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軍機之行

　　楊戟不進去了，那冷劍就理所當然的留下來陪著他，而陳刀為人沉穩，乃是石磊出門必須跟在身邊 的人，至於張槍，則是因為他有過從軍的經歷，雖然進入定軍侯府不到十年，卻是從來沒有進過軍機處 ，這種地方別說張槍了，就是石磊也不常來的，他只跟父親來過不到十次，卻是讓他對這裡記憶尤深！

　　「好吧，那你跟冷劍在外面等著好了，我讓陳刀和張槍跟著，若是晚飯時前還不出來，就上門來討 人，只說姑奶奶找我有急事，務必要記清楚了！」石磊叮囑了一番，主要是讓冷劍記住，到時間了一定 要進去把他「揪」出來！

　　其實，正確的說法兒應該是「救」出來才是……。

　　最後石磊還是不怎麼放心，乾脆抓著一直給他牽馬的老馬伕的大手可憐兮兮的看著他老人家：「馬 叔，無論如何，千萬記得啊！」

　　「小侯爺不要調皮，老元帥們不會怎麼樣你的啦！」馬叔特別淡定的從石磊手裡搶回了自己的老爪 子：「老奴會記得到時間找您去的，快進去吧！」

　　石磊抽抽噎噎的吸了吸鼻子，馬叔他還是相信的，這位老馬叔別看只是個馬伕，但是他只給定軍侯 牽馬，從他爺爺那一輩開始就是，一直到他繼承爵位，父親告訴過他，老馬叔是爺爺留給他的保命符， 這位老馬叔別看就是個馬伕，一旦上了戰場，只要有老馬叔在，石磊就不會有危險。

　　故而石磊對這位老馬叔也十分尊重，而且說實話，軍機處這地方，石磊來的次數還沒老馬叔來的次 數多呢。

　　軍機處的大門口非常壯觀，可以說，比文淵閣要壯觀，皆因武將們都是騎馬的，而文官們是坐轎而已 。

　　但是文官上衙門可沒親兵跟著，最多跟個幕僚師爺之類的就不錯了，充其量還有幾個門人弟子，最 多不超過十個人，可武將們不同，根據武職的高低可以有三十到五百不等的親兵人數，這些人都是武將 們自己養活，上了戰場到了關鍵時刻，親兵等於生命，他們是可以為了將軍們奮不顧身的以命換命，可 以說，親兵跟死士有著九分的相似作用。

　　按武將們的規矩，親兵都是從不離身的，別說上軍機處了，就是上朝，親兵們也會在宮門口等待， 老馬叔也是親衛出身，跟著老老定軍侯沒少征戰沙場，一手大砍刀當年可沒少殺敵，要不是他自己非要 當馬伕暗地裡保護定軍侯，現在也能當個都尉了。

　　而這些親兵們都是很有規矩的人，在將軍們「討論」公事的時候，他們都自動自發的在門口站崗， 你一排我一隊的十分整齊，人數雖然多但是鴉雀無聲，只是那股子猛烈的煞氣衝天而起，震懾人心。

　　這也是為什麼，軍機處不似文淵閣那邊那麼熱鬧，皆因為一般人不敢靠近軍機處，這幫子大老爺們 兒可是多少死人堆裡殺出來的彪悍兇猛之人，哪怕不是故意的，那股子氣勢一般人承受不起。

　　但是石磊不怕，他老爹從小就把瘦弱的他丟進了親兵隊伍裡，感受那股子沙場氣息，一開始小小的 石磊怕的嗚嗚哭，可是後來發現哭也不管用，反倒是自己哭的都抽抽了，他老爹也沒出現，最後這傢伙 就變了，自己告訴自己，他們就是再可怕，也不能真的吃了自己！

　　要不怎麼說，石磊這人的神經粗呢，他對自己有一套非常行之有效的安慰方式，遇到不能解決的問 題，他總會用上這套方式來讓自己解決問題。

　　還沒進門需要穿過這些親兵們站著的方隊，其實這個方隊也有下馬威的意思，若是個膽小的，根本 就走不到大門口，就得被嚇尿了！

　　這不是猜測，而是真有其事，要不然那些勢力怎麼不敢派人來勾搭軍機處呢，要知道，光是大門這 塊兒，就過不去！

　　想當初還有世家子弟想著到軍機處這兒找這些大頭丘八們耍耍威風，結果人好好的來了，卻是瘋著 回去到了，家裡人都不敢來尋個公道，因為軍機處說了，來人是刺探軍情的！

　　你說你不是，那你來軍機處幹嘛來了？你們家有人在軍機處當差麼？就算是親戚，軍規擺在那裡， 按軍規來別說人瘋了，就是人死了，那也要株連三族。

　　所以石磊雖然小了吧唧的如同一隻弱雞，但是卻能安然無恙的穿過大門口的兵陣，直接進了大門， 裡面是一個小廣場，兩邊兩排兵器上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撾棍槊棒拐流星錘十八種兵器

　　各個精光閃耀，一看就是千錘百煉出來的精品，且個頭很大，份量也很足。

　　然後就是一排七間大屋子，中間的最大，乃是軍機處的大廳，門楣上掛著一個黑底兒金字的匾額， 上面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就三個金字兒「軍機處」，沒有落款更沒有年月日，但是誰都不能看不起這 三個字兒，就連天子到了軍機處，也得下了龍攆步行，皆因這三個字兒，乃是當年的一字並肩王所提， 而磨墨的卻是開國太祖。

　　匾額是太祖皇帝與並肩王一起製作而成，比起金鑾殿上的那個匾額更具有意義。

　　一般人到了這裡，不說別的，光是這裡嚴肅的氣氛就夠讓人肅穆以待了，但是石磊不是一般人！

　　這傢伙大搖大擺的進了軍機處，腿剛剛邁過大門檻兒，臉上迅速的就變成了委屈無比的樣子，嘴巴 一張傲的一嗓子就喊了起來：「爺爺們！大事不好了！小石頭闖禍了！」

　　軍機處的這第一排七個大房子，除了中間的作為大廳貫穿前後，其餘的六個都是給軍機處辦事的人 準備的，而穿過軍機處的大廳後，是一處多進房屋，兩邊為廂房包圍，寬與正間同，進深與廂房等長， 地面用青磚嵌鋪的空地，不同於一般的人家，天井可能較小，但是這處卻是非常的寬闊，原本因為光線 為高屋圍堵應該顯得較暗的地方卻還是明媚的不得了。

　　也因為這裡除了一面靠著皇城的城牆，兩邊卻都是廂房，石磊這一嗓子喊起來，聲音直接就被聚攏 到了對面的三層閣樓裡，這三層閣樓就是軍機處的主樓了，別看外面人來人往忙忙碌碌，但是穿過大廳 之後，就剩下寥寥幾個人在院子裡走動，若是有熟悉朝臣的人在這兒，就會發現這裡走動的人各個都是 一方猛將，最低的也是正三品的驍騎都尉。

　　因為石磊這一嗓子，有些人就駐足驚訝的看著他，敢在軍機處大呼小叫的不是沒有，但是沒見過石 磊這樣的，小崽子成年了沒啊？

　　而在樓裡正圍著一大桌子雞鴨魚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十位老頭兒，也被這一嗓子給喊的噴了嘴裡 的酒菜。

　　「這不是小石頭的聲音嗎？」哪怕是多年沒有聽到石磊的叫喚，老頭子們也在第一時間聽出了這聲 音就是石磊的，他們的小石頭。

　　一聽到這個聲音，圍坐在桌子前的老頭兒們都站了起來往外衝，他們都跟老老定軍侯過命的交情， 在戰場上，只有最信任的人才會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他，而定軍侯就是他們可以放心交付後背安危的那個 人。

　　石家的每一代家主都不是蠢貨，哪怕是石磊這樣的都是有著屬於他的小聰明，而老老定軍侯當年因 為一場戰事，危機關頭皇帝不得不將他派出去振奮人心，鼓舞士氣，但是又沒有給他兵權，只是一個名 頭而已。

　　而老老定軍侯也知道自己家不沾染兵權才是長久之道，故而對上陣殺敵從來都不搶先，反而隊坐鎮 後方保證後勤還有就是前面衝鋒的時候，他就帶著人殿後壓陣，功勞全部給別人去搶，自己卻是一點兒 都沒摟到，不過也不是沒有，就都是些小功勞，小到別人都不忍心看他堂堂定軍侯來一次邊關助威，啥 也沒摟到就回去的地步，乾脆將自己的功勞挑了些送給他。

　　這樣的結果雖然是皇帝願意看到的，但有利也有弊，利處就是不用大肆封賞定軍侯府，弊處就是經 過那次戰役，定軍侯又有恩與一大批新興崛起的將領，一直到這些將領都做到了軍機大臣的位置，但是 他們能有今日，也是多虧了當年老老定軍侯的無私幫助，他們不會去想定軍侯府當時是不是不能攬兵權 賺功勞，武將們沒那麼多溫溫柔柔，他們只會記得，這些東西都是老老定軍侯給予他們的，武將們不是 文人雅士，但是他們知道什麼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定軍侯府這些年都沒有求到他們用 到他們的時候，從第二代定軍侯開始一直到石磊的父親那一代，但凡是有戰事發生的時候，定軍侯府總 是這樣處理，久而久之，欠定軍侯府恩情的何止是一家一位？有的從祖父到父親再到兒子孫子輩兒都受 過定軍侯府的恩惠，故而才會讓定軍侯在軍中的威望長青不敗，哪怕多少年都沒有定軍侯出征的事情了 ，也沒有影響到定軍侯在軍中的地位。

　　要不然那次禮王府行刺石磊的烏龍事件發生的時候，也不會轟動了整個軍伍系統，那些老元帥們對 石磊看的跟眼珠子似的，那個時候才只是傳說流言而已，現在卻是石磊自己上門來了，十個老頭兒一陣 黑旋風一樣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