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窮途匕現】

　“再有……”這話卻不再是6不棄說的，而是6康說的：“爹，這些天洪山郡在鬧玄獸之危，其實都是有人暗中指使，讓私兵們沿途截殺商賈走卒，製造恐慌！”

　6洪山勃然大怒，虎然站起：“什麼，還有這事？6名，難道這事也與你6名有關麼？”

　前面聽到6不棄闡述的兩件事，6洪山都沒有這麼大的反應，可看出這6洪山對於百姓民眾還是非常在意的。

　6名的聲音虛弱，卻還是清晰應道：“爹……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這些都是我做的……”

　“你真是該死！”6洪山氣得渾身抖：“前面兩件事，我都能明白你的動機，可是你為什麼要做這第三件事，你難道還想讓我6家全體步入墳墓麼？”

　“我6名雖然做了這麼多的喪盡天良的事，可是我終歸還是6家的子孫，我的父母妻兒都在這個大家子裡，我又如何會做這種自掘墳墓之事。”

　“那你這是為什麼？”6洪山呵斥，痛心疾。

　6名搖頭嘆息：“不棄小小年齡，修為不低，還有玄獸守護，要殺他是不可能的了。我也只是窮途沒落，最後一招罷了……”

　“不棄，你有守護玄獸？”這話，是6洪山和6泰異口同聲問出的。

　6風也滿是詫異，不過6揚卻沒有多少詫異，顯然應該是早有心理準備。6不棄將這些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心中卻早也有了計較：“是的，我機緣下碰到了一頭玄獸，她沒殺我，卻願意認我為主。”

　6洪山和6泰相視間，兩人眼中除了驚詫還有驚喜。守護玄獸，整個龍淵州也就只聽說侯爺有一頭，那可是相當於玄通高手的存在的，而且如果等級高的，甚至府成境的級強者都不敢輕捋其威。

　如果四個熱血武者能換一頭守護玄獸，恐怕許多世界都會拍馬趕去換，這覺得是太值得的買賣。

　“至於三叔這最後一招，我想只不過是為了借刀殺人吧？估計有些有心的玄通強者，已經在趕往洪山郡的路上，畢竟一個落單張狂的玄獸，比險地中的玄獸要好圍殺得多吧？”

　6洪山臉色又陰沉了下來：“6名，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6名卻是垂頭慘笑，嘴巴咧得老開，不置辯駁。

　“不棄，現在三弟已經被爹廢了修為，你還如此得理不饒人，莫非真要置你三叔於死地？”6揚在旁陰沉地盯著6不棄，如同一頭老狽。

　6不棄坦然應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作為晚輩，就算三叔想殺我，可我現在安然無恙，我可以看在爺爺的面子上，不要他的命。可是他的命到底是死是活，並不是我和爺爺，還有在場的每一位能決定的！”

　6洪山瞳孔微微收縮：“不棄，你這話又是何意？”

　6不棄應道：“在我三不居，有一位殘腿老夫人，她名卜問寒。”

　6揚眉頭大皺：“不棄，你好好說事，怎麼東扯西掰的？”

　“我正在好好說事，還請大伯有點容人之德，莫要心急！”6不棄連正眼都沒有看6揚：“卜老夫人跟十八年前的往事大有關係，因為她的兒子叫6飛鵬，而她兒子卻也正是被人派去殺我爹娘的殺手。”

　在6不棄看過來時，6康長呼了口氣：“飛鵬是個孝義至上的人，為了還我的恩情，他沒有殺我們，只是將我們送給了奴隸販子……可是他自己卻依然被滅口，可憐老夫人白人送黑人，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人孤殘度過十八年……”

　6洪山渾身都在顫抖，原本他可以把這當成是家務事來處理，他是一家之主，完全可以定人生死，他作為父親，兒子犯再大的罪過，都會想要網開一面。

　可是現在，這件事卻陡然不再變成家務事，而是變成了一件跟仁義有關的大事，他就算是鷹梟6洪山，也不能不給他人一個交代。

　想到卜問寒那能洞悉世事的眼睛，6不棄凜然道：“6飛鵬是我們一家三口的大恩人，如果沒有他，這個世界都不會有我！我曾經答應過卜老夫人，一定會還她一個公道。所以，爺爺，只有卜老夫人有權力定三叔的生死！”

　6不棄和6洪山，爺孫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織，迸射出十足的火花。很顯然，6不棄這話說得雖在理，可是無疑在逼迫6洪山做決定。

　可最終，6洪山敗下陣來，緩緩了站了起來，聲音沉穩：“6名，去給卜老夫人請罪，她如果不要你的命，這事就揭過去了。”

　6名無力地抬，看了6洪山一眼，卻是掙紮著爬將了起來，搖晃間喟然長嘆：“我堂堂6家三爺，要向一個老乞婆去乞命，真是可笑之極……哈哈……”

　悲愴的笑聲在廳中迴蕩，6名踉蹌轉身，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人心悸：“庶出的命就是庶出的命，無論如何抗爭，都是躲不過命運的注定……”

　看了眼依然昏迷不醒的6毅，6名輕輕搖頭，門被拉開，6名緩緩朝外走去。6洪山目光一直落在6名那寂寥的背影上，欲言又止。

　“三爺……”這一聲，是6鷹從頗為自然的稱呼，然後馬上接了一句急促的驚呼：“三爺！”

　6不棄心頭一動，然後就看見6名軟倒在門口的身型，血水猶如一條小蛇一樣緩緩爬出。

　“三弟！”6揚飛馳了過來，一把將6名翻過身來，卻看到6名心口插著一把齊根而沒的匕。

　“大哥……幫我照顧小……”修為剛被毀，身體機能被就在一個瀕臨危險的臨界點，再給心窩來了這麼一下，最後一口氣還不足以吊著6名說完這句話。

　可是誰都能明白，他是放心不下6毅，那個性格柔弱如女人的年輕男人！

　“不棄，現在有交代了吧？”6洪山緊緊盯著6不棄。

　6不棄能感覺到6洪山眼中的那一抹責備，他明白，6洪山恐怕對他胳膊肘往外拐很有些不滿，6不棄並沒有在意，他坦然迎著6洪山的目光：“這話我會去問卜老夫人！”

　“爹，你莫怪不棄，他不是非得置三弟於死地！”6康也能感覺到父親和兒子之間的那一絲芥蒂，心頭感慨間說道：“其實如果三弟真的有心懺悔，卜老夫人會放過他的，您要是見過卜老夫人，就會明白，她是多麼大氣仁厚的一個女人！”

　6洪山並沒有應6康的話，而是目光收回，緩緩地走向廳口，堂堂鷹梟的氣勢在這個時候矮了一大截。

　沒有去查看6名，6洪山腳步沒停，徑直出了廳口，一直到6鷹從輕聲叫喚了一聲“老爺”，6洪山才開口道：“此事到此為止，任何人不能再做計較，違者，殺無赦！”

　聲音低沉，混合了蕭索和肅殺，讓眾人心頭齊齊一凜，包括6泰在內，他也將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鷹梟，哪怕遲暮，也依然是一家之主！

　6揚抱起了6名的屍體，淡漠的目光從6不棄、6泰和6康身上掃過，最後深深地看了6風一眼，努力平復著呼吸，緩步朝外走去。

　6風則抱起了依然昏迷的6毅，只是看了眼6不棄，跟著6揚的身後，走了出去。

　如同任何一個世家，侯府和皇室一樣，裂縫，在嫡庶之間，會以無聲無息的方式，越撕扯越大。

　可是有些世家，侯府和皇室，會因為這種裂縫，最終導致衰敗甚至滅亡。而有些，或許因為處理得當，而會迎來一個新的輝煌。

　6家將會是什麼樣的，不在於6洪山，也不在於6泰，就在於6不棄。

　這一點，6風是深以為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