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多點時間

　　宣告員聲音落下，現場一萬五千名觀眾驚呼聲爆起， 直播比賽實況的攝像機鏡頭切換， 用似曾相識的方式與拍攝角度， 對準了顯示著短節目得分的賽場大螢幕。

　　十分鐘前， 俄羅斯人剛剛滑出１１０．４９分創造新的世界紀錄。沒想到十分鐘後，原世界紀錄保持者， 中國人路易士•沃茲（ＹＩ　ＡＮ）滑完比賽， 再次將這項紀錄刷新。

　　一把將坐上‘短節目得分世界之王’寶座的伊利亞•伊萬諾夫掀下來不說， 還將短節目得分提高到了１１２．０８分這個讓所有觀眾歎為觀止， 所有花樣滑冰男單運動員嘆服仰視的高度。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路易士！’

　　‘路易士！’

　　‘路易士！’

　　掌聲呐喊，短節目得分出現， 四面看臺上的觀眾陷入瘋狂，再次離開座位湧向看臺前端，拿出所剩無幾的小禮物投進冰場。

　　直接導致剛剛清理完冰面的冰童不得不再次返回，也逼著剛想抓緊最後一點時間，滑上幾米熱熱身找找感覺的美國人喬爾•杜洛克苦笑停下。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呃——比賽？

　　這種情況還比什麼賽， 先等著吧。

　　被觀眾丟進場內的禮物雖然少了不少但也只是相對而言， 實際數量依舊是令所有花樣滑冰運動員羡慕妒忌的多。

　　‘ＡＮ！’

　　‘……’

　　“Ｔｈａｎｋ　ｙｏｕ　ｅｖｅｒｙｏｎｅ！”

　　“Ｔｈａｎｋ　ｙｏｕ！”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ＡＮ——！’

　　親眼目睹賽場內正在發生的一切，考慮到比賽進程安易主動從等分席上起身， 依次對四面看臺觀眾揮手表達謝意，接著伸出手指點了點冰面， 兩隻手配合做出了請大家停止的動作。

　　效果立竿見影， 持續投擲禮物的小雨驟停，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熱烈的喝彩與掌聲。

　　三十秒、一分鐘，冰童們撿取禮物的過程中，安易眼見冰迷情緒終於得到控制，轉頭沖身側等他的安澤賢和喬伊絲抱歉一笑，正打算示意‘走吧回後場’，沒想到賽場上空突然爆發出一陣歡笑，吸引著他看了過去。

　　結果，當他順著觀眾視線，看向賽場大螢幕時徹底驚呆了、楞住了、險些忘記了呼吸。

　　喬伊絲！

　　是喬伊絲！

　　是原地蹦起，一身正裝，微胖身體空中旋轉三周落地，浮腿打開的喬伊絲。

　　是他來到冰場西側停下，再次出發執行接續步離開後，腳下動作、手臂姿態、臉部神情、與他保持百分之百同步的，前加拿大男單傳奇，如今加拿大白麵包詹姆斯•喬伊絲！

　　“哇哦，瞧瞧這待遇，全世界直播鏡頭特寫。嘖嘖嘖，不愧是前奧運會冠軍就是不一樣，還真是讓人羡慕啊老夥計。”

　　“……ＡＮ！請閉上嘴。”

　　由於現場觀眾的反應實在太大太明顯，轉眼同樣發現事件真相的主教練先生強烈表示，這一切的一切並非他所願。

　　冷哼，轉頭，斥責過安澤賢的嘲笑後他圓臉一板反身就走，丟下身後持續不斷的歡笑，飛也似的沖進運動員通道，心裏不停地安慰自己他這不是害羞逃避，而是在後場還有一位弟子需要他的指導與幫助。

　　可是。

　　他的想法雖好，但他不該在羞怒交加之下，忘記了另一位弟子的性格。

　　直接致使他在返回後場準備區，走進加拿大成員所在位置後，立刻被一陣誇張的笑聲淹沒。

　　至於，膽敢這麼做的人是誰還用說嗎？當然是他的大弟子強尼•沃森伯格！縱觀整個後場，只有他一個人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上帝啊喬伊絲，你真是太有趣了！”

　　“強尼……”

　　“我發誓，這是我今年一整年笑得最開心的一次。對了對了，我有一個好主意教練先生。我請求你，等我一會上場比賽的時候，你也在場外跟我一起表演ｏｋ？”

　　“強尼！！”

　　憤怒的吼叫，戰在一起的兩人，這就是安易返回後場後看到的畫面。

　　搖了搖頭，停下腳步觀賞了差不多一分鐘，他沒有上前打擾這對正在進行有愛互動的師徒，轉回到中國國家隊小天地，坐回老位置脫掉冰鞋開始休息，思緒逐漸飄遠將注意力放到了明天的自由滑，三月末的世錦賽上。

　　時間推移，五分鐘、七分鐘，不遠處即時螢幕，現場宣告員通報短節目得分的聲音將他叫醒，視線轉移間他發現，第五位上場比賽的喬爾•杜洛克已經完成了表演，等到了自己的短節目得分，最後一位上場比賽的強尼也站上了冰面。

　　好像忘了什麼？

　　哦！

　　喬爾•杜洛克短節目取得了１０３．３１分，創造出了他本賽季最好的短節目成績。

　　值得恭喜，卻也僅此而已。

　　因為包括他自己在內，對花樣滑冰有所瞭解的人心裏都清楚，這樣的得分或許很不錯，但擱在花樣滑冰男單三大ＢＯＳＳ面前，依舊有些不夠看。

　　‘最後一位進行短節目比賽的是強尼•沃森伯格，來自加拿大。’

　　‘強尼！’

　　‘Ｊｏｈｎｎｙ！！’

　　嘩嘩嘩嘩嘩。

　　熱烈的掌聲，成片的歡呼，正式比賽前最後三十秒倒計時。

　　頭頂棕金色短髮，身著白襯衫配黑色西裝黑西褲表演服的強尼確定檢查著身體狀況，趕在準備時間結束前滑到了冰場正中單膝跪地，左手捂住心口右手伸向正前方對著北面裁判席，眼神柔和閃過一抹柔情。

　　音樂響起。

　　是來自英國作曲家，埃爾加的《愛的禮贊》。樂曲主旋律由醇厚動人的大提琴拉響，悅耳動聽的鋼琴敲擊從旁協奏。

　　表演開始。

　　跪在冰上的強尼，左手不動右手轉腕輕握。

　　頭顱稍抬，目光注視著斜上方，嘴唇開合無聲呢喃。

　　像是詢問、像是等待，直到肩膀一震驚喜浮現。

　　瞬間，無盡的喜悅將他包圍，促使他握緊右手收回臂膀站起身體，腳下冰刀一蹬旋轉俯身親吻。以一種他從來沒有嘗試過的別致典雅風格，開啟了歷經兩個分站賽磨合，最終正式確定下來的短節目表演。

　　“不錯不錯，精緻細膩了許多。”

　　“對了，兒砸，小金毛這次滑的可是《愛的禮贊》。爸問你，你知不知道這首曲子，表達的什麼意思啊？”

　　“……”

　　強尼的比賽開始，五秒、十秒、二十秒、安易專心看，後場準備區內跟同事商量完賽後雜事，回到他身邊的安澤賢注視著即時螢幕觀賞了一會兒，古裏古怪的歎息一聲，明顯是話裏有話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橫了他一眼，安易很想直接回答說，別小看你家兒子好吧，《愛的禮贊》是獻給伴侶的曲子，主題只有一個：深情的愛。

　　可考慮到時間地點，他自己、問這個問題的人、滑這支曲子的人，最終非常警醒的什麼都沒有答，果然從他爸臉上尋找到，這小子也太精太不配合的失望。

　　哼了一聲扭過頭，懶得跟沒正形的某人計較，他按下心頭隨著音樂浮起感悟，透過表演看本質，關注著強尼短節目的技術表現。

　　一雙湛藍色的眼睛，追著即時畫面中動情滑行講述愛的男人，心臟隨著他每一次起跳落下躍動，感受著樂曲本身對聽眾靈魂的觸碰。

　　第一個技術動作，後內點冰四周跳。

　　第二、第三個技術動作，跳接燕式轉，換足不換姿勢的蹲踞式旋轉。

　　大提琴琴弦拉扯如潮的音樂盤繞，故事一點一點推進，冰上的強尼與無形愛人間的愛意蔓延。

　　技術動作起落，思緒停頓倒退，無數畫面閃動，快速回到從前，又從從前拉回現在。青澀稚嫩的身姿，與現在成熟陽光，渴望等待著愛情的身影重合。

　　嚓！

　　冰刀滑過冰面發出一聲脆響，短節目進行到第一分十五秒，他開始執行接續步。

　　安易看著笑著，感慨他最好的兄弟果然非常清楚自己的弱點，為了彌補不該有的短板，耗費了不少精力。

　　成果也相當顯著。

　　雖然依舊比不上他和伊利亞•伊萬諾夫的步法，可與他自己前幾個賽季相比，變化無疑是巨大的。

　　相信打分裁判員看到後也會非常滿意。理由是，所有人都能通過他的滑行，最直觀的感受到他為了改善自己的技術缺陷，付出了怎樣的努力。

　　轉三步銜接動作，刀齒步點冰奔跑烘托節目氣氛，強尼腳下踩著進步明顯的接續步，從冰場西側開始滑行，時而蹬冰加速、時而換刃轉體，上半身手臂配合腳下冰刀舞動宣敘，流轉著無限溫柔的雙眼訴說著綿綿情話。

　　觀察他的動作。

　　滑行感覺與以前相比，雖然看似變得很細膩，實際上每一次停頓每一處銜接，依舊能夠捕捉到他最明顯的表演特點，力量感。

　　使得他整套節目柔中帶剛，情緒表達更加完整，仿若一個年輕莽撞的男孩兒，經受時間的洗禮終於長大學會婉轉，成長成一個優秀成熟的男人。

　　整體感覺，亦如他職業生涯至今的經歷，衝動、迷茫、哀怨、痛苦、快樂。

　　看上去有多動人，整個過程就有多殘酷。

　　“……”

　　‘強尼•沃森伯格！’

　　兩分四十九秒，安易意識沉進思緒追憶感歎時音樂結束表演停下，賽場上強尼再次回到冰場中央，以與開場時近似的動作收緊懷抱臉上帶笑。

　　這個賽季，他之所以聽從朱麗安•派特的建議，選擇這種風格的節目，就是想要突破滑習慣的安全區。

　　目前來看效果還不錯，就是不知道打分裁判員會不會喜歡。他啊，還是那個老想法，不奢求自己的分數高過最好的朋友路易士•沃茲，只求高過俄羅斯老男人。

　　雖然心裏不太想承認，可是他必須得說，他可是被他倆之前握手互動的經典畫面，刺激的不輕呢。

　　結束了自己的短節目滑行，強尼感謝過為他歡呼喝彩的現場觀眾，一路連跑帶跳退出冰場，跳到還在生悶氣的喬伊絲身上祈求原諒，毫無意外的換來一陣賽過一陣的歡笑。

　　之後，他在拿他沒有辦法的喬伊絲驅趕下坐上等分席等待得分，與臉上開朗表情不符的認真眼神注視著回放慢鏡頭的大螢幕，再次確定過自己剛才節目的表演細節後才算松了一口氣。

　　而後。

　　精神情緒上的專注興奮退去，肩膀、腰背、髖骨、大腿處的疼痛再一次將他包圍。他很想用手揉，理智卻告訴他必須忍耐，不能讓已經很擔心的親友們更加擔憂。

　　一個半賽季！

　　只需要再堅持一個半賽季！

　　過去了，他就可以盡情放鬆身體享受生活。

　　做一些夢寐以求，渴望了很久很久的事情。

　　‘強尼•沃森伯格，短節目滑完後的得分是——’

　　無聲自語之中宣告員出聲，強尼啪的一下握緊手上擦拭汗水的紙巾，抬起視線看向等分席前的液晶螢幕。

　　‘技術分：６２．６８。節目內容分：４７．８２。短節目總分：１１０．５。ｒａｎｋ：２。’

　　‘ｗｏｗ！！’

　　“ｙｅｓ！”

　　“ｙｅｓ！ｙｅｓ！！ｙｅ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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