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玄武九重塔】

　“刃心師兄，你不過四十六歲，就已經達到了府成境。師父就說過，除了我和6不棄，你是他見過的天賦最高的人。如果你能忍住你的殺性，折地蟄伏，不出十年，你就完全有可能修出法力，到那個時候，至少你還有為師父他老人家和我報仇的機會！”

　“無言師兄，你也要好好的活著。”雲琴透支著她最後的生命，在給她最後珍視的人留下強力的生機：“刃心師兄衝動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如果沒有你在身邊，恐怕他不會懂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道理。我相信，有你們師兄弟在，總有一天，殺害師父的那幾個老不死的，都不會有活路的！”

　而後雲琴又動員了雲光耀等人，讓他們組織人員，跟隨刃心和殷無言兩人，帶著人質，脫出包圍圈。

　雲琴軟硬兼施之下，總算讓刃心和殷無言諸人都重燃生志，這個時候半個時辰的時間都已經過了一半了。

　看著那絡繹不絕地從皇宮大門走出的隊伍，6不棄看向一臉笑意送行的雲琴：“接下來，你想幹什麼？”

　“想和你……”雲琴回眸：“去趟玄武九重塔！”

　“玄武九重塔？那是什麼地方？”6不棄詫異。

　“那是我們雲澤皇室放置先人牌位之地，父皇和皇弟都在其中，我想去看看他們！”雲琴應道。

　“那樣的地方我去方便麼？”6不棄微微皺眉，那種重地，恐怕皇室中不是一般的人都不能進去的吧。

　果不其然，雲琴輕笑：“有什麼不方便的？原本女眷都是不能進入的，可是過了今日，那裡恐怕會是一片狼藉。我這個皇室唯一的後人，給祖上收收靈位還是應該的。”

　“在哪？”親身經歷一個朝代的衰敗，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得上是祖國，6不棄心頭說不出一種什麼感覺。

　“就在這皇宮之中，你跟我來！”雲琴帶著6不棄款款而行，她的表情殷紅如花，唇色也越的紅豔，給人一種充盈著生命力的感覺。

　6不棄知道，這種光澤越強烈，就表示雲琴可透支的生命力越少了。

　他並沒有表示出多悲憫之意，帶著淡淡地笑，跟雲琴朝冷清寂寥地深宮中走去。

　兩人度卻還是很快，尋常人可能要半個小時的路程，二人片刻鐘就趕到了。讓6不棄詫異的是，負責看守玄武九重塔的一個老者並沒有離去。

　在看到雲琴的時，這個老者臉上還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能在這種時候，為女皇陛下開啟玄武九重塔，老奴幸甚！”

　“國已破，如今不棄給大家帶來了一線生機，你為何不走？”雲琴目光熠熠地看著這個老者。

　老者淡笑：“老奴從二十歲開始，就一直呆在這塔下，從來沒離開過，如今風燭殘年了，離開這，又能去哪呢？門開了，女皇陛下請……”

　“噢……”雲琴頜，跨步而入，在走過老者身旁時，看向那老者：“你一輩子在守塔，還沒有進去過吧？”

　“玷污皇靈，是要誅九族的，就連塔內打掃的工作，也都是皇室男丁才能進行，老奴自然不敢進去！”老者躬身。

　“那這次，也與我一齊登塔吧！”雲琴說道：“這樣，或許你也能少去一件憾事了！”

　老者愕然，卻是驟然跪伏在地，恭敬地給雲琴連磕三個頭：“謝女皇陛下恩典！”

　看到這一幕，感受到那老者的圓滿，那是心理和精神上的全滿，這一刻彷彿老者精神煥，瞬間換了一個人。用修者的話來說他在精神上已經得道成仙，立地成佛。6不棄心頭大動，突然現，原來每一個人所要的東西真的都不相同，每個人走到生命的盡頭，所想要彌補的遺憾都是那樣的不一樣。

　一個人看守一座孤塔一輩子，一生中最大的願望，或許就是進塔一觀！

　也不知道，他進塔後會不會失望！

　6不棄沒有跟老者交流，他跟著雲琴進入了這玄武九重塔。第一感覺就是死氣沉沉，第二感覺就是這像一個博物館。

　是的，高九層，每一層都至少有三丈高的玄武九重塔，給6不棄的感覺，就是宛若千百年沒有人進出的博物館。這裡除了一些靈牌外，到處井然有序地放置著各種畫冊書冊，還有一些器物。只不過無論是靈牌還是其他雜物，一應都是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雲琴一直沒有說話，她每到一層，都是走馬觀花般地繞了一圈，將那些靈牌全部收了起來。一直到最高層，那裡放置著十幾個牌位，其中6不棄看到一個最新的，卻並不是雲獅的。

　雲琴手中多了一個牌位，那才是雲獅的牌位：“說來也諷刺，在皇弟的牌位到我手中的那天，我腦海中依稀閃現過今天這個畫面。只是我沒想到，我上玄武九重塔，卻是如今這個局面。”

　“王朝更迭，是時間流逝必然的結局。站在雲澤國這個奄奄一息的巨人身旁，你最應該的不是傷感，而是欣慰，至少你們雲家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的一筆！”6不棄在旁忍不住地開口道。

　在那老者錯愕地看著6不棄的時候，雲琴已經將那十數個帝王的牌位都收了起來，微微一笑：“不棄，我並沒有傷感，只不過我欣慰的並不是你所說……老天能借你的手，給我半個時辰的時間，讓我做了那麼多事，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看著雲琴那張殷紅的臉，6不棄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笑：“你最少還有一刻鐘的時間，想幹什麼？”

　“幫我把塔頂打開！”雲琴看向6不棄：“如果沒有什麼機關，就把這個頂摧毀掉把，我想在這塔頂，為我的人生彈上最後一曲！”

　6不棄輕笑：“既然這樣，那就交給我了！”

　臉上表情隨意，可是6不棄內心卻比較焦急，為了給雲琴節約時間，他運用了全力，放出了魚腸劍。那厚實的金屬質塔身，被夾雜了強大玄氣的魚腸劍給刺穿，然後劃開一道深深的溝槽。

　當6不棄額頭都見汗的時候，整個塔頂被他徹底腰斬，然後以大力將之直接震飛，數噸重的塔頂從百米高空墜落，轟然將一旁的皇宮建築給砸得嚴重變形。

　如此響動，無疑將皇宮外的黑海羌軍都嚇了一大跳，而那些跟隨者刃心和殷無言二人步伐的雲澤皇宮倖存者，都條件反射地朝玄武九重塔這邊看過來。

　一股悠揚的琴音飄起，帶著讓人惆悵的音符，讓人不由思緒百轉。

　“長公主在為我們送行呢，大家走穩了！”雲光耀那洪亮的聲音如平地炸雷，讓這將近兩萬的雲澤遺軍都不由精神大振。

　隨著琴音飄揚，一道嘹喨的笛音也跟著起來，正是6不棄與雲琴相和，這一次6不棄的起音比以往要低許多，而且音色略顯生澀。

　究其原因，並不是6不棄的心緒不夠穩定，而是因為6不棄身上並沒有帶雲玉笛，這一支通體銀亮，尾還雕刻有螭和螭尾形態的笛子，卻是雲琴剛剛送給6不棄的銀螭笛。

　原來，6不棄將制笛之法公諸於世後，雲琴在學到《梅花三弄》之後，就找人打造了這麼一隻笛子，原本在三方峰會那日就打算送給6不棄的，卻終歸因為女人的那一絲矜持而沒能送出去。

　時至今日，雲琴自然有一個絕佳的理由，送於6不棄。

　兩人今日合奏的曲子，依然還是《梅花三弄》，而這一曲子，在今日這種奇特的時候，顯得多了幾分悲傷之意，三弄了了，依舊斷人腸！

　一曲結束，在卷在玄武九重塔上的緋雲螭飄飛而起時，雲琴的身子搖了搖，眼睛微眯，露出幾分疲憊之意：“不棄，我有些困，恐怕是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