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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吃肉之旅》第140章
第 140 章 修仙‧嫖 病嬌(十二)

  這一日無星無月,夜已深沉,寬闊的摘星殿內寂然無聲。葉萱睜開眼睛,她修為被制,也如同凡人那樣需要睡眠,原本此時應該是她熟睡的時候,但她的雙眼一片清明。

  就在一刻鐘前,謝琰離開了。察覺到身旁的男人悄然起身,葉萱不動聲色,她知道,應該是明微道君的計策起了作用。謝琰深知葉萱的性子,除了在她的紫府內設下禁制,讓她無法離開,幾乎時時刻刻都守在她身邊。如今道門與魔門握手言和,明微道君幾番籌謀,才挑動血魂宗與黃泉教的幾個長老聯手起來反抗天衍教。天衍教派出的修士敵不過幾個元嬰大能,謝琰不得不星夜離開,趕去平息亂局。

  這正是逃離的大好機會,葉萱輕輕叩了叩門板,不多時,門外便出現了一個黑影。

  「道君,」她拉開門,黑影朝她拱了拱手——竟是個天衍教弟子。此人是明微道君多年前安在天衍教裡的釘子,除了明微道君,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那人遞給葉萱一件羅衣,「外面的人我已經解決了,您快走吧。」

  葉萱披上羅衣,身形立刻隱匿消失。她被困在天衍教這麼久,早已將各種路線爛熟於心,辭別了那細作,她不再猶豫,當即向自己早已計畫好的出口逃去。大概是因為謝琰不在派中,偌大的山門裡倒顯得冷冷清清。天衍教的護山大陣頗為厲害,葉萱的修為只恢復了四成,相當於金丹修士,自然不能強行衝破護山大陣。

  她在夜色中幾經周折,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巡邏的修士。雖然那些人都看不見她,但她依舊不敢掉以輕心。血魂宗和黃泉教的人最多只能拖住謝琰半個時辰,假若不能在三刻鐘內離開,等到謝琰返回,就前功盡棄了。

  據那細作所言,天衍教的護山大陣有一處薄弱之地,葉萱好不容易在溪澗中尋到那處,她不敢架起遁光,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密林間跋涉。細細想來,雖說她也是上過戰場的化神大能,卻從未吃過這種苦。從小便錦衣玉食地長大,連污泥都很少沾染。她知道凡間疾苦,也知道魔門殘忍,在她所見的世界中,卻很少有直觀的痛苦與折磨。就連斬妖除魔,也不過是大袖一揮,敵惡伏誅,連丁點血花都看不到。

  應該只有在衡南城拚命尋找謝琰的那一刻,是她最為慘烈的記憶吧。她想像不出來謝琰經受過怎樣的折磨,才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但那一定,是她永遠也沒有勇氣去知道的。急促的步伐頓了一瞬,下一刻,葉萱沒有猶豫,繼續朝前走去。

  她大概是一個狠心的女人,相比她,謝琰也不罔多讓。名為愛情的自私與侵佔,和名為自由的膽怯與涼薄,到底誰比誰更卑鄙?謝琰在折磨她的時候,又可曾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快樂?葉萱不想去問,因為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她深深地嘆了口氣,面前是深濃的夜色,葉萱竟不知前路在何方。

  「為什麼要嘆氣?」

  聽到熟悉的聲音,葉萱僵住了,她遲疑地回頭,這一刻,她竟然發現自己在發抖。

  「為什麼?」謝琰就站在她身後,他微笑著,就好像在問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而葉萱也並不是在逃跑的途中被他發現了。他慢慢地走向葉萱,腳步平緩,衣角尚帶著新鮮的血跡——顯然,他一回到天衍教就追了過來,「該嘆氣的恐怕是我吧……」謝琰伸出手,輕撫著葉萱的臉頰,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淘氣的孩童,帶著寵溺的責怪與溫柔,「你總是這麼不乖,阿萱……為什麼要逃呢?」

  這句話瞬間點燃了葉萱的怒火:「為什麼?」她冷笑著反問,「你還要問我為什麼?!」反覆的折磨羞辱,她不逃,難道還要等到自己也變得和謝琰一樣病態嗎?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謝琰輕柔地說,「你不喜歡我殺人?那我以後再也不殺了,還是說你想回去看望明微?」他應該是很不樂意提到這個讓他嫉妒的男人,皺了皺眉,卻還是道,「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

  有那麼一刻,葉萱覺得他或許是在乞求自己。那樣平靜溫柔的語氣,壓抑著的淒然卻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

  「我什麼都不想要,」她冷冷地說,就像一個最狠心的女人那樣,「只求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為什麼?」謝琰卻沒有發怒,他甚至更加平靜了,「為什麼……」他彷彿一個懵然天真的孩童,迷惘地看著葉萱,「我那麼愛你,為什麼你要離開我?」

  「愛我?……愛我?!」葉萱猛地大笑了起來,「你囚禁我,強姦我,你竟然說,」她眼裡帶著淚,緊緊咬著牙關,竭力忍住兩頰的痠痛,「你愛我?好啊,」她高昂起頭,「那你證明給我看,把你的心挖出來,證明給我看!」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謝琰微笑著,他抬起右手,在皮肉撕裂的刺耳聲響和葉萱驚愕的眼神中,那隻手完完全全的,洞穿了他的胸膛。

  鮮血泉湧而出,一瞬間就浸透了謝琰身上的玄色長袍。那麼多,那麼多的血……溫熱的,還帶著鮮活的刺鼻氣息。血管被扯斷,皮肉被撕開,謝琰的臉上依舊帶著笑,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就像在摘一顆果子,毫不猶豫地,輕而易舉地挖出了自己的心臟。

  「你看,」被浸染成赤紅色的大手伸到葉萱眼前,掌心裡的那顆心臟,甚至還在跳動,「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他笑著低下頭,輕輕吻在了葉萱的額角上,「除了離開我,什麼都可以。」

  #

  「哈哈哈!那小子的心臟被我挖出來了!」

  謝琰躺在地上,吃力地轉動眼珠,想記住那幾個人的臉。他的氣管被割開了大半,空氣混著血沫湧出來,只能讓他發出嘶啞的呻吟聲。

  「喲,你看他還在看我們呢。」又是一陣興奮的嬉笑聲,一隻腳突然踏上來,重重地踩在了謝琰的臉上。腳的主人甚至惡意地碾了碾,發現腳底下那個快死的傢伙沒有絲毫反應,他不滿地嘖了嘖嘴,抬腳就踩向了謝琰的咽喉。

  謝琰劇烈地抽搐了起來,如同一尾擱淺的魚,拚命在獵人的手中扭動。他的反應立刻取悅了那群人:「哈哈哈哈哈!原來這小子還有知覺,難怪老祖說他輕易死不了,哈哈哈哈!這個玩具可真是有趣。」

  輕易死不了?謝琰想笑,但他連呼吸都極為困難,又如何能扯動嘴角。他也很驚訝,自己竟然還有知覺。胸腔被人活活剖開,心臟也被挖了出來,他渾身的血幾乎都快流乾了,生命力在迅速的消失,不僅是知覺,聽覺、視覺……所有屬於人類的感覺,都在這場非人的持續折磨中被活生生地剝離。

  但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他是金丹修士,除非金丹破碎或者神魂消散,哪怕他被折磨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也不會死去。對他人來說,這恰恰是最恐怖的地方。因為太痛苦了,所以寧願去死,但謝琰不一樣。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踩著謝琰的那人低下頭,發現腳底下那個滿臉血污的小子正不斷翕動著嘴唇:「這小子在說什麼?」他皺了皺眉,想看清謝琰在說什麼,「下?下去?……什麼亂七八糟的。」

  「走吧,」他的同伴興味索然地說,「玩也玩夠了,還要修煉呢。」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謝琰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直到那群人走遠了,他依舊沒有停止這如同咒語一般的呢喃。過了許久,才有一個雜役模樣的男人走過來,對著地上那團已經辨不出人形的血污撇了撇嘴,抓起謝琰的左腿,像拖破麻袋一樣拽著他。謝琰的四肢軟趴趴地垂著,被折斷的關節處裸露著森森白骨。砰的一聲,他被重重丟在了角落裡。騰起的灰塵全部嗆進了氣管中,謝琰嘶聲嗆咳了起來,好像一頭瀕死的野獸,刺耳的聲音讓那雜役心生厭惡。

  這樣的事情雜役已經司空見慣了,血幽魔君有幾百個弟子,這些弟子間的爭鬥欺辱,每天都會在天衍教裡上演。血幽魔君不僅不阻止,反而樂見其成。就像是養蠱一樣,幾百條蠱蟲被困在罐子裡,在主人的鼓勵和驅趕下不得不為了生存廝殺,最終勝出的那個,就是最凶惡也最殘忍的蠱王。

  而且,他們要忍受的不止這些。名為弟子,但血幽魔君不過是將他們當做傀儡和玩物。進入天衍教後,他們很少有活過兩三年的,要麼是死在了與敵人的廝殺中,要麼是被血幽魔君煉成了陰兵,死後神魂還得不到解脫,更有甚者,因為血幽魔君心血來潮,被活生生折磨死的。只是被同門欺辱,反而是最安全的。

  「唉,也是個可憐人。」雜役看了躺在地上的謝琰一眼,他緊閉著雙眼,大概疼得昏過去了。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面容還透著些微稚氣,卻落到了這樣的魔窟之中。雜役知道,血幽魔君的弟子有的是被迫進入天衍教,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自願拜血幽魔君為師的。但不管他們當初做的何種打算,幾乎沒有一個人,不在經歷過這樣的痛苦之後後悔。

  「我真後悔……當初在衡南城留了你一命。」許多年後,血幽魔君癱倒在地上,即將死亡前惡狠狠地看著那個男人說。

  「哦?」謝琰微笑著——從很早以前,除了微笑和面無表情,他的臉上就不再有別的情緒了,「我倒是從來沒有後悔過,」他慢慢地,將插在血幽魔君紫府裡的那把劍拔出來,隨著血幽魔君因為痛苦而抽搐,他面上的笑容愈發溫和,「若是後悔,我又怎麼會活下來呢。」

  而他唯一的執念就是活下來,去兌現他向那個人許下的承諾。

  ——少年緊緊抿著唇,黑色的眼瞳中像是有火焰在燃燒:「等著我,」他堅定地對即將離開的少女說,「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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