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季冉看著手裡的八卦雜誌，小聲嘀咕了起來：「我在香港有這麼紅嗎？竟然有狗仔二十四小時跟蹤偷拍我，好奇怪……」

　　Say煩躁得幾乎要抓狂：「你不會想說又是張嘉蕊做的吧？」

　　季冉搖了搖頭：「不是她，她太高傲了容不得自己輸的，向媒體爆我和小默的關係等於承認她自己輸，她不會做這種事情，但是還是好奇怪，那天在酒吧除了我和小默，還有矅翔和許丹啊，為什麼提都不提一下，影帝和影后香港幽會，難道一點爆點都沒有？」

　　Say一聽就沒了好氣：「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提了就是你們一大群朋友聚會，哪裡比的上你跟夏老闆兩個單獨約會能抓眼球，他們兩個的事情已經炒了很久了也不見得有什麼新鮮意思，而且他們肯定沒你和夏老闆這麼舉止親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沈大影帝不是能做出這種當眾跟人接吻的事情來的，只有季冉這小子是不作就不會死的，瘋起來就算跟他耳提面命一百次叫他注意影響都是多的。

　　Say倒是不覺得這事有什麼好奇怪的，季冉現在人氣正高，又各種男男女女緋聞不斷，會被香港狗仔盯上也不奇怪，至於爆出來的這些新聞，其實各大八卦論壇上他的黑樓裡料一早就給挖了出來，這本雜誌也不過是炒冷飯而已，只是因為拍到了幾張確實的照片才弄成了頭條有了炒的噱頭。

　　「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反正就是咬死了不能承認，」見季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沒有在聽自己說，Say氣得都想揍人了：「你到底聽到了沒有？」

　　「嗯……」

　　季冉應得漫不經心，一旁的陳安小聲問他：「季哥，你打算怎麼辦？」

　　「涼拌。」季冉把輕哼了一聲，雜誌一扔，懶得再說，窩進了椅子裡睡覺補眠。

　　等候登機的時候，夏默的電話打了過來，同樣也是問季冉打算怎麼辦的，季冉笑著反問他：「你說呢？」

　　那邊沉默了一陣，道：「要不就承認了吧。」

　　「出櫃啊？」季冉嘖了一聲：「夏老闆，我還要在娛樂圈混飯吃的。」

　　「你不是玩票的嗎？」夏默不以為然，季冉的心思根本不像真心想混娛樂圈的，要不也不會這麼照著自己的性子胡亂來：「這行混不下去了換一行就是了。」

　　季冉聽了猶豫了片刻，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問他：「小默……你是認真的嗎？」

　　「是認真的，」夏默道：「你要是同意，我可以公開承認我們的關係。」

　　「你家裡人能接受嗎？我聽說你媽媽身體不好，還有心臟病是不是？你不怕她受了刺激有個萬一……還是算了……我不想當這個罪人。」

　　「……你知道我家裡的事情？」

　　「啊……上次你未婚妻來鬧的時候說過，」季冉隨口胡謅：「你先處理好家裡的事情再說公不公開吧。」

　　「你不必為我考慮，你……」

　　季冉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我說，這不光是出櫃不出櫃的問題好嗎？現在是所有人都在說我破壞你和張嘉蕊的關係，我是第三者，我們要是真出櫃了就是坐實了你始亂終棄我跟女人搶男人，最主要的是你媽媽要是接受不了有個三長兩短我賠不起，你冷靜點想清楚，行了行了，這事我會看著辦的，你放心吧。」

　　那頭的夏默再次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後叮囑他小心一些，就掛了電話。

　　回到北京的當天下午，剛巧季冉有個之前代言的某飲品搞活動需要他去站台，原本只是個小活動也一下子引來了數十家大小媒體，無一例外是衝著他的同性緋聞來的。

　　這一次季冉也不打太極了，就咬死了一點，他跟夏默不是雜誌報導中的關係，只是好朋友而已，在酒吧不是二人約會而是一大幫的朋友一起聚會，且直接不客氣地把自家死黨給扔出來，讓他們不信可以去找沈曜翔求證，至於所謂的接吻照片則都是借位，他們是都喝多了有些放浪形骸沒注意形象而已。

　　有記者不死心地追問：「外界傳言的你的新電影角色和香水代言都是通過他才拿到，是不是真的？」

　　「確實有一定的關係，但這是兩家公司之間的合作，選中我也是出於多方面考量，並非與我們的私人交情有關。」季冉臉不紅心不跳地淡定回答。

　　「既然你們是朋友，那你知不知道夏默先生什麼時候會和張嘉蕊結婚？他們訂婚已經有很久了吧？」

　　「這是他的私事，我不清楚。」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做了最後的總結，之後季冉沒有再回答任何問題，由保鏢護著下了台上車離開。

　　一路上Say看季冉一言不發陰著臉不說話知道他大概心情很不好，也沒有再煩他只小聲提醒他明天要回片場，不過好在他的戲份快結束了，拍攝地也從天津轉回了北京來，倒不是很趕，季冉沒有吭聲，面無表情地看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頭有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小冉，我是夏阿姨，有沒有時間，我們見個面吧。

　　******

　　夏默的媽媽夏丘蘭珍是個年近五旬卻依舊端莊漂亮的中年貴婦，季冉和她是在自己公寓附近的咖啡廳見的面，對夏家阿姨，季冉很禮貌客套，一進門見了面就直接鞠躬打招呼。

　　「不用客氣了，小冉坐吧。」

　　季冉在她對面坐下，面前的夏阿姨時隔七年沒見依舊如當年一樣優雅溫柔，他看著心裡卻很有些不是滋味，在他和夏默的關係被發現之前，夏阿姨對他一直都是很好的，小的時候他經常跑去夏默家找他玩，夏阿姨每次都會親手做各種小點心給他吃，總是對著他溫柔的笑，說自己也是她的幹兒子，可惜他千不該萬不該愛上了她的親生兒子。

　　「夏阿姨，好久不見了。」

　　季冉攪著自己面前的咖啡，主動先開了口，對方笑了笑，說道：「小冉似乎變了不少。」

　　他剛趕完通告直接過來的，臉上的妝也沒卸，不過季冉摸不準她說的單單是只外貌還是其他，也就只是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上個月小默回了美國一趟，跟我還有他爸爸說起不想和嘉蕊結婚了，在我們追問之下才知道他又和你在一起了，」面前的女人說著輕嘆了一口氣，問他：「他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你有告訴過他？」

　　「沒有。」

　　「……你不打算說？」

　　「阿姨希望我說嗎？」季冉反問她，剛進來時的那點緊張已經沒了，嘴角還帶上了些許笑意：「我不想說。」

　　對方似乎不太信，微微皺眉：「真的沒有說過？」

　　「沒有，」季冉聳了聳肩：「我和小默從小一起長大，他的性格我很清楚，如果讓他知道了以前的事情，他肯定更加不會離開我，但是他卻會很自責，要是能想起來當然好，想不起來他會一直很痛苦，也許嘴上不會說什麼但心裡會一直計較著甚至埋怨他自己，我不想看他難過糾結，不想只有我一個人記得的事情成為他的負擔讓他覺得他欠了我的，不想我們原本平等的感情摻雜進愧疚和彌補，而且，以前的事情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好的回憶，我也不願意自揭傷疤。」

　　夏丘蘭珍聽他這麼說有些意外：「那為什麼……」

　　「阿姨是想問我為什麼我們還能在一起？」季冉笑了笑：「大概我們天生就會互相吸引吧，他不記得我了也沒關係。」

　　對方聽了這話眉蹙得更緊了一些：「你們都是男孩子……」

　　「阿姨，你這話七年前就跟我說過了，」季冉打斷她：「當年你說我們兩個在一起不會有未來，那個時候我們還小，什麼都沒有，確實看不到希望，後來他又發生車禍失憶，所以我們分開了，但是現在不一樣，我們都長大了，都有能力承擔起自己的人生，只不過是喜歡上同性而已，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也不認為有什麼理由能繼續阻礙我們在一起。」

　　「我聽說你現在是在唱歌拍戲？你這樣的身份也容不得你們有這樣的關係吧，你的那些歌迷影迷知道了會怎麼想？」

　　「要不是從前就知道小默會回來繼承他外公的事業，我根本不會幹這行。」季冉笑著答她：「唱歌拍戲只是興趣而已，別人接受不了就不幹了就是，這些年我自己也有投資一些副業，以後即使不靠家裡，我也能自己養活自己，不會成為小默的負擔。」

　　對方聽了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後說道：「……你是個好孩子，但是我們也只有小默這一個孩子，我最大的心願就是看他成家立業，早一點結婚生孩子，我不可能接受你和他的關係。」

　　季冉輕吁了口氣，果然還是這樣，看似溫柔的人實則最偏執，根本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說得通的：「阿姨，你們欺騙小默張嘉蕊是他的女朋友有沒有想過要是他知道了真相會多傷心難過，他失憶之後什麼人都不認識，唯一能信任依靠的只有您和叔叔，讓他知道了他一直最信任的父母竟然這樣欺騙他他會怎麼想？真的愛小默的話為什麼不多為他考慮一下聽一聽他的想法，而不是把你們自己的願望強加給他？」

　　聞言夏丘蘭珍的臉色有些不太好了，當年還只會傻乎乎地重複說著一定要和小默在一起的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得這麼伶牙俐齒幾乎叫她招架不住了，這樣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所以你還是打算告訴他？」

　　「我不會，除非他自己能想起來，」季冉道：「我知道您身體不好，小默他是個孝子他捨不得您，要不是因為這個，七年前他就跟我走了，我不想他因為我們的事情怨恨您，所以我不會告訴他，不會讓他難做。」

　　「你現在這樣一樣是在讓他難做，他不肯結婚，為了你甚至不惜跟他爸爸吵架，這些年你不在他一直都很聽話從來不會頂撞我們……」

　　「阿姨，如果他因為你們最終選擇放棄我，那我無話可說，但如果他堅持，我希望你們也能夠放我們一馬，至少不要因為我讓小默跟你們心生芥蒂。」

　　這樣的談話最終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離開的時候季冉最後與面前的女人道：「阿姨，您今天找過我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小默，無論如何我還是希望您能最終接受我們。」

　　******

　　走出咖啡廳，冷風一吹，季冉才覺得腦門疼得厲害，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夏默打過來的，響了好幾聲他才接起來：「有事嗎？」

　　「我看了新聞報導了，你都否認了。」

　　「嗯，」季冉笑了：「這樣很好了，我們這些天還是少見點面吧，正好我的電影還剩最後幾場重頭戲，我得專心投入工作，你就別來打擾我了。」

　　「……你是不是很不開心？」

　　「沒有。」

　　夏默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那……你好好照顧自己吧，等戲拍完了我再去找你。」

　　「嗯。」

　　「……那我掛了。」

　　「好……」

　　掛斷電話前，季冉又突然開口喊了那邊一聲：「小默……」

　　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夏默準備按掛斷的動作停了住，小心問道：「還有事？」

　　猶豫了一下，季冉吸了吸鼻子，問他：「你會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吧？不管是什麼人說了什麼？」

　　「會的。」

　　那邊答得幾乎毫不猶豫，季冉鬆了口氣：「好，你也注意休息，bye.」

　　掛斷電話，季冉閉了閉眼睛，嘴角再次揚了起來，腳步輕快地回了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