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 誰新誰舊

　　「臣……臣只是遵循舊例……。」定遠將軍的冷汗不比他親爹定遠侯的少。

　　「舊例也是有例可循，不知道是哪一例？可有明文規定？」正和帝這架勢一擺出來，分明就是死扣到底的意思。

　　本來軍機處的那些老大人們早已準備好了親兵人選，哪怕石磊要外出招募也要事先通知他，一定喲啊選自己人，可是說實話，老大人們也都心裡明白，儘管安排的再妥帖，該讓人家安插進來人選也得放行，這都是不成文的規矩，他們都替定軍侯憋屈，可是沒有辦法，當年定遠侯就是看準了高宗皇帝對定軍侯府的忌憚，才會踩著定軍侯府往上爬，因為當年那一戰，定遠侯府得利不少，儘管定軍侯運籌帷幄，可定遠侯也不是吃素的，愣是憑藉那一戰將家族裡但凡是有些本事的人都提拔了起來，不然豈能如此風光？不過也因為那一戰，讓武將們心寒，對高宗皇帝那叫一個不待見，也導致後來高宗皇帝明白了過來，可事情已經發生，高宗皇帝即便是想要彌補，可也為時已晚。

　　定遠侯府從來都不知道，其實他們從那時起就已經成了皇室眼中的沙子，不然為何明知道軍機處的所作所為也不吭一聲兒？若不是定遠侯府，高宗皇帝也不至於在龍御歸天之時，握著床邊接班人的手後悔不迭，高宗皇帝雄才偉略，結果就被一個小人給害了，讓他在武將那裡大失人心，很多的事情，武將們不表態他都不敢去下手做。

　　定遠侯府坑害他不淺，連臨終都不忘吩咐接班人，對定遠侯府是能雪藏就雪藏能壓制，對定軍侯府卻是放任自流，不敢太過慇勤怕引起武將們的反彈。

　　雖說當年的確有心思壓制定軍侯府，可高宗皇帝對武事並不瞭解的很透徹，尤其是親兵這一塊，這一直都是武將們自己的事情，高宗皇帝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後來發現情況不對勁兒的時候，專門找人打聽過，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身為高宗皇帝的皇孫，正和帝沒見過這麼皇爺爺，可是卻從父皇嘴裡聽到過許多這位祖父的事蹟，尤其是父皇跟他說過，日後若有機會，一定要給定軍侯解除這種致命的枷鎖。

　　正和帝有了這麼一個機會豈能放過？

　　「臣……臣……。」定遠將軍詞窮了好麼！

　　「難道沒有明文規定嗎？那麼你等為何要這樣安排呢？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定遠侯你說呢？」正和帝就差明指著定遠將軍的鼻子說話了。

　　「是，老臣也認為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定遠侯這話說的可相當有水平了，這朝上站著的人裡，唯有五家王府與定軍侯是世襲爵位，其餘的可都不是啊！

　　誰新誰舊？

　　「好！」可惜，正和帝不那麼想，別人想了也是白想，反而是正和帝高興的一拍巴掌笑著道：「果然還是定遠侯，這話說的就是中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好！」

　　滿殿堂的官員們有的稍微一思索就明白了，然後可憐的看了看定遠侯跟定遠將軍，有的官員卻是想了又想才恍然大悟，武將們不太明白啥意思，小石頭作為朝政白痴一個，就更不明白了。

　　可是這話聽的榮王一黨就不太高興了，憤恨的瞪了一眼定遠侯，要不是這老不死的提什麼新舊，至於讓正和帝借題發揮嗎？

　　可惡！

　　可是不論說什麼都晚了，這個時候正和帝早已一揮龍爪朗聲的吐出金口玉言：「親兵親兵，自然是要為將者親近才能算是親兵，日後就讓定軍侯自行選拔好了。」

　　「謝皇上！」石磊其實沒咋聽明白，可是不妨礙他知道這是為他好，所以正和帝話音沒等落地呢，他就立刻謝了恩。

　　正和帝這番行為，讓定遠侯安排的那四個御史言官沒了用武之地，這都上升到皇帝更替的地步了，要真敢頂風作案，那不是幫忙那是純粹找死呢。

　　「這親兵有了，那領何軍？」早在一開始上朝的時候，正和帝雷厲風行的解決了所有文臣奏請之事，剩下這些時間，足夠他們解決武將的問題了。

　　「皇上，目前並沒有閒置兵馬可以讓定軍侯領軍。」定遠侯先發制人，竟然不顧臉面，搶先在軍機處的人發言前發話了。

　　他也是被正和帝這番表態給嚇著了，當年的事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當年僅有那麼一次進言，他就暗算了定軍侯，可是隨後高宗皇帝對他也沒有多提拔，以至於後來還要林家兒郎實打實的去拼才有晉陞之路，雖然當時不明所以，可是時至今日，他多少也猜出了些緣由。

　　可壞就壞在猜出來緣由更慘好麼！

　　定遠侯這一刻都要嚇尿了好麼！

　　被三代皇帝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人一直以為是定軍侯，結果今日卻發現貌似還有自己在，這跟不不夠用平常心對待啊！

　　老狐狸亂了方寸，這嘴裡說的話，是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了，現在他心裡就一個目標，千萬不能讓定軍侯拿到兵權！

　　若是真的讓定軍侯拿到了兵權，那麼當年之事，天下人會如何看待？追究起來的話，一定會知道是他提議的，這樣大白於天下，他們定遠侯府要如何立足？

　　「哦？定遠侯何時入了軍機處？朕怎麼不知道？」正和帝今日這是打算絲毫面子都不給定遠侯府留了，這話一句比一句利索，軍機處的老大人們立刻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滿面紅光啊。

　　「回皇上，軍機處近日並未有所調動，也不知道定遠侯是如何得知軍伍上各軍參領之事？」宋老元帥這話又給定遠侯插了一刀。

　　軍機處總領軍伍，其餘等人是無法插手的，更何況要知道有沒有軍伍閒置無參領將軍的話，必須要縱覽全軍佈局和所有有權利領軍的將領的動向，說白了，這種事情除了軍機處，就連正和帝都不敢保證說自己全都清楚，而定遠侯竟然能脫口而出就肯定沒有閒置的軍伍，他還不是軍機處的人，這讓大家怎麼想？這讓正和帝這個當皇帝的怎麼想？「

　　」不……老臣失言！「定遠侯這會兒可顧不得什麼了，這頂帽子太大，真被扣上了，別說定遠侯了，就是定軍侯也得完蛋！

　　所以定遠侯很是識時務的低頭了。

　　」看來定遠侯年紀大了，連事情都有些糊塗了。「正和帝竟然有所指的話，聽的定遠侯跟定遠將軍又一次冷汗冷流。

　　」不知現如今有哪一軍還沒有領軍的？「正和帝看定遠侯與定遠將軍滅聲了，心情十分好，這人嘛，就要慢慢的玩兒，一下子玩兒死了不划算，他們家敢動他的小石頭，他就要玩死他們為止。

　　誰說正和帝胸襟寬廣的？

　　屁！

　　都是騙人的謠言！

　　正和帝心眼兒其實很小，不比針鼻兒大多少。

　　」有！「宋老元帥一聽正和帝這麼問，高聲回答，聲震百里！

　　金鑾殿上連回音都有了好麼！

　　所有人都苦笑不得的捂著耳朵，連正和帝都揉了揉耳朵，待得嗡嗡聲消散了，這才看向宋老元帥：」不知是哪一軍？「

　　」那個……嘿嘿……其實還挺多，請皇上過目……。「宋老元帥乾巴巴的交出了一本名冊，倒是讓正和帝一愣神。

　　高大總管下去親自接過了名冊，呈交給正和帝御覽，正和帝打開一看就更有些摸不到頭腦了：」這麼多軍伍都是沒將領的？「

　　這不可能好麼！

　　要是這三四十支隊伍都沒個說了算的將軍，這天下還不早就亂了套了啊？

　　「皇上，這些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好隊伍，絕對配得上定軍侯，就是不知道該選哪個。」江老元帥一看宋老元帥頂不住了，趕緊扯著大嗓門兒搭茬。

　　石磊抻著小脖子其實老想去看那花名冊了，這以後可是要跟著他的隊伍，建功立業全靠大家努力了。

　　若說在這金碧輝煌的金鑾殿上正和帝最看重誰，自然是他的小石頭了，見石磊那小樣兒，心裡癢癢的，不過這地方不對，不能把人拉倒懷裡來揉捏一下，所以只能讓小石頭不要擺出那副可愛樣子來考驗他的自制力：「這既然是給定軍侯的軍伍，自然是要定軍侯來定奪，這花名冊就交給定軍侯吧，若是選不出來，可以到軍機處商議。」

　　說罷，將手裡的花名冊遞給了高大總管，高大總管又一溜兒小跑的遞給了石磊：「侯爺。」

　　正和帝如此做，可把石磊高興壞了，喜滋滋的接過花名冊還不忘道謝：「謝皇上體恤小臣！」

　　連禮都沒做一下，翻開花名冊就看了起來，結果頭一個名字就讓石磊感覺有些頭暈。

　　因為頭一個名字上的大營底下寫著「建安大營」，人數上寫著「六萬」，營地位置寫著「北門營地」，這都不是讓石磊頭暈的地方，而是它的副將軍名為「孫子羽」，要是他沒記錯的話，這貌似是建安將軍孫子羽吧？何時建安大營成了無主之地，正統的將軍變成了副將啊？

　　建安大營可是個騎兵為主的軍伍，孫子羽的騎術據說天下無雙，這是目前軍伍上移動速度最快的一支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