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碰見

　陳桂花說完又是捌開頭去咳嗽，好一會兒她才勉強忍住了，不好意思地跟周程說：「阿姨這咳嗽還沒有好，姍姍你不要坐這麼近。」

　周程看她緩過來才問，「阿姨你這病有多久了啊？有沒有吃藥？」

　其實陳桂花一直有很嚴重的貧血症，可能年輕的時候熬壞的身體，輕者總是頭暈想吐，重者就臥床不起。

　這些年賀加禮一直努力賺錢，給媽媽看病抓藥買營養品，倒是好了些，平常也能出來走動走動，在家門口有兩塊廢棄的荒地，陳桂花還種上了蔬菜，偶而還能給鄰居家看看孩子。

　但是陳桂花的身體抵抗力還是差，感冒這些總是會找上門來。

　陳桂花輕聲道：「就這兩天，沒吃呢，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多吃幾天清淡的就好了。姍姍，你家裡都好吧？小魚兒這孩子是不是又長高了啊？斷奶了沒有？你是不是準備再考舞蹈學校啊？考上了沒有？」

　周程上次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年前了，難為賀媽媽還記得這麼清楚。

　周程一一回答了陳桂花後面的問題，然後道：「阿姨不如我帶你去看看醫生吧？晚上小仁回來的是不是？你總是這樣子拖著，整個人都沒精神，你這樣會影響到小仁的，他上課也會上不好，因為擔心你的身體。阿姨，其實啊，你不別介意啊，你臉色真的很驚人，一點兒血色也沒有的。」

　賀加禮不在家的話，陳桂花一般都不會去看醫生的，她想省錢。

　所以周程覺得陳桂花這樣子拖著身體會越來越差，也總是吃白粥，說不定一天三頓都吃，這樣子雖然清淡，可能對感冒會好，但是終究是營養跟不上的。

　陳桂花臉色更加白了，她嘴唇囁嚅了下，最終還是聽從了周程的建議。

　周程叮囑她穿多件衣服，自己給她水杯裝上溫開水，就一起出門了。

　周程知道有一家中醫醫館裡面有位醫生挺不錯的，自己家裡一向去他那兒。

　這個陳桂花顯然也是知道的，但就是沒去過，她現在也答應去這家，因為這醫館除了口碑好之外也勝在便宜。

　跟陳桂花看了病，還好只是普通的感冒，開了些藥，周程讓陳桂花坐著，自己去拿藥單去讓另外一個抓藥的師傅抓藥。

　在藥房外面等的時候，周程碰上了余強。

　余強這時並沒有看到她，側對著周程他跟他旁邊的一個女孩子小聲地說著話。

　因為之前才想到余強這個人物，想能過他來調查余芳，現在正好這麼巧，就被她碰上了，周程當然是豎起了耳朵來聽余強這邊的動靜。

　余強的聲音不高，周程為著聽得更清楚些，假裝踱步晃到了他身後。

　「……趕緊抓了藥回家吃了，乾淨了之後你再過來找我，錢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余強現在是流孩子你以為是拉坨屎啊？這吃了藥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事？而且特別容易傷身體，過後一定要把身體補回來的，錢那裡你趕緊給我拿來，少了一個子也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東西拿全沒有？拿全了就趕緊走，別讓人認出來了！」余強語氣裡帶著不耐煩。

　周程聽到他這樣子說，就離遠了些。

　等他們倆出去了之後，周程就若有所思起來。

　跟余強說話的那個姑娘，周程不認識，不過從他們的對話裡可以聽出來，余強把一個姑娘的肚子弄大了，然後還不想讓人知道，要把孩子流了。

　余強今年十九歲，單身。如果真有姑娘給他懷了孩子，正常情況下余家應該是很樂意的，應該會很積極地為他籌備婚禮。

　不過也有一種可能，就是余強不想負責任的話，要女方打胎，女方讓余強拿一筆錢出來也同意了。

　這下子，余強真的很缺錢了。

　正想著，藥房裡頭叫到了陳桂花的名字，周程趕緊過去把藥拿了出來。

　送陳桂花回去的時候下午兩點多，然後周程跟陳桂花說了下明天再過來看她，自己要先回去上班。

　從陳桂花這兒知道，賀加禮還沒有回來，自從幾天前他說要從送水果出外省，就一直沒有消息回來。

　所以周程打算再看看。

　匆匆地回了趟自己家裡，吳秀英他們都已經睡醒午覺了。

　然後又是看到周程從外面進來，吳秀英就納悶了，「你這幾天都不用睡午覺的啊？去哪兒呢？」

　周程在院子裡的水龍頭處洗了個手，過去抱了抱小魚兒，跟吳秀英說：「今天想起來很久沒有去看過賀媽媽了，看到家裡有賣剩的豬腳我就帶了些過去看她，一去看不知道，一看就發現她生病了，感冒咳嗽好幾天了，而且又不肯去看醫生，又沒有吃藥，我就想這樣不行，就勸了她去看醫生，因為她這個身體靠自然好的話是很難好的，還是去看醫生穩妥一些。」

　吳秀英有些意外，「賀加禮還沒有回來嗎？」

　周程點點頭，拿起旁邊的一個蘋果，弄了個口子，用勺子挖了些蘋果泥給小魚兒吃，然後回著吳秀英的話，「沒回來，還在外省呢。」

　吳秀英有些同情賀媽媽，「一個人在家，孩子都不在身邊，吃飯也沒有意思的。你有空就過去看看她，她也挺不容易的，拖著這麼一個身體把兩個孩子拉扯大。」

　周程應了聲。

　然後吳秀英的感慨也來了，「這生活也是無奈，年紀大了之後就想孩子都留在身邊，但是孩子留在身邊的話可能就掙不到錢，生活過得拮据，要是可以的話，到時候讓加禮想想是不是在咱們這裡找份工作，能照顧著媽媽。」

　周程轉頭看她，輕聲問，「媽，你是不是趁機對我說的啊？」

　吳秀英臉上不好意思地笑，「可不是嗎？你重來沒有離開過我身邊……不過，你要是有出息，我跟你爸也不希望困在這個小地方。」

　周程眨眨眼，「我知道了，謝謝你跟老周同志。」

　吳秀英哈哈地笑，從她手裡拿過蘋果跟勺子，「你少嘴貧了，你趕緊去上班吧，這蘋果我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