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真實意圖
人有三大欲望,依次序分別為睡眠欲,食欲和性欲。
正因為白廣平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所以這三大欲望才能折磨到他。
作為人不會被何雲一殺死,但同時也具備了被折磨的弱點。
王瑞喝完了酸梅湯,對何雲一道:“咱們開始吃東西吧,這些菜肴還是少了點,要香噴噴,熱氣騰騰的那種,我給你點幾個吧,要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三鮮魚翅、燜鴨掌、荷葉鹵……”
白廣平不停的咽口水,但是舌下生津的速度甚至比吞咽的速度還快,不一會就積攢了一嘴的口水。
他一瞅兒子,虎子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不爭氣啊不爭氣!
白廣平緊閉雙眼,士可殺不可辱!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們的。
等回到真空家鄉,要什麼有什麼,別說紅燒排骨了,熊掌燕窩燒全羊要什麼有什麼。
啊……燒烤全羊啊,用蜂蜜內外抹好,用大棗熏烤……嗯……甜香酥脆……真是美味啊……
不要想不要想!他狠下心,咬了下舌尖,疼痛讓他清醒了許多,但是肚子在此時也響了起來,此起彼伏。
不止是他,還有他的兒子。
他終於開口了:“你們放了我的兒子,不要折磨他!”
王瑞攤手,這個世界可沒有未成年人保護法:“你也有臉說放了他,卞胭脂可說了,你們父子倆壞事一起幹,放了他不可能的。現在想放了他了,幹壞事的時候,你想什麼去了。”
白廣平氣不過,將眼睛閉上:“你們就餓死我罷!”
“餓死你是不會的,這點你放心。”何雲一冷笑:“我會反復的餓你,直到你餓得神志不清為止。”
這對父子如此容易饑餓,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看來不是修道的,也沒修行的功底。
真正修行的人,多少天不吃東西都沒關係,這對父子顯然不行,他們更像是會法術的普通人。
關鍵,法術是誰教給他們的,還有為什麼要針對他和王瑞?
白廣平不屑的哼了一聲,對兒子道:“虎子,你有點出息,這些人間的食物有什麼可饞的,回到家鄉吃得比這好百倍。”
虎子悲哀的想,爹啊,你教訓我的時候,能不能把口水咽乾淨再說,你這樣說話,口齒含糊不清啊。
何雲一無所謂的道:“反正我不著急,咱們就慢慢耗著。”
話音剛落,白廣平突然覺得自己能動了,楞了一下後,立即扯起兒子,扛起石頭箱子,飛也似的逃了幾步後,一轉身不見了。
何雲一對王瑞道:“我在他身上黏了符籙,他們到哪里都逃不掉。”
他發現這對父子並沒有逃遁多遠,其實離這裏只有幾十丈。
就是說他們會移動的法術,但是移動的距離並不遠,果然沒有道行支撐,法術只會個皮毛。
見白氏父子走了,王瑞放下了筷子:“為了饞他,喝了太多的酸梅湯,這會喝了個水飽,都不餓了。”
何雲一聽他語調哼唧唧的,心想,這難道是撒嬌?
他坐到他身邊,攔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咱們隨時餓了隨時吃。”還順手在他臉蛋摸了一下,光滑細膩,手感好極了。
王瑞抬臂擋開他的手,幹什麼啊這是,摸臉蛋調戲誰呢。
不能落於下風,於是伸手在何雲一臉上回敬的摸了一把,然後站起來,抬步走了:“扯平了,咱們走吧。”
何雲一挑挑眉,走到他身後,從後面又摸了他臉一下。
“你還來是吧?”王瑞又想回擊去摸他的。
何雲一左躲右閃,叫他碰不著,兩人一路鬧著,往前走了。
——
白廣平逃了兩天一夜後,終於逃不動了,跟兒子住進了一個小鎮的客棧後,癱在床上,動也不想動。
他滴水未進,現在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好像眨眼睛都費勁。
逃難的這段時間,何雲一跟那個煩死人的王瑞一直如影隨形。
突然出現在他身邊,不是吃就是喝,打,肯定是打不過的,不打又不想看著他們饞自己。
唯有逃跑,可是一跑,更累更渴,他的體力在崩潰的邊緣了。
他也想過辦法,比如試過喝自己的尿,甚至自己的血。
但無一例外,這些液體在接觸到他唇舌的時候都變成了石塊。
天虛子,幹你祖師爺的啊,你真是殺人不見血。
白廣平撫了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淚,他的嗓子沙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不想說。
這時候,虎子進來,眼睛紅腫的捧過一杯茶:“爹,您再試一下吧,萬一這次能喝了呢。”
白廣平絕望的搖頭,不可能的,指了指兒子,意思是他喝吧。
虎子見父親這般痛苦,恨自己幫不上忙,將茶水端了下去。
白廣平躺在床上,思緒混亂的想,天虛子不會餓死自己的,他也說過,會反復的餓他。
就是說,他會在他徹底餓死之前,讓他喝水吃飯的……
啊……好期待那個時候啊……他什麼時候來?
他嘴唇乾裂出血,輕輕嚅動,都能裂出一個血口子。
腹中空空如也,頭昏眼花,太過解餓,甚至讓他神志不清,無法思考了。
天虛子什麼時候來……不、他不能來……
萬般念頭,匯成一個字:餓。
發生饑荒的時候,吃活人也好吃死屍也罷,好歹還能吃,但是他卻連吃都吃不了,從某種程度來說,他是最可憐的了。
他甚至沒有力氣睜眼,好像聽到了門打開又關合的聲音,可能是虎子進來吧。
他想著,渾渾噩噩的,意識彷彿飄了起來,他一會覺得自己身處雲端,一會又覺得的自己在地上爬行。
終於,他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香味,鑽進了他鼻子裏,這香味好像一雙手將他的胃都扯出來。
他強睜開眼睛,看到王瑞正吃著一個雞腿,就在床前,彎腰低著頭看他。
太他娘的欺負人了,白廣平一瞬間憋屈的想掉淚,但憋屈很快轉化為怒火,喉嚨中沙啞的擠出一個字:“哼!”
王瑞往後退步,譏笑道:“呦呦呦,脾氣還不小,有骨氣,佩服!”
白廣平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閉上了眼睛。
……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飄渺的仙樂,他睜眼一看,門口有一道金光。
有個聲音道:“回真空家鄉來吧。”
他喜極而泣,一定是他圓滿了,聖祖來接他回家鄉了,他爬下地,朝那到金光爬去。
可是金光後,卻是一片荒涼的石頭地。
有的石頭像騾馬那麼大,也有小的,像西瓜那麼大。
這、這就是真空家鄉?怎麼會?不會的,真空家鄉不會是這樣子。
而這時,他痛苦的趴到地上,痛哭流涕,突然間,鼻子碰到了一塊蘋國大小的石頭,而這塊石頭竟然有飯香味兒。
他小心翼翼的試了咬了一口,沒想到這石頭竟然可以咬動。
他嘎嘣嘎嘣的嚼著,眼淚混著石頭咽了下去,幸福的擦著眼淚:“不愧是真空家鄉,連石頭都能吃,天虛子,你沒想到吧,我不需要你解開咒術,我可以靠吃石頭活著了。”
“喂,你在那兒念念叨叨說什麼呢,要吃東西就好好吃。”
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他茫然一看,正是王瑞。
“你、你怎麼在真空家鄉?”白廣平猛地被噎了,捶著胸口,再抬眼的時候,發現自己還處在客棧當中。
而手裏的也不是石頭,而是一個肉包子。
他張大嘴巴,沒咽下去的包子碎末掉了滿衣襟:“我……”
何雲一坐在桌前,朝他森森冷笑,眼神中的不屑,如同看塵埃一般。
王瑞則笑眯眯抱著肩膀站在他面前,他仰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我拿個了包子在你鼻子前,你就閉著眼睛追著包子,爬下了地,一邊爬還一邊說著什麼真空家鄉。後來看你太可憐了,就解開咒術,讓你吃了。”
白廣平茫然失神,難道剛才那道金光是……肉包子嗎?
“不、不可能的!”白廣平嗓子嘶啞的吼著:“是你們對我施了障眼法,讓我陷入了迷陣。”
王瑞笑道:“如果這麼想能讓你好受點,你就這麼想吧。”
白廣平捏碎了手裏的包子,狗似的趴在地上,渾身上下痛苦的抖著。
他的意志力不過如此,一個肉包子就能破壞他的神智。
白廣平恨恨的捶打著地面,他就知道他對天虛子沒有勝算。
除了像被蟲子一般的碾壓外,沒有其他的可能。
對方舉手之間,就能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毫無尊嚴的乞食,自信心的崩潰,讓他整個人瞬間彷彿老了十歲不止。
何雲一輕描淡寫的問:“說吧,你為什麼要針對我們?不要抵賴,胭脂的魂魄什麼都跟我們說了。”
胭脂?白廣平聽到這些,更加無力了,既然見到了胭脂,那麼一定什麼都知道了。
再隱瞞也沒有意義了:“……門主他……”他嗓子幾乎說不出話。
王瑞道了一聲接住,便將桌上的茶壺扔給了他。
白廣平接過來,對著茶壺嘴猛灌了幾口,直將一茶壺的水都喝淨了,才道:“門主他的旨意,我也不清楚。”
才說完,就見何雲一手指一動,一道藍芒抽了過去,狠狠的給了他一耳光。
白廣平撲倒在地。
何雲一氣道:“給你水喝,你就說出這麼一句廢話來?!你也不清楚?”
“門主讓我阻止你破戒,我從胭脂那裏得知你看中這個書生了,瞧你的樣子,一定是破色戒了,因此要阻止你,當然是拆散你們了。書生喜歡名利富貴,於是就將周巡撫也牽連了進來。”
阻止他破戒?何雲一滿頭霧水:“你們那個門主是誰?”
“門主就是門主,他是無極聖祖親自點化頓悟的,是天上的神靈降世,只是現在以凡人之姿展現給世人罷了,早晚會大家建立人間的真空家鄉”
“無極聖祖又是誰啊?”
“是創世之神,是造物之主!”白廣平大聲道:“他要於末法時期,降臨天上和人間,掃清六合,一整乾坤。”
何雲一完全聽不懂他說什麼,手指揮動,又抽了他一下:“說人話,你們門主姓甚名誰?”
白廣平總算又開始說人話了:“門主即墨人士,俗世名字,羅清。”
王瑞對何雲一小聲道:“信了邪教的都這樣,神神叨叨的。”
何雲一對羅清的這個名字也是毫無印象,想不通為何他要阻止破戒。
白廣平對何雲一口若懸河的道:“我們門主阻止你破戒,是為了你好,你為了這麼個書生,放棄仙途,值得嗎?依我看,或許門主見是你賢才,想招攬你成就一番事業,他日與我們一起回到真空家鄉共用極樂。”
何雲一第一次清楚的感受了什麼叫做無語凝噎。
他竟然跟一個瘋子費了這麼多精力。
王瑞也很無語,現在看來,就是一個不知哪里蹦出來的異端邪教,盯上了何雲一,想拉攏他入教。
並且“為了他好”的不讓他破戒,派出白廣平搞了這麼一場事。
白廣平從胭脂那裏獲知了他的存在,便認為他可能叫何雲一破色戒,於是通過設計周巡撫,叫周巡撫拆散他們。
沒想到,面對何雲一,白廣平和周巡撫皆不堪一擊,偷雞不成蝕把米。
白廣平本人也被何雲一給逮住了折磨。
王瑞想翻一個白眼,信邪教的人,腦子都有坑啊,真是說不清道理。
從白廣平嘴裏問出的話,顯然不能讓何雲一滿意,他繃著臉。
心想,要不要去會會那個叫羅清的傢伙?但若是見面了,發現是個更大的蠢貨,豈不是浪費了跟王瑞在一起的寶貴時間。
但是如果不理,這個羅清會不會繼續糾纏他?
還有在黃家挖出的通往地獄的通道,這個羅清肯定在密謀著什麼。
唉,真是煩人的傢伙,不如明天去找他,打他一頓好了!
白廣平忐忑的看著何雲一,不知他會不會再懲罰自己。
就聽他道:“時候不早了,暫時讓你休息,明天再做定奪。”說完,帶著王瑞出了門。
很快,虎子撞門進來了,接著反身去開門,卻打不開。
白廣平對兒子道:“門被他們封住了,你不要白費力,今夜向門主祈禱吧,祈求明日何雲一放咱們一馬。”
——
夜色朦朧,一個行腳僧模樣的年輕和尚走在小鎮的街道上,不時有家犬聽到他的腳步聲,狂吠。
他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掐指算著白廣平的位置。
終於他看到了位於街角不起眼的小客棧,哈哈一笑:“就是這裏了。”
他輕輕叩門,很快小二來開了門,上下打量他:“禪師是化緣,還是住店?”
“住店。”他大方的隨手打賞了幾個銅板,走進了大堂。
小二笑臉相迎:“禪師裏面請,上房還有一間,您要嗎?又安靜又舒服,正合適您這樣的出家人。”
和尚擺擺手:“不急著住進去,我餓了,先用飯。”
“那也成,這就給您做素齋。”看出來這是個富和尚。
“不必了,我這裏帶了一袋黃粱米,給我蒸熟了即可。”和尚笑著摸出一錠銀子:“錢不是問題,要蒸得爛爛的,這是柴火錢。”
“哎呦,您真是活菩薩。”小二笑顏逐開的捧起銀子,滿口答應著:“一定給您好好蒸著。”拎著米袋子下去了。
和尚抬眸向上房看去,白廣平、何雲一,還有那個王瑞,你們都在上面呢吧,呵呵。
很快,滾滾水汽從廚房湧出,黃粱米的味道彌散開來。
和尚走到廚房,看到小二已經躺在柴火堆裏睡著了,他滿意的笑了:“好好睡吧,做個好夢。”
轉身徑直走出了客棧,然後回眸瞧了一眼,笑意更深:“大家都是,好夢。”
沿著原路走著,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
王瑞撅著嘴巴看何雲一:“咱們真要去找那個叫羅清的傢伙嗎?”
他現在就想按照之前約定的那樣,一路走走停停,玩玩樂樂,不想摻和精神病們的世界。
瞅白廣平那個亢奮勁,就知道羅門是個洗腦力超強的教派。
不知他們抽什麼瘋,偏來打擾他跟何雲一的清淨日子。
何雲一就見他的肩膀上的花朵又有變化,花口綻放的似乎更大了。
“怎麼著也得打他一頓吧,不管他是什麼目的,以後少來煩咱們。”何雲一道:“而且我很好奇,他是怎麼知道我的?正好見面問問清楚。”
“會不會是你認識的人?幫助你,不讓你破戒……”王瑞瞅向牆角,不和他做眼神接觸:“……所以才要拆散咱們兩個。”
“我的事情與他何干?!”何雲一心中暗自得意,臉上不動聲色的道:“散不散也不是他說了算,得你說。”
快,快點發現這句話隱含的意思!
王瑞心裏一動,怎麼著,你已經打定主意不成仙了,把主導權交給我了?
太過沉重了,擔不起。
“嗯……確實不應該別人說了算,咱們倆都不太明白了,其他人跟著瞎摻合什麼。”
何雲一算是發現了,王瑞這傢伙最會打馬虎眼,遇到尖銳的問題,躲得賊快。
而這時,就見王瑞拖著腮幫,眼皮越來越沉,口中含糊的道:“……好困啊……”
何雲一登時憋了一股火,裝傻就算了,裝睡逃避就太過分了罷:“困了就睡吧,我不打擾你了!”
王瑞呆呆的點點頭,起身往床邊走去,往上一躺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何雲一走過去,發現他是真的睡了,幫他把靴子脫了,又給蓋上被子。
最近一直追著白廣平戲弄,可能是太費神了,睡得還真沉啊。
他退了出去,在門口站了一會,然後重新推門進來,在他耳邊道:“王瑞,王瑞!”
他呼吸均勻,睡得很沉。
見人不醒,何雲一這才俯身在他嘴上吻了下,哼道:“誰叫你先睡的,還睡得這麼死,早睡的人活該被親!”
突然這時,他猛地發現王瑞白皙的手背上突兀的地出現了一道血痕。
毫無預兆的,就這麼出現了,像一條猙獰的紅蛇盤踞在手背上,十分恐怖。
何雲一心慌之下,忙擼起他的衣袖,就見他胳膊上,一條一條彷彿鞭打一般的紅痕接二連三的出現。
“王瑞!王瑞!”他喊著,晃著,但王瑞仍舊睡得昏沉。
何雲一扶起他,在他額頭上畫著了一道符籙,仍舊無法將他喚醒。
他們一定中了什麼法陣,何雲衝出房門,直接從二樓躍下,查找可疑之人。
大堂內,一燈如豆,沒有任何人在那裏。
何雲一從剛才開始就聞到了一股蒸黃粱米的味道,以為是小二在做晚飯,沒太在意。
這會,他只覺得這味道越來越濃,幾乎充盈整個客棧,而四周寂靜,他動用神通去聽,所有的房間內都沒有談話聲。
此時雖然天黑了,但還不至於所有人都睡了吧,尤其是店小二。
他在哪里?
何雲一順著味道走進廚房,就見大鍋內蒸著黃粱米,正冒著滾滾的熱氣。
小二雙手放在腋下,躺在柴火垛上打盹。
何雲一碰了碰他,他跟王瑞一樣,任由怎麼叫都不醒。
就在他轉身要走的瞬間,他聽到了撲撲的漏氣聲,再一看,小二的脖子開了一個血洞。
隨著呼吸,血便汩汩流出。
何雲一驚出了一身冷汗,他一定在睡夢中遇到了殺身之禍,所以在現實中也身死了。
王瑞……王瑞……
他返回王瑞身邊的時候,他仍睡的無知無識,夢鄉酣甜。
何雲一想飛進他的夢境,卻發現根本進入,被遠遠彈開了。
他無法幫他,他在夢中遇到店小二一樣的殺身之禍,他會死的。
……是羅教,一定是你們!
何雲一踹開白廣平的房門,二話不說,拔出長劍,一躍而起,直接跳到床上,將劍刺進他的肩胛內。
白廣平野獸一般的嚎叫著,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何雲一突然發難要傷害他。
“是你做的?不將王瑞喚醒,我就殺了你!”
白廣平感覺劍刃在攪動,他疼得大叫:“我不懂你說什麼!”但是就在此時,他也聞到了空氣中黃粱米的味道:“我、我知道了,是黃粱一夢,將黃粱米蒸上,聞到味道的普通人,都會陷入夢中,只有黃粱米蒸熟了,才會醒來,別無他法!”
他恨極,咬齒怒道:“別無他法?殺你了,是不是就是辦法?”
聽到白廣平瞭解這個“黃粱一夢”法陣,何雲一所有的憤怒聚於劍下。
就是這個人叫巡撫拆散他們,一計不成又施一計,是他百般阻撓他們。
王瑞或許會死在黃粱夢中,就像那個店小二……
王瑞或許會死……
白廣平就見何雲一怔怔拔出了刺在他肩膀內的長劍,劍刃如霜,寒光閃閃。
然後,何雲一眼神空洞的看向他,再次舉起了長劍,這一次對準了他的喉嚨。
白廣平感受了絕望,內心彷彿有個聲音在說,自己會死在這裏:“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何雲一提著劍,殺念湧動。
突然間,他愣住,他好像想通了,那個門主的所謂的‘阻止天虛子破戒的旨意’,可能真實的意圖恰恰相反。
他分明就是想讓他破戒。
自從周巡撫插手他跟王瑞之後,王瑞感激他代替他坐牢,對他感情越來越濃,從花開的趨勢就能看出來。
這是要他破色戒。
而派來的這個白廣平,和他力量懸殊,暴露是早晚的事情,一定會被他發現並控制,激起他的憎恨。
而此時,門主若再派人送來黃粱一夢陷王瑞於兇險,暴怒的他一定會找人洩憤。
而離他最近的羅教門徒白廣平首當其中!
這是要他破殺戒。
就像現在的情景。
白廣平是門主為他準備的破殺戒的祭品。
何雲一吐納氣息,儘量平復內心,既然識破了就不要中計。
他咬牙將長劍收起,大步出了門,去看王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