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少小相識之刺殺
劍氣破空,音似裂帛,藍奉蝶輕描淡寫地揮袖攔截,烏雲般的長袖霎時吞沒迅猛如電的劍光,商榮右手虎口像被鐵錘擊中,承受不住劇烈的痛麻,長劍登時脫手,而白蛇也已咬中唐辛夷的左頸,留下兩個滴著黑血的小孔。
諸天教擅養毒物,掌教飼養的蛇想來更具俄頃斃命的奇毒,商榮料定三人活不成了,怒詰藍奉蝶:「我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害我們!?」
藍奉蝶鬆開唐辛夷,一言不發走向方才趺坐的地方,拿起一隻竹背簍,將採集毒液的陶罐放如簍中,背上竹簍翩然離去。
商榮追上質問,被苗素攔住,她低聲說:「榮哥哥,這蛇好像沒毒,讓我先來問問他。」
聽她一說,商榮也覺不對勁,按說身中劇毒,必有反應,但自己此刻完全沒有異常的感覺,被蛇咬過的傷口也不怎麼疼痛,莫非那白蛇是無毒的?
苗素走到藍奉蝶身邊,裝出乖巧模樣,婉婉有儀地問他:「晚輩等人先前並非有意冒犯閣下,不知閣下驅蛇咬我們,是小施懲戒,還是另有深意?」
藍奉蝶看她是個小姑娘,臉上映出溫和的華光,反問:「你們剛才遇到過什麼人?」
苗素知他這麼問必有緣故,如實答道:「我們從西面的亂葬崗掃墓歸來,之前曾在梧桐林裡的茶鋪歇腳,除了一些普通路人,就只和兩個神農堂的門人聊了會兒天。」
「神農堂?難怪。」藍奉蝶冷哼一聲,指著趙霽說:「你和玄真派還有唐門的小子都中了劇毒,就只有那孩子沒事。」
四個孩子目怔口呆,商榮疑詫道:「不可能呀,如果中了毒,我們怎麼可能都沒感覺?」
藍奉蝶再次反問:「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苗素率先答話:「晚輩等在路邊發現大量毒蟲朝這邊遷徙,又聞到林子裡傳出異香,是以趕來查看。」
藍奉蝶說:「那就是了,只有中毒的人能聞到我的香餌,方才我見你三人眼白泛青,分明中毒已深,至多再隔半個時辰就會毒發身亡。要不是看在那小子是陳摶的徒弟,而你們又是他的同伴,我還懶得用靈蛇為你們解毒呢。」
他們不知道那條白蛇是藍奉蝶花十年心血精心培育的,名叫「破雪」,蛇涎奇毒無比,卻能克制天下一切劇毒,常人被咬中即時斃命,但若換成中毒者,不僅不會受害,還能由此得救。
商榮仍將信將疑,問趙霽:「他說只有你沒中毒,那你剛才聞到香味了嗎?」
趙霽慌惚:「我、我只聞到毒蟲的腥臭,沒有你們說的那種香味。」
他說著說著,突然盯著商榮脖子上的咬痕驚叫:「你的傷口~」
商榮伸手一摸,傷口裡留出的血已由黑轉紅,再看苗素和唐辛夷也是如此,方信藍奉蝶所言非虛。
苗素連忙招呼他倆過去拜謝救命之恩,而後問商榮:「下毒人定是那個上官遙,榮哥哥是不是跟他有過節?」
商榮憤懣道:「我是曾經得罪過他,此人心狠手辣,稍有點不順意就下毒害人,可是唐公子與他素無嫌隙,你又是初次同他見面,他為何連你們也不放過?」
苗素並不奇怪:「他殺了你,再將與你同行的人滅口,就沒人知道凶手是他了,我想不通是,為什麼我們三個都中了毒,只有趙公子沒事。」
趙霽想了想明白過來,說道:「剛才在茶鋪裡上官遙幫我們摻了茶水,定是那時下的毒,我看到他惺惺作態的樣子就反胃,把碗裡的茶水悄悄倒掉了,因為這個才沒中毒吧。」
其餘人說他走運,再一想自己中毒後能巧遇諸天教掌教相救,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商榮便向藍奉蝶道歉:「晚輩無知,錯解了藍教主,還請教主海涵。」
藍奉蝶不置可否,仍舊反問:「你師父也在青城縣?」
聽商榮答「是」,便嘲諷:「他是來替神農堂斡旋的吧,這人如今也變得清濁不分了,單看眼前這事就知道神農堂內藏污納垢,明明氣數將盡,他卻還一味包庇。」
商榮聽他奚落恩師,心下十分不悅,皺眉辯駁道:「神農堂的紀天久堂主行俠仗義,樂善好施,確是有德之人,門下弟子也大多行為端正,請藍教主不要因為個別害群之馬錯累好人。」
藍奉蝶看他滿臉髒污,瞧不出本來面目,笑問:「你這小子氣性還挺大,叫什麼名字?」
商榮正要通報名姓,樹叢裡突然鑽出個人,卻是苗景。
「素素,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苗景顯是來尋女兒的,見面便捉住她的手臂拉到跟前,視線先在她臉上做了個責備的記號,隨即轉移到藍奉蝶身上,眼神彷彿二月裡的東南風,吹出一派春暖花開。
「藍教主,久違了。」
「原來是苗大俠,確實好久不見了。」
藍奉蝶也面露微笑,不過仍像冰山上的寒梅,高不可攀。
商榮等人見了,都看出這二人是舊識,苗素本就對藍奉蝶多有疑惑,此刻看到父親這既歡喜又緊張的神情,心中驚奇倍增,忍不住重新打量起藍奉蝶。
藍奉蝶早察覺她那帶刺的目光,問苗景:「這丫頭是你女兒?都長這麼大啦。」
苗景忙讓苗素拜見長輩,慇勤的態度更令苗素犯嘀咕,又聽父親愧笑:「光陰似箭,自大理一別已癒十年,真沒想到能在這裡相會。」
他感慨萬千,大有敘舊之意,藍奉蝶卻不接茬,轉問:「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苗景順口說:「我聞到你捕蟲的藥香……」
苗素大驚,急忙插話:「爹爹,您中毒了!?」
苗景的臉好似被水鳥劃破的池塘,翻開慌惚的漣漪,強做淡定地吩咐女兒:「爹爹要和藍教主商量正事,你領商少俠他們去林子外等候。」
藍奉蝶見他支走孩子們,對他的心思洞若觀火,笑容裡又多了一分霜氣,誚詰道:「苗大俠若有正事快請直言,若還像從前那樣拐彎抹角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就恕我不奉陪了。」
苗景忍到苗素等人走遠,方急匆匆說:「小蝶,我想你想得好苦~」
他激越地近前兩步,被藍奉蝶一記冷眼鎮住,又愛又怕地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太過思念你了,今天能再見到你,我已死而無憾。」
藍奉蝶見他還是過去的老樣子,而自身感受也從當年的厭惡轉化成憐憫,微微嘆氣後問:「你身上的毒還沒解除?」
苗景哀嘆:「這世上哪有人能解開你下的毒呢,這些年依舊每隔三個月便發作一次,我也早當自己是廢人了。」
他明明深受其痛,卻含羞抱愧,好像下毒的人才是受害者。
藍奉蝶瞧著更覺可憐,說:「我當時年輕氣盛,不懂得饒人處且饒人,才對你下了『山鬼暗啼散』,如今想來確實太過分了。」
苗景見他表露悔意,不禁欣喜若狂,就是當場粉身碎骨也甘願,顫聲開解道:「這怎麼能怪你呢,都是我魯莽輕浮,冒犯了你,受這些折磨確是罪有應得,縱然被你殺死也絕無怨尤。」
他得意忘形,藍奉蝶的諷刺也跟著水漲船高,笑道:「你果然沒長教訓,真想讓我殺了你?」
苗景虔誠道:「能死在你手中,勝過往生極樂。」
「那好,你馬上把這顆毒、藥吃下去。」
藍奉蝶拋給他一粒灰色的藥丸,苗景接住看了看,毫不猶豫地塞進口中強行嚥下,還慶幸能以一條命換取傾訴衷腸的機會,鼓起勇氣靠近對方,悲喜參半地懇求:「小蝶,我就要死了,死之前能求你再聽我說幾句話嗎?」
藍奉蝶嗤笑:「苗大俠,你不會死的,只要從今往後安分守己,頤養天年,我包你能長命百歲。」
苗景吃驚:「你給我吃的是解藥?」
藍奉蝶說:「你這人心眼不壞,也沒害過我,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了。」
他了結一樁夙債,心情愉悅,苗景卻失卻喜色,惋惜地說:「你不該幫我解毒的,我中了毒,雖然身體痛苦,但一想到這毒是你親手下的,心裡又歡喜得很,小蝶,我知道自己是在痴心妄想,這份心意你終究不會理解。」
藍奉蝶暗自同情他,破天荒溫言開解道:「你如今已兒女成群,怎麼還像年輕時一樣糊塗,少花點心思在這些胡天胡地的事情上,不然怎麼為孩子們做表率?」
苗景激動得失了分寸,無意間發出越禮之言。
「小蝶,你如今還孤身一人嗎?還在等那柴……」
話只半截也足以觸龍鱗,藍奉蝶清冷的神情被熔岩般的怒氣扭曲,目光如劍,逼得他驚慌退步。
「再敢胡說八道,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他外表強悍,心境卻已凌亂,當即飛身上樹,須臾無影無蹤,拋下苗景失魂落魄愣了半晌,才一步三回頭地走出樹林。
等在林子外的不光有四個小輩,還多出一個陳摶,見到他便快步迎上。
苗景打起精神應酬:「陳道長,你也來啦?」
陳摶笑道:「貧道是來找那三個孩子的,剛到片刻,聽他們說在這樹林裡遇到了諸天教的掌教。」
一提起藍奉蝶,苗景不禁淒然,惆悵地點了點頭,誰知陳摶態度急轉,失聲問:「藍教主走了麼?」
「走了。」
苗景見他惋然嘆氣,滿是遺憾之情,其中大有蹊蹺,便深藏不露地試探:「陳道長莫非也中過藍教主的毒?」
這話形同暗語,只有遭際相同者能心領神會,陳摶被他捉住行跡,又聽出是同病之人,也不否認,苦笑道:「懸崖勒馬,慚愧慚愧。」
苗景五味雜陳地嘆氣:「道長定力高深,是以能夠倖免,苗某就不行啦,如今已毒入骨髓,死期不遠了。」
陳摶微微驚詫:「你沒求藍教主給你解藥麼?他這幾年性情比以前和緩多了,你若相求他或許會不計前嫌幫你解毒。」
苗景哀嘆:「他倒是已經替我解了毒,可這情毒卻是無藥可醫啊。唉~這也是我自己想入非非,作繭自縛,怨不得他。不過陳道長,你那姓柴的師弟這些年一直沒去找過藍教主,害得他至今形單影隻,未免太無情了吧。」
陳摶沒想到他竟然知曉這些糾葛,神氣又尷尬了些,無奈訕笑:「我師弟忙於軍政,已有十年未回師門,江湖上的朋友也都生疏了。」
苗景並不認同他的解釋,駁斥道:「我看他是忙著當皇帝,把恩情道義全忘光了,等我身子康健些,定要去開封找他理論,他若不聽勸告,我就是綁也要把他綁到苗疆去見藍教主。」
陳摶見他藏怒宿怨,已完全明了他的痴念與嫉恨,站在自己的立場無以勸解,只好用牽強的微笑遮蓋難堪。
這時苗素走來催促:「爹爹,我們回去吧。」
小丫頭不知怎的,臉色很難看,苗景溺愛這個女兒,氣頭一過就不再追究她私自外出的過錯,聽說陳摶還要找徒弟問話,便先行告辭,帶領苗素返回唐家堡。
路上,苗素埋頭疾走,苗景見她新上腳的蔥綠繡花鞋都被泥土污成了黃褐色,回去被外人瞧著不好看,便要領她去鎮上買雙新鞋。苗素卻不睬他,小嘴閉得死死的,悶悶不樂,大異平常。
苗景以為商榮等人欺負她,拉住她詢問原由,冷不防被她眼中的怨懟刺中,意識到惹怒女兒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爹爹,您和那個藍奉蝶認識多久啦?」
「……他是爹爹少年時的舊識,怎麼啦?」
「沒什麼,就覺得他挺眼熟的,長得好像我那幾位姨娘。」
「你這孩子又在胡說?」
苗景共娶了十房妻妾,除開父母包辦成婚的嫡妻,另外九個小妾的容貌或多或少都與藍奉蝶有相似之處,都是他為慰藉痴戀而找的替身,雖說加起來也不及藍奉蝶十分之一美貌,總能寥盡望梅止渴之意。這個秘密十多年來無人知曉,今日被人小鬼大的女兒窺破,他也只能假借父親的威嚴來鎮壓。
苗素乃正妻所生,一向瞧不起父親的姨太太們,而且五姨太和七姨太都是教坊裡的男伶出身,是以她從小便知道男風一事,才會對藍奉蝶起了疑心。
見父親虛置聲勢,更坐實了自己的判斷,心想自己的生母殫精竭慮與父親的姬妾們鬥法,可父親卻另有所愛 ,結果是海底撈月,白忙一場,守著一個心神不屬的男人過了一生,真不值得。
她越想越憋屈,反骨開始蠢蠢作祟,先在嘴角勾勒出一抹與年齡不符的冷蔑微笑。
苗景覺得這冷笑就是女兒討伐自己的武器,心虛質問:「你笑什麼?」
苗素揚起俏臉:「女兒在想,以後也要像爹爹一樣多找幾個配偶,湊成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過日子。」
苗景再料不到她會如此譏貶,心中大怒,板著青紅不定的面孔責罵:「你這丫頭,越來越放肆了,等回到杭州,定要叫你母親把你關起來嚴加管教!」
他這股耳旁風沒吹動苗素一根頭髮,反激得她使氣跑開了。
苗景心底生出焦慮的仙人掌,這女兒是他的掌上明珠,但過於慧黠叛逆,若不及時扶正,日後定會成為要命的心病。
或許,是該給她尋個厲害的婆家了。
同一時刻,陳摶正暗呼僥倖,他在苗氏父女離去後,將商榮單獨叫到一旁,問他:「你的臉是在見到藍教主以前弄髒的?他有沒有看清你的容貌?可曾問過你的名姓?」
商榮沒好氣地說:「趙霽之前使壞往徒兒臉上抹髒東西,徒兒還沒來得及擦洗便發現毒蟲遷徙,立刻追蹤到這樹林裡,見到那藍教主時也還是這張花臉。他倒是問過徒兒名字來著,徒兒還沒來得及答話,苗門主便來了,他說要和藍教主談正事,打發我們先走了。」
陳摶笑道:「你一定在尋思如何報復趙公子,可是以為師看來,你正該好好感激他才是,若非他弄花你的臉,今日恐怕連為師都保不住你性命。」
商榮莫名其妙:「師父這是何意?」
陳摶緘口不答,拿一句「說來話長」堵住了他的疑問。
趙霽正擔心商榮找自己算賬,陳摶到場,讓他像災民找到堡壘,回程時始終躲在道士身旁,用他的寬袍大袖做屏障。可這一切都像杞人憂天,商榮的怒氣風流雲散,恢復一慣的傲慢,彷彿他是個隱形人,不能令他的目光產生絲毫罣礙。
忍到晚間,趙霽先耐不住了,臨睡前裝模作樣去搭訕,幸好有件現成的事故做話題,這個近乎套起來還不顯彆扭。
「你跟陳掌門說了上官遙暗害我們的事嗎?」
商榮本不願搭理他,但他問的是件關乎安危的正經事,不知會一聲不近情理,便冷聲應答:「早說過啦,師父說上官遙這次做得太過分,明日他會親自去神農堂向紀天久說明此事,讓他給出一個交代,不過我覺得上官遙肯定會抵賴。」
趙霽忙說:「你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上官遙那麼狡猾惡毒,怎麼會輕易招認呢?依我看,不如把上次他在暗器裡下毒的事告訴陳掌門,讓他一併向紀天久告發,那件事的來龍去脈很容易說清,還有我這個人證在,數罪共審,看上官遙還怎麼抵賴。」
商榮白他一眼:「上次讓你說你怕事,怎麼這次膽子又大起來了?」
趙霽說:「上次我們勢單力薄,現在有了陳掌門做靠山,誰還能把我們怎麼樣?」
商榮見他笑得賊兮兮的,不禁牙根作癢,嗤笑嗔怪道:「你是你,我是我,別一口一個我們的,聽著彆扭。還有我師父什麼時候成了你的靠山?豆芽似的一個人,口氣倒不小。」
他臉上但凡沾了笑容,不管是冷笑嘲笑,都表示離發火甚遠,還有靠近的餘地。趙霽便厚起臉皮撒嬌,爬上床沿央求:「榮哥哥,今晚許我挨著你睡好麼?我那張床太硬,磕得我骨頭疼。」
商榮眉頭抽搐一下:「你叫我什麼?」
趙霽恬不知羞笑道:「榮哥哥呀,你不是說比你年紀小的人正該叫你哥哥嗎?我比苗素還小一歲呢,怎麼,你只許她叫不許我叫?」
他的無賴用在哄人上無往不利,商榮笑也不是罵也不是,毛躁地說聲:「隨你的便。」,鑽進被窩,蒙頭不理。
趙霽趕忙搬來自己的鋪蓋枕頭,挨著商榮睡下,雖然一貼近就被他隔著被子踢踹,但也感覺樂不可支。
是夜星月迷茫,雲濤疊嶂,唐家堡內萬籟無聲,到處暗沉沉的,偶有貓兒遊蕩,發出幾聲嬰啼般的嘶鳴,在人們的夢境裡鑿出細小的裂紋缺口。四更以後,茂林密樹中鑽出一個人影,踩著比貓還輕盈的步伐竄屋過瓦,輕車熟路地來到趙霽歇宿的客房前,挑開虛掩的窗戶,煙霧般溜進室內,一步步逼近床榻,黑暗中,一雙血紅的眼睛燃燒殺氣,地面上的影子猶如毒蛇游上床鋪,拘捕熟睡中的少年。
一隻嶙峋大手舉向半空,五指張開,指節蜷曲,形成老鷹似的利爪,將死亡的羅網投射到趙霽臉上。
掌風降落時,床內鑽出一道白光,星行電徵地直刺劈落的手掌。那人如狡兔回撤,退到一丈開外,見一少年持劍立於床邊,解數精悍,竟無半分破綻。
「什麼人!?」
商榮一聲清嘯,利劍如流星橫空,奔向凶形惡狀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