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 完美善後

　　倆人沒從前門走，這幾日前門來來往往的全都是客人的車架，或者是賞賜的東西，來來往往人太多，估計他們倆擠出去也扁了。

　　張家良是帶著他大哥走的他們家側門，開在西側的側門，那裡是他平日裡溜出去的時候經常走的一道門。

　　倆人一起去看了龍嘉跟齊恆，發現不止他們倆，他們倆的家裡人都很喜氣洋洋，真稀奇！

　　「不知道皇上跟他們說了什麼，我父王都沒有反對。」龍嘉最怕的是過不去他父王那關，他母妃在他跟齊恆一起之後就知道了，他們家反正還有一個年幼的弟弟，才七歲，正好，家裡不缺世子。

　　齊恆也很開心，他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上頭哥哥頂著，底下有侄子接著，比龍嘉還乾脆。

　　小石頭的心裡輕鬆了，跟張家良拜拜之後就回了自己家，只是一進家門氣氛不對。

　　「難得五位叔叔嬸嬸都來侄子家裡啊！」小石頭坐在定軍堂裡，這原本就是家主做的地方，後來石老太太佔據了六年之久，終於物歸原主。

　　就是以往就算是他這麼說，這些叔叔嬸嬸們都會不服氣，臉上會有憤怒閃過，這次且卻不同。

　　「看您說的，侯爺侄子，怎麼說我們也是一家人。「石景岩有些不自然，他老婆林如煙更是光顧著低頭連話都不說。

　　連帶著她家的幾個孩子也跟受了驚嚇似的躲在這夫婦倆身後不出來，跟往日裡那趾高氣揚的樣子大相逕庭。

　　」呦！這話是怎麼說的？家都分了還一家人？那還分家幹什麼？「石磊覺得他是不是幻聽幻覺了？他這二叔可是無利不起早，來他這裡必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而且每次來那眼中的憤恨和不甘都快要溢出來了，這次這是怎麼個情況？還有他那二嬸子，不是定軍侯府出來的女兒麼？每次在自己面前也是平起平坐，以前婉兒在的時候，總是端著架子對他老婆指手畫腳。

　　這會兒怎麼知道低頭裝深沉了？還是在裝傻？

　　」分家了我們也是血脈至親不是嗎？「老二石景河開口，一副親熱的樣子：」侯爺侄子見外了，哈哈哈！「

　　最後那笑聲都有些強顏歡笑的意思。

　　」侯爺侄子這是出去忙什麼了？大新正月的也不見你在家待客呢？「王嬌輕易不出聲兒，一出聲兒就必定能跟人攀談上，這是她的家學淵源，誰讓她出身的王家是戶部給事中呢，見天都跟一棒子小商小販們打交道，還都是那些跟各大勢力沾親帶故的小商小販，非要一個三品大員看著不可，官小的可壓制不住。

　　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麼個不好的習慣，說話就跟做買賣似的，忒惹人厭煩。

　　」二嬸這是打聽我的行蹤嗎？「小石頭對他這個二嬸也不待見，對他們誰都不待見才對。

　　」我可不敢，誰敢打探侯爺的行蹤，不要腦袋了麼？就算是親戚也得守著規矩不是？不守規矩的可不行。「王嬌先是一驚，臉色白了些，隨後卻嬌笑著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掩飾了一下自己的苦笑，順著話往裡說，這話裡帶著些許點撥。

　　」就是，二嫂子說的對，侯爺侄子可得有侯爺的威儀，但是這威儀是威儀，是不是也得講究一下人情？「老三石景林好似沒忍住，這話就重多了。

　　」法力不外乎人情，何況是一家子骨肉……。「呂蘭是老三石景林家的，說話也跟著有些著急。

　　小石頭還一頭霧水的呢，張石氏倒是一茶杯就丟了過去：」閉嘴！「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小石頭一抬頭就看到他那五位叔叔嬸嬸們，竟然嚇得跟鵪鶉一樣瑟瑟發抖起來，這事兒可是奇了怪了！

　　記得就算是禮王府倒台了他們都沒這樣過，這次到底是怎麼了？一個一個如喪考妣一般？

　　天塌下來了？

　　」既然是一家子骨肉，她為什麼要干出那種事情？小石頭是她什麼人？現在想起來拉關係血脈至親了，以前幹什麼去了？她是定軍侯府的太夫人，她不點頭誰還能逼她做什麼嗎？「張石氏很激動：」你們一個個都給老身我滾出定軍侯府，再敢為她說一句話，老身定按品大裝入宮回了皇后娘娘，按律治你們的罪！「

　　」別！別呀姑母！「這些人立刻就白了臉色：」您可別！我們這就告辭！告辭！「

　　老三跟老五不想走，還想說什麼，可是都被各自的老婆拽走了，那些個以前皮的要死的孩子這回什麼都沒敢動，異常乖順的跟著走了。

　　小石頭從老姑奶奶的話裡聽出來，這事兒跟石老太太有關係？

　　這幫子人走了，張石氏揉了揉額頭，看了看瞪著大眼睛看她對小石頭就勉強扯了個笑容出來，還沒等說話，小石頭就主動上去給老人家揉了揉頭：」姑奶奶您別生氣，跟他們生氣不值當，自己身體要緊，話說你老虔婆子又鬧什麼了？「

　　」你呀！「張石氏聽了這話哭笑了一下：」這次還真不是她鬧，以後也鬧不起來了。「

　　」不可能！「小石頭這話反對的特別有底氣：」她要是鬧不起來，那就天下太平了！「

　　」可不就天下太平了麼。「張石氏想了想，發現隱瞞是瞞不住的，於是拉著小石頭的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來，：」小石頭啊，姑奶奶跟你說，你別怕也別哭啊。「

　　小石頭立刻就緊張了：」怎麼啦？「

　　」你走了之後，皇后娘娘下了中宮懿旨，將石龍氏帶走了，據說是石龍氏犯了錯，罪名沒明說，但是我想肯定和前些天的事情脫不了干係，帶到宮裡的內侍監，那裡審問一向都是保密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他們來找你求情呢。「張石氏輕蔑一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求情？也虧他們開的了口。「

　　」這事兒啊！不怕，咱宮裡有人，肯定能好好讓老虔婆子吃苦頭！「說道這裡小石頭還是不怕的。

　　」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張石氏不得不繼續接著說：」其實他們來之前，已經又有一道懿旨降到了咱們家。隨著來的還有一道口諭。「

　　」皇后娘娘的？「小石頭好奇，要是正和帝的話，應該不是直接給老姑奶奶，得是傳給他才對。

　　」是皇后娘娘的口諭：庶人石龍氏，罪犯欺君罔上，十惡不赦，賜三尺白綾自盡，不守屍骨不祭拜，不守孝期不入祖墳。「

　　張石氏有些擔憂的看著小石頭，勸解他道：」石龍氏是她自己惡貫滿盈，跟你沒有關係，自打她將你的東西給了外人來陷害你，她就不配做你的祖母了，小石頭，聽姑奶奶的話，她早死早了，就是不死也是活受罪，還攪家精一樣的禍害你，就是你祖父地下有知，也不會輕饒了她。「

　　而小石頭呢？

　　他只是有些茫然。

　　石老太太對他來說，真的是個繞不得也弄不死的存在，繞不得因為石老太太就是琢磨死了他結髮妻子的自愧禍首，而那些個嬸子則是幫兇，弄不死是因為石老太太終究是石磊的祖母，繼祖母也是祖母，還有他五個親叔叔兩位親姑姑。

　　這些年小石頭不是沒想過報復，可是最厲害的報復也就是折磨折磨石老太太，還得讓姑奶奶去做這個惡人，他是沒有權利對長輩不敬的，誰讓他是晚輩呢。

　　他也不是沒想過弄死石老太太，可是他不敢也不能，不敢是因為他們是仇敵也是名義上的親人；不能是因為他不想背負上弒親的罪名連累石家和孩子們。

　　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其實他比誰都希望報仇，為妻子報仇，為自己報仇

　　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所以小石頭才會什麼都看得開，也會那麼容易就跟正和帝在一起。

　　只是他沒有想到，正和帝竟然真的做到了。

　　他為他叫屈，為他開脫，為他填上算計到他的陷阱，為他擺平重傷到他的流言蜚語，更為他，不惜讓皇后娘娘親自下懿旨，賜死那個老虔婆子！

　　儘管禮王府倒台了，可他也不可能真的弄死石老太太，只能關著她磨著她，將婉兒當年遭遇的一切從頭到尾讓石老太太享受了兩遍，可就是這樣老虔婆子也沒死了。

　　不過這次不同了。

　　也唯有這樣的處死他，才不會有人牽扯到定軍侯府，因為石老太太做的事情太讓人心寒，哪裡有陷害自己襲爵的嫡長孫的祖母？那香包不是她給外人嗎？

　　她已經因為禮王府的事情被牽連，去了誥命，貶為了庶人，一道懿旨下達，庶人死了本就無足輕重，更何況，懿旨隨之而來的口諭可也說了，不能收屍不能祭拜不能哭靈更不能入祖墳！

　　這可是徹底將石老太太與定軍侯府撕扯開來，連祖墳都進不了的老太太，跟大戶人家的小妾有什麼區別？

　　這是人死燈滅的都不夠的處罰啊！

　　想到順子跟他說的，正和帝為了他的事情籌謀已久，想到那個人眼底的青痕，還有那唯一的鴿子蛋，這種小細節他　都沒有注意到……這一刻，小石頭才真正體會到正和帝對他的感情。

　　搜的站了起來，小石頭握著小拳頭一副信誓旦旦的道：」姑奶奶，我進宮去！「

　　」去做什麼？「張石氏嚇了一跳：」小石頭，你可別衝動！那老虔婆子死了就死了吧！啊！咱們家沒事兒就好。「

　　」她死了我高興，我這就進宮謝恩去！「小石頭風一般的滾球了出去，留下張石氏勸解的話在嘴邊，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