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哎呀熟人

　　新兵大營的看守不是那麼嚴格，因為這些人裡百分之九十都會在散營的時候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又因為石磊一看就不是他們能盤問的人，所以把門的和給人登記造冊的都沒吭聲兒。

　　石磊找到了一個伍長，看樣子是個知事的，就跟人家打聽：「書記官在哪裡？」

　　「回大人，書記官已經抱著花名冊去見文書校尉，今天建忠都尉大人來，要抽查花名冊。」伍長說話簡便但是該讓石磊知道的東西他都告訴他了。

　　「那建忠都尉的大帳在哪兒？」石磊一聽報上去了，人都要傻了的樣子，還是老馬叔問了這位伍長一句。

　　「向前走最中間的位置，有紅色旗子的地方就是建忠都尉的大帳了。」換了平時伍長可不會告訴別人這些，因為這些等於是軍中機密呢，戰時很容易被探子靠近大帳。

　　不過還是那句話，石磊這一身威風凜凜的朝服，雖然是穿在他的小身板上有些不太襯人，可是絕對的高管樣兒。

　　「謝了！」老馬叔一到大營裡，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說話辦事也恢復到了當年的規矩，一抱拳行禮，伍長也抱拳回禮，之後散開各做其事。

　　這回換老馬叔走前面，石磊跟在後面，幸好一路上並沒有多少人，因為都還沒入營點名呢。

　　很快就找到了他們要找的帳子人，因為這裡就是靠近大營的心臟部位了，所以從這開始，才是真正軍營的樣子，有人站崗放哨有人盤問對口令。

　　衛兵攔住石磊跟老馬叔喝問：「來將何人？報上名來？」

　　石磊那一身一看就是個有品級的人，儘管衛兵看得出來，但是還是職責所在，喝問來人，但是不能不敬，就將「來者何人」改成了「來將何人」。

　　「請通報一下，就說小定軍侯石磊前來找建忠都尉有事相商。」老馬叔對快要觸到胸前的武器就跟沒看到一樣，一抱拳便有一股子軍士們都熟悉的氣息，報出石磊的頭銜後，更是惹起了一片驚咦聲兒。

　　石磊挺了挺小胸膛，好歹也是定軍侯，外在沒辦法，但是氣勢不能弱了去。

　　「好，請稍等！」衛兵幾乎是用飛的速度奔進了大帳，不大一會兒，大帳裡衝出來好幾個人。

　　石磊定睛一瞧，呵！

　　這可好了！

　　熟人啊！

　　誰呢？

　　就是那一日，前來祝壽的那叔侄倆之中的叔叔啊！

　　石磊是個自來熟，更何況那一日，這位當叔叔的也挺倒霉，張大公子要不是扯著人家叔侄倆，不至於連累到他們讓禮王府記在心裡，雖然現在禮王府自顧不暇，誰知道那些王八犢子什麼時候想起來就會報復他們啊？

　　「叔叔！」石磊十分親熱的迎了上去，先給這位見禮了。

　　嚇得這位陌生的叔叔趕緊扶起他：「您怎麼來了？快！到大帳裡去說。」

　　老馬叔眨巴了一下眼睛，心裡憋笑不已，每次小侯爺賣萌硬賴關係的時候，必定會收穫到長輩數個，而他說的事兒，保證能成。

　　到了帳子裡，是標準的軍中配置，果然有幾摞花名冊，白顏色封皮的是尚未入營點名的花名冊，而紅色封皮的則是正規軍裡的花名冊，綠色封皮的就是已經點頭入營了的人。

　　一進來石磊就找了個地方自己坐了下來，那些主位什麼的，他完全沒有想過去坐，雖然說這裡恐怕他不論是爵位還是品級都是最高的那個人，但是他可不想鳩佔鵲巢，軍中最忌諱的就是不在其位卻謀其政的傢伙。

　　「小侯爺您……。」陌生的叔叔本來想要請石磊上座的，儘管這是犯忌諱的事情，但是他以為石磊不是很懂的那種人呢。

　　「叔叔，您坐，你們也都坐下，我這次來，沒想到會遇到您，不過遇到了正好，這兒正有事兒想要麻煩叔叔您吶！」石磊見人都坐好了，立刻就開口直奔主題。

　　他知道，武將們，尤其是還在軍中的武將們，跟他們說話拐彎抹角那就是給他們添堵呢。

　　直來直去才是王道！

　　「老夫趙文興，那一日跟去的叫趙飛一，是我的侄子，小名兒叫小冀」趙文興跟石磊這是第二次見面了，看到小定軍侯如此平易近人就通報了姓名，順帶的也把自己的侄子在小定軍侯跟前兒報備一聲。

　　「興叔，您叫我小石頭就行，他們都這麼喊我小名兒的，嘿嘿，小侯爺什麼的，還是免了吧。」石磊能看得出，這位興叔可是個真的行伍上的人，他那個侄子也不簡單，一看就是一員猛將。

　　那天這叔侄倆利索的抽刀，進去的時候，真的是人沒到門檻兒呢刀尖兒就先伸進去了啊！

　　「那好，小石頭，你來什麼事兒說，只要興叔能辦到的，肯定給你辦。」趙文興覺得這樣的小定軍侯多少跟他們期望中的有些不同，不過卻依然讓他們感到很親近，其餘的幾個人雖然沒有跟石磊多說話，卻都紛紛點頭，這是同意趙文興的話呢。

　　「這事兒還真的得您們來解決。」石磊將張大公子的事情跟他們說了一遍。

　　本來他們不以為意，甚至趙文興還跟石磊說：「大家公子沒吃過苦頭，進到大營裡也好，練練出去了好歹有個樣兒。」

　　「興叔啊，要是真能練練就好了，他們家，就他一個獨苗呢！大長公主殿下今天都哭到皇上那兒去了，皇上體諒大家被張大公子矇蔽了，所以這軍罰什麼的就免了，只要把他的名字勾了去就行。」石磊心說你們的想法兒倒是好，我也想這樣，可惜，誰讓人張大公子就那麼幸運，就一根獨苗呢。

　　「什麼？」趙文興一拍桌子：「簡直胡鬧！一個獨子報的什麼名兒？這樣的就該狠揍一頓丟回家去！」

　　趙文興倒是沒擔心別的，但是在他們的眼中，皇上啊，大長公主什麼的，那都是太遙遠了，根本跟他們八竿子打不著的存在，但是報名的是個獨子那就不一樣了，這年頭絕人家子嗣是要天打雷劈的啊！

　　「就是就是！」石磊也在一旁加剛：「死小子犯了渾，非要來大營湊熱鬧，要我說，就他那種人到大營裡來，三天就得被軍閥砍了腦袋去！」

　　武將們對軍中的管制十分認真，他們沒有文官那麼多的心思，所以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帶的兵身上，要不然這麼多年，朝裡鬧的烏煙瘴氣，可沒人敢真的動搖國本，因為那麼多精兵強將，可是在一旁虎視眈眈著呢，敢真過分了，直接一棒子打死了事。

　　這幫子人下手黑著呢，以前又不是沒有人鬧過分的時候，武將們在軍機處老元帥們的一聲令下，直接衝進那幾個鬥得你死我活的人家裡，把個家翻了個底朝天，別說什麼罪證了，就連祖宗牌位都給提溜了出來，最後連皇上阻攔都沒好使，人軍機處的那時候的老元帥們，，直接拿著東西攤在皇宮外的御道上，你們不是爭麼不是搶麼？這回把你們都曬在太陽底下，讓大傢伙兒都看看，你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就這一把就讓文官那邊的人對武將們噤若寒蟬，因為這幫子人那真是不講理，只講拳頭看誰的硬。

　　「叫什麼名兒？哪兒的人？趕緊的翻名冊，把他給我弄出去！這樣的兵我可不要。回頭再讓小冀給揍出個好歹來，那個什麼公主殿下還不得吃了我們家小冀啊！」趙文興一聽這樣的算了吧，就是他進來了也是個麻煩，還是趁早弄出去得了。

　　「叫張家良，京城人士，二十有三，十月二十二的生辰，身高八尺，面向俊朗。」石磊告知了張大公子的基本信息。

　　幾個人都人手一部賬冊翻找，趙文興就跟石磊坐在一起閒聊，難得的悠閒時光。

　　「興叔，你們是從外調回來的吧？我以前都沒有見過你們。」石磊這麼敢肯定，是因為石磊對京畿附近的各個大營都是跟著父親以前走過幾次的，裡面真的沒有這叔侄兩。

　　「原來在云山那裡戍邊，後來我這身子越來越不好了，陳年舊疾多了些，便想致仕，可上面說我年歲不夠，非要調我進京調養，侄子不放心，就跟著一起請調了回來，治了一年多倒是好了許多，不過云山不是什麼好風水的地方，所以上面就安排了新兵大營的活計給我，讓小冀做了新兵大營的將軍，也好方便照顧我這個老頭子。」趙文興倒是不隱瞞什麼，這些事情本來也沒什麼可隱瞞的，石磊一問他就都跟他說了，而且他混跡軍中多年，自然知道定軍侯在軍中的影響力，趙家這叔侄都是草根出身，沒靠山的情況下能爬到如今的地位，除了軍中一向公平競爭之外，就是他們兩真的是拼了命拼回來的榮譽。

　　在云山還好，可到了京城裡，他們這樣的人，是最普通的人，普通到一抓一大把的地步，京裡貴人多如狗。

　　更何況新兵大營別看零零散散，可同樣受到重視，重視的同時，也同樣受到覬覦。

　　他們回來後能去定軍侯府給石老太太祝壽，其實就是尋個理由想要走動一番，起碼不能過死門子誰家都不去誰人也不來家裡啊。

　　尤其是定軍侯府一定要走一番，即使什麼都不做，起碼也不能連地方都不知道吧。

　　不過沒有想到，這一去還真去對了，能跟石磊這位小定軍侯打好關係，不用人家為自己做什麼，只要混個臉熟就足夠了。

　　別人辦事靠臉面靠交情，你要知道定軍侯石磊辦事兒，他只靠名字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