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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同人)穿入聊齋怎麼破》第71章
第71章 造畜

  “我要走了……”何雲一開門見山的道。

  “走?你要去哪里?”王瑞吃驚的問。

  “雲遊四海,我不能陷在這裏,我還有我的事情要做。”

  你的事情,成仙嗎?王瑞挽留:“就不能讓我家給你修個道觀,在這附近修煉嗎?”

  何雲一哼笑道:“你別說傻話了,不過就因為你愛說傻話,所以有些事我要和你說明白。我這次走,再不回來了,雖然我無法參透你的命理,但我相信,上天還是給你安排了屬於你自己的命運的。”

  王瑞聽不懂:“再不回來了?我要是想見你了,上哪兒去找你?”

  “……不必了。”何雲一眼睛看向別處,不敢做接觸:“此生不復相見。”

  王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笑吧,為什麼啊?之前一直好好的,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奇怪?”

  “我不是現在奇怪,反而是之前奇怪,我為什麼會答應陪你去曹州,現在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抿唇:“……我有幾世修為,不可能荒廢,我有大道要成,不能陷在這裏。”

  “你為什麼一口一個‘陷’字?我只是想多留你一會做客,對你的修道並不干涉,你完全可以在這……”

  不等王瑞說完,何雲一已經起身了:“不用再說了,我都想好了。”

  王瑞一時不知該怎麼勸他,內心深處也明白勸不了,但還是抱著一線希望的道:“你給我留個紙鶴吧,我若是想你,就叫你來。”

  “我什麼都不會給你留,我說過了,此生不復相見。”

  “……”王瑞愕然,仍舊無法理解,眼睛酸酸的道:“幹什麼啊,突然這麼絕情?”

  他要做到的就是絕情:“我不該好奇你的命運,險些害得自己陷在這裏,王瑞,你是結交狐狸還是神龍,都和我再無關係。”

  王瑞急了:“你看吧,還是因為我說得那番話叫你反感了,什麼抱大腿之類的,所以你現在才要和我告別,不讓我抱了,對不對?”

  何雲一斷然道:“不是!我就是不想再見你了!”

  “我承認我心思不純正,但是我心裏是真的把你當朋友的!”王瑞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袖,幾乎是懇求的語氣;“別走……”

  何雲一看著他,扭開臉:“就此別過,你就當從沒遇到過我,我也是。”須臾,轉過臉正視他:“我走後,你也用功讀書吧,不要荒廢學業。”

  說完,他的身影漸漸消失。

  王瑞手裏拽的衣袖亦不見了,只留一捧空氣。

  他猛地驚醒,趕緊下地穿鞋跑到何雲一的客房前,推門一看,床鋪整理的整整齊齊,人已經不見了。

  當真如他所言,彷彿從沒來過。

  他坐在床上,賭氣般的說道:“好啊,走吧,你若是回來,我再理你就將姓倒過來寫!”

  空氣靜默的可怕,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去吧去吧,你去修仙吧,成就你的大道吧!”他憋悶的哼道,往床上一栽,一動不想動。

  何雲一想去修仙沒什麼不對,人家可能從出生開始就是為了這個在努力,沒道理為了陪自己玩,在這裏消耗時間。

  或許他要進山修行,成功後直接白日飛升,不再與世間有任何瓜葛,所以才說此生不復相見的吧。

  王瑞開解著自己,心裏抱著一絲明知道不可能的期許,或許他只是和自己開玩笑,或者他的確想走,但出了門就會後悔,說不定一會就回來了。

  他躺在床上,雙手放在胸口閉上了眼睛,不如乾脆在這裏等他。

  睡一覺,他就會回來了。

  他迷迷糊糊的躺著,意識漸漸模糊,等他睡醒了起來。

  屋內空寂,仍舊只有他一人。

  王瑞落寞的出了客房的門,掩房門的時候,不經意看到自己前幾日在窗戶上戳開的洞。

  他勾唇一笑,當時還覺得他把自己關在屋內,叫人煎熬呢,現在想想,那個時候至少人還是在的,哪像現在……

  燕雲光聽說師兄已經走了,沒有絲毫意外,畢竟何雲一就是這樣的性子,想走就走,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他在王家大吃了一頓午飯,下午也走了,繼續雲遊四海。

  他走之前,王瑞攬住他,循循善誘:“你師兄連個字條都沒留給你,你就沒什麼話想跟他說嗎?”

  燕雲光蹙眉:“沒有。”

  “你們就這樣說走就走,說分就分?”王瑞道:“正常人哪有這樣不告而別的,起碼得留個聯繫的方式吧,你們之前怎麼聯繫的?”

  “就是這樣啊,難道還婆婆媽媽的嗎?一般都是師哥找我,我修為不如他,算不到他在哪里。”燕雲光在身上摸了摸:“不過你這個人很仗義,待客豪爽,如果你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將這個紙符貼在酒缸上,我自然會到的。”

  摸出個咒符遞給王瑞,叮嚀道:“記住,是酒缸。”

  王瑞接過紙符:“……好……”怕酒缸才是重點吧。

  交代完這個,燕雲光大步出了院門,王瑞送他到門口,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頹喪的歎氣:“一天之內,師兄弟都走了。”

  王瑞心情差到了極點,在家裏待著看什麼都不順眼,心裏憋著一股無名火。

  和他心情一樣差的是他爹王永德,鬼宅沒收拾乾淨就算了,那塊寶貴的石頭竟然也不見了。

  王永德懷疑是自家出了內鬼,將看書房的小廝叫進來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小廝哭著求老爺明鑒,他真的沒偷那塊石頭。

  王瑞是知道真相的,對他爹道:“書房這幾個小廝的人品,您是知道的,他們做不出這樣的事兒。您這書房比這石頭還值錢的擺件也不是沒有,要偷早偷了。”

  小廝不住的點頭,感激的看向王瑞。

  王永德口乾舌燥的喝了口茶:“就怕有些惡僕成心噁心我,知道我喜歡那塊奇石,便專門偷它。”

  “怎麼會呢,咱們家待下人一向和善,誰會找您的晦氣呢。”接著王瑞指出了真正的犯人:“我看……昨天來咱家的那個道士很是可疑,說不定是他潛進來偷走的。您不是說,在客廳的時候,他突然走進來,誰都沒察覺麼,他有這個能耐。”

  王永德覺得有道理:“好,派人將他捉來!”

  “不可!何雲一和燕雲光離開了咱們家,那個瘋癲的道士又是有道行的,咱們還是不要招惹了。”霄陽子與何雲一認識,兩人修為說不定不相上下,還是別惹他的好。

  王永德於是獲得了另一震驚的消息:“何真人和他的師弟走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們啊,他們說要回道觀繼續修煉了,我竭盡挽留了,可是人家去意已決,總不能耽誤人家做正事,我只能送他們走了。”

  王永德歎氣:“是啊,人家畢竟不是俗世中的人。”

  “所以那個顛道人怕是也有來頭,他如果真的看中了那塊石頭,憑咱們自己怕是拿不回來,我認為還是不要惹這個麻煩的好,破財消災嘛。”

  王永德捶胸道:“我不是心痛銀子,我是心疼那塊奇石。”

  “爹,您先別急,我知道那塊石頭哪里有賣的,只是那地方我不太認識路,得等黃九郎帶我去。他最近沒有上學,等我看到他,就叫他帶我去買這種石頭,不求買一樣的,但肯定和您這個差不離。”

  王永德半信半疑:“什麼地方這麼隱秘?我也想去逛逛。”

  “您就別動了,穩坐中軍帳,兒子去給您辦成這件事!”

  王永德沒抱多少期望,但多少是個盼頭:“希望能買到吧。”

  王瑞保證:“一定沒問題!”

  “……那個鬧鬼的宅子,既然你說何雲一也沒辦法,那真的是厲鬼了,罷了罷了,就當從沒收到過罷。”王永德心情差到極點:“就當破財免災了。”

  王瑞不住的點頭:“破財免災。”

  沒什麼交代的了,王瑞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內一躺,望著床頂的熏香銀球怔怔出神。

  ——此生不復相見。

  真是的,走就走嘛,為什麼要說這種立靶子的話?!多傷人。

  而且萬一以後有幸在街邊碰到了,本來會是一場老朋友間的重逢,但因為他說了這一句話,一定會用隱身術逃遁,畢竟何雲一那種性格是做得出這種事的人。

  當然了,也有可能,他確信他們今生今世不會再見了,所以才說出了這種話。

  此生……再不見了嗎?

  王瑞煩躁的翻了個身,拉過被子捂住腦袋,心裏一陣陣酸澀。

  ——我走後,你也用功讀書吧,不要荒廢學業。

  要你管?!

  王瑞一邊想著,一邊恨恨的坐起身,坐到了書桌前將聶學泰贈予的程文翻出來,打開第一頁看了起來。

  ——

  早晨書院上課,眾人吃驚的發現王瑞竟然早早就到了學堂,這在之前是不可能的,他雖然不至於遲到,但早到,他一定是沒份的。

  韋興賢走過來打趣的道:“怎麼,想要用功讀書追上聶小倩的家世啊?我跟你說,她還在我家住呢,你對她有意思的話,勤去我家幾次,你救過她的命,她爹看你也順眼,說不定牆腳就讓你撬動了呢。”

  王瑞沒心思說笑,一本正經的道:“不是因為她,就是覺得閒著沒事做,不如讀書消磨時間。”

  韋興賢朝霍柯等人道:“快來摸摸王瑞是不是發燒了,他居然說沒事做,無聊的要讀書了。”

  “本來就是,其他任何事情都有膩味的時候,只有無涯的學海才值得畢生探索。”王瑞一半認真一半調侃的道。

  眾人都跟著笑,以為他是在說笑,但等真的上課後,大家才發現王瑞有可能真的想認真讀書了,不像平時那樣左瞧右看,抽空打盹了,當真專心致志的開始聽課。

  最要命的是,下課後竟然還有問題跟先生探討,說明他的腦瓜開動了,居然開始思考了。

  霍柯私底下問他:“你這是怎麼了?變得太突然了。”

  “我只是覺得妹夫都去金陵的書院讀書學習了,我這個做大舅子的不能落後的太多。”王瑞語重心長的拍拍霍柯的肩膀:“你也加把勁兒吧。”說完,一邊看書一邊出了書院回家去了。

  韋興賢他們斷定王瑞打魚三天后必曬網,等著看他笑話。

  沒想到王瑞第五天還在認真讀書。

  韋興賢他們聚在一起嘀咕著討論。

  有人問他“王瑞怎麼突然覺悟了?是不是那天在你家發生了什麼事?”

  韋興賢覺得聶小倩落水被王瑞救了的事情傳出去不好,便搖頭:“什麼都沒發生。”

  然後他托著下巴瞅在座位上看書的王瑞,不解的皺眉,你是真的打算考取功名了?自己是不是也要努力了。

  這時候有人道:“黃九郎來了!”

  王瑞這才從書本中抬頭,笑著打招呼:“你來了。”

  韋興賢撇嘴挑眉,黃九郎回來了可就不好說了,八成王瑞一見他,玩心又起來了。

  黃九郎也朝王瑞笑,走到他跟前:“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錦瑟的事情解決了?”

  提起錦瑟,王瑞又想起何雲一來了,含糊的道:“嗯,解決了,把二郎真君叫來了,她最後成了凡人。倒是你,你這幾日都去哪里了?”

  “我以為你不會這麼快回這裏呢。”黃九郎倒坐在王瑞前桌的椅子上,雙手墊在下巴處:“封三娘和范十一娘她倆私奔了,封家的人到處找她,我也跟著找了幾天,估摸著你快回家了,我便回來了。”

  王瑞對范十一娘的事情不感興趣,哦了一聲:“對了,妖鬼集市,你知道怎麼進去吧,我想去買塊石頭。”

  黃九郎忙不迭的點頭:“知道,你想買什麼樣的石頭?”

  “枕頭這麼大,質地像玉石,嗯……上面有孔,一下雨就冒煙。”

  “好像是情人石,你買這個做什麼?”黃九郎改成單手托著下巴看王瑞,難道你有心上人了?

  “我爹他之前偶然得到了一塊,後來丟了,他心疼壞了,我答應給他重新弄一塊來。”

  黃九郎鬆了一口氣,笑道:“沒問題,我帶你去,今晚上就去吧。”

  王瑞點頭說好。這時先生進來了,黃九郎便回了自己的座位,然後一門心思盼起下學來。

  下學後,王瑞請黃九郎吃飯,兩人在城內選了個酒店,點了酒菜。

  吃完飯,天也黑了,正好去妖鬼集市。

  黃九郎旁敲側擊的問:“怎麼不讓何雲一陪你去?是因為他不喜歡妖怪聚集的地方嗎?”

  “他啊……他走了。”王瑞支吾道:“他還說,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黃九郎低頭喝酒,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這種結果並不意外,何雲一畢竟要修道,不可能一直陪王瑞一個凡人鬧騰。

  他不是俗世中人,早就該走。

  他看出王瑞對何雲一的離開有幾分捨不得,便沒說掃興的話,只是簡單的回答:“走了啊,也是沒辦法,誰叫他要修道呢。”

  王瑞贊同的點頭,不過何雲一走了,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用擔心他捉黃九郎這個狐妖了。

  黃九郎此刻和王瑞相處仍舊和之前一樣自然,王瑞並沒有因為他暴露了身份,而對他有所芥蒂。

  這讓他十分滿意,心情如被四月天的暖陽照耀著一般的溫暖。

  吃過飯,天黑下來,王瑞回家取了銀子,隨黃九郎到了妖鬼集市。

  上一次是誤入的,這一次則是有備而來。

  集市和之前一樣,妖來妖往熙熙攘攘。

  攤位較之上次好像更豐富了,可見這集市還處在蓬勃發展的階段。

  王瑞擔心的道:“那塊石頭有念頭了,不知道十幾年過去了,賣石頭的人還在不在了。”

  “你放心吧,不過才過了十幾年,這裏的攤位擺上幾百年的都有。”黃九郎道:“有個妖怪叫石清虛,專門販賣各種神奇的石頭,情人石不出意外就是出自他的手,你等著,我幫你問問。”

  黃九郎對這裏十分熟悉,隨便找了個攤主打聽了下石清虛。

  王瑞看那攤主指了個方向,心裏有底了,果然,黃九郎回來道:“就在前面,據說這幾年生意不好做,搬到一個偏僻的旮旯去了。”

  兩人沿著集市的圍牆走了一段路,發現在一個缺少燈籠照射的昏暗處,有個攤位擺了一地的奇石擺件。

  王瑞驚喜連連,忙上去,將擺設的奇石一一看了遍,發現好幾個造型比之前那塊情人石還新奇。

  石清虛揣著袖子坐在馬劄上,半死不活的推薦道:“……這位公子,你看中哪個了?我給你算便宜點。”

  “有沒有情人石?就是有孔冒煙那種。”

  石清虛道:“那種石頭早不時興了,沒人買,我早就不做了。現在這幫人妖魔鬼怪,不喜歡這種調調,倒是鹿銜草賣得好,唉,世道啊世道。”

  “老闆,你怎麼不在城裏租個鋪子,你這些奇石在這裏賣的不好,到城裏肯定能賣上價錢。”

  石清虛笑了:“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凡人,所以有些事情你是不懂的。我在這裏將這些賣給到過這個市場的凡人,比如公子你,是沒問題的。但若是拿到俗世間賣,我會惹大麻煩的,鋪子剛支起來,就得被查封,我也要倒大黴。”

  妖怪難道不能跨區域倒賣物品?王瑞道:“那您有沒有什麼推薦的?像情人石那樣,一下雨便會冒煙的奇石。”

  “不是我自誇,我這些石頭都很新奇。”石清虛選了塊西瓜大的石頭給王瑞介紹:“這塊不錯,你看這岩石層疊如山巒,中間還有一條崎嶇的小路通向山頂,小路中間有一黑點,好似一個登頂的旅人。你別小瞧這個黑點,它會隨著月份的增加,每天往山上移動一點,到了臘月底,這黑點就到了山頂。等來年一月,它又會回到山下,再次登山。”

  “哦豁——這麼厲害?”

  “這還不止!”石清虛道:“石頭的顏色會隨著雪霜雨霧而變化,冬季落雪則顏色如銀,夏季落雨則顏色翠綠,秋季起霧則顏色漸灰……”

  王瑞被說得心動了:“要價多少?”

  石清虛伸出五個手指頭,王瑞心裏一抖,心想五百兩,有點貴。

  “五十兩,不能太多了!”

  “成交!”

  黃九郎全程圍觀,沒插一句話,只在王瑞買完後,幫他捧著石頭。

  “我自己來吧。你都陪我來了,怎麼能讓你再幫我拎東西呢。”

  “我來吧,畢竟我的力氣要比你大得多。”

  對啊,他是狐妖。王瑞抬眸瞅他,不過,他看起來一點不像妖怪,完全就是人類啊,如果不是提醒他力氣大,可能他已經忘了他是狐狸。

  兩人走著,又到了鮫人的攤前,這一次攤位的主人換了成一個男子。

  攤子前沒人什麼人氣,王瑞由此判斷這位不是鮫人,低頭一瞧賣得珠寶,確實不像上次鮫女那般流光溢彩。

  他想起之前有人說鮫人半年才會上岸一次,看來應該是真的,今日運氣不好,鮫人沒有出攤。

  又逛了一會,王瑞覺得時辰不早了,去探望了一下殷元禮,和他寒暄了幾句,便和黃九郎離開了集市,回到了縣裏。

  王瑞一回家就將石頭隆重的介紹給了父親,王永德歡喜的不得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沒了一個寶貝卻來了個更新奇的。

  王永德對這塊奇石愛不釋手的同時,不忘盤問兒子:“這樣的奇珍異寶,你是怎麼得到的?”

  寶貝嗎?石清虛那邊都壓貨賣不出去了:“……這個不方便說,我答應過黃九郎要保密的,但您放心,我對天發誓,這石頭絕對是正路來的,這一次絕對不會再有所謂的主人來索要了。”

  王永德見兒子發誓了,應該是屬於他和朋友間的秘密,便不再追問了,而是問:“這石頭……多少銀子?”

  王瑞伸出了五個指頭:“五十兩。”

  王永德露出了難以尋味的表情:“你沒必要騙你爹吧……如實說吧,多少錢?”

  “真的五十兩。”

  “不可能!你不要騙我了。”

  “好好好,告訴您實話吧,五百兩!”

  “我就說嘛,差不多得這個數!”王永德壓低聲音道:“你娘要是問起來就說一百五十兩,記住了。”

  王瑞無語,真是沒話講了。

  ——

  天氣漸涼,天橋下面向陽面的牆根下,躺了幾個曬太陽的乞丐,不時抓撓一下蝨子。

  在這幾個乞丐旁邊,歪坐著一個穿道袍的人,他被抱團的乞丐排斥,只能找個陽光不那麼充足的地方待著。

  大概是因為穿著的原因,路人偶爾會給乞丐施捨,輪到他了連個銅板都沒有,倒是有人罵他:“出家人怎麼也能淪落到這個地步!”

  霄陽子聽了,只嘻嘻一笑。

  “管家,咱們今晚在這鎮上住一宿,明天早起出發,天黑就能到家了。”

  “是啊,馬上要到家了,可怎麼辦啊,萬一少爺還沒回來,老爺怪罪咱們怎麼辦?”

  一隊車馬路過霄陽子跟前,馬車兩側的僕人愁眉苦臉的聊著天。

  “能怎麼辦?跟老爺如實說,就說何雲一將咱們少爺變小揣走了唄!這是鐵打的事實!老爺知道何雲一的手段,一定會信的。”坐在馬車內的牛子良撩開車簾對下麵的僕人說道。

  何雲一?霄陽子不禁一愣,坐直了身子,聆聽他們的談話。

  只要他想,他可以聽到任何地方的凡人對話。

  “少爺願意跟著何雲一,咱們也沒辦法啊,做下人的可真難。不過咱們老爺不僅是陽信縣第一富貴人還是第一心善之人,應該不會責罰咱們吧。”

  “文順,我們能逃過,你卻不行,別忘了,你可是少爺的貼身小廝,你沒看住少爺,就是你的錯!”

  “話雖這麼說,可是少爺整日與何雲一在一起,幾乎形影不離,早就沒我什麼事兒了,我哪兒看得住啊。”

  霄陽子騰地站了起來,先是嘴角勾起,繼而呵呵笑出了聲來,原來他們感情這般好啊,難怪那天晚上碰面的時候,何雲一要擋在王瑞面前。

  這種行為他太熟悉了,為了保護她,他從來都是毫不猶豫的站在她和危險之間的。

  對嘛,他當時就覺得奇怪,何雲一什麼時候有慈悲心了,竟然會替人擋災。

  還將王瑞變小了揣在袖中,這就更有趣了,道士的袖子是那麼好鑽的麼?袖中有乾坤,非至親至愛之人,不許隨便染指。

  呵呵,所以何雲一在他面前拿什麼架子?贈他四個字?

  還是他自己留著吧!

  他眼睛一轉,有了主意,哈哈一笑,大步走開,幾步之後,便從川流不止的人群中消失了。

  ——

  王瑞最近一直在用功,至於理由,他也說不上來。

  可能是聶學泰送給他那本優秀的程文的關係吧,好的輔導書,使人奮進,催人進步。

  看著看著,還真看進去了,先將鄉試的那篇程文背了下來。

  這天晚上,他睡不著,在燈下溫習背過的程文。

  期間丫鬟來送過一次夜宵,是一碗銀耳蓮子羹,王瑞吃了一口便放在了一旁。

  夜晚寂靜,本該無聲,但他突然聽到了喝粥的抽氣聲,轉頭一看,差點嚇死。

  就見邋遢至極的霄陽子正在喝他那碗剩下的蓮子羹。

  他蓬頭垢面仰頭將羹喝了個底朝天。

  王瑞也不廢話,深夜來此,必然來者不善,先跑了再說,可才邁開一步就被對方揪住了後衣領,將他拖住了。

  “救命——救命——”王瑞大喊大叫,掙扎著:“快來人——”

  霄陽子嘿嘿一笑:“你叫吧,外面聽不到你的喊聲的。”

  王瑞喊了幾嗓子果然不見人來,他絕望的問:“你、你要幹什麼?你要銀子嗎?我可以給你!”不是知道自己看過他的過去,來滅口的吧。

  “你馬上就知道了。”霄陽子拿開揪住他後衣領的手,在衣袖內摸索著。

  王瑞發現雖然霄陽子拿開了手,但自己還是動不了,只能僵硬的保持著被揪住的姿勢。

  這時,他餘光看到霄陽子從袖中取出一張白色的獸皮來,他本能的覺得不好:“你別亂來啊。”

  勸說是無力的,對方可是瘋子。

  霄陽子將這白色的獸皮展開,往王瑞身上一披,口中念念有詞,接著歡喜的大喝一聲:“變!”

  王瑞就見獸皮迅速的貼合在自己的皮膚上,與自己的皮肉緊緊的長在了一起,轉眼間,他便不能自控的彎下腰,將手放在地上。

  而接觸到地面的雙手手掌,眨眼間成了兩隻蹄子。

  王瑞驚恐的跺了跺,那蹄子便和地面發出了哢噠哢噠的聲響。

  沒錯,是他的蹄子發出的。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將蹄子抬起來放到眼前仔細看,見蹄子分成了兩瓣,毫無疑問,他成了某種偶蹄目動物。

  “來,小羊,咱們走吧。”霄陽子拿出一根繩子套在了王瑞脖子上,牽著他往外走。

  他成了羊?王瑞拗著不走,奈何他根本無法與霄陽子抗衡,硬被他拽著出了門。

  王家這個時候落了鎖,但偶爾也有巡夜的僕人走過。

  “咩咩咩——”他張嘴叫道,想引起巡夜人的注意。

  可惜那巡夜的對王瑞和霄陽子如同看不見一般,提著燈籠走了過去。

  王瑞鼻子一酸,絕望的想掉眼淚,是啊,依霄陽子的能力,怎麼可能叫別人看到他們。

  這王八蛋到底要幹什麼,竟然將他變成了羊,這還能恢復嗎?如果不能恢復,自己這輩子是不是就完了?

  霄陽子牽著變成羊的王瑞泰然自若的出了王家,來到了大路上。

  王瑞越想越氣,憋足一口氣朝他後腰撞去,結果只覺得撞到了一塊石頭上,眼冒金星,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四蹄朝天。

  霄陽子哈哈大笑,隨手薅了把路邊的雜草遞到王瑞嘴前:“是不是餓了?”

  王瑞怒極,想給他一口,但看到他髒兮兮的樣子,實在下不了口,變成羊也不行。

  霄陽子將草一扔,牽著王瑞繼續走:“羊啊羊啊,你猜咱們要往哪里去呢?”

  王瑞眼見離家越來越遠,憋不住想哭,他已經盡力避開這個癲道士了,為什麼他還要來害自己?而且何雲一說他再不會回來,所以沒人會來救自己了……

  就這麼走著,出了城門,一路往南走去。

  王瑞不會說話了,只要一發聲便是咩咩的羊叫,他自己聽了都鬧心,乾脆閉嘴不吭一聲。

  他在聊齋中生活這麼久,這是第一次直接受到了傷害,恐怕也是最後一次,因為不會有人來救他了。

  他們一直走著,眼見星辰落下,太陽升起。

  霄陽子瘋瘋癲癲,一會追蝶一會捉鳥,每逢此時,王瑞就撒腿逃跑,但跑不了多遠就會被他捉住。

  最後王瑞絕望了,心想不如乾脆死了算了,腦袋往石頭撞去,每每這個時候,石頭都會變得和棉花一樣。

  想死都死不成。人類死前總能留下遺書遺言,變成了羊,除了聽不懂的咩咩咩,什麼都留不下。

  這個時候家裏一定在發了瘋的找他,誰能想到他變成了羊呢。

  又走了幾日,進入了一個偌大的城市,王瑞心如死灰,麻木的走著。

  “嗯……就在這附近。”霄陽子一塊招牌一塊招牌的看著,終於看到了一家酒店,他拍手道:“就是這裏!”

  牽著王瑞來到酒店門口,大嚷道:“小二出來!”

  很快走出來個店家模樣的人,見是個邋遢的道人,語氣不善的道:“有事兒嗎?”

  “把這羊宰了,來一鍋清燉羊排,剩下的都是你們的,就當付柴火錢了。”霄陽子指了指屋內:“是不是有個道士正在這裏吃飯?我要見他,你們帶路!”

  小二對霄陽子印象不佳,但對在這裏吃飯的那位道人印象卻不錯,既然他們認識,那麼這個邋遢的道人可能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微微咧嘴:“那、那您裏面請。”

  “咩咩咩咩——”居然要殺了自己燉羊肉?吃了他的話,是算吃羊還是吃人啊?

  霄陽子將栓王瑞的生子遞給了小二:“記得燉得爛一點。”

  王瑞崩潰了:“咩咩咩咩——”

  霄陽子朝王瑞得意的眨了下眼睛:“不知道何雲一怎麼評價你的肉啊,哈哈。”說完,大步進了店內。

  把他燉了給何雲一吃?就這麼恨他們?嗯?

  且慢,何雲一在這裏?

  王瑞此時反而冷靜下來了,就是說只要能掙脫韁繩,跑進店內,見到何雲一便會獲救。

  店小二嘖了下嘴:“這羊不太肥啊,唉,算了,湊合吧。”牽著王瑞往後院走。

  王瑞順從的跟隨著,那小二見這羊溫順,一直跟著他,便沒太用力,繩子半牽不牽的。

  瞅準時機,王瑞原地跳起,朝小二的後背狠狠撞去,直接將小二撞得撲倒在地,哎呦哎呦的捂著腰躺在那兒,爬不起來。

  與此同時,王瑞撒開蹄子便跑,跳出了後院,直奔店面正門。

  去他的此生不復相見,何雲一,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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