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暗中相助
王瑞給韋興賢寫了一封信,在信中解釋說他受到了聶小倩的托夢,將她的骨灰罎子從蘭若寺取了回來,如今這罎子骨灰在自己家中,而且聶小倩本人也現身了,希望他能來自己家中一趟,共議此事。
韋興賢接到這封信,真是驚的茶盞都端不住了,即刻趕到王家。
王瑞見到火急火燎的韋興賢,淡定的笑道:“不要急不要急,我就叫你們見面。”
搬出骨灰罎子,叫聶小倩出來與韋興賢相見了。
韋興賢膽子是不小,但“白日見鬼”還是嚇得面如土色,對聶小倩側目而視了許久,才敢和她說話。
聶小倩便見自己的遭遇如實的告訴了韋興賢,講到如何殺死張虎張豹兩兄弟的時候,王瑞看得出來她沒有絲毫的後悔。
韋興賢聽了連聲道:“你做的對!我聽我爹說了玉滿樓案子,原來是這麼回事。”
訴說完一切,韋興賢提出將聶小倩帶回衙門,讓他爹見見她,以此洗脫寧采臣的冤屈。
聶小倩道:“我也希望跟你回去,但是不能走正門,我怕衙門正門的石獅子和匾額,也不能看到韋叔叔的官服和官印。”
“這好辦,我會提前跟我爹說的。”韋興賢拍著胸脯保證,等聶小倩回到骨灰罎子中後,他拍著王瑞的肩膀道:“昨天在書院說的那番話,你別往心裏去。就按你說的,等處理完寧采臣的事情,咱們找個日子祭祀城隍,叫他派鬼差將聶小倩帶去轉世。”
何雲一在一旁緊盯著韋興賢那搭在王瑞肩膀上的手,能不能不拍哪里?
王瑞大度的搖搖頭:“咱們是好朋友,我怎麼會和你生氣呢。”
送走了韋興賢,王瑞看著天邊的夕陽,滿足的伸了個懶腰:“這一天過的還真充實呀。”
晚上美美的吃了一頓後,為了“繼續保護一方太平”,王瑞決定愛護視力,夜讀什麼的就免了,早早漱洗了,坐在床邊正準備睡了。
大丫鬟一邊給他放下幔帳一邊叮囑道:“少爺,乾淨的褻衣給您放在床頭了。”
王瑞唔了聲,拉過被子睡下了。
何雲一自己待著很是無聊,出了門往之前住過的客房走,忽然,他感受了異樣,就見一個丫鬟鬼鬼祟祟的往這邊躡手躡腳的走來。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個附身的女鬼,想必是打算利用這個丫鬟做不可告人的事。
怎麼,他在這裏也敢闖進來,真是沒把他放在眼裏啊。
何雲一隨手掏出一張紙符朝那丫鬟額頭一甩,她身上的女鬼頃刻換成了一捧粉塵,消散在了夜空,而丫鬟本身則雙眼一翻,暈倒在了地上。
他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才想起,自己不禁隱藏了身形也隱藏了氣息,難怪那女鬼敢闖進來,真是活該倒楣。
何雲一在空置的客房內打坐了一夜,翌日天一亮,便去找王瑞,進了房間內,見他正懶洋洋的往起爬,待坐起來後,頭垂著,似乎還在打瞌睡。
他考慮是否該使點小法術叫他清醒一下。
“真是不想去上學啊,什麼時候放假啊”王瑞一邊說一邊動手解中衣的帶子,何雲一這才想起他要換衣裳,不禁耳根一熱,方寸大亂的退了出去。
他不是故意的,真的。
不多時,丫鬟端著水盆走進去,應該是給王瑞漱洗,何雲一等了又等,才見王瑞出了自己的房門,他便跟著他,盯著他的肩膀看,到底是長在左肩還是長在右肩呢。
王瑞用過早飯後去了書院,何雲一沒跟著,等到下午的時候,王瑞回來了,不光是他自己,還帶著黃九郎。
“今天晚上咱們盡可能的給城中有話語權威又能接觸到平民的人托夢,比如管刑名的師爺,文書小吏,捕頭,藥房掌櫃的,知名的大夫等等。”
這些人是人群中的“意見領袖”,一旦他們相信託夢並付諸行動,其他人便會趨之若鶩,爭相效仿,不愁輿論形不成螺旋上升的趨勢。
黃九郎道:“蘭若寺門口的樹妖吃人,是你親耳聽那個聶小倩說的嗎?那個樹妖非常危險,如果此舉不能將它除掉,我怕她查出是咱們搞的鬼,那樣可就麻煩了。”
“相信群眾吧,大家都怕洪水之後鬧瘟疫,只要告訴他們老槐樹能防治瘟疫,肯定把她整根挖掉,絕不會手軟。”
黃九郎猜測,王瑞可能是想給那個叫聶小倩的女鬼報仇出氣,或者他想為那些被樹妖吃掉的人討回公道,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好心。
除掉樹妖,也算是件功德吧,黃九郎道:“放心吧,我一定幫你。”
王瑞盡地主之誼請黃九郎吃晚飯。
“你愛吃甜的,這個給你。”黃九郎很自然的給王瑞夾菜,以前在外吃飯的時候,他就是這麼做的,但是這一次,筷子裏的菜還沒擱到王瑞碗中,突然筷子滑了一下,菜全掉在了桌上。
他一愣,這不該是他會出現的錯誤。
王瑞沒多想,只道:“我自己夾吧。”
兩人吃完飯,確定了一份托夢的名單,等到了各家各戶熄燈睡覺的時候,黃九郎便陰魂出竅,往這些人家去了,向他們拖同一個夢境。
夢中的他們看到一個高大威武蒙面的英武將軍,這個將軍告訴他們,最近要爆發一場瘟疫,讓整個地方十室九空,有房無人住,有地無人耕,但作為本地一方守護神靈,他不忍心生靈塗炭,特意指一條活路給大家,蘭若寺外那棵槐樹是一個寶物,保留它一塊枝椏根莖或者樹皮,對防治瘟疫大有作用。
第二天早晨起來,受了托夢的人當中有些一開始是懵的,不敢往外說,但秉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悄悄的拿著鐵鍬去蘭若寺,到了那裏一看,發現已經有十幾個人在那裏挖大樹的樹根了。
原來托夢是真的啊,這還了得,趕緊叫上親戚們都來挖啊,決不能落後。
也有仁者父母心的大夫,夢到這個消息,毫不保留的告訴了每個遇到的人,不管真假,希望大家都得救。
於是大街上,不時有兩三個人嘀嘀咕咕交頭接耳的討論,到了後來,乾脆有人大喊:“去挖樹根啊,去晚了就沒了。”
王瑞下了學跟隨著人流出城去看熱鬧,由衷的感慨,果然要相信人民啊,看看大家積極性多高,這一波又一波的人衝過去,不信挖不死她。
他還沒到蘭若寺門前,就見不停的有人推著自家的獨輪小車來來往往,上面裝滿了樹葉和樹根。
姥姥趁蘭若寺沒有和尚興風作浪,卻不想正因為沒有和尚管理,反而叫這些普通人有恃無恐的挖掘這棵原寺廟的財產。
王瑞聽到哢哧哢哧鋸東西的聲音,抬頭一望,原來是有人爬上了樹在鋸樹枝。
而樹下,忙得火熱朝天,挖了個大坑,它盤根錯節的樹根露出了大半,有砍的,有鋸的,許多人被擠到週邊靠不上前去。
而周邊的村鎮也聽到了城內傳出來的消息,推著小車帶著工具,排著長隊趕來了。
王瑞欣慰的笑了,很好很好,大家保持住,背著手上了馬車回家去了。
何雲一看了看樹妖的方向,挑挑眉,這也不失為一個除妖的好方法,不得不說,王瑞的腦袋有時候還挺機靈的,不過,他還是太輕敵了,姥姥怎麼會坐以待斃。
本來便是“人怕妖鬼三分,妖鬼怕人七分”,只不過有些大妖怪確實厲害,叫人十分恐懼,不過如今幾百幾千的人聚集到一起眾志成城的做一件事,別說是妖怪,就是神佛也要掂量一下。
任由是千年樹妖,也抵不過源源不斷的人群。
哪怕到了晚上,這些人明火執仗,氣勢洶洶,吵嚷不斷,也叫姥姥不敢輕舉妄動。
姥姥只感覺自己遭遇了人間才有的淩遲之刑,這些如螞蟻一般的人類不停的挖著她的樹根,扣著她的樹皮,她正在被這些人肢解。
她昨天眼睜睜的看著小倩被那個叫王瑞的書生挖走而採取任何行動,一是她白天無法行動,二來則是她知道王瑞後背的道士厲害。
“姥姥,我打聽到了,原來是昨夜晚上城裏的好些人受到了神仙的托夢,說您的樹根能夠防治瘟疫,所以才有這麼許多人來這裏找您的麻煩。”小青出去轉了一圈,帶回了聽到的事情的緣由:“昨晚派去追查那個書生的小蝶沒回來,怕是……”
姥姥不在乎小蝶的生死,只咬牙切齒的道:“什麼神仙托夢,分明是有人針對我!”她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道:“不管是誰,他的算盤都打錯了,難道只有他會托夢嗎?小伎倆!”
說罷,姥姥暫時拋棄樹身,陰神出了竅,飛進了城中,竭盡所能的托夢給住民。
在夢中,她化身成為一個容貌傾城的仙子,笑吟吟的告訴眾人:“你們被欺騙了,那棵樹是神樹,是保佑你們的,邪鬼惡神在它的庇佑下動不了你們,想法子騙你們去砍伐它,它倒了,苦日子才真的要來了,砍伐神樹不禁不能為你們招福,反而會招致天譴。”
姥姥法力遠大于黃九郎,第二天起來,幾乎半個城的人都做了同樣的夢。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作為平民的他們不知道誰在說謊,該信誰的。
不過,轉天醒來,眾人在街上一番議論後,沒什麼人再敢去城外砍樹了,都在觀望著。
何雲一感受到了姥姥發散在城上空的妖氣,也知道她做了什麼,不由得瞅向書院的方向,王瑞你聰明,可這樹妖也不笨,我看你接下來還能怎麼辦?
王瑞坐在同學中間聽著各種議論,臉色由昨天的自信滿意變成了今天的愁雲慘澹,沒想到啊沒想到,姥姥不甘心坐以待斃,居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來了個二度托夢。
現在變成了羅生門,大家都不敢去伐樹了。
他犯難了,總不能再來個三度托夢,等黃九郎來了,兩人絞盡腦汁想了一番,一時沒想到破解的方法,接著先生就進來了,黃九郎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不時回頭和王瑞交換一下眼神。
先生帶來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壞消息是韋興賢病了,好消息是從從明天開始書院無限期放假,直到疫情穩定。
眾人譁然,面面相覷,交頭接耳。只要不傻,根據先生這兩個消息都能推斷出一個訊息:韋興賢得了瘟疫。
一放學,霍柯牽頭說要去探望韋興賢,問都有誰想去。
因為韋興賢是知縣公子,大家在生命和阿諛奉承間痛苦的抉擇著,終後一部分選擇生命的離開了,剩下的那部分隨著霍柯去探望臥病的韋同學。
王瑞吃不准韋興賢是不是得了瘟疫,如果真的得了,他怕是也得吃不了兜著走,他這幾日跟韋興賢也算頻繁接觸了,還談了不少的話,飛沫接觸這條他實打實的占了。
到了韋興賢府上,才發現得病不光是他一個,連他爹韋知縣也病了。
於是更多愛惜生命的同學在門口退出了探望的隊伍,選擇了回家,最後只剩下霍柯、王瑞、黃九郎、馬蕭和另外三個同窗來到了韋興賢病榻前。
一日不見韋興賢頭腫得鬥大,眼睛膨脹成了一條縫隙:“我不是告訴僕人叫你們回去嗎?”
王瑞保持著一定距離的問:“韋兄,我想問一句,這幾天你都跟誰接觸了?”韋興賢的病症爆發應該屬於較早的一批,畢竟城中還沒聽誰發瘟了,他能說的只有韋家一個。
韋興賢捂著嘴巴,艱澀的道:“我知道是誰將病傳染給我的,就是牢裏的那個寧采臣,我爹和幾個審訊他的衙役都病了……如今還有我……王瑞,我對不住你……唉……”
寧采臣?難道瘟神把人的瘟種播到了寧采臣身上?王瑞忙道:“那他人呢?隔離了嗎?”
“幸好還關在牢裏……昨天確定他沒有嫌疑後,本想放了他,結果他走到衙門口便暈倒了,發熱、雙目赤紅……我們才意識到大事不好……”韋興賢有氣無力的道:“……幸好這大頭瘟不難治,大夫開了方子,幾日就……咳、咳……”猛地,他咳出一口血,噴到了地上,嚇得周圍的人全都跳開了。
大頭瘟可不咳血啊,王瑞想起何雲一交給瘟神的那幾個瘟種,難道是黑山老妖的變種被瘟神給播了出來?把他們陽信縣當做實驗基地了?
“我、我們改日再來看你……”霍柯一邊說一邊推著其他人出了門,幾個人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脫自己的外袍,走到馬車口連靴子也脫了,都扔到了旮旯,大家面色慘白的互相看著:“咱們不會也得瘟疫吧?”
“不會不會。”王瑞故作輕鬆的道:“回去趕緊洗個澡,沒事的。”
“對,回去洗澡。”
各自分別往自己家趕,黃九郎則安慰王瑞道:“你如果不舒服就告訴我,我一定給你想辦法。”千年人參包治百病,小小的瘟疫不在話下。
王瑞道:“如果有可能,你也幫韋興賢想想辦法吧。”
這個黃九郎就不願意了,畢竟他不欠韋興賢的,王瑞見狀,也沒再開口。
現在麻煩的不止是韋興賢得了瘟疫這麼簡單,而是瘟疫從衙門裏爆發,感染的面積勢必十分廣大,衙門每日進出衙役和小吏,交際最廣的就屬他們了,每次接觸的人眾多,現在弄不好城裏已經瀕臨瘟疫集體爆發的前夜了。
或許瘟神正是看到甯采臣要進衙門,才將瘟種放在他身上的,為的就是在衙門內爆發。
壞,太壞了。
王瑞垂頭喪氣的回到家中,何雲一因為他去書院沒有跟著,見他只穿了中衣回來,驚詫極了,十分想問上一句,但這個時候他不方便現身開口問,心裏乾著急。
“少爺,您外袍呢?”有丫鬟迎了過來,問出了何雲一想問的問題。
“扔到外面了。”王瑞隨手接過丫鬟遞上來的新外袍後,坐在桌前杵著下巴發呆。
何雲一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你光說扔外面了?你倒是說說為什麼扔啊?難道有人要對你不軌?
他摩拳擦掌,心想是哪個不長眼的找死。
這時就見王瑞突然如夢初醒的大聲道:“快備水,我要洗澡!徹底的洗一洗。”
何雲一不由得更驚了,你不晌不夜的洗什麼澡?難道真的遇到了什麼污濁的事情?一瞬間只覺得怒氣衝冠,恨不得捏碎那個不知名的混賬。
“哥,你在裏面嗎?”門外傳來了青瑗的聲音。
“你別進來,”王瑞道:“韋興賢病了,我才探望他回來,雖然扔掉了外袍,可我還是覺得不太保險,等我徹底清洗一遍,再去找你,你有什麼事兒嗎?”
“重要的事情倒是沒有,就是覺得你最近總不露面,娘讓我問問你最近在忙什麼。”
“你告訴她,我沒忙什麼。”
青瑗在門外一撇嘴:“回答的好敷衍啊。”
“你這麼回她就行,快去吧,去吧。”
王瑞將妹妹打發走了之後,不久洗澡水也來了,何雲一見狀,忙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何雲一站在門外,等冷靜之後,回憶起王瑞的話,不由得擔心起來,韋興賢如果只是簡單的生病,王瑞去探望後何必將衣裳全部換掉,可見他知道韋興賢得的是厲害的病。
瘟神都來過了,厲害的病還能是什麼,當然是瘟疫了。
而王瑞又接觸過韋興賢,這讓何雲一的擔心變成了揪心,他不敢再耽擱,立即動身去找瘟神。
身為天界的神仙,他的行蹤,何雲一是算不到的,但是卻有線索,他當初給他瘟種的時候,他說過要去調查蠍鬼。
即是說瘟神釋放完瘟疫,也會在附近徘徊尋找蠍鬼和背後的主謀。
主要順著這條線索調查,便會找到瘟神。
何雲一敲出土地,開門見山的問:“你可知道蠍鬼一般在來走動?”
土地笑了:“奇了,瘟神昨天也問過我相同的問題。”
“快告訴我,他往哪里去了。”
“我告訴他蠍鬼是山魈的手下,山魈住在二百裏外的透骨山中,他往那邊去了,呵呵,何真人是不是知道了瘟神在這裏散了瘟種,想要救世呢?啊,何真人?人呢?”土地搖頭,拂袖鑽回了地中。
何雲一見這透骨山不大,山洞只有幾處,便一一尋過去,終於進入一個隱蔽的洞口後,聽到裏面傳來了痛苦的嚎叫聲。
“……呵呵,知道痛了,知道痛了就老實告訴本神,為什麼你手下的蠍鬼會有瘟種?”瘟神坐在一個石頭做的寶座上,慢條斯理的問下面的眾山魈。
山魈們外表醜陋,此時因為身中瘟毒,七竅流血,更顯得面目猙獰恐怖。
“都告訴您了呀,是從黑山老妖那裏盜取的,而黑山老妖被一個道士給殺了,我表妹和蠍鬼都沒回來複命,我以為他們失敗了,直到您登門,我才知道蠍鬼成功取到了瘟種,只是被那個道士奪去給了您。”一個體型巨大的山魈,大張著嘴巴,露著獠牙,痛苦的呻吟:“您、您就饒了我吧,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黑山老妖死的好,至於你,一個小小的山魈也妄圖擁有瘟種……嗯……不可饒恕啊不可饒恕,就讓你死前為我做點事吧。”
瘟神朝這山魈大王吹了一口氣,隨著這口氣一隻小蟲子鑽進了它的鼻孔中,很快,這山魈的皮膚迅速潰爛,綠色的膿水一滴滴落在地上。
瘟神見了,不停的點頭,似乎在記錄症狀:“這便是黑山老妖那裏得來的瘟種之一,看起來蠻厲害啊,潰爛流膿。”
說著又盯上了另一隻山魈,吐出一隻瘟種鑽進了它耳中,就那山魈打了個哆嗦,接著不管不顧的上吐下瀉起來。
瘟神看它的窘樣子,發出一串低沉的笑聲:“今日要在你們身上好好試試這些瘟種。”
如果山魈大王知道,覬覦瘟種會引來瘟神,哪怕死也不敢動這份心。
何雲一向前走了一步,發出的響動引來了瘟神的注意。
“何雲一?”
“您既然忙著,我也不浪費您的時間了。我希望您將治療陽信縣瘟疫的藥方給我,那個地方於我十分重要,我不能放任不管。”
瘟神捋了捋鬍鬚:“這件事……很難辦哪,每一個瘟種都想發揮自己的作用,陽信縣放出的那一隻真的十分招我喜愛,是個可愛的不得了的小傢伙,它現在正在履行一個瘟種的使命,我身為他的養父怎麼好拆它的台,叫它難過傷心呢?”
何雲一聽的想翻白眼,說這些四六不靠的話很有趣嗎?
既然對方如此態度,他也就不客氣了:“那我不打擾了,我這就去找藥王神求助,順便說說我的見聞。”
瘟神和藥王神不對付,藥王神秉持普救眾生的想法,對動物亦仁慈有加,這就是為什麼山中的小動物也懂藥性,受傷了會找藥草自救的原因,全賴藥王神的恩賜。
而瘟神呢,專職殘害各種生靈,甚至在山魈身上做試驗,這件事要藥王神知道了,准會暗搓搓記在心上,等有機會告瘟神一狀。
雖然萬事萬物皆有正反兩方面,相生相剋,但藥王神顯然覺得瘟神就不該存在,一直籌畫著怎麼能將瘟神撤銷掉。
瘟神聽出何雲一隱含的意思是去找藥王神告狀,馬上道:“慢著慢著,有話好好說,不必急著走。”
“不走也行,您將黑山老妖的瘟種還給我吧。”
“給了東西哪有往回要的?”
何雲一將手一伸,態度堅決:“給您這個東西,反倒害了我要保護的地方,不如不給。您不還的話,我就找藥王神去,讓他評理。”
之前欠何雲一人情,又被他撞見用山魈做試驗,瘟神硬氣不起來,為了陽信縣一個小地方惹麻煩不值得:“你不用去找藥王神!這樣吧,看在你送給我黑山老妖瘟種的份上,我就將陽信縣那兩個小傢伙收回來吧……”
說著,舌頭卷起深深吸氣,不一會就聽他痛苦的道:“人瘟回來了,豬瘟怎麼不見了?哎呀,是被人宰殺了,可憐見的,沒辦法,做瘟種就是有這種風險啊。”
何雲一提醒道:“……方子……”
瘟神一揮手,何雲一手中多了一包藥:“摻在雨中降下,即可解除瘟疫了,呼風喚雨對你來說不難吧。”末了繼續念叨他失去的豬瘟瘟種。
何雲一拱手道:“多謝您高抬貴手。”說罷,飛身離去了。
來到陽信縣上空,他才想搬運河水降下一點治療瘟疫的甘霖,突然想到了什麼,就這麼消滅瘟疫,實在太浪費了,應該來個一箭雙雕。
他來到縣衙後院,看到了病的奄奄一息的韋知縣,隨便幻化了一個書生的模樣,很敷衍又沒耐心的道:“你現在命人去看取一截蘭若寺外大槐樹的枝椏來,保證你和兒子的病當即康復,那棵樹的確能治療瘟疫,愛信不信吧,不信的話,你就等死吧。”說完便不見了。
韋知縣愕然,揉了揉眼睛見四下無人,但對病得就剩半條命的他來說,他相信剛才的一切是神仙的點化,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他信了,忙用盡渾身力氣喊道:“去砍一個槐樹的枝椏來!”
何雲一看到衙役們隨便在路邊撿了一根別人掉的槐樹枝椏進了府邸後,他等了一會,便搬運了就近的河水,將瘟神給予的方子摻在了其中,降下了一場剛能淋濕地面的甘霖。
韋知縣剛拿到槐樹的枝椏,便聽到外面下起了雨,說來神奇,聽著雨聲,嗅著泥土的方向,他竟然覺得高熱漸漸退去,渾身又有力氣了。
在牢中原本渾身發熱發腫的寧采臣,嗅到了雨水的味道,竟然慢慢站了起來,他手從牢房的小窗戶伸出去,貪婪的接著雨水,被雨水淋到他,頓覺神清氣爽,病痛彷彿被抽走了一般,整個人重新活了過來。
第二天,身為父母官的他,秉著對治下百姓負責的態度,貼了一個榜文,總結起來就一句話:知縣親自驗證,槐樹對治療瘟疫有療效,不想死的,都去砍那棵槐樹啊。
一時間老百姓心裏的天平再次向,槐樹能夠治療瘟疫方向傾斜,於是一窩蜂的衝向槐樹,用上能用的所有工具,深挖樹根,治病救命。
於是轉天,王瑞發現不僅韋知縣父子康復了,大家也重新相信大槐樹能治瘟疫,再度對它進行肢解,而這一次非常的徹底。
在知縣的帶動下,全城百姓傾城而出,熱情高漲的對大槐樹進行著分割。
遠遠望去,大槐樹前全是烏泱泱黑壓壓的人頭。
跟著來看熱鬧的王瑞,看著眼前擁擠不堪的“勝景”,歪了歪頭,怪事了,怎麼一夜之間事情都解決了?誰在暗中幫助他們?
他能想到的人只有一個,但他是那種悄咪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嗎?
嗯……會不會是既想幫助他,可又因為上次那件事覺得尷尬,所以才不露面。
王瑞下意識的摸了摸嘴唇。
何雲一見了,心裏一驚,你不是在想那個吻吧,你還沒忘掉嗎?
不會的,應該是無心之舉。不過,沒剩幾天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一朵什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