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做刀還是做磨刀石

　秦鳳語突然問出這個問題，陳道旭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後他才看向老人，語氣裡略帶著幾分低沉。

　「什麼意思？」

　秦鳳語笑了笑道︰「明珠市是華夏沿海一帶最核心的經濟中心，在這裡有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公司集團，甚至是經濟體，就連國與國之間的亞太經合組織都落戶在這裡，每年流經這裡的財富數不勝數，即便是董家在江南經營多年，但依舊難說在其中佔據多少地位。」

　「但是……年輕人，你現在有一個機會放在你面前，你把握住了，就可以成為這座城市的主人，雖然不是想幹什麼就干什麼，但你可以在這裡建造一個屬於你自己的財富帝國。」

　秦鳳語的話很平靜，卻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就好像他說的，就一定會成真。

　陳道旭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只是發出了一個語音詞︰「哦？」

　秦鳳語見陳道旭這幅樣子，便淡淡地解釋道︰「T00項目看上去僅僅只是一個軍方的項目，實際上從大方向上來看，有一個疑惑，那就是，為什麼它的研發不能在北方進行呢？而非要千里迢迢落戶到南方的明珠市來？北方的科研實力可比南方強多了。」

　陳道旭有點沉默，不過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事實。

　單單只是一個燕京，不知道有多少科研單位和機構，還有那些前沿的科學科技設備，也有很多都在北方，包括大量重工業也是如此。

　那麼T00項目為何要落戶到明珠來？

　秦鳳語笑了笑道︰「其實很簡單，因為華夏要想成為頂尖的世界強國，就不能讓自己的實力只在那麼幾個地方發展，科研和技術，不能只在北方，還要向南方發展，甚至是往內陸去，全方位地提高華夏人的文化科學水平，只有這樣，華夏才能夠成為世界強國。」

　「所以這些年，我們國家一直在做出各種各樣的努力，南方經濟實力強，北方科研實力強，可以形成互補，所以T00項目就來到了明珠市，自然這其中帶來的，也有南北方的實力較勁，這很正常，競爭產生動力，動力使我們前進。」

　「現在你知道這個項目背後的意義了吧？雖然它只是一個點，但其能夠帶來的意義很不一樣，這個點打好了，對華夏整體的實力有巨大的幫助……呵呵，唉，人老了，就是當初給人做大方向規劃的腦子還剩點，我老頭子隨便說說的，你就隨便聽聽。」

　秦鳳語慢吞吞分析著，眼眸子裡全是深邃的光芒，隨後他笑了笑，又抽了幾口水煙。

　陳道旭一直沉默地聽著，突然意識到面前這個老人曾經很有可能在共和國最高權力中心出現過，不由得微微吐出一口氣，眼中多了幾分尊敬。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只是他讓自己在明珠市建造起自己的財富帝國又是為什麼？

　秦鳳語抽了幾口煙，繼續說道︰「年輕人，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有疑惑，不過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想不想就是了，選擇很簡單，想，還是不想。」

　陳道旭想了想，很快就做了答覆︰「我不想。」

　秦鳳語面容平靜，又淡淡地問了一句︰「哦？為什麼？難道你對財富不動心？」

　陳道旭笑了笑回道︰「是人都會對財富動心，說不動心是假的，只是我對成為什麼的主人，並不感興趣，也不想建造自己的財富帝國……錢這種東西，說的小氣一點，夠我生活就行了。」

　秦鳳語老眼中微微閃過一絲亮光，隨後他便繼續沉默地抽起煙來，眉頭緊皺著。

　「真的不願讓董家入股？」

　許久之後，秦鳳語將手中的水煙放了回去，再次出聲問道。

　陳道旭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那如果以三生的名義入股呢？」秦鳳語繼續說道，「你之前問我的問題，我現在可以回答你，董家入股之後，並不會對這個項目造成任何影響，對於董家來說，進入這個項目只是向外界釋放的一個訊號而已……董家可以和軍方接觸了，這樣江南那些蠢蠢欲動的其他勢力就會安穩許多。」

　聽到這些話，陳道旭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其實這個他早就猜到了，只不過沒想到的是，真相竟然真的會是這樣。

　秦鳳語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其實董家在江南一家獨大的局面早就出現問題了，尤其是近些年來華夏經濟實力的迅速騰飛，沿海經濟的增速更加可怕，董家依靠前人留下的東西也完全阻擋不了這種局面，所以我給董家的建議就是，放棄一家獨大，但要保證自己的實力不受損傷……這就有一個問題了。」

　「董家在江南鋪開的地方太大，你可以想像到的，除了涉及到軍方除外，其他任何地方，董家都有涉獵，可以被攻擊的地方太多太多，而你也聽三生丫頭說了，董家這一代人沒幾個有出息的，董莫圖算不錯了，自己還懂得拚搏，其他人呢？」

　「所以董家最需要警惕的就是，群起而攻之，如果董家放棄了一家獨大，那麼會不會讓其他勢力一下全湧上來？董家一家獨大的時間太長，惹下的敵人也太多，已經到了誰都無法信任的地步了……」

　秦鳳語老人說到這裡，微微停頓了一下，看向陳道旭。

　「所以您選擇了我？」

　「呵呵，是的，你有天華集團，又有軍方的背景，個人實力還不錯，所以我選擇了你，只不過你願不願意幫董家度過這個難關，還要看你了。」

　秦鳳語淡淡地說道，說完這句話，他便沒有再開口，只是躺在躺椅上，眯著自己的眼楮。

　陳道旭坐在那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一會兒後道︰「可是我並沒有看到有什麼江南其他勢力出現，也許董家面臨的危險並沒有那麼嚴重……」

　「哦？是嗎？呵呵，沒關係，你說得對，那些牛鬼蛇神確實還都沒有露出頭，不過很快你就會看到了……這世上不自量力但卻極為危險的人多得是啊！」

　秦鳳語喃喃自語了一句，從躺椅上起來，慢吞吞朝自己屋內走去。

　「你等一下，我有點東西要給你。」

　秦鳳語走進屋內，沒用過多久又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瓶酒，交到了陳道旭的手中。

　「這是江南獨有的竹葉青酒，我自個兒弄得，你要是回燕京之後去看望你的老師，幫我問聲好，也當做是我的問候。」秦鳳語道，「至於你不願讓董家入股的事，根源也不能怪你，只希望如果你看到董家有難了，能夠出手幫一把，算是老頭子的一個請求，可好？」

　陳道旭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接過那蛇酒，小心地裝到了自己的包裡。

　秦鳳語見他收下了蛇酒，點了點頭，也就沒有再說什麼，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陳道旭點了點頭，也沒有想繼續留下的意思，轉身就離開了這個庭院，關上籬笆，也沒想和董三生告別，就朝天雄他們野炊的地方走去。

　庭院前面種植的大片丁香花中，董三生探出腦袋來，看了看秦鳳語老人的方向，大概是在看他有沒有注意自己，隨後小心翼翼地想要打開籬笆門開溜，一聲咳嗽傳來。

　「丫頭，想幹什麼去？好好修煉古武，不然爺爺可是會生氣的！」

　董三生聽到這句話，小臉頓時露出了不滿的笑容，她看了眼陳道旭離開的方向，跺跺腳罵了一句壞爺爺後，賭氣重新走回到了丁香樹下，盤腿繼續開始修心法了。

　一會兒之後，無數丁香花落下，形成了一片花雨，美麗至極。

　而在菜地旁邊，董西湖不知何時出現了，他坐在之前陳道旭坐過的地方，有點擔憂地問道︰「秦老，看來這個年輕人戒心很大啊！」

　秦鳳語淡淡地說道︰「五年生死，守護華夏，倒確實將這個年輕人煉成了一塊璞玉，經得住誘惑，扛得下壓力，現在就要看看，這塊玉能夠放出多大的光彩，到底有多少價值了！只可惜他現在還是太過於弱小……」

　頓了頓，秦鳳語說道︰「西湖，莫圖這孩子這些年也確實是有點太過於順風順水了，是時候讓他體會一些挫折，那就從這個年輕人開始吧！」

　董西湖點了點頭，略帶恭敬地問道︰「秦老，讓莫圖做刀還是做磨刀石？」

　聽到這個問題，秦鳳語笑了笑，反問道︰「有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