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許成傍晚之前就到了，車子停在酒店樓下後面，大概是劇組人太多，他不方便露臉，只打了個電話叫季冉下來，夏默不放心，硬是跟著一起下去了，目送著季冉上了車子才轉身又上了樓去。

　　許成瞥了一眼走遠了的人的背影，問季冉：「就這麼幾步路他也要送你？」

　　「……昨天的事情他擔心，所以寸步不離跟著我。」

　　「表現不錯。」

　　這句算是許成對人很高的評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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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冉回來是一個小時之後，夏默拉開房門，看到笑眯眯站在外頭的人，當下就不悅了：「不是說了話說完了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的？」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就這麼幾步路還會走丟了不成？」季冉伸手推了推他：「去換衣服，跟我出門。」

　　「去哪裡？」

　　「我幹爹請你吃飯。」

　　夏默愣了一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看季冉的樣子，卻又並不像是在說笑：「……他請我吃飯？」

　　「啊，見家長。」

　　雖然一肚子的疑問，夏默還是換了衣服跟著季冉又下了樓去，等電梯的時候忍不住問了他：「他跟你說了什麼？」

　　季冉嘟嚷道：「還能是什麼，教訓我唄，昨天因為拍戲生病了他就已經打電話來教訓了我一頓，後來又發生這種事情，他說要是再有下次，這戲幹脆就別拍了，綁也要把我綁回去。」

　　夏默聽得微微皺眉：「他為什麼要請我吃飯？」

　　「說了見家長啊，」季冉衝他眨了眨眼睛，又伸出雙手用力扯起夏默的兩邊臉，提點他：「一會兒見了我幹爹別再擺出這副冰山臉了，幹爹不喜歡的，好歹笑一笑，還有，對我幹爹放尊重一點，他是我長輩，也是你長輩。」

　　「長輩」兩個字讓夏默聽著覺得有些彆扭，卻也沒有反駁季冉說的，當然也不可能像他要求的那樣笑臉相迎，只是維持著該有的禮貌和客套，對許成的態度明顯帶有警惕和懷疑。

　　許成倒也不介意，三人在餐廳包廂裡坐下，他把菜單推到夏默面前，示意他來點，夏默沒有推辭，快速點了四五道菜，全都是季冉喜歡吃的，許成看著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在等待菜上桌的空當，問他：「我聽Say說你不同意在媒體面前避嫌，低調一點和小冉保持距離？」

　　夏默看了季冉一眼，淡然回答他：「沒有這個必要，我和小冉之間的事情，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行事。」

　　許成挑了挑眉：「那要是再發生昨天那樣的事情怎麼辦？」

　　「我會保護好他。」

　　「你不可能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我會派保鏢跟著，而且只要有空我就會來陪著他，」夏默說著又有些懷疑地看向許成：「你知道我和小冉的事情？」

　　看著他眼裡不加掩飾的敵意，許成笑道：「小冉有跟我說過，他說你還有個未婚妻？」

　　「已經分手了，」夏默耐著性子答他：「我不會娶她。」

　　「你父母能同意嗎？」

　　「這不是他們能管得了的事情，」夏默說著又看了身邊低頭看手機似乎沒有聽他們在說什麼的季冉一眼，慢慢說道：「我對小冉是認真的，我喜歡他，既然和他在一起了就不會再跟別人糾纏不清。」

　　季冉終於是抬起頭來看向了他，倆人對視，夏默看到他的眼裡流露出的笑意，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許多，要不是顧慮著許成在，他真想伸手抱過他親一親。

　　一下子就被無視了存在感的許成很無奈，輕咳了一聲，提醒他們：「無論怎樣還是低調一點，小冉還要在這個圈子裡混，負面新聞太多了總不是件好事。」

　　夏默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聽說小冉的經濟合約快要到期了，我想接下來把他簽來耀星……」

　　話沒說完就被桌子下頭季冉伸腳踹了過來，夏默有些意外地轉過頭去，季冉輕搖了搖頭似乎是讓他別說這個，再看許成一聽這話果然就有些不高興了，沉著臉道：「這個不行，不論夏老闆你出多少錢，小冉我們都不會賣的。」

　　夏默還想再說，季冉的手已經掐上了他的手背，搶先一步訕笑著與許成道：「小默他是說笑的，幹爹你別當真。」

　　許成問他：「你這麼護著他？」

　　「小默他人很好的，幹爹你不要誤會他了。」

　　許成聽著有些無奈又好笑，卻也沒有再為難夏默。

　　******

　　一頓飯除了夏默一個人彆扭著，另兩個都吃得很自在，到後面幾乎都是季冉在跟許成講進劇組這一個多月的拍戲心得和趣事，夏默基本上是插不上嘴了，只能是一個人坐旁邊生悶氣，到最後許成走的時候，才笑著拍拍了他的肩膀，以長輩的口吻說道：「表現不錯，還要繼續努力。」

　　夏默莫名其妙，就見許成已經上了車揚長而去了，季冉拉過還傻乎乎愣在原地的人：「走了，回去了。」

　　等到進了酒店房間的門，夏默才從恍惚中回過神，問季冉：「為什麼不能提你換新東家的事情？你不想來耀星嗎？」

　　「……你好歹也先徵求一下我的意見啊。」季冉對他的自作主張很有些無語。

　　「你不想來？」

　　「我現在的經紀公司挺好的，幹爹也很護著我，去耀星幹嘛。」眼見著自己話一出口夏默就黑了臉，季冉趕緊無奈解釋：「幹爹是不會放心讓我去其他地方的，其實我去不去耀星都一樣……」

　　「你跟你幹爹到底是什麼關係？」

　　剛才的一番接觸下來，夏默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季冉和許成之間沒有他原本以為的那種曖昧關係，對於這一點他很高興，但是卻又總覺得季冉有很多事情瞞著自己，說話總是模棱兩可要不就是打哈哈岔開話題，難免會讓他時常覺得心中窩火。

　　「就是幹爹啊……」

　　季冉說話時嘻嘻哈哈沒個正經，夏默甩開他貼上來抱自己胳膊的手，陰著臉與他錯身而過打算進浴室裡去，季冉愣了一下，追上去，雙手抱住了他的腰，攔住人，疑惑看著他：「小默你怎麼了？」

　　夏默別開視線：「沒事，我要洗澡了。」

　　「……你在生氣？」

　　原本不想說的夏默被他這麼一問反倒是沒了好氣，不耐看向他，反問道：「你覺得我不應該生氣嗎？」

　　「生什麼氣啊……？」

　　看季冉滿眼無辜的模樣，夏默真是恨不得抽死他又捨不得下手：「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你跟你所謂的幹爹到底是什麼關係？你說話能不能不要總是那麼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後語？我什麼時候才能從你嘴裡聽到一句真心話？我就是在生氣這些行了嗎？」

　　「……就因為這個？」

　　「你覺得這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見季冉一副迷茫樣，夏默越加氣不打一處來，也懶得再說了，扯開他還掛在自己身上的手，剛準備走，季冉又撲上來抱緊了他：「別生氣，別生氣了，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幹爹的事情嘛，我告訴你就是了。」

　　季冉拖住想走的人，焦急說道：「他是我叔叔，親叔叔。」

　　夏默聞言怔了一下，停下了動作，驚訝看向他：「叔叔？」

　　季冉點頭：「我不說是不想被人知道我跟他的關係還有我的家庭背景，不想惹上麻煩而已。」

　　把人拉進沙發裡坐下，季冉打開筆記本，敲了幾個字進搜索框裡給他看：「這個知道嗎？……西班牙三大商業銀行之一，我家開的。」

　　「你家？！」

　　這間商業銀行夏默當然是知道的，他們家雖然好幾年前就舉家遷去了美國，但在西班牙那邊也有一些產業，跟這間銀行也有合作關係，夏默只知道它背後是某個歐洲大財團，但是現在季冉竟然告訴他這是他家的，也不怪他這麼驚訝。

　　「我爺爺是跟著他爸爸在好幾十年前移民去的西班牙，後來因為一些原因，我太爺爺去世了，我爺爺還有爺爺的姐姐被人收養，收養他們的人就是這家銀行的創始人，他膝下無子，把我爺爺當成親生兒子繼承人培養，我爺爺的姐姐也嫁給了英國的貴族，上次我去上海時報紙裡亂寫的那個緋聞對象，其實是我姑奶奶的孫子，我的表哥，小的時候每到放假的時候，我們經常一起玩的。」

　　季冉說的時候一直盯著夏默的眼睛看，隱約期望他聽自己說的這些能想起來一些什麼，他們家和夏家其實是鄰居，從他跟著父母回西班牙起就認識了夏默，那個時候他才七歲大，童年少年時代幾乎日日和夏默形影不離，夏默其實也認識他那位表哥的，只可惜，這會兒夏默聽了他說的，眼裡除了驚訝就沒有其他的情緒了。

　　季冉有些失望，繼續說了下去：「知道我們家人原本姓季的其實很少，我爺爺被收養後就改了西班牙姓氏，季冉也只是我的中文名而已，所以國內那些八卦媒體一直都沒有挖出我的背景，許成他是我親叔叔，本來叫季許成的，大概二十年前因為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跟我爺爺斷絕關係被趕出家門，一個人跑回了這邊來創業，我是七年前離家出走來這裡投奔他。」

　　「……離家出走？」

　　「嗯，」季冉點了點頭，然後又苦笑了笑：「跟叔叔同樣的原因，喜歡上了男人被家裡發現了。」

　　「……就是你說的那個初戀情人？」夏默問出這話又有些不是滋味，說到底他還是介意那個季冉到現在還想著的男人的。

　　「是啊，」季冉說著又撇了撇嘴，看向夏默：「不提他了，你知道我幹爹他的愛人是誰嗎？」

　　見夏默一臉迷惑，季冉笑了，貼到他的耳邊，報出那個名字，然後道：「所以，你不要吃我幹爹的醋了，他們在一起快二十年兒子都有了好不好，而且，幹爹是我親叔叔，你看你之前對人那是什麼態度。」

　　「……」

　　夏默頓時就有些心虛，早知道這個「長輩」是真的需要討好的長輩，他剛才怎麼都不會用那樣的態度對許成……

　　不過話又說回來，許成和影帝鄭子興的事情，雖然很低調隱秘，但圈子裡還是有些風聲的，他也聽說過，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再一想到季冉竟然是這樣的身家背景，那麼他之前說的那些找金主要自己包養他的話就根本當不了真，夏默抬眼看向季冉，問他：「你到底為什麼要跟我在一起？」

　　「什麼為什麼？」

　　「你其實根本不需要我吧？我對你來說根本幫不上多少忙才對。」

　　「誰說的，你很有用好麼，」季冉笑了笑，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小默，對自己有自信一些，我對你是一見鍾情才纏上你的。」

　　夏默愣了住……一見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