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地府娘娘
知道這位給孤圓主人的名字,那麼她的身份應該呼之欲出了吧,王瑞問何雲一:“你知道這個錦瑟是什麼來頭嗎?”在陰曹中有這麼大的府邸,院子裏還有一條像奈何橋一樣的河流淌過,說沒後臺誰信啊。
何雲一凝眉搖頭,他對錦瑟這個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天庭還好些,但地府中,除了孟婆外幾乎沒有女官,像這樣有自己府邸的女官更不可能,就是十殿閻羅王怕是也沒她逍遙。看看閻羅王和城隍沆瀣一氣就為了貪圖一點銀兩,就知道閻羅王也不富裕,怕是建造不起這樣的府邸。
何雲一扣留了春燕的腦袋,不信她口中的錦瑟娘娘不主動出擊。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聽外面有動靜,有人敲門道:“我們娘娘請何真人前去赴宴。”
何雲一朝王瑞使了個眼色,兩人站起身來朝門口走,走到一半,何雲一轉身回去,提起春燕的腦袋:“險些將你忘了。”
王瑞用餘光瞥那春燕的頭,小心翼翼的一點點將視線投放出去,一旦看到血腥的畫面便將眼神移開。
出乎意料,春燕的頭沒有一點血跡,看起來像後世櫥窗模特的假頭一樣,並不嚇人,關鍵的是她表情靈活,沒有“死相”,和王瑞眼神接觸的時候,甚至還瞪了他一眼:“我記住你了,你剛才沒少踢我的臉。”
王瑞道:“大姐,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在桌子下面,我也分不清你是哪處是前臉哪處是後腦勺啊。”說著打開門。
門外站著兩隊僕人,為首的刀疤臉男子,提著一盞燈籠:“快隨我們走吧。”
經過了一處園子,昏暗不見五指,唯有刀疤臉的燈籠可以引路,而這時突然衝出來一個人來,撲到何雲一和王瑞跟前:“神人,救我啊——”
王瑞借著燈籠的光一看,這不是在河上搭救過的孟玉達麼,也是殺了范十一娘的兇手。他怎麼在這裏。
何雲一也不解,當時知道他福德不夠,活不久了,可就算死了,也該去酆都城報導,而不是在這裏吧。
刀疤臉惡聲惡氣的喊道:“快來幫忙,將他鎖回去!”
便有兩個膀大腰圓的鬼魂抓住孟玉達,往暗處拖。
孟玉達掙命般的喊道:“我要入輪回,放我出去,我不要在這裏!”
刀疤臉罵道:“真是個死鬼,死也不知悔改,你死了沒地方去,我們娘娘收留你,還不知好歹!”
王瑞看向何雲一,你不救他嗎?但轉念一想,一切的根源在這地府娘年,搭救孟玉達一個人於事無補。不過這是在太古怪了,孟玉達明明想要入輪回,但卻被關在這裏,難道五通神是給這給孤園抓壯丁的不成?
又穿過幾道門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王瑞雖然沒見過這個朝代的皇宮,但根據眼前這座殿宇的規模,說是王府不過分。殿內燈火通明,仙樂飄飄,不時傳出歡快的笑聲。
登上石階,來到了殿前,王瑞發現守門的鬼魂,身穿著跟鬼差類似的衣裳,只不過鬼差的衣裳是皂色的,這些的人的衣裳是褐色的。從他們身上經過,他聞到一股香味,像是上供用的佛香的味道。
殿內寬敞明亮,成排的照亮蠟燭燃燒著,這裏彷彿不是地府而是一處人間的樂園。
殿內正中央一個華麗的寶座上端端正正坐著一個美貌的女子,年紀二十來歲,明眸皓齒,不像鬼神倒像是仙女,想來就是錦瑟了。
王瑞他們進來的時候,她正舉杯賀向其他人,在座的人有白髮的老者老嫗,也有年輕的少年少女,也有兇神惡煞的壯漢壯婦,甚至許多人穿著或人間或地府的官袍,不穿官袍的人,身上亦是綾羅綢緞,一看也是非富即貴的出身。
何雲一看到了自己的師弟燕雲光,他坐在右側中間的位置,正拿著酒杯四下窺探,猛地看到了何雲一,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但很快便痛苦的皺眉,不停的歎息。
錦瑟見了何雲一他們,放下手中的酒杯,笑道:“有朋自遠方來,快入座吧,何真人的師弟也在這裏呢。”
“我看到了,這個丫鬟的頭還給你們!”何雲一將春燕的腦袋拋向錦瑟,錦瑟瞅了一眼,那春燕的腦袋便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接住了,飄向了一處幔帳後面,須臾,有了腦袋的春燕走出來,來到錦瑟身旁站好,惡狠狠瞪向何雲一。
在座的顯貴鬼魂都意識到何雲一來者不善,有交頭接耳的,也有靜默不語且看事情發展的。
何雲一道:“我是來找我師弟的,既然人找到了,我就不叨擾了。”
這時,錦瑟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何真人的架子真大呢,你打傷了我的丫鬟,我都沒跟你計較,竟然如此駁我的面子,我這地府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你這丫鬟口是心非,說帶我來見你,結果卻領我們去安樂窩,想要害我們的性命,難道不該懲戒嗎?你身為主人沒有管教好,就不能怪旁人幫你約束了。”何雲一冷笑道:“況且你這裏是什麼地方,居然也敢自稱為地府?你這裏是地府,那麼十殿閻羅是什麼?”
這時一個身穿大紅官府的壯漢站起來,拿著酒杯走向何雲一,打圓場:“何真人有所不知,這位是錦瑟娘娘,人稱地府娘娘,原本是天上的仙人,如今落難在這裏,都是自己人。”
何雲一打量在座的鬼魂,看他們衣著華麗滿頭珠翠,想來生前都是人間的富貴人,稍微一想,就懂了,冷笑道:“你招攬這些王公貴族達官顯貴的鬼魂到你這個小地府來,不受惡犬嶺金雞山的痛苦,也不喝迷魂水,不用到十點閻羅面前吐露自己的罪孽,不用受地獄輪回之苦,難怪稱之為小地府。”
王瑞一愣,原來權貴不僅活著的時候可以享受豁免,就連死後也有專門收留他們的地方,那個惡犬嶺和金雞山他領教過了,難怪看那些被撕咬的鬼哭狼嚎的鬼魂都是穿著一般的普通鬼,原來富鬼都在這兒逍遙呢。
小地府和小灶一樣,都是給有後門的人準備的。
被戳破身份的在座鬼魂,有面露羞澀的,但更多的是惱羞成怒,有一個王公打扮的人道:“你這道士真是口無遮攔,我們沒說不入輪回,只是不是現在,錦瑟娘娘心腸慈善,收留我等暫時不想入輪回的孤魂在這給孤園內繼續生活,是一件大大的功德,不許你污蔑她!”
而錦瑟的丫鬟們每日出門去喂惡狗嶺的狗和金雞山的雞,一旦將它們喂熟,他們就能順利通過而不被瘋咬和啄食了。
在此之前,他們暫時留在這裏,將陪葬用品貢獻出來,交由錦瑟處置,算是交“保護費”了。
其他人在座的紛紛附和:“你這個道士真是有眼無珠,娘娘在此,豈容你造次!還不出去?”
“污蔑?她收留你們,用你們的陪葬修建這宮殿專供享樂也就算了,畢竟你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倒想問問錦瑟你,你為什麼還要把手伸到人間去,你豢養五通神,替你收集人間的香火,那些泥像表面上是五通神,其實內部是你的泥像,享受香火的是你,根本不是五通!”
何雲一擲地有聲,將他調查到的醜惡行徑都說了出來。
王瑞凝眉,那個五通神中的女子塑像,果然是眼前這個娘娘,得實惠的是她,背黑鍋的是五通,難怪五通一旦有機會就要作惡欺男霸女,原來也是替自己找平衡,畢竟那些香火沒進他們的嘴裏,都被上頭真正的主子收去了。
錦瑟氣定神閑的笑道:“那又如何呢?人間供奉各種東西,甚至有的地方狐狸都能享受一份香火,與其供奉狐狸王八和只知道吃喝玩樂的龍,倒不如供奉我,我至少可以滿足他們的欲望。人類萬萬千,我不過是取其中一點香火罷了。”
何雲一也笑了:“香火千千萬,卻沒有一個是屬於你的。你享受人間香火可有天庭允許,可有地府許可?”
錦瑟看著自己漂亮的指甲,笑著回敬道:“沒有允許,但也沒被禁止呀,你看我不順眼,但你能如何呢?像告陸判一樣告我嗎?好呀,你儘管去試罷。”
這時候一個鬼官打扮的人走到何雲一面前,低聲道:“我是十殿輪轉王下的判官,十殿閻羅都對她睜隻眼閉只眼,天庭也不管她,聽說是上面受貶的仙子,一旦積滿功德就要回去了,而且她頗有能耐,十分不好對付。何真人何必惹這個麻煩呢。”
王瑞心想,真囂張啊,這麼看來,陸判都可以稱得上是奉公守法的好鬼了,不就是倒騰了一點地府不用的垃圾器官給朋友用麼,聽說要被檢舉嚇得魂都掉了,再看看這位,就一副“你愛去哪里告就哪里告的嘴臉!”
王瑞偷偷看何雲一,平時有人跟你說一句不敬的話都能將你氣得爆發,她這麼說話,你能忍?
沒想到何雲一還真忍了,似乎是鬼判的說辭有了效果,他微吐出一口氣,笑道:“你是不打算改了?”
錦瑟掩口笑道:“我不是說隨你便了麼。”
“那好啊,我就自便了。”何雲一冷笑道。
這時在座的一個貴婦人喃道:“奇怪,你們聽到什麼聲音了嗎?轟隆轟隆,像是水聲。”
經過她一提醒,眾人都住口靜聽,果然好像有瀑布洩洪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王瑞也聽到了,他回眸一瞅,就見一進門路過的那條沸騰的河水正從大門席捲進來,帶著殘肢和腥臭,還有蒸騰的熱氣。
在眾人的驚叫聲中,王瑞感到自己被何雲一攬腰夾了起來,躍到了半空,他定睛一看,就見何雲一腳下不知何時踩著一柄長劍,正禦劍停在空中。
而下面的沸騰的河水衝進殿內,將那些個在座暢飲的富鬼衝的七零八落,不停的嚎叫。
這河水的溫度,渾似沸水一般,好像被下了油鍋,方才還盛裝打扮的人,這會都成了落湯雞,考慮到這河水的溫度,應該是被熬燉了雞湯了,雖然不會死,但亦是吃盡了苦頭。
錦瑟勃然大怒:“何雲一,你敢引河水衝毀我的殿宇!”
這時河水已經直奔她而來,眼看就要衝到她自己,她一揮衣袖,將河水擋開,就見滾滾河水彷彿遇到了屏障,在她四周迸濺衝刷,唯獨染不上她分毫。
何雲一在她頭上冷笑道:“你不說隨我的便麼,這就是我的隨便。”
王瑞看著下面的沸水,心想一旦落下去自己就沒命了,不由得對何雲一道:“你千萬抱緊我啊。”
何雲一瞭了他一眼,沒說話,但手上卻加了些力道,王瑞感受到了,忙道:“謝謝。”
此時燕雲光也站在自己的寶劍上,懸在了空中,朝師兄道:“不是說好連根拔除的嗎,我好不容易混進來的,正想著潛伏深入內部瓦解她,結果你一來,竟然直接開打!”之前蕊雲的事情,給他的教訓是三思而後行,凡事要周全考慮,於是這一次混進來,跟著錦瑟喝酒,妄圖搞一個大計畫來瓦解敵方的陰謀,不成想師兄來,幾句話不和就開打了。
何雲一道:“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人,跟她這種傢伙廢什麼話!”
錦瑟此時吐出一顆珠子來,用兩根手指夾著,對著河流一劃,就見滿屋的河水竟然沿著原路退了出去。但是屋內已被衝得一片狼藉,富貴鬼們更是奄奄一息,不復剛才的雍容華貴了,比遇到的惡鬼還狼狽。
“娘娘啊,切不可繞過這個道士——”他們哭著喊著道。
王瑞看這河水就像被影片被倒放了一樣,倒流著退出了大殿,不由得擦了把冷汗,果然神仙打架。
錦瑟看著殿內的狼藉,一拍幾案,飛身起來向著何雲一而來:“我饒不了你!”
“正好,我也這樣想!”將王瑞拋給燕雲光:“看好他!”說罷便和錦瑟飛出了殿外。
王瑞被扔給了燕雲光,眼看著一個要成仙的和一個成過仙的飛出去鬥法了,心情難以言說。
他懂何雲一的意思,錦瑟公然開辦一個小地府,十殿閻羅中的判官都是她的座上賓,可見是有後臺的,反正人家不怕告,可能告了也不頂用。不如先打服她,再人贓俱獲的叫天庭評理,到時候天庭想袒護也袒護不了。
燕雲光表情冷漠的看著王瑞:“……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是啊,他也在想,他怎麼就跑到神仙打架的現場了呢,他不應該在客棧吃吃喝喝麼:“你師兄帶我來的。”
燕雲光一本正經的問:“你到底拿沒拿他的東西?或者不經意間吃了他的仙丹,他讓你把仙丹吐出來,如果不吐出來就把你煉成人丹。”
王瑞回憶了下,不記得吃過何雲一任何東西,他也沒朝自己索要過什:“真沒有。”
燕雲光不是很相信的表情,不過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聽著,我要去幫我師兄了,你自己坐穩了!”說罷,在袖中取出一片柳葉,念了一番咒語後,柳葉變得如磨盤一般大,然後將王瑞扔了上面,自己則踩著寶劍,也飛了出去。
“喂——你——我——”他想說,你別丟下我不管啊,但想到燕赤霞出去肯定能幫上何雲一的忙,便沒再喊了,老實的待在柳葉上。
他看到下面的鬼,正從泥濘中掙扎出來,滿身的血污,甚至有狼狽不堪的在哭。
王瑞心想,這你們就哭了,真是生前享福,死後也不能受苦啊,還沒讓你們過惡狗嶺和金雞山呢。
而此時地上的鬼們忽然發現了懸在殿內半空中的柳葉,上面坐著一個書生正在看他們。因為何雲一貼在王瑞袖中符咒的關係,這些鬼嗅不到王瑞身上的人氣,摸不清他到底是人是鬼,不過反正跟臭道士在一起的,就不是好東西。
“你是臭道士一夥的!”有個戴著冠冕,一看就死了有些年頭的鬼指著王瑞喊道:“我們將他碎屍萬段!”
王瑞害怕,拍著柳葉,心想這玩意怎麼驅動啊?快飛啊,飛離這裏,要不然被飛上來的鬼魂抓住了。
可他等了一會,發現那些鬼只在下面叫駡:“你下來,你下來!”有跳腳的,有拿東西砸他的,但就是不飛上來抓他。
王瑞發現了,在地府中,沒有神通的普通鬼魂,遠不像在地上那般逍遙可以穿梭牆壁也能飛行,在地府中將他們完全打回了原形,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魂魄,像普通人一般的,不會飛也不會穿牆。
想通這點,王瑞就不怕了,對方在做無用功,抓不到他。
下麵還在叫囂讓他下去,王瑞都無奈了:“想想吧,如果你是我,你會下去嗎。”
那群鬼發現王瑞竟然說話了,更加氣不打一出來,互相抱怨著:“我們在這裏活得好好的,你們闖進來把什麼都毀了,這大殿要修復還不知要多久。”
“是啊,五通們被狐狸殺光了,還得另外再做,得多做一些五通,好派出去搜羅魂魄回來做苦力修繕大殿。”
王瑞一聽,心裏不免有些氣憤,敢情要五通出去迷惑好人,叫他們枉死,之後便被拉到這裏來做苦力,比如孟玉達,而這些怕過惡狗嶺的富貴鬼便繼續享受那些窮勞命的鬼的伺候。
這哪里是小地府,根本是富鬼的安樂窩,窮鬼的活地獄。
考慮到自己不過是縣城小富,與這些王公貴族打扮的鬼差距不止一星半點,可能自己死後也會淪落到給他們做徭役,氣惱道:“你們怎麼好意思,生前也就罷了,死後萬物歸零,應該重新開始,你們卻還再作威作福?”
“作威作福?你這個書生果然什麼都不懂,給孤園的那些鬼魂,在陽間福祿耗盡,陽壽未盡,就是到了陰曹也不能立即投胎,娘娘才收留他們的,這有什麼不好,至於做徭役,這給孤園,有生前陪葬的出陪葬,沒陪葬的,只能出力氣了。”一個華服麗飾的女人擦著臉上的污漬陰陽怪氣的道。
王瑞之前何雲一對孟玉達的評價,他是個有福氣的,卻因為五通神耗盡了福報:“才不是那樣!錦瑟利用五通神去人間引人墮落,再把這些耗盡福報的魂魄弄到這裏,這分明是、是釣魚執法!也不對,錦瑟根本沒有執法權!”
群鬼聽不懂王瑞說什麼,心想果然是個瘋書生。
王瑞氣道:“真是太過分了!”
“呵呵,即便像你說的那樣又如何?誰讓他們自己不自律,有惡念有欲望才叫五通神鑽了空子,若是自己清心寡欲,就是像害也害不成啊,活該。”一個肥胖富態的男鬼道。
“強詞奪理!”王瑞指著這個鬼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人生在世難免有七情六欲,難道你活一世就沒有過超出自己正常生活的欲望嗎,看你這模樣,怕是沒少追求長生吧,若是你當時遇到五通神,他唆使你做壞事,耗盡福報身死了,到這裏來做苦役,是否也感謝地府娘娘?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不假,但是有縫隙,蒼蠅來盯,就活該嗎?蒼蠅就沒錯嗎?!”
那鬼哼道:“我有王爵在身,豈能被消耗光福報。”
所以自己福薄,一耗就光,便認命罷。
王瑞發現跟這群說不通道理,忽然懂了何雲一的感受,說什麼什麼說啊,要是有能耐直接打一頓得了。
而這時候春燕從外面走了進來,猛地看到了王瑞,拔出簪子朝他一劃,王瑞就見身下的柳葉出了一道口子,飄飄忽忽就要跌落。
春燕噙著冷笑,等著王瑞落下:“怎麼將你給忘了,抓住了你,不怕那個道士不妥協。”
眼看自己要羊入虎口,王瑞緊緊抓住柳葉,希望能多撐一會,但柳葉破裂的口子卻愈來愈大,急急朝下跌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王瑞猛地感到右眼一痛,繼而他只覺得兩耳虎虎生風,已經被白棲元抓在爪心,飛出了大殿。
王瑞朝身後驚得嘴巴大張的春燕和眾鬼拜拜手:“再見了——”
殿外不遠處,火光衝天,王瑞隱隱看到有人影在空中躍動,心想肯定是何雲一和錦瑟在鬥法:“白棲元,咱們去那邊吧。”
白棲元卻不聽,直奔相反方向,可也沒跑多久,他便直接化作人形落地了,捂著心口痛苦的道:“我們龍族天生是聖靈,吸不了地府的煙瘴,我盡力了,剩下的靠你自己逃吧,若再呼吸幾口煙瘴,我就要嘔血了。”說完,不等王瑞反應,便藏飛回了他眼中。
王瑞悲憤的想,你叫我一個人往哪兒逃啊!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只有不遠的地方才有一點光亮,而那個光亮看起來很不友好,八成是敵軍所在地。
王瑞決定離那裏遠遠的,轉身往反方向爬,可就在這時候前方傳來像是野獸般的喘氣聲,嗚嗚低嚎,還有數個猩紅的眼睛,嚇得他掉轉身子,往燈光處去了。不管怎麼說,燈光處至少沒野獸,不怕被撕碎。
王瑞躡手躡腳的摸過去,先看看再說,若是發現不對,再悄悄離開。
他一點點的蹭過到光亮處,才發現是一間屋子的房後,趴在後窗一看,是個書生模樣的人在算賬。
難道是帳房先生?看他的樣子怎麼瞧怎麼像是活人。
就在這時,就聽咣當一聲,王瑞發現正門走進來一個人,正是春燕,他忙伏地身子將自己隱藏起來。
春燕一進門便對那書生道:“王沂,你有沒有看到一條白龍和一個書生?”
王沂放下毛筆,笑道:“龍沒看到,但我就是書生。”
春燕聞言,扭了下腰,媚笑道:“他可不比你,你多老實,可那傢伙卻是個壞的,我看是那道士的男寵。抓住他,不愁那個道士不妥協。”
王沂聽了,好奇的道:“什麼道士?”
春燕便坐在他跟前,嘟嘴嬌嗔道:“你都不知道,剛才娘娘在宴請府內的住客們,卻有一個道士前來找麻煩,引發洪水將大殿都湮了,這會正和娘娘鬥法呢,對了,就是前日來的那個姓燕的道士的師兄,好討厭的。”
“娘娘有沒有事?”
“咱們娘娘是仙子下界,豈能鬥不過他?你真是的,就知道關心娘娘,怎麼不問問我?”春燕嬌聲道。
王沂有幾分尷尬:“你不是好好的在我眼前麼,一看就沒事啊。”
春燕這才舒心點,繼續嬌滴滴的說話:“就是可惜了主殿,那裏最華麗最舒坦了,這下子又要人來修了,好王生,你快看看,咱們賬目上的鬼魂還剩多少了?”
王瑞咧嘴,原來算的不僅是錢財還有鬼奴隸的數目。
王沂翻看了一下賬目,低頭道:“最近新來的鬼魂較之上月這個時候少了許多,只有三百個。”
春燕一甩袖子,哼道:“只有這麼點嗎?都怪那些狐狸將五通給殺了,才導致來的冤魂越來越少!娘娘抓住那個臭狐狸就對了,就該罰他製造五通!他什麼時候弄出新的五通來,才叫他離開!臭狐狸!”
王沂道:“敢問春燕姑娘,娘娘究竟需要多少魂魄啊?現在給孤園內的魂魄已經有六萬四百零五個了,似乎還不夠啊。”
“還差得遠,要十萬人以上才行,天庭貶下娘娘的時候說了,不收留十萬個孤魂別想歸位,這還差了將近一半呢,可真愁人。”春燕唉聲歎氣:“看來不僅要派出五通了,得五十通才行。”說完,咯咯笑了起來。
王瑞在外面聽得驚悚,這哪里是給孤園,分明是恐怖的奴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