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夜半訴苦

　　等皇家暗衛走了，屋子裡的聲音卻漸漸的平了下來，爭辯的歪樓了的話題也扯了回來。

　　若是皇家暗衛有耐心多等一會兒的話，就能聽到全過程了，不過聽不到也沒關係，石家暗衛會告訴他。

　　「好了好了，我們不要說這些事情了，換個話題，說說你為什麼三更半夜的哭？大半夜的哭就算了，這大過年的你是受了什麼欺負嗎？要是的話你說，咱定軍侯府可不能讓人欺負了！」自己看著長大的娃子被人欺負的嗚嗚哭，石家暗衛十分不甘心。

　　他一說起這個話題，小石頭本來還很活躍的樣子立刻就萎縮不振了起來：「我……心裡難受！」

　　石家暗衛一揚眉：「你這麼沒心沒肺的竟然說心裡難受？」簡直就是天下奇聞好麼！

　　「你閉嘴！」也許現在身邊這位是自己人，小石頭又憋得實在難受，朱瑞跟李貴回山上找師父師叔過年去了，小表弟太小，姑奶奶太老，三個孩子不考慮，石大總管這幾日忙著過年各項事宜，以前還有石來順幫襯著，可以分擔一部分，如今換成了楊戟，幫襯不了倒添亂，要不是有冷劍幫他善後，石大總管早爆發了。

　　這幾日石大總管也累慘了，他也不想再讓老人家憂心，便哽嚥著跟石家暗衛嘮嘮叨叨一大堆，抱怨的最多，擔憂的有幾句，但是中心思想石家暗衛聽出來了。

　　可是小石頭不知道，嘀嘀咕咕幾乎將心裡所有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他是把暗衛當成了心靈垃圾桶了。

　　最後暗衛總結了一下，中心思想倒是弄清楚了，首先是他們家侯爺受了大委屈，但是正和帝很給力，沒信別人對他們家侯爺認為正和帝對自己心意不純，所有傷心鳥！

　　可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正和帝對自家侯爺那真是沒話說！

　　小石頭抱怨這麼多，哀怨那麼多，憤憤然的小樣子，與其說是埋怨憤恨，不如說是惱、羞。成。怒！

　　說句不好聽的，他們沒少為正和帝抱屈，能看上這麼一個人真心不容易，而正和帝不禁看上了，還各種維護各種寵溺，在朝上都能撒潑的也唯有定軍侯石磊一個好麼！

　　以前不是沒人在金鑾殿上撒潑耍賴，可結果呢？

　　人不是漸漸隱退了就是家族漸漸衰落了，更多的是被正和帝直接治了大不敬之罪，丟官去爵抄家滅族不在少數。

　　「……你說，他都這樣了，我心裡能……不……難受……麼……呼……！」小石頭一開始說到激動處還挺精神，可到了後來越說越傷心，最後就沒力氣了，開始是站在地上激動的破口大罵，後來過了激動勁兒，便窩坐在床上說話，後來依著被子枕頭叨咕，等到了最後，乾脆就趴在床上睡著了。

　　「要我說，你這是杞人憂天！」暗衛小小聲的反駁了一句，見人真的睡沉實了，便輕手輕腳的給小石頭脫了衣服鞋襪，蓋了被子枕了枕頭，更是放下了床帳與床幃。

　　一個同樣一身黑的影子突兀的從房樑上飄了下來：「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小石頭有夜晚蹬被子的習慣，以前他們給他守夜的時候就給他蓋被子，後來有了老婆自然是夫人的事情，不過小石頭睡姿不好習慣也不好，倆人除非滾床單否則一概不同床，結果沒有人知道，他們夫婦接近四年時間，卻只滾了三次床單，幾乎是一擊即中，李婉兒生了三個娃子給石家……。

　　而這個時候能進來定軍侯臥室的，唯有前來接班的暗衛了。

　　只是往常這個時候他們交個班就完事了，可一進來在房樑上沒發現同伴，卻在侯爺的床前看到同伴正在給侯爺蓋被子。

　　「才睡著，你來了就好，看著點兒，心情不好，我先回去了，等你交割完了我再跟你說。」

　　兩個人無聲的交流，手勢打的很快，但是別人看起來眼花繚亂的舉動他們卻能用心讀的很自然。

　　「好，那你回去吧，我看著侯爺。」

　　倆人交割完畢後，齊齊上了房梁，那裡一個黑影已然守在一旁了，只打了一個一切順利的手勢後，石家暗衛便消失了一個，留下了一個繼續守著石磊。

　　小石頭一貫是睡到自然醒的，起來之後才發現已經是下午了！

　　今兒怎麼這麼安靜？

　　孩子們沒來鬧他媽？

　　等小石頭迷迷糊糊洗漱了一番之後都吃了些墊肚子的吃食了，這才猛然想起來，今兒初三，按規矩，出嫁女都要回娘家拜年，女婿也是要上門給岳家恭賀新春的。

　　「完了完了！」小石頭急的團團轉：「來人！快來人！」

　　「侯爺！」白蘭一聽到侯爺的喊聲就跑了進來：「您怎麼了？別急別急！」

　　「趕緊備車，我要出去！」小石頭現在都要冒冷汗了，這個時候他要是不登門，宮裡才發生那樣的事情，他就更說不清啦！

　　萬一別人說他有意續娶，連前岳家都不在初三去走動了，孩子們都沒讓去，這可真是冤枉死了！

　　「您是不是要去親家老爺府上？」白蘭都被云袖選為大丫鬟，絕對不是腦子不夠用的女子。

　　石磊這位姑爺什麼樣兒，她們這些陪嫁過來的丫鬟們都知道，以前就很為她們小姐慶幸，小姐過得好了，她們這些情同姐妹的丫鬟們也高興。

　　「嗯！」小石頭答應了一聲，就想叫人來更衣備馬、

　　「您別急了，老姑奶奶帶著大小姐和兩位少爺以及表少爺一大早就去了，還說您既然宿醉未醒就甭起來了，若是可以的話，今兒他們就都住在府上，等明兒您再去接他們回來便可。」白蘭趕緊攔著石磊，並且伺候他擦洗了一下臉和手：「今兒早上，云袖姐姐回來了，老姑奶奶就將府上交給了她與張槍料理，您就不用擔心了。」

　　若無云袖回娘家，張石氏也不會丟下石磊一個人呼呼大睡自己帶著孩子們走親戚去。

　　張石氏已經知道小石頭在宮中的遭遇了，可憐見的，誰都想著算計她的侄孫子，老太太氣的不得了，不過云袖一來，聽了張石氏的哭訴便趕緊給張石氏支招，先讓張石氏帶著四個大小娃子去了李老相爺府上，拜年也好是走親戚也罷，起碼要做出十分親厚的樣子，這樣不管誰都說不出定軍侯府跟李老相爺府上的不是來更能讓人看到他們的舉動，誰也說不出他們感情不好來。　

　　按法度規矩，若要迎娶續絃則是需要原配娘家出具文書，才能夠以繼室的身份進門，但是依然要尊正室原配夫人為主，在原配夫人的靈位前都是要行妾侍禮的。

　　張石氏早已準備好了東西，只等著讓小石頭帶著孩子們去相府的時候作為新春賀禮送去。

　　這下子只好自己親自出馬，又帶著小孫子張志超，美其名曰拜師門到府上賀新春去。

　　她是張志超唯一的親人，張志超這些年沒少被李老相爺教導，如今雖然才是小小的少年，卻頗具文壇才子之名。

　　「那就好那就好！」小石頭一聽有人去了，還是姑奶奶帶了孩子們一起去的，這心裡的一塊大石頭可算是落地了。

　　「云袖回來了？」終於不再火上房一樣了，小石頭放鬆了下來，擦完了臉和手，抬腳就往前院走。

　　「是呢，帶了寶寶來，可可愛了！」白蘭拿著一個厚實的披風遞給石磊，並不給他披上，石磊自己動手給自己披上了。

　　這是定軍侯府的慣例，對侯爺可以照顧但是不能真的「貼身」。

　　對於娘家來的自家姐妹，白蘭可比誰都要高興，很多未出嫁的大丫鬟都過去看了云袖，而云袖與馮嬤嬤在一起，除了幫忙馮嬤嬤管理者偌大的府邸外，還指使了張槍去幫忙冷劍，至於為何會這麼做？難道你們認為楊戟會管理好偌大的定軍侯府？

　　「那去看寶寶吧！」要說石磊對什麼最沒有抵抗能力，非小孩子莫屬！

　　從不同階段的小孩子他都喜歡，而且看人下菜碟！

　　月科小小軟軟的嬰兒他最喜歡，看在眼裡就拔不出來了；牙牙學語的奶娃娃也是他的最愛，抱著就不撒手了，主要參照物可以以石寶兒為最，石寶兒週歲前，幾乎都是石磊看著他入睡才會自己去睡，他不會跟孩子睡一起，因為他也知道自己睡相不好，怕一個不小心傷到孩子就慘了；而最最喜歡逗弄的就是那些貓嫌狗不愛年紀的小屁孩兒，總能把人家弄哭了再逗笑了，反反覆覆的折騰。

　　只是等他找到馮嬤嬤跟云袖的時候，也看到了石大總管跟張槍，身後還站著冷劍和氣鼓鼓的楊戟。

　　「這怎麼了？」小石頭一頭霧水，這大過年的怎麼是這麼個場景？

　　「沒什麼，就是有些人，聰明反被聰明誤！」石大總管意有所指的道。

　　「啊？」小石頭更不解了，一屁股坐到椅子裡：「求解釋！」

　　「昨天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小石頭一聽這話，臉上有些尷尬，更是有些沮喪。

　　這麼丟人的事情，怎麼他們這麼快就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