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懲治暴徒
機械喪屍聯軍的通告,不僅發給了軍方和總理府,還可恥的向普通民眾公開。任何公開的民用通訊頻道,都收到了這條通告。
這無疑像是一顆巨石,砸入原本已不平靜的帝都生活。
輿論界首先做出強烈反應。大部分民眾對敵人的這種威脅表示痛恨,勢必與他們血戰到底,為元帥大人報仇,其中最出名的,便是文化教育部長於《帝都日報》公開發表的文章,他以極犀利悲痛的筆調斷定:「顧澈之後,人類再無稱霸大陸的希望。交出顧澈,於人類簡直是自行了斷。」
然而也有反對的聲音。有民眾甚至政客提出,顧澈已經接近「植物人」。雖然他曾經為人類做出很大貢獻。可如今用他一具慘軀,換取大陸和平,保全更多人性命。相信元帥如果清醒,也會同意這麼做。
兩方輿論打得不可開交。然而一個不可磨滅的事實是,沒有顧澈,誰也不敢挑大樑,帶領人類與敵軍血戰到底。
幾天後,當顧氏家族迫於壓力,直接或間接的向各方表態,顧氏的人,願意並且理應為民族大義犧牲時,形勢開始變得岌岌可危。
而許暮朝看到這通告,只是站在顧澈床前,靜靜沉默很久很久。
在這個時候索要顧澈,是敵人最最高明的計策。是誰想到的?是他嗎?
她將那通告看了一遍又一遍,許多天來刻意迴避的東西清晰浮現。那雙暗沉無邊的眼睛彷彿還注視著自己,而緩緩的鈍痛,再次劃過心頭。
沈墨初,你在哪裡?沈墨初。
遊行爆發那天,許暮朝正在屋子裡,替顧澈擦拭身體、按摩腿腳。
謝敏泓早早收到消息,天際嶺五千精英士兵嚴陣以待;亦暗中煽動另一批民眾,破壞遊行。然而他還是低估了東部貴族的無恥程度。
「一萬人包圍了天際嶺?」許暮朝無法置信的看著謝敏泓,「而且人還在不斷增多?」
「許多人操東部口音。」謝敏泓苦笑搖頭,「法律規定,人民有遊行、集會的完全自由,任何人不得干涉。」
「或許明泓他們,跟東部貴族已經達成某種協議。」許暮朝說,「這遊行像是蓄謀已久,與敵人的通告配合得好極了。」
正在這時,一名警衛進來通報,臉色十分難看。
「大人!我們與民眾起了衝突!民眾圍攻了十名士兵,士兵不敢開槍,民眾用刀將他們全部刺死!士兵們群情激奮,朝民眾……開火了!」
謝敏泓拍案而起:「這不是民主遊行,這是暴動!」
十分鐘後,暴動的民眾,衝破了防線,攻上了天際嶺。
「他們竟然有武器!」警衛憤怒道,「好多人訓練有素!可是遊行民眾裡還有婦女和孩子,我們無法開槍!」
「你留在這裡,我去處理!」謝敏泓對許暮朝道。
許暮朝替顧澈攏好被子,頭也不抬的問:「你怎麼處理?」
謝敏泓沉默一下道:「我已讓帝都防衛部再調五千人馬過來;我會在這附近佈置重武器,如果他們靠近,我不會讓路。」
許暮朝直起身子:「除了這些,你再把顧府收到圍攻的消息,添油加醋到幾個大學裡傳播傳播。至於這邊,我去吧。」
「你想幹什麼?」
「都兩個月了,他還沒醒。」許暮朝笑了笑,「而竟然有人這麼無恥、愚蠢的,想要用顧澈換取根本不可能存在多的和平。我真有點想發火了。」
「不行!暴動已經不好控制,你不能火上澆油。」
許暮朝反而笑了:「你放心——會受人指使的人,必定還有所求。有所求就會怕死。以暴制暴,最合適不過。」
天空下起毛毛細雨,令整個天際嶺籠罩在濛濛水霧中。烏雲遮擋了天空,預示著還有更強烈的雨水,將要侵襲帝都。
遊行的隊伍像是潮水,自下而上,慢慢覆蓋上山的道路。當先頭隊伍抵達半山腰的顧府入口時,他們發現,這一次,設置路障阻擋他們的,不再是無法還手的人類士兵。
二十多個高大強壯的半獸人,手持重槍,站在黑色重裝甲車後。他們肌肉糾結、粗壯凶狠。而他們身前,一個纖細的軍裝少女負手屹立。她黑髮黑眸,清麗逼人,然而眼神卻一點也不親和,似乎含了幾分笑意,卻那麼冷,殺氣騰騰。
「滾開!」人群中有人怒吼。
緊接著,所有人一起齊吼:「滾開!滾開!」宏壯的聲音足以震盪整個天際嶺。
「安靜。」清婉的聲音,輕飄飄的兩個字。彷彿就在你耳邊,卻響徹整個天際嶺,令一萬人呆滯之後,有些驚恐的反應過來,不得不肅靜一片。
「我是許暮朝少將,跟大家說幾句。」
「滾開,我們不想聽——啊!」人群中有人打斷她的話,然而眾人只覺眼前一閃,許暮朝面前地上已多了個男人。他手拿「交出顧澈」的大旗,卻連聲慘叫,在地上翻滾。
「打斷你的腿,是要你不要打斷我講話。」許暮朝冷冷道,「來,跟大家說說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地上男子狠狠道。
許暮朝笑了:「瞧這東部口音——」身旁大武衝上來,將那男子拖到裝甲車後。那男子瞬間沒了聲響。
許暮朝抬頭看著眾人:「罔顧顧元帥曾經的貢獻,想拿他換取和平,是無恥;相信敵人所謂『和平』的謊言,是愚蠢。既無恥又愚蠢的人,應該沒有那麼多。你們中大部分人,應該是受人指使,自然也是不講道理的,我也不期望能說服你們。那我們也簡單處理。今天只有一句話,誰再向前踏半步,我格殺勿論。行了,你們繼續。」
「你敢!」有人吼道,「民眾有集會的自由!」
「民眾沒有闖入他人家中,還打傷打死帝國士兵的自由。」許暮朝有些不耐煩了,「好了,既然你們不講道理,也別廢話了。下山,或者死。」
「砰砰砰!」人群中忽然射出數道火線,然而許暮朝眼都沒眨一下,身子甚至都沒晃。她笑了笑,張開手掌,數粒子彈掉落在地。下一瞬間,眾人只見光影閃過,再定睛一看,她腳下又躺了個持槍男子。
「八頻衝鋒鎗?」她笑了笑,「私人買這麼好的軍用裝備?」
那男人十分驚恐,抬槍又想射擊。然而許暮朝怎麼會給他這個機會?她身手如電,一手抓槍,一手卡住他的脖子。大概這一次,她刻意讓眾人看清,所以動作速度很正常,於是眾人聽到清晰的「卡嚓」一聲。
那男人頭一歪,儼然氣絕。
「我再說最後一遍:今天只有一句話,誰再向前半步,格殺勿論。」
人群徹底安靜下來。如許暮朝所料,遊行的大部分人,尤其是先頭部隊,大部分是真正的歹徒。所謂法不責眾,可如今許暮朝露了這一手,倒真沒人敢再進一步,甚至沒人敢嚷嚷。
空氣中瀰漫著僵持敵對的氣息,而許暮朝站在原地,身後數名強壯半獸,便宛如死神,護住了顧府。
「顧澈已經沒有價值!理應為帝國犧牲!」一個稚嫩的聲音叫道。
人群中,有人露出笑容。
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手持抗議的小旗,顫巍巍的走出了人群。
許暮朝早知會遇到這種情況,聽說前面幾道關卡,他們就用婦女兒童開過路。她只是淡淡向大武打個眼色,大武點點頭。
「小朋友,可惜了。」許暮朝淡淡道。
大武越眾而出,將那小孩拖到了裝甲車後。只聽小孩慘叫連連,空中血肉橫飛,伴隨獸人們狼吞虎嚥的聲音。兩根白骨飛了出來,掉落在眾人面前空地。
小孩很快沒了聲音。
而眾人面上的表情,大部分是驚恐,而非憤怒。
「跟她拼了!」有人吼道!
人群中同時衝出二十多個凶狠的持槍壯漢!
然而……同時倒在地上。而許暮朝擦了擦手上的血跡,輕蔑的對眾人道:「我還沒用武器呢。」
眾人靜默。
「戰神……許暮朝……」人群中有人小聲議論著。
「帝都無人不知我的名號。」許暮朝靜靜道,「你們還來送死?徒手殺一萬人,大概要花我一個小時。用武器的話,大概半小時?你們可以試試。」
又是輕飄飄的聲音,響徹整個天際嶺。於是山嶺上下,一片尷尬膽怯的寂靜。
五千警衛,卻忽然於山腰各處,爆發轟天的叫好聲。
正在這時,裝甲車後,警衛急匆匆趕上來,對許暮朝耳語。
「又有一批新的遊行隊伍過來了?」許暮朝並未刻意壓低聲音,同時目光如電,看到人群中有不少人露出笑意。她記下那幾人相貌,轉身對警衛道:「沒事,殺一萬殺兩萬,也沒什麼區別。」
於是人群更加安靜了。
「你這是犯罪!」有人在人群中吼道,立刻被許暮朝拖出來丟給獸兵們暴打。
「不,我在執法。」許暮朝笑了笑。「還有誰要說話,或者上前嗎?」
這時警衛又來了,這次臉上卻有笑意。
他這次也沒壓低聲音:「報告!遊行隊伍是帝都大學帶領的青年,他們的旗號是『保護元帥、誓死血戰』!先頭遊行隊伍,已經在山腳,與這群暴徒,發生激烈衝突!」
暴徒們臉色大變,開始交頭接耳。
許暮朝對警衛道:「必要時,給學生火力支援。」她看一眼身後眾人,「人民內部的矛盾,就交給人民去解決吧!」
經過裝甲車後,看到那個被打暈的小男孩,她蹙眉對大武道:「可別真的吃了。」
大武瞪她一眼:「我有那麼飢不擇食嗎?」
她回到樓上,迎面而來,是謝敏泓又想笑又猶豫的糾結表情。
「雖然很解氣。但是……或許總理府不敢動你,軍法處也會假裝沒看見。」謝敏泓蹙眉說,「但是,輿論很快會批評你,批評你以暴制暴。」
許暮朝笑了笑:「不會的。因為輿論很快會被下一個焦點吸引。」
「什麼焦點?」
「我即將發佈的——獸族宣言。」許暮朝走到顧澈床邊,盯著他雪白容顏,「如果顧澈身死或者被俘,那麼獸族與人類的協議,不復存在。我會立刻帶兵,近水樓台,攻進帝都。」
謝敏泓慢慢露出笑意,卻仍有憂色:「很好的主意。但是……對你的批評,只怕更加重。你會被定義為人類的罪人。」
許暮朝歎了口氣,看他一眼:「你怎麼比關維凌還木?」
謝敏泓一滯,不明所以?
她握緊顧澈的手:「為了這個傢伙成為罪人,這種感覺,其實不壞。」
真的,顧澈,這感覺甚至好極了。
執手一次,我為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