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烏鴉

　我急忙掩住口鼻，看著草蓆中那幾件女人的衣服和污祟不堪的液體，脫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之前在挖墳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哪怕從裡面挖出一個渾身腐爛發臭爬滿蛆的屍體我都不會意外，可是現在，卻只有幾件衣衫和一些污祟腥臭的液體，這難免就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這算什麼？衣冠冢？

　那女鬼的屍體呢？

　邋遢老頭子沒有理會我的疑問，他蹲在那草蓆前，也不掩住口鼻，盯著草蓆中的那些腥臭液體，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巴掌大小類似羅盤的東西，不時的挪動一下位置，圍繞著小土墳再次轉圈圈。

　他這舉動，頓時讓我想起了我曾經見過的風水先生之類的人。以前村裡誰家拆房動土蓋屋出殯之類的都會找風水先生給看看，不管本事如何，那些風水先生都會帶著羅盤，只不過沒有這邋遢老頭子的羅盤顯得精緻小巧罷了。

　幾個呼吸的時間後，老頭子拿著羅盤圍著小土墳轉了一圈，又回到了那張草蓆旁邊。

　「奶奶個腿，這位置沒啥毛病啊！」老頭子眨巴眨巴眼楮，把小巧羅盤收回口袋裡，有點疑惑的自語說道︰「這片墳圈子的位置雖說不是什麼龍脈鳳地，不過也勉強算得上是環山抱水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他絮絮叨叨的自語著，似乎是被什麼難題難住了，我看他在那邊神神叨叨的，有點忍不住了，正要開口提醒他要救我爸媽之時，他突然怪叫一聲。

　「我知道了！」邋遢老頭子兩眼放光，看著那張草蓆，臉上的表情有點怪異，沉聲說道︰「這個女人確實是懷孕之後死的，不過讓她懷孕的那個傢伙不是人，也就是說她死之前，肚子裡的就是鬼胎，只有這個解釋了……走，去那個女鬼家裡！」

　我搞不懂老頭子在說什麼，不過看他要離開的模樣，我急忙說道︰「這座墳怎麼辦？」

　土墳挖開了一小半，就這麼扔在這裡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啊！

　老頭子根本不理會我，邁步離開這裡，看他沒有回頭停留的意思，我牙一咬，也不管這座土墳了，扛著鐵杴急忙追了上去。

　離開後山之後，我跟著老頭子朝牛眠村的方向走去，把扛著的鐵杴扔到了路邊長滿雜草的溝溝裡。

　深夜趕路，周圍死寂一片，我緊跟著老頭子的步伐。我心中有些疑問，是關於那個女鬼的，正要開口詢問的時候，一道刺耳難聽的聲音劃破寧靜的夜空，傳進了我的耳中。

　「呱呱……」我的頭頂上空，不知何時飛來了幾隻鳥，借助微弱的星光，能看到那是幾隻黑色的烏鴉。那幾隻黑色的烏鴉飛的比較低，只是在我頭頂上空數米處盤旋，鳴叫著發出刺耳難聽的叫聲。

　幾隻黑烏鴉的出現，讓這死寂的夜幕變得詭異起來，看到頭頂盤旋的幾隻黑烏鴉，我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寒意。小時候就聽村裡老人說過關於黑烏鴉的事情，它們是災難的象徵，只要是這些畜生出沒的地方，肯定沒有好事。

　若是在以前的話，我肯定不會在意的，但是今天晚上發生的一些事已經徹底的改變了我的世界觀，此時看到這幾隻黑烏鴉之後，我感覺這幾隻畜生是衝著我來的。

　邋遢老頭子像是沒注意到頭頂盤旋的黑烏鴉似的，看都沒看一眼，默不吭聲的往前走。

　被這幾隻黑烏鴉擾的心煩意亂了，我看了一眼老頭子，忍不住說道︰「老伯，這幾隻烏鴉……」

　「很正常，它們等著吃你的肉呢！」老頭子一句話讓我懵了一下。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老頭子腳步不停的繼續說道︰「這些畜生有點靈性，你接觸了那隻女鬼，被她纏上了，身上就帶了一點陰氣。在那些畜生的眼中，你已經快是死人了，你現在要是往地上一趟，我敢保證這幾隻畜生會毫不猶豫的衝下來……」

　聽老頭子這麼說，我的心情糟透了，看著頭頂上空盤旋的那幾隻黑烏鴉，直接撿起地上的石子憤憤的朝上空拋去。幾隻黑烏鴉靈活閃躲，僅僅閃避一下之後又再度盤旋在我的頭頂上空了，根本趕不走。

　我拿這些畜生沒辦法，有點無奈有點憤憤的說道︰「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怎麼會踫上這樣的事！」

　我說的不是這幾隻畜生，而是招惹到那隻女鬼的事情。

　聽到我這句話之後，老頭子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有點異樣，語氣有點古怪的說了一句︰「或許是你的體質跟其他人不一樣吧！」

　「啥？」沒搞懂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疑惑的看著他。

　「沒啥，趕緊走吧！」他搖搖頭，不再理會我，快步朝牛眠村走去。

　來到牛眠村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整個村子靜悄悄，偶爾傳來幾聲狗吠之聲，家家戶戶都已經進入了夢鄉。我帶著老頭子走進牛眠村，來到了那女鬼生前的家。

　大門上依舊是大鐵鎖把守，和白天相比，此時午夜過來，感覺這裡確實更加的陰森了。

　來到這裡之後，我頭頂盤旋的那幾隻黑烏鴉叫聲更加急促起來，我的心也緊緊的提了起來。我感覺此時面前這房屋就像是一隻巨大的怪物，隨時都能將我一口吞下去似的。

　邋遢老頭子來到這裡之後，看了一眼這座房屋，再度摸出口袋裡的那小巧羅盤。我站在老頭子的身旁，雖然看不懂那小巧羅盤上面的分割出很多塊的方位代表著什麼意思，但是我知道這個地方肯定很邪門，那隻女鬼十有八九就在這裡。

　因為那羅盤上的指針正在瘋狂的轉動著，指針快速轉動之餘還在劇烈顫抖著。

　老頭子深吸一口氣，把羅盤收回口袋裡，目光灼灼的看著那緊鎖的院門，喃喃說道︰「不是普通的陰鬼啊！老頭子我好久沒動過手了，但願別在這陰溝裡翻了船才好！」

　說著，老頭子邁步走到院門前，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細細的鐵絲，掰彎了之後直接投進那大鐵鎖的鎖眼裡擺弄起來。

　看老頭子那熟練的手法和突然間變得有點猥瑣的背影，我不自禁的瞪大了眼楮。

　這老傢伙以前究竟是干什麼的？

　該不會以前幹過溜門撬鎖……

　「　嚓~」一聲輕響傳來，老頭子已經把門上的大鐵鎖弄開了。

　大概是察覺到了我眼神中的異樣之色，老頭子輕咳一聲，老臉上有點不自然之色，低聲含糊說道︰「以前幹過鎖匠，這種鐵鎖難不住我……」

　鎖匠？一根鐵絲熟練開鎖的鎖匠？

　呵呵，我會信？

　老頭子也不多做解釋，弄開鐵鎖之後，輕輕的推開院門。

　「緊跟著我，別亂跑！」老頭子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一臉警惕小心翼翼的邁進了院門之中。

　本來我是不想進去的，主要是這裡給我的感覺實在太陰森了一些，不過我更不敢自己一個人守在外面，萬一那女鬼衝出來要抓我，我跑都沒地方跑，還是跟著老頭子稍微安心一些。

　在我咬著牙跟著老頭子邁進那院門之際，原本一直盤旋在我頭頂上空的幾隻黑烏鴉瞬間安靜了下來，不再鳴叫也不再在我頭頂盤旋了。幾隻黑烏鴉落在了院門圍牆的牆頭上，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之前來的時候匆忙，手電筒忘帶了，摸黑走進院門之後，借助微弱的星光，只能隱隱看到院落中幾間瓦房的輪廓。走進這裡之後，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的，我感覺周圍的溫度瞬間下降了不少。

　老頭子徑直走向正中央堂屋，我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後，而就在我提心吊膽的跟著他即將邁進那虛掩著房門的堂屋之際，我的耳畔突然傳來一道熟悉而又微弱的聲音。

　「陽陽，媽媽在這裡！」這個聲音是老媽的，聲音不是從堂屋裡面傳來的，而是從院落中靠東邊的偏房中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