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人間蒸發

清晨，顧成玨就從床上坐起，把沾滿濁物的毯子扔進了洗衣機裡翻攪，人就守在洗衣機旁邊等待著。

高遠推開臥室的門，走到浴室洗漱，正好看見少年眉眼間都是煩躁與糾結的模樣。

勤勞的洗衣機不斷發出震動的聲音，顧成玨看著窗外逐漸蘇醒的城市出了神，就連高遠走進來了也沒發覺，直到聽見男人刷牙的聲音才回過神來，警惕地看向高遠。

透過盥洗台的鏡面，高遠不用回頭就成功地將少年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大家都是男性，高遠當然猜得出少年大清早守著洗衣機的原因，嘴角不由自主地被牽動，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

顧成玨不喜歡高遠，非常的不喜歡。

高遠出門了很久之後顧盼才醒了過來，躺在床上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之後下了床，一出臥室門就聞到一股香味。

貓到廚房去一看，顧成玨正在準備早點，清粥小菜，簡單的樣式卻散發著不簡單的氣味。

吃早餐的時候，顧成玨思忖著昨天顧盼說的話，剛才在浴室，高遠的那個笑讓少年心氣不順極了，只不過現在顧盼被眼前的食物誘惑，吃得起勁得很，完全沒有注意到少年燃燒的心火。

“姐，你等下把那個黑仲介的網址給我一下。”顧成玨喝了一口白粥，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雖說那個業務員已經口頭上答應了三天內解決這件事，不過顧盼事後也再次去過那個網站，企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證明這家仲介確實存在欺詐行為以保障自己的權益，可是當她仔細把網頁查看了一遍之後，發現某個圖片上的角落上確實標明了一行小字，表示這是合租房。

昨天晚上顧成玨沒有對自己進行連夜說教顧盼就已經感覺很幸運了，現在只不過是要個網址，對於這點小事顧盼當然忙不迭答應。

吃完飯又把房間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顧成玨就掏出了自己的筆記型電腦，打開了顧盼剛才發給自己的網址，他的目光在網頁上掃了一遍，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按道理來說房屋仲介的網站必須是即時更新的，這樣才方便顧客流覽到最新的房屋資訊，可是這個網頁上最後更新的房屋資訊是在昨天下午兩點左右發佈的，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兩點，這個時間未免有些尷尬了，又不是下班時間，更何況現在這個時間也早就開始上班了吧，竟然一直沒有新資訊錄入。

在USB介面上插入了一個U盤，少年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了起來，不消片刻便熟練地用管理員身份進入了這個網站的後臺。

看了後臺資料之後顧成玨就更加不解了，這個網站的訪問量不低，更新資料的頻率平均在每小時三十條以上，而且除了春節之外幾乎全年無休，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六月底，怎麼會突然無緣無故斷了更新呢。

顧盼正在房間裡收拾東西，才剛搬來兩天，各種物品淩亂得要命，加上雖然這個房子整體來說比她原來那套要大，但是因為目前來說公共生活空間還無法使用，所以能讓顧盼沒有顧慮使用的地方反倒是變小了。

因此，很多東西的歸置就成了問題，正當顧盼在這頭疼的時候，顧成玨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過來，“姐你有空嗎，帶我去那個仲介看看。”

聽見顧成玨的聲音，顧盼只得將手上的東西暫且放下，走過去開了門，本來想著勸顧成玨先把東西收拾好靜觀其變的，可是在看著顧成玨一臉認真的樣子時準備好的三兩句話還是沒能說出口。

“怎麼那麼急啊？”兩人出了門，顧盼才忍不住問了一句。

畢竟距離三天期限還有時間，顧盼覺得這件事到目前為止解決的也還算順利，完全沒必要再跑一趟。

如果之前看到的那些資料對於顧成玨來說只是感覺奇怪的話，當他看到後臺的登陸記錄之後就徹底變成了不安，因為這個網站每次登入後臺都需要重新輸入一次帳號密碼，後臺也會留下相應的登陸記錄，可是後臺顯示的很清楚，除了顧成玨剛才登陸的那一條，最新一條登陸記錄也在昨天下午，之後就再也沒有了。

“沒事啊，就是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仲介。”顧成玨吃不准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想嚇著顧盼，便隱瞞了剛才自己所看見的內容。

可等到兩人走到仲介門口的時候，不僅僅是顧成玨，就連顧盼也愣住了。

前天還開著門的房屋仲介此刻卷閘門緊緊閉合著，完全不復上次見時的繁榮，一片蕭索景象怎麼看都像是攜款潛逃的樣子。

可是，不至於吧，不就是這麼一單小生意嗎，至於直接跑路嗎！

顧盼頓時覺得腦仁一疼。

“也許，也許是今天放假了。”顧盼掏出手機根據招牌上的電話摁出一串號碼，想要寬慰一下弟弟，卻在聽見電話裡告知對方電話關機的冰冷女聲之後沒了底氣。

顧成玨走到仲介隔壁的店鋪詢問了一下情況，得到的回答也都是清一色的不清楚，只知道昨天關店很早，今天也沒來開門。

C市的另一頭，根據收集來的情報，高遠在一個小巷子裡行走著，他身材比例很好，雙腿修長而又結實，所以步子大，速度快而穩健，在這個有了年歲的窄巷中與身旁慢節奏的居民們顯得並不那麼相融。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高遠掏出電話，開口就是流利而地道的美式發音，“擺平了嗎？”

“是的，先生。”電話中傳來一個語氣恭敬的聲音，“昨天就已經做好了，考慮到時差的關係沒有及時彙報，我感到很抱歉。”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高遠臉上浮現出揶揄的笑，目光無意識地從一個被母親抱著的嬰兒臉上掃過，“我差點以為這麼一個小仲介的事情就能把你難住了。”

高遠的語氣談不上嚴肅，甚至連正經都不算，可電話那頭的人卻是一下出了一身冷汗，“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先生。”

待高遠走出去好幾步，身後才響起了嬰兒爆發式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