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原本在低聲說話的幾個女生因為秦昭的靠近反而沉默了下來，只用漂亮的眼珠子悄悄打量人。

　　　在這麼統一服裝同一打扮，就連眾人的臉都差不多紅的情況下，就算是秦昭也不能一下分辨出誰是林天天。他略微站了五六秒鐘，視線在蹲坐的人群中搜尋。一圈視線掃過，攪得不少男生女生都有些莫名緊張起來。

　　　這明顯是來找人的，可是，找誰啊？

　　　秦昭隨後在人群中看到了玩手機的林天天，原本略顯平淡的眸子裡瞬間有了熱度。林天天低著頭，鼻翼兩側微微還有些細膩的汗珠，有些難以言說的可愛，直讓秦昭想碰一碰他的鼻尖。

　　　前面坐著還在討論他的兩個女生怎麼也沒想到對陌生人原來也有說曹操曹操就到這種事，即便是她們曉得秦昭不可能知道她們前面激動地在討論什麼，可剛犯過花癡的真人站在自己面前，還是讓她們有一陣羞窘。於是人就在不好意思但是又忍不住不看的情緒裡面來回掙扎，視線忽上忽下糾結不已。

　　　秦昭不察他人情緒，眼裡只看林天天，他又往前一小步，距離林天天更近一點。

　　　幾個女生就坐在林天天的旁邊，這麼一下就像是向著她們來的，幾個人的呼吸幾乎都要窒住了。

　　　「天天。」秦昭開口，將林天天的注意力一下吸引過去。

　　　幾個女生不約而同地有些失望，果然霸道男神愛上我這種俗套劇情不是會在現實中隨隨便便發生的。

　　　林天天前面還在手機上回聊天。由於他微博賬號被日天分外寵幸過，加之他這微博裡面除了哈哈哈以外的轉發，正兒八經說話的全是和RT有關，不用鑒定就是個腦殘粉。不少同道粉絲就和他互粉起來，後面還一起組了個群，每天嘰裡咕嚕聊各種遊戲圈或者日天相關的八卦。

　　　這會兒微博上說的最多的當然還是日天醜八怪這種話題。

　　　「真的不懂了，日天又從來沒有露過臉，他們哪裡知道醜不醜啊。」

　　　「本來就是因為技術粉的主播，從來不在乎日天的顏值！」

　　　「可是他們老是用這個來攻擊人就覺得很糟心。」

　　　「啊啊！我要憋死了，好想ＲＴ放個大招來打臉啊！」

　　　林天天也煩，他也覺得這個事情糟心死了。可是他也不能怎麼樣，他總不能說去球球號聯繫日天讓人露臉吧。說到底這都是別人的事情。

　　　秦昭這麼一叫將他的愁緒打斷，可表情沒馬上來得及變。

　　　「哎，」林天天應聲抬頭，嘴巴微微抿著，看上去就是個不很高興的樣子，雖然在看見秦昭以後已經盡量扯出一個微笑，可是還是被秦昭注意到了那點不同的情緒。

　　　「你這邊還需要半個鐘頭，我去那邊的圖書館大廳等你，然後再一起去吃飯怎麼樣？」秦昭問。

　　　林天天挪了挪屁股站起來，和秦昭走到旁邊說話。

　　　「你提早一點點去食堂吧，咱們食堂見，」林天天高瞻遠矚，又怕別人聽見一般地小聲說，「等這兒一起解散了，人特別多，我怕要排隊好久了。」

　　　林天天從兜裡將飯卡掏出來又遞給秦昭，算計滿滿繼續說：「你先去買好了，然後我去食堂找你，土豆雞塊回鍋肉，清炒豆芽什麼的都行，就咱們家那邊的口味好不好？」

　　　他絮絮叨叨，算計地蠢萌蠢萌可對吃上面認真的樣子又像是一隻小倉鼠，秦昭有些想笑，他沒接飯卡，反而解釋道：「不在食堂吃，咱們回家吃飯，我和阿姨說好了，她到時間會在家裡做飯的，一會兒我開車帶你回去。」

　　　擁擠的食堂和家常便飯，兩個做選擇題當然是後者更好。

　　　還有這種選擇！

　　　林天天樂了，連點了兩下腦袋，一高興還大著膽子推了秦昭一把：「那你快去吧，這裡熱死了。」

　　　秦昭便走了。

　　　林天天鬆了一口氣，回頭卻冷不丁對上好多道視線。他覺得有些奇怪，更多的是有些窘迫：「額，怎麼了？」

　　　原本大家四散坐著，這會兒包括剛才幾個女生和一些其他人，都三三兩兩湊過來問林天天和秦昭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十多年的鄰居，」林天天解釋，他有點不好意思，「我媽托了他照顧我的。」

　　　「原來是這樣！」前面幾個女生滿臉興味，其中一個掏出手機來問他，「那這個人是你啊。」

　　　「什麼人？」林天天看向她的手機，手機屏幕上是一張像素不太高的照片，可他還是能一眼看出來照片裡的人是自己和秦昭，就是那天晚上秦昭給他送蚊子藥的時候。

　　　「哎？？」林天天震驚了，他睜大眼睛伸手扶住那個手機，「的確是我，但這是什麼啊？」

　　　他還不知道在八卦號上秦昭是個什麼地位。

　　　女生乾脆將自己的手機放給他：「A大818啊，上面有好多秦昭學長的事情，這個是前兩天晚上的。」

　　　她說完忽然想起了什麼，驚呼一聲後湊近林天天，小聲問他：「我能問你一個隱私問題嗎？」

　　　林天天大方道：「問吧。」

　　　「你們應該沒有在談戀愛吧？」女生問完臉就更紅了，多半是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唐突，於是說完以後立刻就補了一句，「算了算了，我不是故意要問的。」

　　　「沒有啊。」林天天也被她問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又好奇，「你怎麼會這麼想啊？」

　　　女生就將手機拿回來，退出當前的那條微博，在列表裡搜了搜，而後又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林天天。

　　　「因為這個啊，你看。」

　　　屏幕上顯示著一條發送時間昨晚的微博。

　　　A大818：勁爆投稿！大家還記得昨天晚上被拍的那個秦昭學長和不知名路人的照片嗎？秦昭學長點讚了其中一條評論，你們自己來品一品【doge】【doge】

　　　【啊！這麼一想秦昭學長心如止水就可以理解了，特麼的自帶童養媳啊！】

　　　下面評論群情激動。

　　　「臥槽，臥槽，我老公竟然真的是彎的嗎？不可倫，我的gay達是不會出錯的，我老公是鋼鐵直男！」

　　　「哈哈哈哈，本基佬笑出了聲，談戀愛選我我超甜的。」

　　　「也許是開玩笑呢，QAQ，突然失去夢想。」

　　　「你們見過秦昭在網絡平台開玩笑嗎？忘了前面那個錯付惹的倒贊咩。」

　　　「我想見見這個迷倒學長的小妖精！鐵樹開花了喂。」

　　　童、童養媳？！林天天被這條微博的信息量給震驚了。他的心猛一下急速跳動起來，面對旁邊女生疑惑的眼神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說，只能憋了一會兒乾笑敷衍道：「他開玩笑的啦。」

　　　在女生八卦又有些失望的目光中，林天天轉過腦袋盯著地上水泥地縫隙裡的小螞蟻，心裡簡直原子彈爆炸。

　　　童養媳是什麼鬼啊！

　　　是玩笑嗎？不是玩笑嗎？萬一是呢，萬一不是呢？

　　　他來回琢磨，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迷迷糊糊跟著口號站起來訓練了一會兒，好幾回沒跟上節奏差點兒被教官拎出去單獨訓練。

　　　好在是半個小時在內心有事兒的林天天這裡度過的還算快。各個方陣解散的瞬間，人群頓時洶湧地向著食堂的方向快步流動而去。

　　　就只有林天天一個人的腳步躊躇，想到剛才那一條童養媳的評論和即將在前面圖書館見到秦昭，他就有點頭皮發麻。

　　　好像也太奇怪了吧。

　　　可是再怕也沒用，圖書館就那麼幾步路，他才走到圖書館門口，還沒來得及猶豫，就看見了站在圖書館門口正和幾個人說話的秦昭。

　　　秦昭也看見了他，並抬手打了個招呼，又示意他小小等一會兒。台階上和人侃侃而談的秦昭林天天沒怎麼就見過，可是只一眼就能感受到對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魅力。偶爾經過的路人基本沒有不多看秦昭一眼的，還有幾個女孩子低著頭竊竊私語低笑著經過。

　　　這麼看，童養媳一說更像是開玩笑了啊，林天天心情有點失落下來，低著頭站在台階下面來回踱了幾步。花壇邊上掉著一隻礦泉水瓶，他就順手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裡。

　　　再一抬頭，秦昭就已經步下台階走到他面前：「走吧。」

　　　這實在是沒有給林天天多惆悵的機會。

　　　「哦。」林天天乖乖跟著他。

　　　秦昭的車就停在圖書館邊的停車位裡，林天天剛一坐上車，還沒怎麼梳理好自己的心情，秦昭就在掉頭的間隙裡忽然發問：「有什麼煩心事嗎，前面去找你的時候感覺你好像不是很高興。」

　　　「那是因為網絡上的一些事情，」林天天連忙解釋，怕秦昭誤會什麼，「是我那個時候剛好看了幾個網絡新聞，所以覺得有點不開心，和你來找我沒關係，你來找我吃飯我是很開心的。」

　　　秦昭瞭然地點頭，也跟著笑了，他又問：「我知道，什麼新聞？」

　　　「哥你平時看遊戲直播嗎？」林天天先將話題拉開一些。

　　　秦昭乾咳了一下：「不怎麼看。」

　　　的確是不看別人的直播，只是自己做直播，這應該不算完全意義上的說謊吧……雖然知道掉馬是一個必然會可能經歷的過程，可是稍稍提到這方面的事情，他總是會有些心虛。

　　　「就是我很喜歡的一個主播，」林天天三次元也沒什麼人說這個事情，秦晰他們老是胡咧咧別的，秦昭卻是個很好的聆聽者，他看上去就極有耐心，「他最近一直在網上被黑長得醜，我覺得有點愁。」

　　　秦昭還真沒有想到這方面會給林天天造成困擾。

　　　他自己由於沒有將直播當成專門的職業來經營，又已經吸引到了林天天的注意力，近來就沒有那麼把網絡上的事情當真。

　　　「其實，」秦昭試著開口，「遊戲直播的話，一般來說還是主要看主播的技術吧？」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是有些人就很奇怪，」林天天靠在座椅上，又想起一些傳聞，轉頭和秦昭分享八卦似的說，「聽說那個主播可能是A大的。」

　　　「嗯。」秦昭含蓄回應，不予置評。

　　　話題到這裡就斷了斷，秦昭沒說話，遊戲圈好像秦昭也不感興趣，他也就沒把日天的話題往下延伸，林天天也不好意思主動問及A大818上那個點贊是什麼意思。

　　　我覺得一定是開玩笑啊，林天天在心裡暫時這麼敲下定論，他的手指交錯握在一起放在自己膝頭，指尖在手背不規律的點動來掩蓋自己的情緒。

　　　秦昭住的小區距離A大果然不遠，此時道路通暢，他們前後也不過是十分鐘就已經拐進了小區停車場。家裡的阿姨將做飯的時間掐得更準，幾乎是他們推進屋的時候正好將最後一道菜給端出來。

　　　見他們回來，阿姨略微收拾一番帶了些東西離開了，離開之前囑咐秦昭吃完飯將東西放到廚房的水槽裡就行，反正她晚上還是要過來做飯。

　　　阿姨一走，屋裡就剩下林天天和秦昭兩人。

　　　這處房子比林天天想像中的大不少，裝修也十分精良，他原本以為秦昭一個人住著的地方總不至於多大，可現在看這個三室一廳的規模，與其說是單身公寓倒不如說是婚房了。

　　　林天天上午出了一身汗，空調裡頭待久了汗又乾透了。他趁著秦昭去廚房盛飯的時候跟在人後頭偷偷低頭聞了聞自己。

　　　應該不臭吧……

　　　「前面我爸爸是不是問過你要不要搬出來和我一起住，」秦昭忽然開口，結合話裡頭的內容，倒是將林天天嚇了一跳，他連忙將腦袋從衣服領子裡伸出來。

　　　秦昭沒回頭，只將電飯煲打開，米飯的清香撲鼻而來。

　　　林天天也不知道秦昭為什麼忽然會問這個，他也捉摸不透秦昭的意思，只能說：「嗯，叔叔在那天接機的時候說過，我覺得應該是開玩笑的。」

　　　同在A市秦昭都會選擇和家裡人分開住，那說明他應該是一個很喜歡獨立空間不想被打擾的，林天天趨向於猜測秦昭是想說讓他不要多想，你是不能搬進來住的這種。

　　　沒想到秦昭盛好一碗飯回頭遞給他時說：「不是開玩笑的，我這裡離學校近，空房間也多，你搬過來一起住的話很方便，阿姨中午和晚上都會過來做飯，我也本來就是每天都要回家來的。」

　　　這種本身非常具有誘惑力的提議讓林天天又一次陷入了掙扎。

　　　「大一還有早晚自習呢，」林天天想到這個還是忍痛搖了搖頭，「早上和晚上都會比較麻煩的。」

　　　秦昭也不逼他：「如果你想過來住的話都可以過來，」他抬手指了指外面一個房門，「那個房間一直沒人住過，給你留著。」

　　　林天天捧著熱騰騰的飯，品著才秦昭的話，覺得秦昭真的是天下第一好了。

　　　中午有一段午睡的時間，既是讓人好好休息，也是為了讓新生躲過中午太陽最大的這段時間。畢竟雖然不是盛夏，可秋老虎依舊駭人，每年總是能傳出一些軍訓時出的意外，哪個學校都不想讓這些意外發生到自己身上。

　　　午睡林天天是睡不著，他問秦昭借了一套乾淨衣服，沖了個涼以後換上對於他來說有點大的T恤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他還是第一次和秦昭單獨坐一排沙發上電視，不過因為有早前吃飯時候的相處，倒也沒有那麼讓人不自在。兩人在一起看一檔寶藏挖掘節目，屋裡除了節目的音效外就是林天天隔三差五的驚呼和讚歎。

　　　還不等看到一半，林天天就已經失去了一開始打算堅持的坐相，整個人都要歪倒在沙發上了。

　　　廣告時間，秦昭起身去廚房拿東西。

　　　林天天抽出自己手機，忽然想起張雲飛和那個女同學都提到過的A大818，。他抱著好奇的心點了進去，沒想到最新一條微博就讓他渾身一震。

　　　【號外號外！秦昭攜嬌妻回愛巢】

　　　「據知情人士透露，嬌妻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性格溫柔乖巧，兩人與本日中午十一點四十乘坐秦昭座駕由圖書館停車場離開……」

　　　「最近怎麼頻頻都是失戀的打擊……」

　　　「哈哈哈哈，這個稿子，小編你出來，給你吃個雞腿。」

　　　「嚶嚶嚶，秦昭學長日常帥到我，小妖精日常看不清臉。」

　　　「日，這小妖精紅撲撲的臉蛋這麼這麼可愛，等等，我不能倒戈啊！」

　　　這都特麼什麼和什麼啊！知道八一八上的東西一般都很狗血或很瞎，可是真的用自己作為主角，林天天的臉還是瞬間爆紅，手機差點兒被他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