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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自拔》第19章
19.第 19 章

  許星空抬眼看著男人,一雙圓眼中稍有慍意。她張了張唇, 似是要出什麼狠話來。然而最後, 卻只是輕瞪了他一眼, 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句。

  “我不同意。”

  這句話,說得像是冰錐掉進了熱水, 濺了個水花就被融化掉了, 實在是沒什麼殺傷力。

  陽光下,男人眉心皺緊, 唇上的笑意卻是愈發的深了。

  茶藝鑒賞是國內的東西, 需要io這邊的翻譯介紹給tie來的人, 除此之外, 顏嘉琳和許星空主要負責的是將對方說的話翻譯成漢語給本公司的人員。

  茶藝鑒賞結束, 一行人步入正題, 到會議室洽談工作。其實與tie集團的合作,大面上的一些事情已經談妥並簽了合同,只有一些小方面的問題需要重新打磨。本來業務部就能應付了,沒想到懷荊竟然親自來了。

  懷荊雖然來了,但會議的主持仍然是業務部的楊部長。懷荊坐在為首的位置,後背慵懶地靠在椅背上, 淺褐色的眸子淡淡地盯著手中的文件,微曲著手指漫不經心地翻看著。

  他的領帶紮得結實工整, 西裝襯衫剪裁得體, 氣質斯文清冷。會議全程他都沒有說話, 只是坐在那裡, 沉穩內斂,格外出挑。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在這場會議中,他才是最終的決策者。

  許星空做著記錄的時候,眼尾偶爾會掃到他,每每這個時候,許星空就想起他在茶藝室說的話。

  許星空倒是沒有被威脅到,畢竟兩人的關係是互為性、伴侶,並不是簡單的他包養她。所以,兩人如若發生性、關係,也需要她同意才是。

  男人的霸道在兩人的交往中愈發的凸顯,許星空明顯感覺得出,她的意願在男人的行動下,變得十分薄弱。這並不是她的初衷,畢竟一開始他們兩人是各取所需的。而現在,倒像是懷荊予取予求。

  她出差是來工作的,不是和他出來度假的。

  想到這裡,許星空漸漸有了些底氣。

  不過,懷荊倒真像是來度假的。

  tie集團的人在文城的行程共三天,安排得十分鬆散,主要還是遊玩為主。會議結束後,一行人共進了晚餐,然後雙方的人各自散去了。tie那邊自己帶了翻譯,所以遊玩的時候不需要顏嘉琳和許星空跟著。

  散會後,許星空就回了房間。她來茂白溫泉之前,就提前預定了單獨的小溫泉,小溫泉可以供1到3人泡,許星空自己一人寬敞的同時也不怕被人看到自己身上的咬痕。

  許星空收拾好東西,去前臺拿了卡牌後,就去了溫泉的湯館。

  茂白溫泉地處偏僻,裝修精緻高雅,來這邊消費的都是文城和附近城市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公共浴池倒是很少,大多是單獨的小溫泉。

  許星空換過衣服後,穿過長廊,走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前,拿著卡開了門。

  門一開,房間內溫泉的熱氣撲面而來,許星空有些睜不開眼。待適應了以後,她好奇地看了一眼,走進去了。

  單獨小溫泉空間很小,房間內只有一個兩平米大小的小溫泉。連接室內溫泉的是窗外的一截竹筒,竹筒被窗戶包裹住,汩汩的溫泉水從竹筒裡流入了小溫泉。

  小溫泉是流動的,活水系統很乾淨。

  許星空心裡十分滿意,她將衣服脫掉,雙腳先放進了溫泉內。溫泉水大約在40度上下,體感皮膚會覺得有些燙。許星空用腳適應了一會兒,身體才漸漸沉入了進去。

  溫泉下面鋪得是一層鵝卵石,鵝卵石被水溫燙熱,許星空坐在上面,熱度和凹凸感讓她臉微微一紅。但很快,溫泉的舒適愜意讓她忘記了這些。

  許星空閉上眼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閉眼泡了一會兒,許星空將眼睛睜開了,她抬起頭望著房間內的天花板。

  天花板是用一幅雨後荷葉圖做的燈,燈裡時不時有魚影閃過,許星空心裡默默地數著魚影,開始發呆。

  她這次出完差,回去就是著手整理店鋪的裝修了。裝修花掉的錢,還有店鋪的租金,一時間肯定是回不了本。

  店鋪在夏城,她要等著回本,要等著它賺錢,然而她卻沒仔細算過,回本期是多少?而她在夏城,能不能待到店鋪回本?還是說,她會很快離開?

  她的生活裡有很多不安定,她的工作,她的店鋪,她的母親和弟弟……還有她和懷荊的關係。

  許星空泡得有些口乾舌燥,身體的困倦和疲乏消失,然而她的思想卻更加懶散了。甚至想著,就維持一直維持這樣的生活算了。

  然而她有許多未知,和她有牽連的人也會有很多未知。就比如懷荊,他未來肯定是要娶妻生子的。

  許星空燙得有些受不住,起身從溫泉裡走了出來。都說年紀大的人愛泡溫泉,她卻不是很喜歡,難道是她年紀還太小?

  許星空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低頭看了一眼身體,被泡到的地方都已經變紅了,就連男人咬的牙印都被這紅色給隱藏掉了。

  她的皮膚紅得太容易,現在看著真像是被煮熟的蝦子。

  許星空沖了個清水澡,換了衣服後出了湯館。湯館內人還不少,許星空抬腕看了一眼時間,才不過晚上八點。

  既然出來,就好好放鬆放鬆,許星空沒著急回去。找到茂白溫泉的平面示意圖,許星空看到有一條古街。後面跟著的介紹是說賣一些特產和小玩意,她起了興致,朝著古街的方向去了。

  相比白天,茂白溫泉的夜晚更有古色古香的韻味,也或許是他們的夜晚開的燈光的緣故。都不是白熾燈,只是那種橘色柔光的燈籠,燈光溫柔地打在古木建築上,也添了一股古老的氣息在裡面。

  許星空走到大廳盡頭,到了一扇鏤空窗的木門前,就聽到了外面的吆喝聲。吆喝聲聲音不大,用的文城方言,許星空略略聽得懂。她抬腿出去,眼前豁然開朗。

  這條古街不短,最起碼一眼望不到頭。古街都是由一些大大小小的商鋪連接起來的,商鋪的裝修也遵循了古法,古木的門面,旌布的招牌……

  每家店鋪的左右都懸著兩個燈籠,燈籠內的燈光溫柔地驅散了黑暗,鋪陳在店鋪的商品上,意境十足。

  那晚和陳婉婉喝酒,陳婉婉就提過她兒子想她了。這次回去她也該去看看康康了,禮物索性就在這裡買了吧。

  許星空先看中了一個草編,在她不遠的地方,用草編成的各種小動物就擺在那裡。許星空起身朝著草編的攤位走去,剛走了兩步,聞到了一股甜絲絲的味道。

  許星空站定,回頭看了一眼,一個女人拿著勺子,勺子裡是熬制好的糖稀,正在做畫糖人。

  許星空嗜甜,平時去超市都會買糖給自己吃。她走到畫糖人旁邊,看了一眼圖案,挑了一隻蝴蝶,對攤位的女人笑著說道。

  “給我畫個這個。”

  糖人攤位上人不多,很快,許星空的蝴蝶畫完。她將錢遞給女人,拿著看了糖人看了一會兒。畫糖人的糖稀是那種褐黃色,在燈光下十分透明好看。

  許星空看了一眼,將蝴蝶放在嘴邊。輕輕舔了一下,她眼角一彎。

  真甜。

  許星空剛吃完第一口,她的手機就響了。拿出來一看,是顏嘉琳,許星空按了接聽。

  “嘉琳姐。”

  “林瑋瑜過來了,你去做她的翻譯,跟一下現場。”顏嘉琳安排道。

  許星空一愣,但隨即反應過來,說:“好的,在哪兒?”

  “在琴藝室,懷總也在那裡。他這次來主要是和tie集團方面確認合作珠寶代言人的。”顏嘉琳簡單解釋了一一下。

  懷荊這次來,竟然是為了確定代言人的事情。許星空開始還以為他是來度假的,果然,公司的高層沒她想得那麼閑。

  “好的,我馬上過去。”許星空應了一聲,朝著琴藝室方向走。琴藝室和茶藝室相隔不遠,許星空知道路怎麼走。

  “林瑋瑜是懷氏集團那邊定的代言人,你說話做事都謹慎點。”顏嘉琳叮囑道。

  許星空明白顏嘉琳的意思,林瑋瑜既然是懷氏集團定的,那肯定與懷氏的高層有關係。io珠寶集團只是懷氏的子集團,她可不能在對待林瑋瑜上有絲毫的馬虎。

  “知道了,謝謝嘉琳姐。”

  在中秋節前,關於tie和io聯合款珠寶代言方面,就有傳言說是林瑋瑜。明星自帶八卦,當時傳是林瑋瑜的時候,io上下沸沸揚揚地都在說是林瑋瑜和懷荊有關係。

  對於這個傳言,許星空不太信。懷荊最怕麻煩,林瑋瑜和娛樂圈沾邊,更是麻煩中的麻煩,他不會和她扯上關係。

  許星空一路小跑,到了琴藝室。琴藝室內有琵琶樂聲,泠泠入耳,許星空在門口平復了一下呼吸,敲門後拉開推拉門走了進去。

  走過玄關,許星空聽到了十分微小的德語交談聲。說話的是懷荊,他和felix坐在台下的紅木椅上,正在看表演。

  臺上表演的不是別人,正是林瑋瑜。林瑋瑜身著漢服,猶抱琵琶半遮面,但僅僅是露出的那一半臉,眼睛裡水光瀲灩,柔美溫婉,就連許星空都移不開眼。

  懷荊和felix說完話,抬眸用眼尾掃了一眼站在身邊的許星空。她好像是跑過來的,胸脯微微起伏,皮膚白中透紅。

  女人正看著臺上,側臉俏麗溫柔,她手上還拿著一個畫糖人。糖人在燈光下投了個影子,黑色的輪廓顯現出來,是一隻蝴蝶。

  “喜歡吃糖?”懷荊身體靠過來,輕聲問了一句。

  從琵琶聲中回神,許星空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糖人,眼中一慌,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然後走到玄關處的垃圾桶前,將糖人扔了進去。

  她回來時,恰好對上男人的視線。男人雙眸深沉如水,唇角微壓,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許星空心下一突,她低頭說了一句:“我去化粧室接一下林小姐。”

  琵琶曲彈完,林瑋瑜微微福了下身體,抱著琵琶去了後臺。許星空和懷荊說完,就朝後臺走去了。felix正在讚歎這次的表演,懷荊估計也沒時間搭理她。

  後臺有單獨的化妝間,許星空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林瑋瑜的助理開了門。

  許星空先和助理禮貌一笑,隨即自我介紹道:“您好,我是io集團翻譯部的,來給林小姐做翻譯。”

  助理抬眼看了看她,淡淡地說了一句:“知道了,先在門外等著吧。”

  林瑋瑜是電影出身,年少成名,她的長相,十分符合東方三庭五眼的審美,是標準的美人臉。

  國內拍戲成名後,她去好萊塢發展了一段時間,現在在國際上知名度挺高。

  她自帶一張高級臉,大牌代理邀約不斷,腕兒挺大的。

  許星空站在門外等著林瑋瑜,化妝間的門隔音不太好,她能聽到裡面的交談聲。

  林瑋瑜的聲音不似她長相那般柔美,帶著些沙啞和剛勁,這也是她性格使然,聽說她雖然演的角色都挺溫柔,但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

  “現在做明星太累了,光會英語還不行,還得法語、日語、韓語,現在又出了個德語……等我退休了,說不定都能開個語言培訓班了。”

  聽了林瑋瑜的抱怨,許星空笑了笑,覺得她抱怨得挺在理的。

  她正笑著的時候,林瑋瑜出來了。助理開門,她在一堆人中間往外走,看到許星空後,笑了笑說:“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人都是上鏡胖三分的,所以明星要比正常人要更加瘦。林瑋瑜十分消瘦,但卻瘦得格外好看,弱柳扶風的。她和許星空差不多高,說話的時候嘴笑眼不笑。估計是和她們這種小人物打交道打習慣了,所以也就無所謂了。

  “咱們過去吧,懷總他們在等。”許星空笑了笑,走在前面帶路。

  許星空的嗅覺很靈敏,她聞到了林瑋瑜身上有股細微的煙味。明星壓力很大,抽煙都是小事兒,還有吸、毒的呢。

  今天時間不早了,林瑋瑜出去後,也就和felix簡單的認識了一下。felix顯然被林瑋瑜驚豔到了,對這個代言人十分滿意。

  一行人簡單地聊了些文化和合作款珠寶的事兒就散了,林瑋瑜要趕下個通告,felix有專人接待,懷荊正和他告別。

  晚上又忙了一會兒,許星空有些累了。她抬眼看了看正和felix說話的懷荊,準備先回去。誰料她剛一轉身,身後就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我們順路,一起走。”

  許星空心下一提,她回頭看懷荊時,felix已經和接待的人走了。懷荊信步走過來,站在了她的身邊。男人高大的身影將她蓋住,許星空感受到了一絲壓迫感。

  她抿了抿唇,避開他的視線,輕聲說:“不了吧。”

  垂眸看著面前低著頭的女人,懷荊眉心微皺,喉間一聲哼笑。

  “你這翻臉不認人的毛病倒是一直沒改。”

  “啊?”這帽子扣得許星空有些莫名。她抬眼看著懷荊,嘴唇動了動,剛要說什麼,懷荊卻先她一步說了出來。

  “代言人的事情處理完了,我明天一早就回夏城。”

  懷荊這話,說得許星空心裡一虛。他確實是因為處理事情才來的文城,並不是為了咬她……許星空耳垂稍稍發燙,她覺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見她沒反應,懷荊先她一步往前走,說:“走吧。”

  男人提前走了,只留給她一個頎長的背影,許星空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男人腿長,走路很快,許星空在後面要小跑著才能跟上。兩人一路無話,倒真像是結伴一起走的陌生人。

  但走著走著,許星空察覺到了不對。現在兩人走的路線,並不是回她房間的路線。許星空急趕了兩步,跟上懷荊後,輕喘著氣說:“懷總,我的房間不在這邊,在那邊……”

  兩人說話的功夫,又走了一截路,聽許星空說完,懷荊神色未變,他輕輕地應了一聲,然後抬腿走出了一扇門。

  許星空隨著他一同走了出去,滿眼溫柔的燈光讓她呼吸一滯。

  他們到了古街。

  許星空站在古街門口,抬眼望去,男人的身影已經到了畫糖人的攤位前。燈籠裡橘黃色的光芒幽幽地灑在他的身上,將他也籠罩進那片溫柔之中。

  現在古街人不多,似乎就只有他一個顧客。男人長身而立,西裝革履,冷色調的領帶紮得結實工整,與古色古香的古街似乎格格不入,又似乎相得益彰。

  在這片被現代人堆砌的古代繁華中,男人垂眸看著畫糖人的攤位,上挑的雙眸隨著攤主手上的糖勺轉動。他側臉輪廓精緻,像被燈光鍍了一層金邊,長卷的睫毛微顫,眼瞼上那半圓形的剪影也隨之一動。

  畫糖人的速度很快,攤主將糖人畫好後遞了過來。男人沉聲道謝後,接過了糖人。而在這時,他才將臉轉了過來。眉弓高聳,桃花眼上挑,鼻樑挺直,深邃的五官被柔光打碎,迷人得讓許星空移不開眼。

  待視線與許星空對上,男人眼尾一挑,眸中的清冷也被燈光中的溫柔中和掉了,他右邊唇角一揚,笑著走了過來。

  這一笑,讓站在原地的許星空心下一動。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敲了一下,碎了一地的糖渣,甜得她有些睜不開眼。

  待他走到面前,許星空才看清楚他手裡糖人的圖案,是她在琴藝室扔掉的蝴蝶。許星空雙眸微動,她看著男人拿著紙巾墊好木棍,修長的手指骨節微微泛白,然後將糖人遞給了她。

  許星空接過來,將糖人放在嘴邊,輕輕含了一下。甜絲絲的,甜得許星空心都軟了一片。她拿著糖人,一雙圓眼清澈透亮,輕聲說。

  “糖真好吃,但吃多了牙疼。”

  舌尖輕舔下唇,懷荊鼻間一聲哼笑,雙眸深沉似水。

  “我吃糖不牙疼,吃你倒是牙疼。”

  許星空下頜一顫,微微睜大了雙眼。

  男人看著她微變的表情,眸中笑意更深,他俯身到她的耳邊,雙唇悄悄地碰了一下她的耳垂。

  “因為……你比糖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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