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各有前程

　朱家崩塌之後，燕京許多原本看熱鬧的勢力都以為那代表著陳家另一面的父子倆陳平生和陳道旭會立即展開反擊，對朱家所佔有的那些利益蛋糕進行啃噬，然而令他們有些奇怪的是，陳平生和陳道旭父子倆竟然十分安靜。

　是的，除了山唐市的葉家因為涉嫌和朱家勾結一起誣陷國家機密幹員的事情，而被警方抓捕，以及和朱家聯繫比較密切的鄭強國和程勇外，其他勢力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波及。

　就連朱家的產業也只是被國家合法沒收走了，陳平生父子竟然沒有任何想要染指的意思。

　這讓燕京無數勢力驚愕不已，因為那些產業加起來，可是足足有千億！

　千億的產業利益蛋糕，陳平生父子倆就不眼紅，就一點都沒有想要佔為己有的衝動？

　沒有。

　因為如果他們看過有關這次陳平生和陳道旭父子倆給上級打的報告，就會明白他們想要的是什麼了。

　朱家的崩塌已經足夠給燕京上層造成巨大的衝擊，畢竟這是一個家族的隕落，很多人事上面都會出現變動調整，那些和朱家有合作關係的人也需要重新抉擇。

　所以這是一個漩渦，而陳平生父子倆所做出的一個抉擇卻很默契的一模一樣。

　他們選擇了退出這個漩渦。

　陳平生最為乾脆，他先是要求盡快緝捕在逃香灘的朱天貴，隨後便申請了調往西北地防區的任務，而且任務越快越好，似乎是擔心在燕京還有什麼別的事情要做一般。

　上級自然是通過了他的申請，然而陳平生還沒有來得及偷偷離開，最終被姜聽雪攔了下來，於是才有這麼一段發生在酒吧內的事情。

　酒吧是姜聽雪聽十多年前聽陳平生講他和朱霓裳故事後，傷心欲絕喝酒再與劉山相遇的地方，而今依舊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是服務員換了一批又一批，裝飾也大不一樣了。

　陳平生聽完姜聽雪說自己不如兒子後，笑了笑，很是平靜地認同了這一點。

　「這孩子比我經歷的多，成長的也快，我不如他，很正常……再說了，要是兒子比老子還要差勁，那未來還有什麼可以指望的？」

　姜聽雪看了眼陳平生，發現曾經這個男人堅毅的面容，如今也經受不住歲月的流逝，鬢角多少出現了幾分白色，心中也是嘆了一聲。

　「怎麼？我聽人說，你自己申請調去西北防區了？」

　「嗯。」

　陳平生點了點頭，很自然地回道，「理由你知道的，霓裳在那邊，我也終究是要去那邊守著她的，直到她出來為止。」

　姜聽雪嘴角微微露出幾分不自然的笑意，心中卻是欣慰不已，暗道這個男人自己確實是沒有看錯，十多年過去了，他沒有忘記他的女人，我也沒有忘記他。

　那就這樣吧！

　「雖然心裡決定是放下了，但不管怎麼說，曾經我們做過戰友。」

　姜聽雪想著和劉山那日在後山說的話，將手中的馬提尼一飲而盡，站直身子，朝陳平生伸出了手，「既然如此，那就祝你一路順風了！」

　陳平生笑了笑，同樣伸出手，和姜聽雪輕輕一握後，沒有喝那杯酒便轉身離去，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唯有姜聽雪一個人站在原地，兩腮出現幾分酡紅，醉意朦朧。

　世上有一罈酒，從見你的第一面起我便深埋心底，無數年過去，你我再見，我替你揭開酒封，我為你一飲而醉。

　……

　陳道旭知道自己老爹申請調去了西北防區，雖然沒問為什麼，但他知道多半是和母親有關，他和父親做出的選擇差不多，只不過並沒有那麼著急離京，而是先處理了幾件比較重要的事情。

　第一件有關陳道旭自己那幾個戰友的事情，在此前，文潔若、徐劍、鐘衛國還有魯連江四個人，因為涉嫌陳道旭小團體的案件，所以全都被控制了起來，直到事情結束，他們才被一一釋放，所以陳道旭當然要找他們再聚一次。

　這次聚會，氣氛明顯輕鬆了許多，徐劍和魯連江兩人唱雙簧，把氣氛帶動起來，就連平日裡一絲不苟十分沉默的鐘衛國都難得露出了不少微笑。

　酒醉微酣後，鐘衛國先離開了，大概是還有什麼任務在身，所以喝酒喝得最少，徐劍和魯連江兩人則是相互之間抱著，滾到了桌子底下，不省人事了。

　剩下陳道旭和文潔若兩個人，在喝了一會兒後，便走到了外面吹風聊天。

　「恭喜了，這次的事情，你們算是大獲全勝啊！」

　文潔若看著燕京有些朦朧的夜空，淡淡地出聲說道，「不過不管怎麼樣，我是最應該感謝你的人，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我在上面的信任度反而有所增加了。」

　陳道旭輕聲回道︰「其實我才是應該感謝你們的人，如果沒有你們的話，我一個人也支撐不到現在。」

　在之前的事情當中，文潔若等人被部隊紀委控制起來後，自然也受到了審訊，然而這些人全都是陳道旭最信任的人，如果他們口風不緊，沒有給陳道旭保守住秘密，那一切可能會存在其他的變數。

　更何況在曾經的許多次任務中，沒有他們，陳道旭一個人再強，也不可能完成那些不可思議的任務。

　文潔若笑了笑，抬頭繼續看著燕京的夜色天空，沉默良久，再次開口。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是留在燕京發展，還是怎麼的？」

　陳道旭默默地玩著手中的蝴蝶刀，猶豫了一下回道︰「燕京就不必留著了，我想再過些日子，陪奶奶去上一次墳，順便把一些來燕京本就應該做的瑣事做完，等差不多了，就回京南市去，繼續部隊裡的軍改任務。」

　文潔若若有所思地看著陳道旭，問道︰「燕京的瑣事？朱家剩下來的人？」

　陳道旭輕輕搖了搖頭，回道︰「不是……朱家沒什麼可以做的了，朱老爺子被終身拘禁了，朱天貴逃離了燕京，就算我不做什麼，燕京那些勢力也不會放過的，至於剩下來的人，我要不想在多生事，沒有意義。」

　這一刻，陳道旭腦海中確實閃過了黃老翅的身影，但他並不覺得離開了朱家，對方還有什麼威脅，便輕輕放下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陳道旭雖然覺悟不算太高，但也不想再起事端。

　「瑣事就是一些很早以前欠別人的東西。」

　陳道旭低聲說道，沒有做更多的解釋，看向文潔若，轉了話題，「那你呢？」

　文潔若笑了笑，指指自己，反問道︰「我？」

　她看向夜色下的燕京，眼神突然亮起來，「我大概會主動要求辭去秘密幹員的工作吧，然後去遊山玩水，你覺得怎麼樣？」

　「遊山玩水？」

　陳道旭神色有些古怪，「上面會批準你出國？」

　「未必要出國啊！我們華夏這麼大，美麗的風景這麼多，我想足夠我遊玩了。」

　文潔若淡淡地說道，遙指向那片夜空，身子多了幾分輕鬆，「道旭，從此我們各有前程，希望還會再見吧！」

　陳道旭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那片夜空，突然也笑起來。

　遊山玩水，各有前程？

　未必有這麼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