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小白鼠

　　‘２００８年３月３１號， 第十九屆中國十大傑出青年提名名單出爐。冬季運動項目花樣滑冰男單運動員安易，成為我國首位被提名冬運健兒。’

　　‘本報獨家， 安易：受到提名是我的榮幸， 今後我將更加努力。未來的計畫？運用自身影響力， 推進花樣滑冰在國內的發展。這項集體育競技、藝術表現於一身的專案，需要更多國人的參與。’

　　——北京新青年

　　‘百分之一點三，百分之十一點六。學習花樣滑冰專案，少年兒童參與人數飆升。’

　　‘瞄準２０１８年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哈爾濱進入申辦倒計時。組織委員會官員透露， 中國已經迎來冬季運動專案，蓬勃發展最好時機。’

　　——中國體育

　　‘４月１號上午， 安易現身王府井百貨，參加代言商品新品上市宣傳活動。上千冰迷粉絲到場助威，商場險現擁堵踩踏事件。’

　　‘商場負責人表示：這是我們管理層的疏漏， 沒有充分考慮到安易在國內的知名度與影響力。今後將竭盡全力杜絕此類事件發生， 給全國人民營造出一個最頂級的購物環境。’

　　——新浪潮線上

　　“安哥，安哥啊！阿克塞爾跳秘訣，阿克塞爾跳秘訣。”

　　“拜託了，王教練說的太——呃，我的意思是我們幾個太笨， 練起來感覺總是不太對。剛才哥你什麼都沒聽見對吧？絕對什麼都沒聽見。”

　　“……”

　　學習、工作、日常訓練，自從瑞典哥德堡花樣滑冰世界錦標賽後爆出４Ａ新聞， 安易日子過得分外充實精彩， 不是接受採訪參加冰協組織的各項活動， 就是如同今天這樣早上忙完商業代言活動，下午回到花樣滑冰隊照常訓練時，被新選拔上來的年輕一代運動員圍住。

　　知道自己現在的‘分量’，也被胡振邦等人交代儘量配合教學的他，遇到問題來者不拒。詳細回答過身邊男孩兒、女孩兒們不懂的問題後滑到場邊休息，順便跟指點完一位新弟子，擺手讓人自己去練的老爸安澤賢聊起教導學員的心得，抓緊一切時間汲取著轉職成為一位花樣滑冰教練員需要的養分。

　　直到十幾分鐘後，下午十五點四十三分，放在防護牆內側海綿墊子上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才終止了對話拿起手機看過去。

　　第一眼。

　　來電人姓名，島田幸助，他還沒有多想。

　　但是接下來，當他接通電話，‘もしもし’（摩西摩西）了一聲，跟電話另一頭的男孩兒聊了兩三句後，立刻瞪圓了眼睛，嘴巴張得老大，足以塞進去一個拳頭。

　　那副驚恐的表情，嚇的他面前的安澤賢以為他怎麼了呢，沒想到下一秒就聽見他吼出來的那些話。心情感覺瞬間與他完成同步，無奈笑著默默搖頭，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什麼？！你說你現在正在首都體育場西門外！？幸助君，你確定不是開玩笑？”

　　聲音拔高，安易感覺非常不可思議。

　　“跟家人來北京旅遊還是——ｗｈａｔ！？找我當你的教練？你一個人？你下飛機後乘計程車過來的？”

　　“島田幸助！你是不是瘋了！？我現在總算明白你空間那句話的意思了！新的起點？男孩兒，我告訴你，立刻給我滾回國！我沒有任何執教經驗，短時間針對某個技術動作做出指導可以，並不適合長時間——誒，爸？”

　　冰場內外，將電話貼在耳邊大概瞭解到島田幸助幹出了怎樣驚人的舉動後，安易氣急敗壞一通吼，考慮到自己的實際情況，第一時間就想說出拒絕的話，沒想到肩頭一重被面前防護牆外，同樣瞭解到情況的安澤賢打斷。

　　面帶疑惑，交代了一句稍等，他用手捂住電話收音口，跟若有所思的安澤賢溝通了幾句。

　　最終……不但沒能正式拒絕島田幸助的請求，還在不知道計畫著什麼的安澤賢的陪同下趕到體育場門口，將可憐兮兮孤零零一個人拖著一個行李箱，站在路燈柱子下的男孩兒帶回了花樣滑冰隊。

　　之後的發展。

　　安易表示真的有些看不懂。

　　他爸在他的翻譯下，詳細瞭解完島田幸助的來意、目的、目標後，竟然點頭同意代替他答應了他的請求！

　　震得他啊，很想揪住他爸的領子問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幹的什麼事兒，也不想想花樣滑冰隊的一眾領導，怎麼可能答應這種‘資敵’嫌疑的行為。

　　搞清楚好吧。

　　他們是什麼人？中國國家隊運動員、教練員。從國籍到身份，天然與島田幸助相斥。

　　“爸！你——”

　　“嘖，別瞎操心，爸有爸的考量，答應也是為你好。”

　　一號訓練館冰場外休息區內，安澤賢頂著安易質問的眼神，嘖了一聲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擺了擺手，渾不在意的當著島田幸助的面，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出去，耐心等待。

　　效果很快出現。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正當安易漫無邊際的跟島田幸助閒聊，一陣訓練場內音樂都壓不住的腳步聲由遠至近。

　　定神一看，胡振邦、王培權、好幾位領導、教練，快步沖他們這邊走過來，大老遠鎖定住他們，尤其是鎖定住他不靠譜的老爸的身影後，瞪過來的眼神幾乎能把他們三人所在的位置燒穿。

　　而後，戰爭當場爆發。

　　以胡振邦為首的數人，走到幾米外停下將他爸叫過去圍住開批。聲音之大，用詞之尖銳，聽得原本還挺生氣的他憂心不已。

　　那場面，讓他忍不住想，看吧看吧，就說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嘛，也不知道自家老頭是怎麼搞的竟然想答應。

　　現在好了。

　　被罵一頓是輕的，就怕胡振邦一怒之下，把去年按住的那份處分丟出來。

　　“安澤賢！剛消停一年又給我找事兒是吧？日本最大心腦血管專科私立醫院的繼承人又怎麼樣，我想看病犯不著出國去！”

　　“就是就是就是。”

　　“你到底知不知道安易身上牽扯了多少利益，竟然異想天開的想讓身處系統內的他教導一個外國人？”

　　“我告訴你，不可能！門兒都沒有！費用怎麼算！贊助怎麼算！到時候那日本小鬼參加比賽，安易陪是不陪，穿什麼衣服，這都是問題。你真當我一天清閒得很，光坐辦公室裏喝茶看報，等著從運動員教練員身上分好處啊！？”

　　“就是就是就是。”

　　胡振邦主罵，其餘同行的官員、教練員附和。

　　“什麼？讓我別生氣，聽你說？你以為我想生氣？我這是……嗯？日本運動員的滑行技術？試驗品？給安易攢經驗的道具？安澤賢我警告你，少動這些歪心思，你也不想想萬一出了問題什麼後果。你……”

　　安易：￣￣｜｜。

　　前一秒還在擔心，後一秒聽見胡振邦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安易眉毛一挑徹底無語，最後看了一眼湊在一起聲音由大到小，明顯已經進入商議扯皮階段的‘骯髒’大人們，將目光轉向了身邊時而看向冰上訓練的運動員，時而駐留在他身上的島田幸助。

　　從剛才接到他的電話，到領著他進來坐下，大約過去了半個小時。

　　經過這段時間的緩衝，說真的，他雖然不太贊同這孩子的做事方式，卻非常佩服他的勇氣。

　　想想看。

　　孤身一人，憑藉著幾句簡單的日常用語外，殺向陌生的國度只為實現心中的渴望，達成一份自己都不確定的可能，何其勇敢。

　　毫不誇張的說，這麼執著，這麼不給自己留餘地的行動力，能出現在一位十六周歲的少年身上，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衝動還是對自己充滿自信？希望不是前者。一直以來，他還是挺喜歡，挺欣賞這個小傢伙的。

　　“……幸助君，給你一個忠告。不管今天的事情最終如何，類似這次的行為僅此一次。”

　　“是！給您添麻煩了。”

　　思考片刻豎起右手食指，安易表情認真地說出這番話，島田幸助聽到後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九十度鞠躬道歉。

　　等了五六秒鐘，見他直起腰，安易示意他坐回原位。與此同時，不遠處的教練組、領導團也像是達成了某種協定，勝利凱旋的安澤賢雄赳赳氣昂昂的回來表示，經過滑冰隊領導特批，島田幸助邀請安易擔當自己主教練的事情，可以。但需要簽一份涵蓋教練費用、贊助商利益，等等一系列條款的協議才能正式確定。

　　對此，安易邊聽邊譯，轉述給島田幸助聽。唯一沒想到的是，他前腳說完，後腳這個男孩兒當場表示，這些事情確實很必要，教練協定可以簽，但需要有他的家人跟家族律師在場。

　　面對這種事時那副見怪不怪的反應很有一種，我自己也怕麻煩，也很喜歡在一開始就杜絕所有隱患的意思。

　　看的安易心中感歎，一時衝動？還是得了吧。

　　他現在可以肯定，這孩子在出發來中國前，絕對跟家人預想過邀請他擔當主教練前後，可能發生的所有情況、所有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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