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 六房回京

　　京中的變動，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是卻讓江南道的林家毛骨悚然，林博洋更是失神半晌。

　　「大人？大人？」來求救的人不得不出聲招呼林博洋，這位可是他們的靠山啊！

　　「你說，軍隊截獲了販出去的私鹽？」林博洋說話都有些哆嗦了起來。

　　他是算計並肩王，但是卻沒想到自己這邊先有人動手了，他是個文官，哪怕油水再肥也不敢過多的貪墨，畢竟很多人都盯著他這個位置呢，他不能有短處。

　　「是啊大人，咱們的貨都不敢發出去了，現在走到哪兒都有人守著，一翻就能翻出東西來！」

　　他們不是沒想過巴結武將們，無奈武將們認死理兒，作姦犯科的事兒是不干的，而且反將賄賂的人拿下，送到了當地的府衙，非要知府給個說法兒。

　　後來又往軍伍裡安插人手，可武將們講究的是實力，而不是表面的浮誇，很多人都不合格，合格的人進去好不容易爬到了高位，也沒能借助多少助力，反而因為一些事情露出了破綻，又被踢了出來，整個武將系統裡，真正的自己人一個都沒有！

　　幸好他們的主家有本事，織造府的名頭雖然在朝堂上看起來沒什麼大不了，但是在江南這一道之地還是有些份量的，而且林家也是當地的大族，人口眾多關係複雜。

　　「完了完了！」林博洋一下子就跌坐在椅子上，嘴巴裡只說「完了完了」的話。

　　他已經接到京中送出來的信和邸報，上面被查的十二個犯官，就是他的同謀們，他在看到邸報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林家可是靠著私鹽起家的人，儘管祖上收手了，不過林博洋為了有足夠的銀子來給自己鋪官路，不得不重抄祖上的舊業，而且他是織造府的頭兒，以織造府的名頭，也沒少運送私鹽。

　　若不是女兒選秀的時候被併肩王狠狠的奚落了一番，他惱羞成怒之下報復起來，也不會引來軍伍中人的注意。

　　誰不知道並肩王出身定軍侯府啊？

　　石磊的名字，如今已經是天下皆知了，前定軍侯，現並肩王，那神奇的兩戰功績，不損一兵一卒的神奇結果，已經讓石磊的大名都刻在了人心上，尤其是後來的那句「四石定天下」，更是讓人耳熟能詳。

　　林博洋不是什麼蠢笨之人，相反他很聰明，知道自己這樣的出身，就是留在京中也毫無作為，畢竟那個時候的京中亂的很，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可不想成為別人博弈的炮灰，所以他科舉的時候送了很多禮物出去，考了個不上不下的排名，發遣回原籍從一個小吏做起，一直到現在，執掌江南道的製造局。

　　「大人，大人您說什麼完了？」來人也嚇壞了，他以為就是一件稀奇事兒，可沒想到林博洋嚇成這樣，自己也心裡沒底了起來。

　　「快！」林博洋反應過來，一蹦而起的連聲吩咐：「快去告訴家裡人，都歇了手裡的買賣，那些鹽也不要管了，全都停下來，從今天起，咱們林家就是正兒八經的耕讀世家，不許下面的人再犯什麼糊塗了，生死攸關，金銀能有性命重要嗎？趕緊去跟老太爺說一聲！」

　　林博洋反應不慢，派去的人也是伶俐的，林家老太爺也不糊塗，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家這位出席的侄孫子恐怕也是擺不平事情了，所以趕緊約束了一下家裡人。

　　可惜，林博洋倒是機警，可林家的族人卻不是跟他一樣的想法兒，這個時候正是出鹽的旺季，不是真正的官鹽，而是私鹽。

　　官鹽一般都是開春前出鹽場，而私鹽卻要趕在官鹽之前，也就是冬季最冷的時候，除夕前後這段日子，因為這段日子最冷，又趕上放假的時候多，哪怕不是放假也會輪休，不這個時候走私什麼時候走？

　　一下子不讓人幹了誰樂意？

　　年節下的都需要用銀錢呢。

　　所以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可私底下依然是外甥打燈籠，照舊啊！

　　這一照舊不要緊，被幾個接到號令的將軍帶著人堵了個正著，人贓並獲！

　　而且他們還是打著織造府的旗號，說是運送絲綢，江南道有兩個東西最有名，絲綢和茶葉，茶葉倒在其次，主意是絲綢，江南道四個州府都是生產絲綢的地方，所以才會有江南道織造局的存在。

　　武將們自然知道前些日子並肩王被人彈劾的事情，連帶著石景釗這個石家分出來的人都受到了關注，知道定軍侯府分出來的第六房人家被軟禁被迫受賄，心裡就憋了一口氣。

　　大家都是武將，推人及己，可不想將來自己好不容易封侯拜相的時候，家裡的親戚受人脅迫犯罪啊！

　　所以一抓到人直接就上去狠揍一通，林家走私的人也不是什麼硬骨頭，這苦頭一吃，人家問什麼就答什麼，該招的不該招的全招了！

　　臘月二十八的時候，林博洋就被下了大獄，過了年就押往京城受審。

　　回頭再說京城這邊，小石頭興高采烈的祭祖完畢後，帶著一大家子人浩浩蕩蕩的往皇城而去，今年到皇城過年，明年在家裡過年，一年一個地方！

　　他覺得很公平，所以小石頭毫無壓力的帶著家裡人去正和帝所在皇城過年。

　　只是半路上，車嬌被迫停了一下。

　　「怎麼了？」大冬天的，小石頭一向是能坐車就坐車，可不會出去騎馬亂跑。

　　「沒事兒，前頭有些堵，現在可以走了。」負責趕車的老馬叔隔著厚實的車簾子說話。

　　「哦，那走吧。」小石頭不以為意。

　　車子裡的石雙全還跟他淘氣呢，熊孩子不打不行，打又打不過，小石頭決定請正和帝幫忙，起碼這臭小子不能是第二個張家良！

　　小石頭正想著如何教育兒子呢，也沒注意外面的動靜，老馬叔又故意將手裡的鞭子打了幾個空響，愣是讓人聽起來，外面鬧哄哄的，鑑於馬上就要過你那了，坐在車子裡的人都沒想過看看外面。

　　石景釗帶著一大家子人，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並肩王的車駕和定軍侯府的儀仗隊，一起慢悠悠的進了皇城大門，而自己一家人卻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

　　「走吧！」押解的差役雖然得了上面的話，也看到一路上有專人護衛這家人，可是他也知道這家人的真實身份，更何況，他也跟著吃了掛落。

　　「為什麼？為什麼？」石景釗有些不能接受。

　　剛才看到並肩王的車駕的時候，龍家歡立刻就拉著他的胳膊，跟他嘀咕道：「趕緊的喊出來！那好歹是你侄子！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敢不停下來，你是他六叔！親叔叔啊！」

　　龍家歡也是沒法子了，家裡攤上的事情太大，儘管最後石景釗投了誠，可是先前石景釗的確是賄賂了吏部的官員，這是在京裡就犯下的事情！

　　上面的人如何想法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就算是回了京城，石景釗這一房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唯一的機會，就是明目張膽的扒上並肩王！

　　她也知道自己家老爺跟並肩王石磊之間的齷齪，可是據她瞭解，老爺本身並沒有對並肩王多麼刻薄，最多是無視而已。

　　這可比前面那四房人好太多了！

　　龍家歡不想自己的這個小家落魄，所以不得不鼓動石景釗，能攀上並肩王最好，攀不上，也得拉上親戚關係！

　　石景釗雖然是被人護著進京的，可是他也是戴罪之身，這輩子他都沒自己還有這麼落魄的時候，所以一聽龍家歡的話，想也沒想就照著執行了。

　　龍家歡很期待，而那個張氏則是很激動！

　　並肩王啊！

　　能不激動嗎？

　　「石磊！我是你叔叔！」石景釗就差蹦起來讓人看到他了，他也想到了，若是攀上並肩王，好歹能保下自己這一家子。

　　他是忘記了，當年他是怎麼對小石頭冷眼旁觀的，又是為何一聲不吭的離京千里，在任上的時候，石景釗也沒少拿並肩王石磊的名字做招牌，不然誰會給他這麼一個小吏好臉色看？

　　現如今出了事情又是頭一個想到向石磊求救，他也不想想，小石頭又不是聖母白蓮花，還能顧慮到他？

　　結果可倒好！

　　他這麼一喊，別人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他，心說這煩人誰啊？竟然敢自稱是並肩王的叔叔！

　　並肩王的車駕的確是停下來了，石景釗以為起碼小石頭會下來見一面，只要一面，他就能憑藉這個關係，給自己脫罪！

　　可是車駕是停下了，卻沒見主人下來，而是來了一隊御林軍的人馬，將所有人麻利的堵上嘴巴，壓跪在地上，包括那押解的衙役在內！

　　周圍的人一見到來人是天子禁軍，連聲兒都不敢吭，這可是只負責天子的御林軍！

　　這樣的人，代表的根本不是他們本人，而且他們效忠的人，那人是皇帝陛下。

　　並肩王車駕繼續起行，一直到人都走完了，那隊御林軍才放開這些人，上馬之後揚長而去，自始至終，都沒跟人說過一句話！

　　完全無視！

　　徹徹底底的無視！

　　龍家歡心裡一片冰冷！

　　她看出來了，石家這是不願意搭理他們！

　　也是，以前就不耐煩跟他們家有牽扯，後來更是分家之後，除了逢年過節之外，連點兒走動的意思都欠奉，如今自己家又惹上了事情，以並肩王的為人，不落井下石都不錯了，指望他給自己家一條康莊大道，恐怕很難。

　　張氏的滿心歡喜被潑了一瓢冷水，一下子承受不住，坐在冰冷的石街上，嗷嗷的嚎哭，如喪考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