唐家堡,長輩們都被這血淋淋的慘狀嚇壞了,而他們帶回的訊息更比白天的雷雨駭人耳目。
在唐門居住十幾年,深受堡主器重,又被門人敬仰愛戴的丁陽居然是個藏奸蓄險的兇徒,一手策劃了整起兇案,雖然苗素等人沒來得及詢問,但盧氏想必也為其所殺,至於失蹤的盧家人,要麼被丁陽轉移,要麼就是已經被滅了口。
接下來的數日,唐門派人仔細搜查丁陽過去的住所,在他的床下發現一處密室,從中搜出許多奇怪的法器和藥物,長老們驗看後覺得像修煉邪功的道具,再去請薛蓮鑑別,並邀請紀天久同來。
薛蓮二度前往唐門,只看到其中一瓶屍油和嬰兒頭骨做的燈盞便篤定地說:「這些正是修煉飛頭煞所需的工具,看來你們已經找到修煉之人了。」
唐幽道聲「慚愧」,將丁陽買通盧氏,尋找替身,密謀殺害唐震一事原原本本告知對方,嘆悔道:「此人身在唐門十八年,竟無一人看破他的真面目,大奸大惡不外如是。這些器具藥品都是從他居處的密室搜出來的,貴教弟子日前看到的潛入唐家堡的飛頭煞定然是他。」
紀天久聽說丁陽的目的是為義兄復仇,臉色沒來由的轉為煞白,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問什麼又生生止住了。這異常反應轉瞬即逝,只被商榮偶然捕捉,納悶中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薛蓮對案情尚有疑惑:「假如飛頭煞潛伏在唐家堡,那麼他為何捨近求遠,總在神農莊附近作案呢?」
這時商榮已向陳摶稟明趙霽在神農莊目擊飛頭煞一事,陳摶見唐門、神農堂、諸天教的要人齊聚一堂,趁便出面陳述此情,而後站在維護神農堂的立場上分析:「貧道認為那丁陽圍繞神農莊犯案是在故佈疑陣,讓人們將懷疑聚集到神農堂,他就能躲在視線以外繼續行兇。」
唐幽附和道:「陳道長所言極是,不過我認為這惡賊還另有用心,當日他引誘諸天教教徒深入唐家堡,誤導我們將那教徒當做歹人羈押,為此幾乎與薛掌堂武鬥。如今看來,丁陽定是在故意挑撥我三方關係,企圖製造爭端,從中漁利。幸好老天有眼,叫他奸謀敗露,否則我們和神農堂、諸天教必將有不少門人白白流血犧牲了。」
可薛蓮還有疑問請教陳摶:「那位趙公子說當日飛頭煞困於樹枝內,被一年輕人救走,如果飛頭煞是丁陽,那誰會是這個同黨呢?」
唐默也正琢磨這事,他是個耿直老頭兒,沒看清唐幽急於息事寧人的心態,還幫著外人挑刺。
「陳道長開口前,我以為飛頭煞就是丁陽,但聽了他的話,又覺得不像了。丁陽是個五大三粗的莽漢,頭髮蓬亂稀疏,但那趙小公子看到的人頭長發飄飄,分明像個青年人,而且他的同黨還抱著人頭親嘴,這就更不合理了,二哥,你對著丁陽那幅鬍子眉毛一把抓的邋遢嘴臉,能有興致?」
唐家人都知道唐幽年輕時曾有龍陽之好,為此才在當年的掌門競爭中失利,這本不是什麼光彩事,唐默還沒眼力見點出來,氣得他吹鬍子瞪眼,摔袖呵斥:「三弟,這兒是議事堂,你少扯那些不正經的!」
薛蓮笑道:「我倒認為唐三太爺的話很在理,依趙公子所見,那飛頭煞應當另有其人,他在神農莊出現也絕不止嫁禍這麼簡單。」
紀天久聽她說了半天又繞回原路,仍舊懷疑神農堂是飛頭煞的據點,再也坐不住了,插話道:「薛掌堂在我神農莊住了有些日子了,可曾發現異常?我神農堂向來守正不移,沒幹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薛掌堂若還對我們有疑心,索性把老夫這條命拿去便罷!」
他今日心浮氣躁,忘記來時陳摶曾再三勸誡要冷靜行事,一不小心使議談陷入僵局。
薛蓮上令在身,不想妄動干戈,正思籌如何作答,門外一個年輕男子朗聲說道:「一言不合就以命相搏,未免太小家子氣了吧。」
這男子音色極美,恰似古琴撩動,清泉錚淙,未露面已讓人對他的容貌浮想聯翻。薛蓮和陳摶乍驚乍喜,同時離座,一個倒身下拜,一個正想趨步相迎,卻急忙頓住。
商榮記得這聲音,已聽出來人是諸天教教主藍奉蝶,見師父猛然回頭盯住自己,以為他有要緊事吩咐,卻聽他上前急促低語:「榮兒你不能見藍教主,快從後堂離去!」
商榮見陳摶心焦火燎的,縱有疑訝也先忍住,即刻照他指示溜向後堂。陳摶轉過身快步來到廳門前,正與藍奉蝶打個照面。
藍奉蝶看他雙手微微展開,似有阻攔之意,微笑道:「陳道長,你不許我入內嗎?」
他一笑勾起陳摶臉上紅潮,十餘年清修養成的堅實定力竟如泥牆浸水,搖搖欲墜,塵心湧動,失張失智,強笑道:「藍教主誤會了,我是替眾人前來迎接你的,快請到廳內說話。」
藍奉蝶從容而入,先向主人們拱手行禮。
「藍某不請自來,叨擾了。」
唐家長老們都是初次與他會面,見了他那奪天地之造化的美貌,都驚為天人,更與想像中的形象相去甚遠,又想他能神不知鬼不覺進入唐家堡,足見身手非凡,敬慕之心油然而生。
唐幽率眾迎客,一張老臉笑得皺紋堆疊,起碼有五十年沒這麼和善過。
藍奉蝶卻無意在此間久留,只找紀天久說話:「紀堂主,我以為神農堂名為藥宗,門人應該精通養生之道,卻不想堂主行事如此神斷氣浮,若叫不知情的人看了去,還以為我諸天教蠻橫無理呢。」
紀天久見他親自出面,以為此事不能善了,虎著老臉放話:「藍教主有話請直說,勿要奚落人。」
藍奉蝶微微冷笑,開門見山道:「請紀堂主放心,藍某今日不是來尋你晦氣的,剛才我在廳外站了許久,諸位的談話已聽得明白,那丁陽絕不是飛頭煞……」
他在紀天久敵意高漲時話鋒一轉,當眾宣佈:「但是,真正的飛頭煞此刻已經不在青城縣內了。」
眾人忙請問其詳,藍奉蝶說:「修煉飛頭煞,每隔十日定要吸食活人腦髓,一天也緩不得,此時距離飛頭煞最後一次殺人已過去二十天,青城縣內再無類似兇案,所以我斷定飛頭煞已逃離此境,往別處去了。」
薛蓮聽了,不等他吩咐,主動請命道:「教主放心,屬下立即通知周邊各地教眾加緊追查,全力捉拿此賊。」
藍奉蝶又對紀天久說:「紀堂主,飛頭煞既已逃逸,你我兩家就犯不著再為此事起爭鬥,日前薛蓮等人在貴莊中毒,得令徒相救,轉危為安,做為答謝,我們也該為貴派中蠱的門人解毒。今晚就將解藥送去貴莊,服用後即可康復。」
紀天久沒想到他會如此爽快地冰釋糾紛,一時驚疑不定,陳摶忙出場支應,替他向藍奉蝶致謝。
「藍教主就事論事,通達明理,貴派兩家能消除誤會,真乃武林幸事。」
藍奉蝶順口誚諷:「陳道長,你我認識時間也不短了,用不著這樣酸文假醋地說話吧?我看你那個小徒弟倒比你直爽,你這做師父的應該向他學學。」
陳摶知他此言指的是商榮,生怕他留了心,日後再與其相見定會撞破後者的身世,心裡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藍奉蝶看慣他急張拘諸的態度,並沒有額外的疑心,解決完眼前事便帶領薛蓮辭別而去。諸天教教主親自駕臨唐家堡,這樁大事轉眼隨風傳遍唐門每個角落,苗景後知後覺趕來,哪裡還有藍奉蝶的影子?當下懊惱已極,將陳摶扯到僻靜處,埋怨他不通知自己。
藍奉蝶十幾年前就是名聞遐邇的武林第一美人,迷戀他的男男女女數不勝數,陳摶親眼見過不少,自身也勉強可以歸入此類,但像苗景這種愛到不顧性命臉面的還不多見,被他義正辭嚴責怪,只覺無所適從,苦笑道:「苗門主請息怒,藍教主來得突然,事先沒有一點消息,又只在此地停留了片刻,貧道不會分身術,如何能去通知你呀。」
苗景也明白自己無理取鬧,眼下伊人已杳如黃鶴去,也只得黯然神傷道:「我等了十五年才得以重會,也只是匆匆一眼,此番別後,不知今生還能否有機會再見到他。」
陳摶奇道:「門主何出此言?藍教主並未避世而居,門主若思念他,大可去苗疆拜訪啊。」
苗景搖頭苦嘆:「只怪我當年末一時糊塗,冒犯了他,他那時說我若再在他眼前出現,定會殺了我,我倒是不怕死,也情願死在他手裡,只恐被他厭惡。」
陳摶說:「閣下前日見過藍教主,他不但沒殺你,還給了你解藥,說明已經既往不咎了,你若登門求見,他也不見得會趕你走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苗景略一琢磨,果然覺得那日藍奉蝶情態溫和,並無嫌憎之意,登時轉悲做喜,向陳摶作揖道謝:「不是道長提醒,苗某險些自誤了,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陳摶心想這人也算叱咤一方的武林豪傑,見識才智皆屬上乘,此刻說話卻愚痴可笑到極處,足見情之一字,對人大有妨害。自己當年也是因為對那藍奉蝶動了妄念,經師尊點化,才得以迷途知反,決意遁入空門,努力修行。然而淡泊名利易,勘破情關難,方才見了那心魔,仍舊如渴鹿奔泉難以自持,此時同情苗景,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他自忖不該再同苗景討論這一話題,以免將他拽入迷津深處,轉話說:「如今唐門兇案已了,唐家堡接下來就該討論掌門的繼任問題了,不知苗門主有何見解?」
苗景正操心這事,他受唐震託孤,有心扶持唐辛夷繼位,但恐孤掌難鳴,不能成事,今見陳摶主動提及,便如火災時雨雲降臨,有望靠他一解燃眉之急,忙拱手求懇:「唐門乃武林大家,掌門更替非同小可,倘若讓不義之徒篡權,與江湖同仁都不利啊。陳道長英明睿智,定能明了苗某的心思,不知可否相助一二?」
陳摶會心一笑:「苗門主豪俠尚義,貧道佩服得緊,而此等公義之事,自然怠慢不得,若門主不棄,可將此事交於貧道全權處理,貧道必不負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