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初見

　　滑行、起跳、落下， 摔倒，日復一日的訓練中， 安易扛著疲勞傷痛前進。

　　十月中旬、十月底， isu大獎賽前兩個分站落下帷幕。

　　參與兩站比賽的中國國家隊雙人滑健兒王新月、陳建凱，分別獲得第一名與第二名，提前鎖定了十二月於俄羅斯舉辦的，大獎賽總決賽名額。

　　單人方面，國家隊男單女單依舊一言難盡顆粒無收， 反觀安易的好基友， 世界排名第二位的強尼•沃森伯格卻以摧枯拉朽之勢，收割了兩站第一挺進總決賽，順順利利的進入了備賽修改調整節目的新階段。

　　終極目標嘛，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 去年的恥辱至今記憶猶新， 今年誓要擊敗討厭的俄羅斯老男人一雪前恥。

　　要不是因為他，上個賽季他早就已經滿足了當初設下的前提條件， 今年新賽季開始， 已經嘗試追求自己的心上人了！

　　“……見證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吧路易士，我感覺自己的狀態好極了， 一定會在接下來的比賽中戰勝俄羅斯老男人。”

　　“上個賽季，是的， 世錦賽結束後，我和喬伊絲一直在研究他的技術特點，承認他確實配的上傳奇之名。可是， 他在難度方面落後你和我也是事實，我確信自己只要正常發揮，比賽時沒有出現失誤，他就不可能戰勝我。”

　　北京時間，2００3年十一月三號上午十點十五分，首都體育場中國花樣滑冰國家隊一號訓練館。

　　加拿大，蒙特利爾時間，十一月二號晚上二十二點十五分。

　　冰場邊，安易伴著強尼張牙舞爪，強調自己存在感的聲音拉伸肌肉活動關節，瞥了一眼防護牆頂端筆記本電腦螢幕中赤身盤腿口沫橫飛的男人，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真的很想怒懟這個二貨一波，就算你戰勝了他又能怎樣？最後還不是會輸給我。再一次錯過大獎賽總決賽冠軍的頭銜，失去追求我的權利？

　　另外還有，十一月了能不能拜託你別再炫耀你增肌後又大了一圈的胳膊和胸肌，難道真的不害怕感冒？

　　哦！

　　瞧瞧我這記性，竟然忘記了你們西方人，有比東方人茂盛的多的毛髮保護。禦寒這種小事，當然不用衣服操心。

　　“路易士，路易士，你有在聽嗎？我告訴你兄弟，我已經熟練掌握了三周接一周接四周跳，你竟然沒有絲毫反應？”

　　“ho～我知道我知道，路易士你一定是被我的進步驚呆了。請小心，我的朋友，在我確定戰勝那個俄羅斯討厭鬼後，下一個要擊敗的目標又會變成你。”

　　“……”

　　宣言或者說是強調，遠在加拿大蒙特利爾的強尼，再一次發出了自己的挑戰。

　　冰場上，熱身中的安易聽見他的話後動作一停看向螢幕，無聲端詳著強尼抬頭挺胸‘驕傲’的表情，被他告知的這個新消息逗笑了。

　　已經完全掌握了3＋1＋4連續跳是嗎？

　　不得不說，進步確實很快很大，但依舊還沒有到可以自滿停下的地步。

　　他相信，知道自己劣勢的伊利亞•伊萬諾夫，不可能坐以待斃、輕易認輸，一定在不斷努力。也相信，已經身處男單超一線運動員的強尼，依然還有許多進步空間。

　　“……強尼，差不多到我跟朱利安約定視頻通話的時間了，咱們下次再聊好嗎。”

　　“what？ow，原來已經這麼晚了嗎？我絲毫沒有注意到。好的路易士，我也應該休息了，祝你跟派特教練聊的愉快，下次咱們再……”

　　“先等等強尼，正結束這次通話前，我有一份特殊的禮物送給你。好了男孩兒，接收一下，是一段視頻檔。嘖！該死的，不要笑得那麼噁心，不是你期待的東西。”

　　開口出聲，首先看了看電腦螢幕右下角顯示的時間，接著打斷了強尼跟自己道別的話。

　　安易邊說邊做，手指飛舞對著電腦一陣操作，選中了轉存備份的阿克塞爾四周跳完成視頻，將這個十五兆左右的小東西發了出去。

　　電腦另一邊，收到意外驚喜的強尼精神一振選擇接收。

　　四五分鐘後視頻檔傳輸完成，經過安易系統處理，體積極小、清晰度極高的視頻，被嘴巴裏胡言亂語念叨著，這個視頻是不是路易士•甜心•沃茲，珍貴小秘密的強尼點了開來。

　　然後……

　　沒有然後。

　　這段全長四十三秒的視頻一經播放，遠在加拿大蒙特利爾家中的強尼•沃森伯格先生，徹徹底底的驚呆了好嗎！？

　　啊啊啊啊啊啊！

　　視頻裏頭播放的動作是什麼啊？有誰能來告訴他是什麼？

　　他才沒有看到什麼阿克塞爾四周跳呢！

　　該死的，真是該死的！竟然是真的周數充足，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完美無缺的阿克塞爾四周跳！

　　這真是瘋狂！真是誇張！真是不可思議！

　　這個世界是不是就要毀滅了！？

　　“oh　my　god！路易士，這真是，這真是太——”

　　瞠目結舌，張嘴失聲，視頻通話中，強尼足足愣住一分多鐘，清醒後反反復複將視頻回看了兩三遍，才找回自己的意識苦澀道。

　　“上帝啊，雖然去年看到你在鹽湖城，冬季奧運會表演滑中的表現時，我就已經意識到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可是你！可是你！竟然真的做到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

　　“意味著，我們可憐的強尼小可愛，還需要更加努力，bye　goodnight。”

　　哢嚓。

　　道別、眨眼，微笑中關掉視頻通訊視窗，留下一道讓人看到以後感覺牙癢癢的挑釁表情，安易單方面結束了這次友好且極具意義的視頻通話。

　　之後，他盯著紅綠兩色的郁金花田桌面發了一會兒呆，歎息一聲連通了朱麗安•派特的通話介面，心裏想著不要怪我強尼，既然是我承認的對手，就永遠不要懼怕我的進步。

　　就算這個最難四周跳練到現在成功率還不足百分之三。激勵你、逼迫你、作為敦促你繼續前進的動力，卻應該足夠了。

　　“hi我親愛的老闆，最近過得好嗎？在開始正式談話前必須提醒你，你比約定時間遲到了五分鐘，我想或許你需要先向我道歉……”

　　訓練、學習，仿佛永遠不會感覺無聊與疲憊中前進，十一月中旬下旬，isu大獎賽分站賽很快過去。

　　第一站、第二站後，緊跟提前挺進總決賽強尼的腳步，第三站俄羅斯站，第四站法國戰中，俄羅斯人伊利亞•伊萬諾夫同樣以兩個分站賽第一，鎖定了一個總決賽名額，現役男單中最受世人關注的安易也沒有讓支持他的冰迷失望，接連在最後的中國上海站和日本札幌站上拿到第一名獲得總決賽資格，充分滿足了花樣滑冰圈內外，等著看好戲的心。

　　接著，按照大賽日程安排，分站賽後休整一個星期，十二月十四號到十七號大獎賽總決賽來臨，四個單項獲得決賽資格的運動員提前三天趕到莫斯科，鼓足幹勁準備為全世界熱愛花樣滑冰的冰迷送上一場盛宴。

　　只不過，對所有觀眾來說，冰舞、雙人、女單，三個單項十數位頂尖運動員的對決，固然值得期待、理應精彩。可男單，從上個賽季末，全世界體育媒體就熱炒至今的傳奇對決才是他們最期待的。那種場面，那種盛況，只是稍微想一想，就會讓他們所有人控制不住的感覺興奮。

　　“嘿！嘿！嘿！路易士，這裏這裏。沒想到我只比你早到十五分鐘？怎麼樣啊兄弟，這麼久沒見面會不會很想我？”

　　莫斯科市區，賽組委安排給運動員、教練員下榻的紅頂酒店裏，安易跟在國家隊諸人身後剛剛走進酒店大堂，立刻被在前臺辦理完入住手續的強尼發現。

　　在他身邊，整整一個賽季沒見的詹姆斯•喬伊絲，視線一轉看到安易、安澤賢等人的身影後放下行李張開了手臂。

　　臉上帶著驚喜的笑容迎上前，簡單問候過安澤賢後，一把抱住同樣燦爛笑著的安易，眼中含著明顯的驕傲與自豪，上上下下打量著他。

　　他的這位小弟子啊……倔強、要強、自覺、自律、天賦驚人。

　　從青年組參加比賽一路走來，功成名就取得了無數其他運動員夢寐以求的成就。

　　身為他的主教練，他向來知道他的脾氣、性格，確定他不會自滿，不會在取得奧運會冠軍後就止步不前。

　　可是，他實在沒有想到只不過是一個賽季，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沒見，他就再次跨出一大步，成功征服了那個理論上可行，卻從來沒有任何一個運動員真正嘗試執行過的最難跳躍！

　　向上帝發誓，前不久他得知這件事情後是多麼驚訝。

　　毫不誇張的說，足足對著那個四十三秒的視頻，迴圈播放了整整三天時間，研究分析的文章，更是寫了兩本。

　　“路易士，我的小夥子，你的喬伊絲需要向你求證，你是不是不再需要他了？”

　　語氣哀怨，隱隱透出一種不滿，跟弟子分開許久的喬伊絲手臂用力，將這個去年剛剛成年的男孩兒圈在身前。

　　“emmm，我可憐，或許即將被弟子拋棄的主教練先生，請問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為什麼會這麼問？你看，去年整整一個賽季，你一直待在中國，沒有像以前一樣來加拿大參加強化訓練。你可憐的喬伊絲想念你，想要去中國看望你，結果卻被你可惡的父親拒絕。該死的安，我想他一定是想通過這種手段將你從我身邊奪走，你知道他和我……”

　　“喂喂喂，說什麼呢？說什麼呢？誰不讓你來中國看望我們了，還不是去年情況特殊，擔心你過來生病嘛。喬伊絲，我告訴你啊，當時的情況絕對不是開玩笑，多少學校、企業停課的停課，停工的停工，你要是過來真的很有可能有來無回。路易士那麼愛你，我可不希望他傷心。”

　　擁抱、問候、開開玩笑，短短十幾秒過去，一年多不見產生的些許陌生迅速消失，中年人青年人自然分開，敘起了別情。

　　站在酒店大堂一側，安易目送國家隊工作人員幫忙辦理酒店入住手續，聽著身邊強尼不斷強調，上個月他看到那段視頻後受到的驚嚇。

　　聽他說著，喬伊絲在知道這件事情後，當場打翻手中咖啡杯的反應，聽他說著，外公克拉克•沃茲看到那段視頻後，不顧身體健康一頓喝了多少酒。

　　而後，莫斯科時間下午兩點十三分。

　　正當他聽完強尼的分享，準備發表一番感想時，酒店大堂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道被七八名記者簇擁，身穿一件長款黑色呢子大衣，身材高挑消瘦，面貌英俊氣質冷清，綠眼金髮皮膚極白，左手牽著一個同樣穿著打扮，同樣金髮綠眼男孩男人的身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下一瞬。

　　他看向對方，對方像是心生感應，同一時刻看向了他。

　　根本不用任何人告知確定，與他腦海中迅速閃過，伊利亞•弗拉基米爾耶維奇•伊萬諾夫這個名字一樣。

　　他相信，眼前這個看見他後，認出他，嘴角上翹，露出淡淡笑容的俄羅斯男人，此時此刻腦海中絕對同樣閃過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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