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個星期之後，他們終於啟程回了西班牙去。

　　夏默的記憶其實並沒有恢復多少，每一次季冉提到以前的事情，多半時候他都很迷茫，這一次跟著季冉一塊回去，季冉帶他去了很多他們從前去過的地方，跟他細述那些過往，他也才勉強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

　　對於這件事情，季冉並不強求，夏默卻覺得能多想起一點都是好的，而且這個地方確實似乎更能喚起他對以前的那些回憶。

　　他們在這裡待了一個多月，季冉的家人已經徹底接受了夏默，包括曾經最激烈反對過他們的爺爺，也許是因為老爺子年紀大了想開了，也許是季冉是孫子輩的更容易讓他心軟，總之一起回來的許成就沒那麼好命就是了，兩口子依舊受了老爺子的冷待，不過好歹是沒有再把他們給趕出家門，倒是才五歲大的小寶十分的討老爺子歡心，一口一句的「爺爺」喊得老人家心花怒放，當即拍板決定，小寶就留這裡，陪他個一年半載再說。

　　對此季冉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要不是有小寶，被老爺子強行留下來的人估計就成了他了，到時候免不得又是一番抗爭。

　　出櫃風波已經消停了很多，娛樂八卦頭條一般最多三天就要換個新的，也沒誰會一直盯著他們看，所以在回去之後，季冉陸陸續續地又開始接了一些工作，只是在媒體面前再沒有提起過自己的私人感情問題，戲也沒有再拍了，趁著這段時間空閒，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和夏默的約定，於是和許成說了，他想開演唱會。

　　對於季冉會選在這個時候開演唱會，許成或是Say都不怎麼贊成，但是季冉堅持，說是哪怕虧本貼錢他也要開，沒人來也無所謂，許成拗不過他，只能是點頭答應下來。

　　當然演唱會也不是說開就能開的，光是前期的準備工作就要做很久，季冉也想做到最好，選歌排練，每天早出晚歸全身心地投入工作當中，連夏默也驚訝於他對這場演唱會重視的態度，季冉沒有與他說過當初的約定，夏默不記得，而季冉想給他一個驚喜，便也暫時沒有說出自己的初衷來。

　　******

　　五點過後，最後一首歌排練完畢，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有夏默十分鍾之前發過來的消息，說他已經到了，在場館的停車場等他，季冉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跟工作人員說了聲辛苦，讓助理保鏢各自回去，直接去了停車場找人。

　　夏默正靠在椅子裡閉目養神，車上的音響裡播的是季冉唱的歌，季冉一坐上去就直接按掉了：「別聽了。」

　　夏默坐直身，發動車子，看著他笑了：「自己的歌都嫌棄啊？」

　　「這些天一遍一遍地唱，做夢都是這些歌，你讓我歇口氣吧……」

　　夏默彎了彎嘴角，沒有再說，車子開出了停車場。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車子排著長龍已經堵了快半個小時，季冉餓的肚子都在咕咕叫，喝了兩口水反倒更難受，轉頭看到車窗外對面街上似乎有賣糕點的店，猶豫了一下，對夏默道：「我去買點吃的啊。」

　　「開車呢……」

　　「比烏龜爬還慢一些，我一會兒就回來。」季冉撇了撇嘴，解開安全帶就開門下了車去。

　　夏默有些無奈也只能算了，不過這車隊前進的速度確實慢得有些出奇，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是街尾發生了車禍交警在調解糾紛所以一直堵著，二十分鍾之後季冉回來他也只往前進了不到一百米，季冉爬上車，手裡提著一大堆的東西，把剛買的還熱乎的包子塞夏默嘴裡，舉起左手的東西給他看：「我買的，好玩吧？」

　　夏默一看就有些無語，灰色的籠子裡是只只有掌心大的小倉鼠，他沒想到季冉會還有些童心未泯。

　　「看到那有個花鳥市場，就進去轉了一圈，這小家夥挺好玩的，老闆說好養，我就買了。」季冉一邊說一邊低下頭伸手進籠子裡逗弄，夏默搖了搖頭，買這種東西，回頭十之八九還得他來養。

　　一個小時之後，好不容易回到家，夏默把順道買的飯菜拿去廚房裡加熱，季冉提著自己新買的寵物去客廳裡玩，順手打開了茶几上擱著的酸奶，插了吸管正要往嘴裡送，見那小倉鼠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突然就起了惡作劇的心思，將酸奶擠了一些進籠子裡盛水的小容器裡。

　　小家夥挪過去還真慢慢吮吸了起來，季冉笑了笑，廚房裡的夏默喊他：「小冉你過來幫我一下。」

　　「哦，來了！」

　　季冉把剩下的半包酸奶擱回茶几上，爬起身趿拖鞋去了廚房，幫著夏默一起把熱好的菜端上桌。

　　等到吃完飯，季冉捧著饜足的肚子窩回沙發裡，正準備喝自己剛才一直沒喝的酸奶，卻驚訝發現才買回家的小家夥竟然閉著眼睛趴籠子裡一動不動了，伸手過去戳了戳也一點反應沒有。

　　洗完碗的夏默走過來，見狀問他：「怎麼了？」

　　「……它死了？」季冉有些呆了：「怎麼就喝了那麼一點酸奶就死了。」

　　夏默聞言皺了皺眉，蹲下身檢查了一下那隻倉鼠，剛才回來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小家夥確實已經死了：「你給他喝了這個酸奶？」

　　季冉茫然地點了點頭：「不會喝點那個就死了吧，還是那老闆騙我，明明說好養活的……」

　　夏默懷疑地打量著那已經死了的倉鼠，又拿起那打開了的酸奶聞了聞，警惕道：「這奶有問題。」

　　「過期了？壞了？不是昨天才買的？」

　　昨天一起買的幾瓶酸奶，明明他們早上還喝了也沒有出什麼事……夏默眼尖地看到茶几角上掉落的東西，將之撿了起來，是一根女式的手鏈，顯然是他和季冉都不會用的東西。

　　夏默看著那東西，眉越蹙越緊似是陷入了深思之中，季冉則是驚訝不已：「這哪來的？」

　　小區保安被叫了上來，夏默直截了當地詢問白天有沒有陌生人進過他們家裡，保安還當是他們家進了賊，有些緊張地回答說應該是沒有的，實際上他們住的是高級公寓，進出都要憑門卡，沒有門卡的人根本進不了小區的門，一般來說，不可能會有陌生人進來而保安不知道的情況。

　　最後夏默要求看小區和樓道里的視頻監控，保安也不敢得罪他們，領了他們就去了值班室，調出了今天白天的監控錄像來。

　　當視頻裡的畫面定格在那走進他們所在層的女人身上時，夏默的眼神徹底暗沉了下去，眼裡閃過了一抹冷意，雖然女人打扮得很不起眼頭上還扣著鴨舌帽，但只一眼他就認了出來，是張嘉蕊。

　　「報警。」

　　******

　　警察很快來了，給他們做了筆錄取走了監控錄像，剩下的那半包奶還有已經死了的倉鼠。

　　夏默拉著已經整個人都蔫了的季冉出了門，開車離開了住處。

　　「去哪？」

　　「她進去不知道還做了什麼，安全起見，別住那了。」

　　「去我家吧。」季冉原來的住處自從他和夏默同居之後基本就空置了。

　　「去酒店，她知道你家在哪裡。」

　　季冉撇了撇嘴，小聲嘟嚷了一句：「她哪裡來的門卡和鑰匙，你給的啊？」

　　「我沒給過。」夏默說得很肯定。

　　「可是上次你不在家她不也找上門來了，那她是怎麼進小區大門的？」

　　「……以前小區的保安都當她是我女朋友，才會放她進來。」

　　「哦，那她以前還經常來你家嘛。」

　　夏默很無奈地解釋：「我跟她真是清白的，她自己要來，我總不能趕她走，後來我特地跟那些保安說了不要再隨便放人進來，沒有門卡她應該是進不來的才對。」

　　「那她確實是進來了啊，而且連我們家鑰匙都有。」

　　這也正是夏默奇怪的地方，張嘉蕊自從從美國回來之後他就只見過她一次，是在公司裡，當時她的樣子很冷淡，夏默還當她是終於想通了放過了自己，哪知道她後來又讓那什麼編導在網上造謠，現在更做出這種不計後果的瘋狂行為來。

　　「我看她大概是瘋了吧。」季冉輕哼了一聲。

　　夏默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沒有再接話，其實他這會兒心裡是後怕不已，要是季冉吃了那瓶酸奶，他幾乎不敢想像現在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幸好……

　　******

　　夏默在公安局有熟悉的朋友，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張嘉蕊已經被他們帶進去問話了，她倒是沒有躲起來，就一直在自己公寓裡，警察找到她的時候她正跟一大群男男女女公寓裡開party聚眾吸毒，全部被帶了走。

　　那包酸奶裡加了劇毒的化學物質，應該是用針孔注射進去的，也是那隻小倉鼠致死的原因，別說是只那麼點大的倉鼠了，就算是個成人，那一包奶要是喝下去，也是華佗再世都救不回來。

　　「張嘉蕊的精神情況很不穩定，說起話來顛三倒四，一下哭一下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審了她一個晚上都沒有問出有用的東西來。」

　　夏默把聽來的消息轉述給季冉，拉著季冉的手聲音幾乎都在顫抖：「被你說中了，她精神出了很大的問題，還吸毒，可能真的瘋了，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幸好……」

　　季冉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其實他自己也害怕，依舊是抱了抱夏默的脖子，輕聲安慰他：「沒事了，我命大得很，想要弄死我沒那麼容易的。」

　　幾天之後，警察再次找上門來，詢問季冉關於他前助理的事情，季冉則驚訝不已：「陳安？跟他有關係？」

　　「我們審了張嘉蕊好幾天，根據從她嘴裡拼湊出的信息，她應該是受了你的前助理唆使，門卡和鑰匙，也是陳安給她的。」

　　季冉徹底愣了住，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