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Andrew僵了許久,讓方昭暮感覺他正在認真想。
他把方昭暮抱在懷中,好像很珍惜一樣,過了片刻,才對方昭暮說:「你開燈吧。」
「我不開,」方昭暮很賴地說,「要開你自己開啊。」
方昭暮按著Andrew的肩膀,換了個姿勢,跨坐在Andrew身上,手往下摸,還沒碰到哪裡,就被Andrew抓住了。
「你怎麼這麼害羞,」方昭暮被Andrew抓住手,也不害羞,只問他說,「我都來找你了,你還推三阻四,那你是不是不想要。」
「方昭暮。」Andrew突然叫他大名。
方昭暮心裡忽地有點不好的預感,他自己都說不清是什麼,很快也沒空深思了。
Andrew叫了他名字不說下去,兩個人消停一會兒,方昭暮攀住Andrew的肩,又和他吻到一起去。
方昭暮趴在Andrew身上,咬著Andrew的嘴唇,他熱得受不了了,把自己的上衣脫了,又把Andrew的T恤扯掉。
Andrew粗重的呼吸聲響在方昭暮耳邊,像方昭暮的春藥,讓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多想,全身都在喊要。
這次方昭暮去碰Andrew硬著的地方時,Andrew沒阻止他,方昭暮解開了Andrew的皮帶,帶子和金屬摩擦的聲音被放大了,悉悉索索地撓著方昭暮的心,叫他渾身發癢。
Andrew的手放在方昭暮的腰上,漸漸收緊。方昭暮鬆了手,去摟Andrew的脖子,對Andrew宣佈:「不准叫我大名。」
Andrew便從善如流,叫他「小暮」。
方昭暮拉下Andrew的內褲,伸手去握Andrew,又硬又燙的東西剛一碰到方昭暮的手心,方昭暮就被Andrew抱起來,按在床上。
Andrew接了過他的主動權,把方昭暮壓得陷進被褥裡。Andrew的手大,拇指放在方昭暮的肚臍邊,手掐住方昭暮的腰,他力氣也很大,粗魯又小心地在方昭暮全身游移,從脖頸、胸口,到小腹與胯骨。
方昭暮神智渙散,任Andrew為所欲為。
最後一刻,Andrew沒有任何預兆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方昭暮等呼吸平復了些,問他。
Andrew沒說話,他鬆開方昭暮,坐了起來。
方昭暮有些莫名其妙,便躺在床裡,和Andrew一道沉默著,劇烈跳動著的心漸漸平靜。
「小暮,你是認真的嗎?」Andrew突然問他。
方昭暮沒有理解Andrew說話的意思,頓了一下,才問他:「什麼認真?」
「做愛嗎?」方昭暮想了想,沒等Andrew說話,又問,「你不想做啊?」
「不是。」Andrew在黑暗中摸了一通,找到了方昭暮的上衣,拉著方昭暮的手讓他坐起來,重新給方昭暮把衣服套了回去。
Andrew拉好了方昭暮的衣擺,又伸手給方昭暮順了順頭髮,停頓了或許有三五秒,湊過來,親了一下方昭暮的臉,然後離開了。
「我開燈吧。」Andrew說。
宋遠旬把燈打開了。
酒店的燈很柔和,方昭暮只是反射性地閉了一下眼,再睜開眼的時候,宋遠旬眼看方昭暮的臉色白了下來。
方昭暮的神情其實不算大變,只是笑意完全消失了,親熱變成了冷淡。
他立刻沒有反應過來,定定地看著宋遠旬的臉,面無表情地看了很久。他的嘴唇動了幾次,宋遠旬覺得他要說話,但方昭暮一直沒說。
宋遠旬則坐在方昭暮不遠的地方,冷靜又不安地等待審判。
方昭暮忽然站了起來,他看了看右手邊的盥洗間,走了進去,手帶了一下移門,沒有完全關上。
沒多久,宋遠旬聽見裡面傳出了方昭暮乾嘔的聲音。
宋遠旬在凌晨的航班上想過無數種方昭暮知道後的反應。
他以為自己把最壞的情況都想到了,仍然沒有想到這麼難堪。
又過了一會兒,方昭暮走到盥洗室門口,把整扇門關上了,有隱約的水聲傳出來,方昭暮在洗澡。
他洗了很長時間,比看宋遠旬的時間更久。
方昭暮六點鐘才出來,衣服穿得很整齊,他拉開門,一股溫熱的水汽散出來。方昭暮嘴唇很紅,他不像哭過,大概是因為吐了,所以眼睛才發紅。
宋遠旬看著方昭暮,方昭暮沒看他,方昭暮把兩人親熱時扔到地上的外套撿起來,穿上了,扣得嚴嚴實實。
「我先走了。」方昭暮低著頭說,什麼都沒多問。
他這次身上是什麼氣味都沒有了。
宋遠旬看著方昭暮,方昭暮露在外面的皮膚都被他洗得發紅,指節像擦傷了一樣。
「你訂票了嗎?」宋遠旬問他。
「車上訂。」方昭暮說。
「小暮——」宋遠旬才叫了個名字,就被方昭暮打斷了。
「——還是叫全名吧。」方昭暮似乎是一個字都不想和宋遠旬多說,穿了鞋,快步往玄關走。
他帶了一個拉桿箱,放在門邊,看上去是真的準備在西雅圖和Andrew一起住幾天,來的時候或許準備了三個小時的行李,來了不到三小時就準備回程。
宋遠旬忍不住追過去拉了方昭暮一下,方昭暮反應很大地瑟縮著把宋遠旬推開了,他緊緊抓著拉桿箱的桿子,宋遠旬發現方昭暮手在發抖。
方昭暮整個人都在發抖。
宋遠旬覺得方昭暮這樣是沒法一個人回去的,便伸手抓住了方昭暮的手腕,說:「我送你。」
「不用了,你鬆開。」方昭暮對宋遠旬說,他推了宋遠旬兩下,沒推開,便抬起臉來。
方昭暮的眼睛裡終於盈滿了淚水,聲音變得很啞,好像已經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也不想再控制了。
宋遠旬沒鬆手,方昭暮是不能離開他的視線的。他怕方昭暮出事。
「你放過我吧。」方昭暮說,他背貼著牆,放棄了肢體反抗,輕聲懇求宋遠旬。
「放過我吧。」方昭暮又說。
他的眼淚滴在宋遠旬手上,從宋遠旬的手背往下滑。
宋遠旬不是沒看過別人哭,人活這麼多年不可能沒看過別人哭的。
但宋遠旬以前不知道別人為什麼要哭。他覺得哭是最沒必要的事,如果有問題,就應該想辦法,哭是懦弱無能,是附贅懸疣。
原來不是的。
方昭暮哭,是因為他在傷心,因為他很後悔。
一萬種做朋友的方法裡,宋遠旬用了最爛的一種;而一萬個想和方昭暮做朋友的人裡,宋遠旬是差的一個。
方纔方昭暮說宋遠旬把開燈弄得像生離死別,宋遠旬卻覺得就算是生離死別,也比這樣好些。
生離死別沒有迴旋餘地,誰碰到都只好認。
可燈暗著沒亮時,宋遠旬還有幻想呢,他也會做夢的。
方昭暮的眼淚和抗拒像懸在半空往下墜的山石,一個接著一個落下來。將宋遠旬心內的僥倖、不切實際的希望一一夷平後,方昭暮就會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