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出師秀】

　果檻鎮，說大不大，像王禮壽，本就是鎮子裡的明星人物。而在任何一個世界，八卦都是很大一部分人永恆的主題。

　王剛強和王念盛兩人的出師秀無疑讓很多人都決定來湊湊熱鬧，何況還有人想來看看“外來小子”到底是怎麼一個小子，也算是調劑一下枯燥的生活。

　出師秀，打造一件師父指定的武器，這個是必須獨立完成的，當然烘爐的風箱還是有學徒幫忙照看的。王剛強和王念盛只需要獨自一個人，將一把斬首刀在規定的時間內打造完成而已。

　王禮紅、王禮青和王禮海三人也都過來了，而且很自然地有人在王禮壽的旁邊加了幾張凳子，讓他們三人坐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許多圍觀者也漸漸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除了果檻鎮四大天王外，還有一個人好整以暇地坐著，一個很年輕的少年，問向旁人，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外來小子不棄。對於一個連姓都沒有的澤奴能跟四大天王坐在一起，不少八卦人士自是忍不住一陣議論。

　陸不棄自然要在旁邊觀禮，畢竟打鐵技術也是他很有興趣想學會的，能見識兩個最優秀的學徒出師表現，對他來說，肯定也是有收穫的。

　耳邊從一陣陣有節奏的敲擊聲中，聽著果檻鎮居民的議論，陸不棄臉上卻一直保持著波瀾不驚的表情。不過讓陸不棄沒有想到的是，王雙巧這個丫頭竟然也來湊熱鬧了，還擠到了他身後，香汗淋漓地吐著香舌感嘆好熱。

　“這麼熱你還跑進來？”陸不棄有些無語，這本來就快要入夏了，再加上兩個烘爐在那鍛燒著，這裡的空間溫度絕對超過六十度，如何能不熱？

　王雙巧一邊抹著汗珠，一邊笑應道：“禮壽伯伯的高徒出師，這可不是常能見到的事，怎麼能不過來看看呢？”

　王禮壽在旁打趣道：“我看你這丫頭是來看不棄的吧？還找這麼個藉口……”

　王雙巧本就被烤得通紅的小臉更加紅豔，眉頭輕蹙間卻是偷瞄了眼陸不棄的側臉，見他根本沒什麼反應，不由小嘴微撅：“才不是呢，禮壽伯伯你可別亂說，讓人誤會可不好！”

　“好好好……我不亂說，省得傷了好些個小夥的心！”王禮壽哈哈一笑，旁邊王禮紅也是應和道：“就是，雙巧可是我們果檻的一枝花，好些小夥都惦記著呢，禮壽你這不是給不棄找麻煩麼？”

　王禮壽看向陸不棄：“不棄，你會怕麻煩麼？”

　陸不棄似乎在走神：“麻煩？這要看誰想麻煩我了！”

　在眾人哄笑，王雙巧羞怯地低下她的臉。這個小插曲，無疑讓旁人又有了更多的話題。也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閒聊間，王念盛和王剛強兩人的出師秀也接近尾聲。

　當兩把嶄新卻未開鋒的斬首刀出現在王禮壽麵前時，王禮壽仔細地端詳了一下，並用力敲打、彈擊、揮動，顯現出極其高明的相器水平。

　最後王禮壽將兩把斬首刀遞給身旁的王禮青等人觀看後，才看向王念盛和王剛強二人：“我也暫且不點評你們打的東西如何，你們自己說一下感覺，念盛，你先來。”

　見師父點名，在許多人的關注下，王念盛也沒有絲毫的怯場：“師父，這斬首刀是我以魚鱗法打造的，除了精鐵鍛燒捶打用的是大錘外，完成十九次疊打後，都是用小錘敲打，總計一千三百七十六錘。淬火時機把握良好，這刀無論是強度還是硬度，都足以稱得上是上品。”

　王禮壽點了點頭：“你倒很自信，那說說你自己的不足？”

　王念盛微微琢磨了下應道：“不足就是體力依然不夠用，要是能完成二十次疊打，這刀還能更好用。”

　“你這小子……”王禮壽笑了：“精益求精，是我們鐵匠最基礎的素質，不過像這種斬首刀能有十次疊打就算是良品了，你能完成十九次疊打，確實不錯。好了，我也不詐你了，你無論是鍛造過程，還是結果，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從這看得出，你這些年沒有白混，你……過關了！”

　“太好了！”王念盛興奮得都要跳將起來了，二十六歲的小夥子看上去倒像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王剛強在旁豔羨地看了他一眼，在王禮壽望過來之際，沉聲應道：“師父，我用的打法跟念盛是一樣的，我也完成了十九次疊打，總計一千三百一十八錘。不過淬火時機似乎有些不太好，影響了刀的強度，但是影響也不是很大，耐用度可能低了一成的樣子……”

　“耐用度低了一成，你倒是沒估計錯，不過這也叫影響不是很大？”王禮壽濃眉緊鎖：“客戶買了一把刀，花了十成的錢卻只用了九成的貨，你心裡就過意得去？”

　王剛強心中咯噔了一下，連忙應道：“師父，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今天這日子太重要，我有點緊張，所以才會猶豫的，平常我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剛強，你可是我最先收入門的徒弟，算來你是念盛的師兄。可是一直以來，你的水平比念盛低上一籌，不是你的基礎功不夠紮實，而是因為你的心理素質不夠高。”王禮壽正容道：“我說過，打鐵其實就跟修武一樣，一定要做到心無旁騖，不受外物所影響，才能做到最好。”

　王剛強腦袋低垂了下去：“師父……我……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是就是……”

　“我明白，你個性上也有些猶豫，缺少那種強烈的自信！”王禮壽點頭道：“這方面你多跟念盛學習下，今天你的出師秀……”

　頓了頓，在王剛強越發沮喪的表情中，在眾人驚疑間，王禮壽卻是笑了：“也過關了，畢竟我王禮壽的徒弟，就算只做到九成好，打造出來的武器那也是上品！”

　王剛強先是一愣，隨後眼睛大睜，揮拳沉吼了一聲，淚水迸現，這個魁梧的漢子抑制不住激動，跪在了王禮壽麵前，跟個小孩一樣痛哭了起來。

　輕撫了下王剛強的腦袋，王禮壽笑道：“剛強，出師了，我也就不會再追在你身後說這說那了，希望你再接再厲，早點找到你自己的位置，做個自信的鐵匠！”

　看到這一幕，陸不棄的心深深地觸動了，王剛強內心的那種堅持引起了他的共鳴，他能想像得到，這王剛強為了克服內心的弱點，做出過多大的努力。

　王禮壽也不愧為一個名師，無論是技藝還是心性上，對於徒弟都有著強大的影響力，即便是一個出師秀，言行舉止也是讓旁人沒有二話。

　“這兩把刀，對你們來說，意義非凡，你們自己收好！”王禮壽將斬首刀遞迴給二人：“什麼時候，覺得自己真正算得上是個優秀的鐵匠，就什麼時候給它開鋒。”

　“是，師父！”王念盛也跪了下來，跟王剛強一起，接下了刀，也就接下了一種技藝和精神的傳承。

　在二人磕頭後，王禮壽將二人扶起，拍了拍手間，環視了眾人一眼朗聲笑道：“今日小徒剛強和念盛出師，大家如此有心，都來觀禮，禮壽感激不盡。為了表示禮壽的感謝，在場的人，都可免費挑一件東西走！”

　“免費！?”眾人哄然叫好，差點就要動手搶了，王禮壽連忙沉聲喝道：“大家可別把老子的鋪子給拆了，平頭老百姓就別瞎挑，在鋪子裡任選一件家用器具走，至於武者，就選一把武器吧。剛強、念盛你們負責送禮，蘆伢子，你們給老子守門，別沒有觀禮的也跑來拿，老子就是有座金山也得被拿光！”

　王禮壽的話，自然又是引起一陣哄然笑聲，然後其樂融融的一幕也就發生了，王大鐵匠大氣的美名自然又要在果檻鎮傳揚一遍了。

　王禮青也選了一桿連槍桿也是精鐵製造的長槍，臉上掛著佔足了便宜的笑容：“哈哈……我本就來打算買一桿槍的，現在倒好，白拿！”

　王禮紅則是選了一副鋼爪，而王禮海則挑了一把單刀，無疑都是王禮壽鋪子裡上品的武器，顯然都頗為滿意。

　“我靠，你們可真會挑！”王禮壽作勢鬱悶地看向三人：“這裡鬧哄哄的，出去走走吧，正好跟你們說說上午頭在大管事府發生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