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打油詩啊

　　大年初二的時候，石磊就帶著三個孩子還有表弟，去了相府李家，畢竟李家除了是石磊的岳家，三 個孩子的外家之外，也是小表弟張志超的恩師家，故而一起帶了四個孩子去也算是省事了。

　　張夫人一見到孩子們就抱到了自己懷裡，家裡的孫子都考過科舉當了官兒，最小的那個小孫子都七 八歲了，而自己的外孫子外孫女兒可是才四五歲的年紀，小外孫子更是只週歲大丁點兒。

　　抱著小外孫兒，身邊坐著大外孫子和外孫女兒，張夫人的眼淚止都止不住：「乖孩子，乖孩子…… 」這是小女兒用命換回來的孩子啊！

　　乖乖巧巧的石寶兒剛回冒話兒，看到外祖母眼睛紅紅申請悲傷，伸著小小的手碰著外祖母的臉頰： 「外外……不……哭、哭……。」

　　「外祖母不哭。」石雙全兒倒是說的完整，只是小傢伙兒壯實的能破他那瘦小的小弟弟兩個，敦實 的一點兒都沒有他爹和他娘的樣子，倒是跟他那素未蒙面的祖父一個樣子。

　　「好好，外祖母不哭。」張夫人擦了擦眼淚，看著石家大妞妞笑道：「大妞妞幾歲啦？」

　　「外祖母，外孫女兒五歲了。」大妞妞如今已經開始學習數數了，將來長大了家人，可是要做當家 太太的，這別的可以不會，但是看賬本算賬卻還是要精通的，不然被地下的人糊弄了可就不好了。

　　「是嗎？」張夫人笑中帶淚伸手摸了摸外孫女兒的頭：「一眨眼，當年那個小娃娃兒，都五歲了呢 。」

　　「兒媳婦看著，這外甥女兒，與小妹長的好像，不愧是嫡親的母女，婆婆且不要悲傷，想妹妹在天 之靈，也不想您為她傷神，您就看在外孫女兒如此像小妹的份上，好生保重身體要緊。」李國忠的夫人 見張夫人這位婆婆一直懨懨的，便開口勸解安慰她一番。

　　而李國章和李國珍的夫人也紛紛說了好幾句，還誇了大妞妞和小哥兩兒，又有幾個孫女兒在側敲邊 鼓，倒也將張夫人哄樂了。

　　石磊的夫人是張夫人的老來女，她的孫女兒如今都十二三歲了，外孫女兒才五歲，幾個小姑娘也是 頭一次見到這位小表妹，她們都是十多歲的大姑娘了，見到如此小的小表妹，各個都稀罕的不得了，這 個拿了個金鈴鐺，那個遞給個桂花糕，都圍著小表妹轉悠呢。

　　而那幾位夫人則是喜歡石雙全兒的，這小傢伙兒胖乎乎肉乎乎圓乎乎的虎頭虎腦，圓頭圓腦圓胳膊 圓腿兒圓腳丫兒，整個小人兒看著就特別有福氣的那種，而張夫人則是一直抱著石寶兒不撒手，小傢伙 兒不比他哥哥姐姐活潑，就乖乖的在張夫人的懷裡，不哭不鬧的看著哥哥姐姐們玩兒，他就咧著小嘴兒 樂呵呵。

　　後院兒裡，有三個小包子在，自然無恙，前院的書房裡，石磊帶著小表弟在跟岳父大人以及三位大 舅兄五位外甥坐一起，聽著三位舅兄之乎者也，五位外甥子曰詩云，就連小表弟這麼大點兒的小東西， 竟然也奶聲奶氣的賦了一首詩詞送給恩師做新春賀禮。

　　石磊聽的一腦袋漿糊，自從他考過了院試之後，直接就把學到的那些東西，全都丟還給了他岳父大 人，這輩子他都不想再沾了。

　　李老相爺跟兒孫們以及自己最小的弟子相談甚歡，只除了他小女婿，因為那傢伙現在正倚在太師椅 上打瞌睡。

　　氣得李老相爺一拍桌子，石磊差一點兒跳起來！

　　「啊……咳咳……岳父大人。」石磊露出及其獻媚的笑容，討好的看著老爺子。

　　幾個晚輩都低頭不語，三位舅兄無奈，小表弟張志超看著自家表哥再看看師傅，小腦袋不斷的看完 這邊看那邊。

　　「你以四季為題，賦詩一首。」李老相爺看小女婿這樣，明顯就是不學無術的樣子，虧得自己去年 熬了那麼長時間，特特的教導她，雖然最後以吊尾之勢過了關，可好歹也是個舉人，看看他現在的樣子 ，像什麼話！

　　「啊？」石磊，看著他老丈人：「那個……岳父大人，小婿這……這……。」比劃了半天，這了好 幾次，也沒想到好轍兒。

　　「這什麼這？你好歹也是一個舉人，在本朝初期天下大定的時候，舉人可是直接任官放實職的，雖 然現在不必如此將就，可也不能因此就荒廢了學問。」李老相爺一張嘴，噼裡啪啦的就對他小女婿一通 噴：「你是武將不假，可你也是文舉人！休要搪塞於老夫，趕緊賦詩一首。」

　　石磊嚥了嚥口水，賦詩一首什麼的，他當時考舉人的時候，那首詩是事先朱瑞寫好了他背下來，然 後在考試的時候寫上去，全當自己寫的了，因為院試的時候，最後附上的兩首詩，是不定題目由考生們 自行發揮才華，也是看考生們是否才思敏捷之意。

　　可是石磊勉強能寫上八股文，還是那種最為普通的八股文，死記硬背下來的成績，詩詞歌賦要的是 靈氣，要的是才華，更要的是熟讀經史子集，對文字的瞭解越深，這就越能賦上好詩，平整押韻。

　　他對這些東西本來就夠勉強的了，還要他寫詩？得了吧，到死他都寫不出來能讓老丈人說好的詩來 ！

　　三個舅兄見此情景，趕緊將各家的孩子都攆出了書房，起碼別讓小妹夫在晚輩面前丟人啊！

　　五個孩子走的時候，將最小的張志超拉走了，美其名曰是帶著張家小舅舅去看看府裡的雪景，留下 大人們在書房了。

　　可是等他們六個人再次回到書房的時候，就看小定軍侯文舉人石磊依然舉著一支筆，對著案子上的 一疊宣紙發呆……。

　　那五個說什麼都是晚輩，不好跟這位小姑父說什麼，倒是張志超小盆友，看了看表哥，又看了看外 面的天色，最後頂著師傅以及三位師兄的嚴厲眼光，湊到了石磊跟前兒：「表哥，你快一點兒呀？要用 晚膳了呢，超兒都餓了。」

　　被小表弟一逼，石磊的一張娃娃臉啊，都跟炭火一樣的紅了，最後一咬牙一跺腳一下狠心，小侯爺 我不會賦那老什子的美詩，打油詩還不會寫嗎？

　　於是石磊在思考了將近一下午的時間後，終於開始蘸墨書寫上了，李老相爺好奇的往前湊了湊，只 見宣紙上寫著一首打油詩：春季不是讀書天，夏日炎炎好正眠，秋有蚊蟲冬雪冷，收拾筆墨過大年。

　　「岳父大人，小婿盡力了。」石磊可憐兮兮的看著李老相爺，這可是依他的心聲來寫出的一首詩啊 ！

　　可全都是精華！

　　「你呀你呀！」李老相爺實在是服了，他這個女婿，可真夠可以的了，這詩寫的是他的心聲啊！

　　你還別說，李老相爺不愧是當過宰輔大臣的老宦，看人還真準備，尤其是石磊這樣什麼東西都寫在 臉上的傢伙，看他都不用費神。

　　「算了，去問問夫人，擺飯了沒？沒看超兒都餓了嗎？」李老相爺對小女婿完全無愛了，只對小徒 弟心疼。

　　石磊：「……！」

　　不過幾個小輩倒是對小姑父這首打油詩很是欣賞，起碼他們都沒見過這樣的詩，覺得很新奇。

　　也是，李家一向是詩書傳家，讀的是四書五經，看的是經史子集，談論的是經濟仕途，而不是石磊 這樣的門外漢，對詩詞歌賦的理解，也就停留在這打油詩階段而已。

　　而且石磊這紅果果的厭惡讀書的態度，也是讓人眼界大開了，尤其是這人還是鼎鼎大名的小定軍侯 。

　　石磊在岳父家嘻嘻哈哈了一大通，又恭喜了大舅兄一番，因為李國忠近兩年來已經從正七品陞官到 了從五品，這陞官的速度不可謂不快，也能從側門看出正和帝對李家的看重。

　　按民俗規矩，從初一到四，走動的都是自家的實在親戚，若是客套之交的人家，年前臘月小年後就 送了節禮，若要登門拜訪的話，是要過了初五，也就是俗稱的「破五」，初六方才是正經走動拜年的時 間，一直到正月十五賞完了花燈，正月十六這個年才算是全過去了。

　　過年的時候石老太太就提前說過了，一定要接娘家的幾個人來府裡熱鬧一番，誰讓石磊跟張石氏過 年都不大操大辦呢。

　　結果大初六一早上，石磊的那五位叔叔，將五位嬸嬸們以及孩子都送來了定軍侯府，轉頭這五位叔 叔便出去接人了。

　　張石氏雖然知道此事，但也沒有多想，接幾個禮王府的人來定軍侯府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誰 讓石老太太這個弟妹出身禮王府呢。

　　人家想念一下娘家人，乃是人之常情，大過年的娘家晚輩來此拜年也屬人家晚輩的一片孝心，不讓 進來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來的人倒是很夠份量，禮王府世子親至不說，還有禮王世子妃的嫡出次女也來了，順帶的還有 兩位庶出的跟在身後。

　　按輩分，這禮王世子還得叫石老太太一聲姑姑，不過石老太太一個庶出女兒，在禮王府的時候可是 當不得世子叫一聲姑姑的，現下嘛。

　　石磊跟張石氏看著眼前一團和氣親親熱熱的姑侄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怎麼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