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前傳篇（十三）

　　葉萱已聽顧寅誠說過，由於魂穿的方式十分不人道，時空管理員都是身穿來到次世界執行任務的。但身穿危險極大，一不小心就可能會被時空亂流撕碎。所以時空管理員們便採取常駐的方式，一個時空管理員在抵達次世界後，至少會在次世界逗留五十年，如顧寅誠管理的這個修真世界，他的任期甚至達到了兩百年。

　　在任期內，凡是違法穿越到此界的穿越者都歸顧寅誠逮捕，而如今他任期將滿，不管穿越者有沒有盡數被逮捕，他也要按期回去述職。

　　只是顧寅誠一直有一個隱憂未曾解決，告訴葉萱後，她不由吃了一驚：「你是說，這百餘年來，有大部分穿越者都是被有計畫地送來的？」

　　顧寅誠點了點頭：「你也知道魂穿需要機器支撐，一般人家裡哪裡會置辦專門的穿越機，所以民間就有不少違法的穿越機構。我們這麼多年來，一直在打擊那些機構，很早之前就查到背後有一個龐大的跨國集團在其中推動，只是在主世界查到的都是蛛絲馬跡，我便想著從那些穿越者身上入手。」

　　在顧寅誠的調查下，他確實查到了一些線索。那些魂穿過來的穿越者，有八成以上都是通過一個被稱做何先生的人被送來的。此人是有名的穿越掮客，所謂穿越掮客，便是將A客戶送至A世界後，待到A客戶獲得武力財富等客戶需要的東西，再將其送至B世界。利用兩個次世界的武力值，或者大環境的差別，客戶就能在B世界稱王稱霸。

　　這正是穿越者們不惜花費大量金錢，甚至傾家蕩產都要穿越的原因。試想你原在主世界不過是個普通人，去到異界大陸後，卻能呼風喚雨，有人類的貪婪作祟，誰人不願？

　　只是這般胡亂作為，總有一天會導致次世界崩潰，進而影響到主世界。所以政府才設立了時空管理員一職，不遺餘力地打擊非法穿越。

　　只可惜限於眼下的科技水平，時空管理員的死傷率非常高。即便他們幾乎每一個人都擁有強大的實力，也還是由於人數太少，無法遏制非法穿越的氾濫。

　　解決這個困局的方法說來也簡單，只要時空管理員都採取魂穿的方法就行了。但魂穿就是奪舍，若執法者都如此做了，還如何問心無愧地將違法之人繩之於法？

　　葉萱不由道：「就沒有一個方法，能在時空管理員魂穿的時候讓原住民的意識暫時沉睡，管理員完成任務後離開，原住民的意識再自然甦醒？」

　　「你說的這些我們也正在研發，只是一直沒有突破，也只好維持現狀了。」

　　維持現狀的後果之一，就是讓時空管理員面對的局勢愈發危險。顧寅誠深知，一旦他的身份暴露，不知有多少穿越者想殺他，所以他才留下瓊華這個靶子。

　　「難道，」葉萱一愣，「你是想讓人誤會瓊華是時空管理員？」可是瓊華如此高調，哪個時空管理員會這麼蠢……

　　「自然不是，」顧寅誠搖頭，「所謂燈下黑正是如此，試想瓊華的身份，只要是穿越者估計沒有人不知道的，她如此顯眼，其他人怎麼會料到她身邊有一個時空管理員，否則她不是早就被拘捕了。」

　　所以……葉萱不由愈發同情瓊華——意中人不僅等著抓她，還一直拿她做活靶子，就算葉萱再不喜歡瓊華，此時也忍不住想給她點蠟。

　　眼看著道門和魔門之間大戰在即，顧寅誠還得維持自己羅浮派大師兄的身份，所以也只得把調查那個「何先生」的事暫時放下。只是兩邊對峙了幾個月，局面還是僵持著，天水城中不禁人心浮動。

　　修士本就多半不喜受拘束，尤其這些能被派來打前鋒的弟子，無不都是各派中的精英。大凡有些能為之人，性子自然都帶著點不馴服，雖說顧寅誠在羅浮派年輕一輩的弟子中是人人敬服，但也不能強力彈壓這些同門。只得定下規矩，准許眾弟子自行修煉遊歷，只是不得離開天水城方圓五百里，且一旦接到派中飛書，務必立刻趕回。

　　消息一傳出去，諸人頓時像出了籠的野馬，各自撒歡去了。葉萱自從穿越過來，有大半時間都待在山門，此時好不容易能出去走走看看，自也是心癢難耐。顧寅誠如何不知她的念頭，恰這日逢到天水城一月一次的燈市，向晚時分，日頭將將落下，顧寅誠便拉了葉萱的手，與她出門悠逛。

　　這天水城佔地極廣，城中修士凡人眾多。因著局勢鬆懈下來，前段時間很是冷清的燈市如今復又恢復舊觀，十分熱鬧。他們二人不想引人注意，便沒穿羅浮派弟子統一的道袍，顧寅誠照例是玄衣青靴，葉萱著一身鵝黃色的衫子，顯得嬌俏可人。

　　兩人手牽著手，便如一對普普通通的小情侶一般。葉萱見到有趣的物什了便跑上前去，顧寅誠在身旁護著她不讓她被人擠到，面上始終帶著極為耐心的溫柔笑意。

　　不妨另有一對情侶看到他二人，那女子便不滿地對一旁的男子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讓你陪我出來逛燈市，你倒三推四阻的，你這樣兒，我還與你在一起做甚麼！」說罷便甩袖要走，那男子忙追上去哄。

　　葉萱聽了，似笑非笑地斜睨了顧寅誠一眼：「果然師兄的魅力與身份無關，便是大街上遇到的陌生女子，也覺得師兄好呢。」

　　顧寅誠曲起手指，在掌中那隻柔嫩的小手上刮了刮：「這般好的男人，不也被你收入囊中了？」

　　「哼，」葉萱努了努小鼻子，「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顧寅誠聽了，低笑著愈發得寸進尺：「那我便不誇了，請師妹誇誇我。」

　　葉萱早知這人臉皮極厚，若與他鬥嘴，自己只有被調戲的份，偏就跟顧寅誠喜歡逗她似的，她也愛撩撥顧寅誠。此時面上飛紅，不由想到，這場景怎如此熟悉？

　　復又回憶了一番，恍然一拍手：「我說呢，燈市……這一節，可不就是話本上的。」

　　她說的便是顧寅誠曾在她的小竹樓裡看過的那本小清新言情話本，內中男女主與他二人一般，乃是一對師兄妹。

　　顧寅誠也想了起來：「確有此節，燈市之後的情節，我卻記不大清了。」

　　「還能有別的什麼出奇情節不成。」葉萱滿不在乎地道，無非就是男女主花前月下一番，感情愈發深厚，想到此處，她忽然一愣，臉便紅了。

　　說來那話本其實是有兩個版本的，還有一個，咳咳，就是十八禁的版本。同樣的主人公，在十八禁的版本裡，師兄和師妹逛著燈市，然後就……

　　身旁的男人這時候笑了笑：「我想起來了，」不知為什麼，葉萱聽了這話，只覺心驚肉跳，仰起小臉來，便見顧寅誠一雙黑瞳中暗流湧動，「他二人那時走到一條小巷外，情動難耐，便在小巷中做了極樂之事。」

　　這句話說得又低又慢，葉萱一邊聽，一邊只覺身子裡騰起熱意來。那十八禁的版本是她小心收好的，怎麼會，被這只大灰狼看到……再察覺到顧寅誠住了腳，定晴一看，二人前邊，正有一條幽深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