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親兵之說

　　「你家花園子裡的秋菊不錯，走的時候記得送我幾盆好看的。」正和帝跟小石頭在床上閒聊天，話題也不固定，從皇太子跟侯府世子一下子轉到了花園子裡開的正茂盛的菊花上。

　　「……你看上哪個你就去挖，挖不動可以請園丁他們幫忙……就是別自己動手，他們聽看重自己地盤的。」石磊覺得沒什麼，既然喜歡那就去拿好了，又不是什麼名貴玩意兒，但是必須要跟園丁他們溝通好了之後再動手，也許是從軍伍上帶來的特別執著，他們對屬於自己的地方很有地盤意識，敢不經過他們的允許就擅入他們的領地，早晚會被他們發現然後……。

　　其中最為有名的便是石老太太了，當初石老太太將四名園丁都攆去了前院，後宅就用自己人來當園丁，結果沒少被這四位給禍害，園丁勤換的如同白開水，最後還是石老太太先求饒了，將人又調了回來，也是因為這樣，才會讓他們在第一時間發現石老太太敢在花園裡放毒蛇，想要讓這蛇咬才四五歲的石雙全兒，因為那個時候正是請封的關鍵時刻，要是石雙全兒死了……呵呵！

　　結果毒蛇變成了五毒的菜花蛇，而且石雙全兒小傢伙兒特別逗兒的將這條菜花蛇送去給他親愛的曾祖母加菜來著……。

　　「我知道。」正和帝笑的特別開心，其實他之所以堅持要來看一看定軍侯府，除了相對他的小石頭有所瞭解之外，也是想看看再密探的奏摺裡提到的定軍侯府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呀？因為正和帝實在很難想到，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奇葩的府邸。

　　還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存在了上百年的歷史，還是他的小石頭的府邸。

　　真是不能更好奇了啊！

　　石磊真想捂臉說這人他不認識好麼。

　　「起來吧，咱們也該去挑選親兵了。」正和帝起來後自己先穿上了外衫，洗了洗臉自己打理好了，這才轉身拉起還在跟枕頭依依惜別的小石頭，幫著他打理一番，這才精精神神的出了臥房，直奔次臥而去。

　　只是到了才發現，人倆孩子早醒了，也不知道兩個孩子是怎麼溝通的，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石雙全兒對皇太子殿下佩服的五體投地，熊孩子在家誰都不可能完全壓制的住，偏偏皇太子殿下做到了，石雙全兒用看大神樣兒看著皇太子，完全腦殘粉一枚。

　　正和帝理所當然的樣子，看的小石頭嘴角不斷的抽搐，這咋回事兒？怎麼一午覺起來，自己家的熊孩子就成了腦殘粉了呢？

　　「小侯爺，去選親兵吧！」正和帝拉著石磊一邊走一邊跟他小聲兒咬耳朵：「這樣也不錯，起碼我兒子護短，對他麾下的人嘛都挺照顧的，日後也不怕你兒子被人欺負了。」

　　以正和帝毒辣的眼光看，石雙全兒跟他爹一個樣兒，沒心眼兒沒花花腸子，而且比起他爹來，石雙全兒就多了個好身體而已。

　　這樣的孩子日後接人了定軍候的爵位成了定軍候，沒有小石頭那花花腸子，日後再遇到事情的時候，誰來幫襯一把？

　　他既然跟小石頭綁到了一起，日後就是死了也同葬一穴，總不能讓他的兒子沒有保障吧？不能保其後代永世富貴，可起碼也得保證他兒子親孫子能榮華一生。

　　「走吧走吧，帶你們去挑親兵。」石磊無法理解正和帝那麼多的心思到底是為了什麼，不過他也懶得去想，既然自己家的大兒子有這個機會，那根下一代皇帝搞好關係也不錯，他不會想到別處的。

　　「去哪兒挑親兵？」正和帝看著這人帶著自己和兩個小孩子，坐著來的時候乘坐的軟轎往前院躥，不由得好奇的問。

　　「當然是去校場啦！」親兵也是兵，點兵去的都是校場好麼。

　　定軍侯府裡有專門的一個點兵的校場，此時他們到達，看到的就是滿滿一校場的人，各個都帶著一股子殺伐之氣。

　　正和帝眼睛一眯，定軍侯府裡的下人，他是知道他們的來歷的，據說都是戰場上下來的狠人，因為感激石家，寧願自賣為奴，世代都跟著石家。

　　只有石老太太那一段時間，他們這裡才進了些外人，可是不幾年之後，就被突然爆發的小石頭給統統踢了出去，隨後清理起來一次比一次很，最終剩下來站穩了的人，全都是曾經石家的老人兒們。

　　而這些人，就是當年那些人的後代，但是未曾上過戰場就有這種氣勢，不得不說定軍侯府的確是有資格號稱「武將世家」。

　　「大家好呀！」石磊一進來就笑了，搖著小爪子打招呼，還順帶往點將台那地方小步走，身後跟著正和帝，正和帝身後帶著倆小尾巴。

　　「見過侯爺，見過世子！」眾人動作統一的抱拳，對著石磊跟石雙全一行禮，順帶著站在他們兩身邊最近的正和帝和皇太子都跟著沾了光兒。

　　「好好，這位是黃先生，那位是黃大少爺。」上了點將台，其實也就是高一些的一個小檯子，跟真正的「點將台」當然沒法兒比，也就是那麼一個意思而已。

　　但是上來之後，石磊不能讓正和帝在下面站著呀？更何況還有皇太子在呢。

　　把爺倆帶上來，可這樣太突兀了，順便吧石雙全也弄了上來，成了四個人在點將台上，以往就一個人兒。

　　而且因為這爺倆的身份非同一般，石磊可不敢當他們倆不存在，特別提溜出來介紹一下，雖然不便明說，可也給大家一個信號，這倆人是可以跟定軍候石磊同樣尊重。

　　別看這些大老粗們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他們的覺悟很敏銳，小侯爺這麼一說這麼一介紹，誰還不明白啊？尤其是石大總管在他們來之前真的是千叮嚀萬囑咐，告訴他們要「禮貌」。

　　話說，多少年都不曾聽石大總管跟他們要「禮貌」二字啦？

　　「見過黃先生，見過黃大少爺。」眾人又是一抱拳為禮，這次是特別點名問候了一句。

　　不錯不錯！

　　石磊高興了，起碼自家人不能落得個目中無人樣兒，讓見禮就見禮，很好很聽話，令行禁止什麼的，這都是必須的！

　　皇太子殿下很糾結，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私兵啊？他雖然年歲小，可也見過幾次軍伍上的人，還有龍禁衛御林軍們，這些人給他的感覺，就跟龍禁衛御林軍差不多，按道理來說，定軍侯府一沒有兵權二沒有領軍，府邸私蓄兵丁，可是要按謀反論處的啊！

　　最讓皇太子殿下不解的是，好似這樣的事情，哪家王府或者府邸多少都有點兒，可人家都是藏著掖著，誰都知道這是公開的秘密好麼，哪有定軍候這樣帶著皇帝和皇太子來看的啊？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這不是自曝其短了嗎？

　　「免、免禮免禮！好，各位都是勇猛之士，相信你們都會成為親兵中的一員。」正和帝剛想說「免禮平身」來著，可是愣是給噎了回去，生硬的拐了個彎兒，順帶誇獎了一番這些人才。

　　「借黃先生吉言！」你別說，正和帝這幾句話真是說到了他們的心坎兒上了。

　　石磊看了看興奮的人們，往正和帝身邊蹭了蹭，小聲兒的跟他咬耳朵：「別瞎說啊！這麼多人不可能都能選上做親兵的，我最多能選五百人，在家裡選二百。軍伍上一百，外面招二百，這是規矩。要都用自己人，恐怕御史言官們該有的說了。」

　　其實親兵這東西，還真的有這種說法，軍伍上的一百其實就是監視用的，別人可能親兵都在家裡找，可定軍候不同，定軍候的親兵五百人，軍伍上就必須要佔一百名額，外面找的人裡，恐怕也混進不少人家的探子，但是這樣的探子必須要親兵的責任為第一要務，第二要務才是看著定軍候。

　　最後的二百人才是定軍候真正保命的人選，平時也這二百人圍著定軍候，軍伍上的一百人負責後勤，而別人家的那二百人，估計就得雪藏了。

　　「嗯？」正和帝眼睛一轉就想起來了，這種破事兒還是當年的定遠侯最先出主意給皇祖父，以箝制老老定軍候那次上戰場，為了不讓老老定軍候立軍功，愣是將親兵給分散成了三份。

　　「放心，五百人，都有你說了算。」正和帝看著石磊，有些心疼的抬手就摸了摸他的發髻：「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你的親兵只有你有權利做主。」

　　石磊看著正和帝，有些倔強的抿了抿嘴吧：「那樣……可以嗎？……很多人都……看著……。」

　　親兵有多重要？

　　石磊就是沒上過戰場也是知道的，當年父親跟他普及親兵知識的時候，說起這個不成文的規矩，是帶著一種十分無奈的表情，而老馬叔一提起這事兒就十分屈辱的樣子。　

　　他混不吝不代表他就沒有心。

　　這樣的連保命的親兵都被削弱到僅僅有兩百個名副其實，其餘的都不可靠，若真到了關鍵時刻，這就是個致命的弱點。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誰也無法保證能夠全身而退。

　　石磊不是不知道這些，可是他卻什麼都沒有跟正和帝說，但是他不知道正和帝其實早已從軍機處的那幫子老頭兒們的嘴裡，知道了這些個彎彎繞繞，他來了，並不是單純的想他，而是要幫他，幫他討回一個做將領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