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無人同行

　　“……”

　　“喲， 又一個天才兒童啊這是。怎麼樣啊兒砸，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想？爸要是沒記錯， 你也是十三歲時練成的3a？感覺怎麼樣， 心裏是不是產生了一些壓力？”

　　“……”

　　從外場來到冰場內部，親眼目睹到俄羅斯少年阿納托利•伊萬諾夫的驚豔表現後，安澤賢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家小子，笑呵呵的一邊說話一邊用肩頭碰了碰安易的肩膀關心道。

　　細看安易。

　　他在聽到安澤賢的問題後，攤手聳肩沒有接話， 臉上表情輕鬆隨意的笑了笑， 咽下嘴裏的食物抬起下巴向前方示意了一下，領頭朝著冰場西側喬伊絲和強尼的方向走了過去。

　　過程中，場內眾人對阿納托利的讚歎在耳， 決定注意與朋友今後相處方式的念頭在心， 距離越近他的感覺越輕鬆， 嘴角翹起的弧度越大。

　　在這個世界上，許許多多的事情就是這樣， 越是在意越是煩亂， 放下看開，反而能讓自己看的更加清楚。

　　一個又一個追在身後的競爭對手是這樣， 感情問題也是這樣。他啊，只要嚴守本心不忘初衷， 精神和狀態，就不會被外物動搖。

　　“哈，看看是誰來了， 懶散的路易士•沃茲先生。中午好，2００1／2００2賽季的世界冠軍。千萬不要告訴你可憐的主教練，你已經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瞧瞧強尼，他可是在早上八點三十分就拉著我來到這裏。”

　　由遠至近，防護牆外側正在對大弟子講解著什麼的詹姆斯•喬伊絲，眼角餘光捕捉到安易以及安澤賢的身影後身體一轉話題轉換，笑呵呵的跟難得遲到小弟子開了句玩笑，擁抱問候送上了今天的祝福。

　　聽到他的打趣安易沒有解釋，展開雙臂抱住他的身體，用力緊了緊胳膊換來一陣笑駡隨即鬆手。視線轉到防護牆內側，站在冰上的強尼身上笑著對他點了點頭，問候了一聲後注意力重新回到喬伊絲身上，跟他聊起了待會兒的訓練安排。

　　反觀強尼，他在安易‘一切如常、貌似沒有什麼變化’的對待下，反而有些慌亂外加不知所措。

　　腦袋嗡的一響，瞬間亂成一團玉米糊，想的煩的只有一件事，他最好的兄弟果然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他的氣了嗎？

　　不不不，他不應該這樣想，真生他的氣了，反而更好。

　　因為他發現，他們兩人或許真的應該拉開一些距離，他才能冷靜理性的思考現在與未來。避免走上昨天下午，討厭的俄羅斯人告訴他的悲……

　　“強尼，wake　up，強尼！”

　　“喬，喬伊絲？”

　　五分鐘或者十分鐘，就在強尼心亂如麻努力思考之際，肩膀一沉耳邊一響，喬伊絲刻意提高的聲音將他叫醒。

　　意識回籠，再次看清面前的幾道人影，他首先發現安易已經脫掉了外套換上了冰鞋準備上冰訓練，接著就視線凝聚心頭一緊，對上了比忙碌的父親更加瞭解他的喬伊絲的視線。

　　這是……

　　警告？

　　好的，主教練先生，我會注意的。

　　經過昨天那場對話，你們曾經對我說過的話我會一直記在心裏。直到我有資格跟隨心意，作出決定的那天。

　　在這之前，我會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

　　“……強尼，今天你的冰上練習已經足夠，現在我把你交給安，讓他幫助你進行地面綜合訓練。”

　　“安，強尼的體力不錯，可身體柔韌性與路易士相比差了很多。訓練時請把重點放在，平衡性、協調性、體能耐力幾個方面。如果可以，請幫我用你的標準，測試一下他現在的肌肉抗疲勞、抗損傷強度。”

　　叫醒強尼無聲之中交換了一道眼神，詹姆斯•喬伊絲毫不客氣的對安澤賢交代了一系列要求，在老朋友點頭表示明白後，沖著還沒有完全搞清楚狀況的強尼擺了擺手，搖頭歎息目送著兩人走遠。

　　向上帝發誓，他雖然不知道昨天下午兩位弟子之間發生了什麼，但真心希望這種狀態長一點，再長一點。

　　想想今天上午強尼可怕的訓練熱情，忘我狂熱的專注程度他甚至有種，永遠讓他們保持現狀的衝動。

　　不管未來變得如何，至少這麼做之後，他們能牢牢地把握住自己的前途。

　　“路易士，考慮到明天的自由滑比賽，今天的訓練重點將放在步法、銜接、滑行上。”

　　“需要說明的是，前面兩天公開訓練時，我初步看過你這個賽季的自由滑，發現與分站賽相比編排上加入了更多上肢動作？ho，這當然不是問題，這是一個很明智的決定。來來來男孩兒，看看我為你設計的一些編排變動。”

　　說話的同時彎腰拿起腳旁靠著防護牆擺放的檔包打開抽出一個記事本，詹姆斯•喬伊絲迅速進入教學狀態，開始為另一位弟子講解。

　　依然是冰場上，與之前強尼重合的位置。

　　安易集中精神，目光順著喬伊絲的手指聲音移動點頭思考，與非常瞭解他實力的喬伊絲交換著意見，繼續打磨著這個賽季的自由滑節目，提升著它的完成度。

　　期間，昨天晚上他對伊利亞•伊萬諾夫說過的話，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耳旁，一聲聲‘我很失望、把你當成對手是我錯了’，不斷提醒著他放狠話可以，但千萬不能輕敵大意，一不小心輸給對方。

　　那個傢伙性格很討厭沒錯，實力還是有的。

　　他也相信，經過昨天冰場通道內的‘交流’，明天的比賽中無論是他還是他的摯友強尼，都將拿出百分之兩百的熱情出戰。

　　刷——

　　交流講解，冰上訓練正式開啟，蹬冰、換刃、轉向、配合上肢動作勻速滑行，安易腳下冰刀踩著冰場內播放的音樂，熟悉適應著喬伊絲提出的改變。

　　五分鐘、十五分鐘、半個小時。

　　旋律悠揚一曲落下一曲又起，也許是巧合、也許是註定，當場內響起英國歌手弗洛倫斯•韋爾奇，翻唱的《stand　by　me》伴我同行時，冰場內訓練的運動員喝水的喝水休息的休息，安易恰巧在一段滑行之後來到冰場正中，開始了另一段滑行。

　　前奏奏響，跟隨音樂，習慣成自然的放輕動作放緩滑行速度與樂曲相合，舒緩的旋律漸低歌詞出現，惆悵寂寥的曲調唱響。

　　刹那間，安易的心神受到觸動，以讓人驚異的速度從單純訓練，轉入比賽表演的節奏全情投入。

　　無法言喻的氣場，在他舉手投足間肆意揮灑蔓延籠罩住正座冰場。吸引著場館內的男女老少，不約而同的放下手頭上正在做的事情，看向了他。

　　?

　　when the night has e

　　夜幕降臨時。

　　and the land is dark

　　這片土地沉進黑暗之中

　　and the moon is　only light we＇ll　see

　　月亮是我們唯一看見的光……

　　轉三換足，右腳到左腳向前滑行掄腿起跳，歌手吟唱中安易如同正式比賽，開場亮相後奉上第一組跳躍，左腿關節略微彎曲，足下冰刀配合右腿共同發力跳向空中，兩條手臂由低到高來到頭頂掌心相對十指相握，旋轉三周半後落下滑出，執行了一個完成品質既高又遠，飄逸靈動的阿克塞爾三周跳。

　　逆時針滑出大弧線，正當場內眾人失聲讚歎之時，以右腳後外刃落冰滑行的他，抓住歌詞與歌詞的間隙，在阿克塞爾三周跳完成一秒之後，浮足打開的左腿左足刀齒落下，點在冰上再度起跳。

　　乘著，‘不，我不害怕！’的歌詞再一次竄起。在場邊詹姆斯•喬伊絲感慨驕傲，其餘三位男單運動員瞪眼驚歎，俄羅斯人伊利亞•伊萬諾夫，直起靠在防護牆上的身體，深綠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他的視線中，雙臂抱胸旋轉四周。在阿克塞爾三周跳之後，接上了一個驚人的動作，後外點冰四周跳。

　　而後。

　　音樂漸進，憂愁的心緒攀升爆發，stand　by　me‘伴我同行’一次又一次被女歌手唱響重複，安易滑著想著，跳接燕式轉中上身半仰，凝視著冰場頂部光源，闔眼沉浸思維發散中意識到，與歌詞相反，通往冠軍、傳奇的道路註定是孤獨的，沒有人能與他並肩同行。

　　因為冠軍只有一個，最強只有一個，就算旗鼓相當，也只是‘相當’而已，最終依然會分出勝負。

　　勝的那個人，永遠比身後的人多看到、多收穫、多經歷一些。就算距離差別很微小，不同……始終是不同。

　　嚓！

　　勾手四周跳。

　　“噢，我的上帝啊，路易士•沃茲身上發生了什麼？你們感覺到了嗎，我是說——我也說不上來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感覺真的很強烈。就好像，就好像，他放下了天真，真正的擁抱這個世界，徹底走向了成熟！”

　　“……”

　　“……看到了嗎伊利亞，我告訴過你不要那樣做。我曾經說過，路易士•沃茲是不同的，你的話只會讓他再一次蛻變。看著吧我的孩子，這樣的他已經沒有誰可以戰勝了！”

　　一片沉默與讚歎中，伊利亞•伊萬諾夫身側，阿裏克謝•維爾金教練突然開口說出結論，與他相距半米不到的鉑金髮男人也許聽到了也許沒聽到，一直注視著冰面上安易的表演。

　　在他身旁，年幼的阿納托利，以和他相似的動作站著看著，臉上的表情、眼中的情緒閃動改變，混雜著絕不輕易認輸，一定要完成某個約定的堅持。

　　雖然看上去很稚嫩卻滿是無所畏懼，不像在場一些成年男單運動員，在面對這樣的安易時，已經生不出抵抗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