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 醉酒當歌

　　俗話說，積少成多。

　　小石頭的酒量本就少的可憐，雖然是按照正常酒液計算的三杯倒，正和帝給準備的酒液再淡也是酒，也有度數在，就算十杯頂一杯吧，小石頭也夠四五十杯了。

　　於是在正和帝不察覺的時候，小石頭，喝多了。

　　宮宴自然有歌有舞，皇家教坊裡出來的歌舞伎，不論是面貌好是身姿，都是上佳的，又有樂坊的樂工吹拉彈唱，琴簫笛子，鼓樂聲聲，真是一派天家氣象。

　　小石頭這是獲得了黃氏宗親們的默認，所以大家都樂意跟他走一杯，開懷暢飲的下場很不妙啊！

　　在之夜即將到來的時候，因為要跨年了，樂工們便彈奏起了天祐神曲，這是祈求諸天神佛人間地仙鬼怪以及地府幽冥，護佑本朝風調雨順，喝了安康的曲子，一年只彈奏一遍，聲音宏大，跳舞的歌舞伎們的動作也很大氣磅礴，一看就是非常有內涵的東西。

　　只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小石頭喝多了！

　　小石頭自己知道， 他一喝多了就唱歌，但是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歌聲是什麼樣兒的。

　　剛過了子時，正是新年新時刻，正和帝舉起酒杯祝完了吉祥年，皇親國戚們也喝的差不多了，歌舞一停下之後，小石頭就「嗖」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一隻腳丫子踩在桌上，一隻爪子抓著金盤子，一隻小爪子提溜著一根剛啃完的豬腿骨，那是他跟正和帝那桌上的豬肘子裡啃出來的豬棒骨。

　　「哐」的一聲，很清脆！

　　並肩王的造型很吸引人眼球。

　　正和帝：「……！」

　　「正月放馬正月正，趕起馬來登路程……！」小石頭一揚小脖子，放開喉嚨就高唱一曲，他今天高興，就想呀唱歌！

　　正和帝：「……！」

　　皇親國戚們：「……！」

　　全場一瞬間就靜默了。

　　只聽到了某個已經醉翻了的酒鬼打著嗝兒扯著小嗓子狼嚎的聲音在大年初一的夜空中四散飄蕩。

　　正和帝的手有些哆嗦……

　　皇親國戚們的臉色有些發白髮青發綠發紫……反正什麼色兒都有了，變化之多十分精彩……

　　「奏樂！」小石頭還知道單獨唱歌不行，還得要人奏樂配合，不然多沒意思！

　　所以在唱完第一句之後，他就命令樂工們彈奏樂器，就是樂工們彈出來的曲子走調的厲害……

　　小石頭不愧是武將世家的繼承人，哪怕小身板子豆芽菜兒似的，可底氣那叫一個足！嗓門兒那叫一個高！

　　平日根本看出來！

　　關鍵時刻震驚全場！

　　也不知道正和帝后沒後悔給他補的如此充滿活力……

　　一首放馬山歌吼出來，簡直雷翻所有人！

　　眾位皇親國戚們沒喝醉的都紛紛雙眼翻白，臉色變幻無常，喝醉了的臉色也很精彩，以前就聽張家良那傢伙說過，別人唱歌要錢，並肩王唱歌要命！

　　這唱的太難聽了！

　　小石頭若是喝酒到極限的時候，就會醉倒，然後乖乖睡覺；可若是醉了卻還沒到臨界點的時候，他就會各種折騰，例如唱歌！

　　俗稱：耍酒瘋。

　　小石頭高歌一曲不要緊，因為唱的太難聽，有些保留清醒沒醉的皇親國戚們，紛紛做出了捂耳朵的舉動，儘管知道這樣不太好，但是沒辦法！

　　而那些真正喝高了的早就醉睡過去了，自有人伺候他們去睡下，這是最幸運的一批人。

　　可還有些跟小石頭一樣，沒醉倒的人，竟然被小石頭給帶動了，小石頭唱歌他們就跟著和，好好的皇宮除夕團圓宴，頓時是鬼哭狼嚎！

　　皇太子作為除卻正和帝和並肩王之外，地位最高的人，臉色很是青白，他也是頭一次見識到小石頭的歌聲，真是畢生難忘！

　　從放馬山歌到龍船調，從西北信天游到烏龍山小調，天南海北的地方話小石頭會聽會說，同樣的，這些地方的民謠他也會唱，就是唱的不怎麼樣……好吧，是很不好聽。

　　一群酒鬼的歌聲如同魔音穿腦，太監宮女們紛紛捂著耳朵臉色很是糾結，奏樂的樂工們彈奏都不成調子了！

　　可憐的樂工們為了能配合上並肩王和諸位皇親國戚們的歌聲，真是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正和帝：「……！」

　　小石頭的歌聲響徹整個飲宴的場地，站崗的龍禁衛都呲牙咧嘴，雖然他們也曾閒暇之時飲酒高歌，大家都是扯著嗓子吼，但是從來沒有聽過比並肩王的歌吼還難聽的了。

　　小石頭一唱起來就沒個停下的意思，正和帝在魔音穿腦和鬼哭狼嚎之中，很鎮靜的從旁邊皇太子的食案是取了給皇太子引用的酒水，比起給小石頭準備的那種極其清淡的水酒，這才是正常的御酒呢。

　　正和帝拿了御酒倒在了自己的杯子裡，尋了小石頭一個唱歌的空隙，乾脆的站起身來，手裡的龍杯直接送到了小石頭的嘴邊。

　　小石頭正嗨著呢，聞到酒味兒自然的就不想喝，他本身也不是多麼喜歡喝酒，只是不得不喝而已。

　　可是現在不同了，他正嗨著呢，正和帝直接就一手扶著小石頭的腦袋，一手端了酒杯，給小石頭灌了禁區，一邊讓他喝還一邊輕聲的哄騙人：「來，和杯酒潤潤喉！」

　　「咕……」小石頭的小胳膊小腿兒，正常情況下都掰不過正和帝，更何況現在了。

　　不過他可能是也有些口渴了，喝的很痛快，喝完之後，小嘴巴一張，繼續啊！

　　正和帝：「……！」

　　小石頭這麼吼下去不成啊！

　　嗓子還要不要了？

　　正和帝倒是能慣著他，不說歌聲怎麼「振聾發聵」，也不說這些跟風的人如何「鬼哭狼嚎」，竟然頭一個想到的是小石頭的嗓子……

　　於是正和帝再次做了一個讓包括皇太子在內，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他又給小石頭灌了一杯酒！

　　小石頭繼續唱歌！

　　正和帝的手一頓，繼續給小石頭倒酒，喂酒！

　　三杯酒後，小石頭終於唱完了最後一句歌兒，此時的小石頭已經是衣袍凌亂，頂冠歪戴了，粉撲撲的娃娃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本來大大的雙眼一閉，身體直挺挺的往後倒，正和帝一個起身就將倒下的人抱在了懷裡。

　　隨著小石頭的小胡嚕兒聲響起，正和帝的心才落了地，他是真沒想到小石頭會來這麼一出，今夜別說欣賞煙花了，直接帶人回去睡覺吧！

　　明兒初一，還得接見百官們呢。

　　「散宴！」正和帝酷酷的丟下兩個字兒，自顧自的抱著他的小石頭回了寢宮。

　　眾皇親國戚：「……！」

　　正和帝雖然也有些困頓，但是面對著滿身酒香的小石頭，還是抱著他去了御湯池，將兩個人都洗乾淨了才上床，等頭髮熏幹了之後，才抱著小石頭入睡，儘管知道睡不了幾個時辰，可也好過徹夜無眠。

　　初一早上的百官朝賀，並肩王石磊並沒有出現，本以為出了什麼變故，李老相爺更是緊張的揪著自己的門生故吏們追問：「並肩王怎麼了？」

　　「恩師啊，您還是別問了！」一位年少的時候，曾經受過李老相爺教導的皇親國戚，神情十分複雜。

　　「告訴老夫，發生了什麼事情？並肩王竟然連初一的朝賀都不出現？要知道這可是大不敬之罪！」李老相爺可不管那個，女婿再大歲數也是他的晚輩，女兒不在了，他可不想外孫外孫女兒失去了娘親之後再沒了親爹。

　　「恩師，真是一言難盡……」次皇親國戚昨夜備受歌聲苦擾，眼下現在還帶著青痕呢。

　　很多人從最開始的好奇追問，到知道真相後的相顧無言，並肩王再一次刷新了他們對他的誰認識。

　　等小石頭醒過來的時候，都是下午了。

　　「啊……呃……」小石頭一張嘴想要叫人，結果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的厲害。

　　眉頭一下子就糾結了起來，明明身上感覺挺好，並不是做了那什麼之後的感覺，只是頭有些漲漲的而已，可嗓子這是怎麼了？

　　難不成我要變成啞巴了？

　　小石頭立刻就緊張上了！

　　一個不能騎馬打仗不會武藝的武將勳貴，他能堅持當，一個沒有絕世武藝的並肩王，他也能幹的毫無愧色，可是一個不會說話的並肩王，他可就不敢想像了。

　　朝廷取士還得是五官端正沒有隱疾呢，他堂堂並肩王要是啞巴了，還能當得下去這個並肩王嗎？

　　小石頭仰躺在龍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床頂繡工精緻的明黃色厚重床幔，思緒越飄越遠，已經從最初的問題，聯想到了日後自己孫子輩的時候，知道自己有個啞巴爺爺的地步了。

　　正和帝一進來就看到小石頭在睜著眼睛發呆，而且發呆的很投入，連他坐在到了床邊都沒有看他一眼的地步。

　　伸出一隻手捏了捏剛睡醒的粉撲撲的娃娃臉：「怎麼來？一進來就看到你瞪著大眼睛發呆？想什麼呢？」

　　「啊……」小石頭回過神來，一看到正和帝，有些激動，一張嘴還是那沙啞如同嗓子裡含著沙粒似的聲音，頓時眼圈兒都紅了。

　　剛才想的太投入，現在還有些沒出戲……

　　正和帝看小石頭這麼可憐兮兮的樣子，都被他逗樂了，扶起人半倚在懷裡，順手那了矮幾上的溫熱蜂蜜水，一點一點的喂給小石頭喝了半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