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 生死有命

　　不過人家一看就是高門大戶來的夫人，小石頭也不好老是盯著人看，那樣可就糟糕了。

　　只是莫名其妙的覺得有問題。

　　「當地的知府是誰呀？」小身體不能盯著人家夫人看，但是卻可以跟風烈大將軍打聽啊。

　　「哦，是馮遠征，字謹明，是候補的缺，沒攤上好地方倒是來了嶺南，不過他倒是個務實的人，一干五六年的知縣，也沒見他到處找關係調走，反而還升任了知府。而且他夫人也不錯，對老弱多有照拂，奴，那邊那個夫人就是馮夫人了，聽說還是京中官家小姐呢，到底是出身好，會做人。」見多了那些來了此地就放任自流的人家，馮家這樣的已經很少了，更何況馮大人與馮夫人伉儷情深，家裡沒有側室外面沒有外宅，兒女雙全夫和睦，連帶著山南府都挺太平不少。

　　「哦？京中的嗎？我半個老鄉兒哎！不知道馮夫人娘家是哪個高門？我看著有點兒眼熟呢？」小石頭這回又看了看那位馮夫人。

　　「聽說是個文官，馮夫人姓秦，娘家我不知道，人家內宅女眷我打聽這個幹什麼。」風烈大將軍對內宅不感興趣。

　　「姓秦？」小石頭眉毛一皺，京中秦姓人家不多可也不少，文官他也不是很瞭解，可是「秦「這個姓氏他太敏感了，秦不凡至今還在一個不大點兒的小院子裡苟延殘喘這呢。

　　所以小石頭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對一切敵人包括姓氏在內的都十分忌諱。

　　而且風大將軍這麼一說，他才想起來為何看著那位馮夫人眼熟了，那位馮夫人的樣貌，跟當日他所見到的德貴妃還有秦正，有七八分相似，據說秦大人的長女是遠嫁了的，嫁給的還是安王府的一個得寵侍妾家。

　　如今安王府早已灰飛煙滅，那侍妾估計有跑不了，若真是秦家的長女，這位　馮夫人可不簡單了。

　　秦家的事情早已有了定論，兒德貴妃的事情更是滿朝皆曉，馮夫人若是德貴妃的親姐姐，在德貴妃得勢的時候都不曾攀附張揚，如今德貴妃沒了秦家散了，他自然依舊無事了。

　　可是根據小石頭對秦家人尿性的理解，不應該是這樣的，就那個秦星兒，秦家都破敗了，她還是想法設法的成了誠王府的一個什麼公子的外宅麼？

　　本來這些事情小石頭是不會知道的，可是家裡有個八卦大王楊戟在，兒楊戟背後有一個聽牆根兒不會被人發現的冷劍支持，自然不論是機密要事還是內宅辛密，定軍侯府都能打聽到啊。

　　這就是消息互通有無的好處！

　　小石頭幾乎一下子就認定了這位馮夫人就是秦家那遠嫁的長女，可是問題又來了，既然是秦家的女兒，上次定遠將軍來的時候，難道沒人知道兩家的關係？

　　」哦，文官的我也不熟悉。「小石頭轉了轉大眼珠子，開始跟風烈大將軍詢問定遠將軍上次來的情況。

　　風烈大將軍這下子可是有了吐槽的地方，將定遠將軍說了個狗屁不是，比喻的比狗屎都臭！

　　小石頭有才真正意識到，嶺南軍隊定遠將軍有多幽怨了，但是聽來聽去，沒有他想聽到的內容。

　　」定遠將軍也是個倒霉的了，跟我打賭還輸了！嘻嘻！還是我們石家得天庇佑啊！「小石頭搖頭晃腦自得意了一番繼續問風大將軍，：」馮夫人也給他們送過瓜果蔬菜嗎？「

　　」哪啊？「風大將軍一提這個就來了興致：」馮夫人倒是想來著，可人家定遠將軍不要啊！定遠將軍的人連搭理都沒搭理馮夫人，馮夫人也有脾氣的麼，直接帶著人就走了，再也沒來過，等定遠將軍走了他們才再次給這裡送東西。「

　　原來如此。

　　小石頭微笑不語。

　　馮夫人雖然看似忙碌，卻眼睛偶爾飄過立在馬上被親衛們包圍保護著的小石頭和風大將軍。

　　」那馮大人就沒來？「小石頭接著刨根問底兒。

　　」怎沒來？來了！「風大將軍一臉八卦樣兒：」看戲，人家定遠將軍是外甥打燈籠，照舊，沒見！「

　　小石頭悟了。

　　定遠將軍有多傲？區區一個知府怎麼會見？」

　　要是京中的知府可能還有個關係可托，這個地方的知府？恐怕連定遠侯府的門房都不如。

　　不過若馮夫人真是秦家的女兒，定遠將軍不見，這位馮夫人恐怕也不會貼上去。

　　因為秦家跟林家，這姻親做成了仇家，都成了京中笑柄，兒定遠將軍之所以來這裡剿滅山匪，歸其原因還不是因為跟自己打的那個賭麼？

　　定遠將軍不待見秦家大小姐有也情有可原。

　　只是……。

　　小石頭自覺覺得這裡面不對勁兒！

　　「風叔叔，今兒能不能讓人再衝一次？我就看看對方到底是個怎麼厲害法兒。」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小石頭對別的不在行，唯有行軍打仗這一長處，他的頭一次攻堅戰，可得打成功嘍。

　　「行，叔叔我讓人小沖一把。」風烈大將軍想了想就答應了。

　　雖然捨不得自己的兵前去送死，可衝鋒陷陣是早晚的事兒，碾子山如今的反應，風大將軍也是查出不對勁兒，才會一直沒撤兵，就這麼圍著不鬆手。

　　等馮夫人一棒子百姓走了，風大將軍傳了令下去，不一會兒功夫，一隊隊兵丁便排兵佈陣好，號旗一揮，集體往山上衝。

　　可是剛到山腳下，四周便塌陷了下去，很多兵丁都猝不及防，掉了下去！

　　「回！」小石頭一看事兒不對，趕緊叫停，他是觀察敵情沒錯，可不是讓人去送死啊！

　　「鳴金收兵。」風大將軍也一臉嚴肅的下令。

　　「叮叮叮」鳴金一響，兵士們如潮水一般退了回來，但是依舊有死傷，死了六個卻傷了一百四十多人，那坑不深可裡面卻插著不少削尖了的竹刺，兵丁們哀嚎的聲音很短暫，可是這是小石頭第一個見識到死亡，真正瞬間的死亡，這還不是真生的戰場上呢。

　　看到因為一句話，就死了六個人，那一百四十多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來，小石頭握緊了雙手，臉色很不好看，嘴巴也抿得緊緊的樣子。

　　「傻小子！「風大將軍拍了他一巴掌，差一點兒將他拍下馬去！

　　」風叔叔！「小石頭懊惱的瞪著風大將軍，他心情不好風叔叔怎麼能這麼拍打他呢？氣死了有沒有？

　　」做軍伍上的人，生死都要看淡些，他們既然當了兵丁，就要隨時死去的覺悟，我也是從底層上來的，敢拚的人才能爬出死人堆，不敢拚的人也只能是一抔黃土。「風大將軍很認真的看著小石頭：」那些東西終究是紙上談兵，真正的大戰，雙方交手的一瞬間，別說死了六個，就是六千六萬人，都是有可能的。這點兒人你就難受了，那些人呢？你難道還能讓大戰不爆發嗎？「

　　小石頭低頭認錯。

　　他知道自己心軟不適合為將，身體不好更不適合衝鋒陷陣，父親教導他的東西，也都是紙上的玩意兒或者言談身教，至於實踐？算了吧，定軍侯府到了他這裡才勉強摸到兵權，三萬人聽著多，卻是一軍最少的人數了。

　　正和帝關心他，在意他，所以不希望他有任何危險，而他也出不得任何事情，家裡老的老小的小，他也放心不下。

　　所以小石頭知道自己得軟肋是什麼，不足又是什麼，可是明知道的東西，知道歸知道，現在卻擺在了他的面前，讓他無所遁形，小石頭感到很……怎麼說呢？窘？還是愧？

　　也許都有吧。

　　小石頭混不吝是個性使然，可是他不是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混蛋紈袴，所以他會難受會看不下去會悲傷。

　　」風叔叔，你讓我想想。「小石頭看著那些傷兵們被運走，後方的軍醫早已準備好了藥物治療。

　　」若是想不通，風叔叔告訴你一個秘訣。「風烈大將軍看著小石頭心裡其實很欣慰，因為只有心疼兵丁的人，才能當一個好的將軍，那些將兵叮噹成晉身資本的人，早不知道死在哪個戰場上了。

　　」嗯？「小石頭迷茫的抬頭看著風烈大將軍。

　　」要是覺得難受對不起大家，你可以把這個難受勁兒變成仇恨勁兒，對敵人使勁兒的撒去！保證你每一站都有勁兒！「風烈大將軍這個簡譜的認知，也是讓他再每一次對敵的時候，都能十有八九勝利的原因之一。

　　畢竟都是自己身邊一直相處的人，受了傷還得難受呢，更何況是死掉了，所以風烈大將軍每次接敵，死傷越大他就越勇猛，以至於後來別人都不敢朝他的人下手了，生怕有個好歹，被這位小心眼兒的大將軍給報復到死。

　　小石頭：」……！「

　　原來還能這樣的嗎？

　　小石頭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他風叔叔，風烈大將軍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

　　可是不管風烈大將軍怎麼看他，這事兒終究是要小石頭自己想開了才行。

　　而此時的山南府知府府邸，馮大人以及馮夫人卻是相對而坐，夫妻倆神色都很嚴肅，馮大人更是有些惶恐的意思。

　　馮夫人的臉色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之中，顯得有些陰沉和狠厲，馮大人看到了心裡不禁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