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幾世的福分

　「小姐，沒事吧？」

　唐龍虎看著剛從車上下來的自家小姐有些異樣，便出聲問道。

　林紅妝搖了搖頭，示意他帶著其他人暗中保護著自己就行，隨後她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妝容，便朝雞鳴寺內走去，一邊走一邊還給雞鳴寺內的聯繫人打了電話過去。

　「你說她早就到了？還有一個女的陪在身邊？」

　林紅妝從聯繫人處得知相關的情況後，便將手機掛了，臉上露出幾分茫然來。

　那個女的是誰？難道是陳禍水？

　林紅妝知道現在甦沐雨還在坐月子，所以肯定是不會下床來的，那麼算來算去，和這個陳冰心奶奶有關係的人，也就那位曾經被她視為最大對手的陳禍水了。

　但如果是她來，林紅妝心中反而沒有壓力，因為她知道對方是道旭的姐姐，或許兩人會有情意，但終究隔了那麼一層，甚至現在還不如甦沐雨帶給她的壓力了。

　心中長舒了一口氣，林紅妝邁步朝聯繫人所說的藥師佛塔而去，一路上又不知道吸引了多少遊人香客的目光。

　今天的林大小姐並沒有穿太過於艷麗高貴的衣服，而是十分普通，因為她知道這些外物在那個老人眼中看來，或許根本算不了什麼。

　能夠在燕京後海，緊靠著皇城根擁有四合院那麼些年，並且被人稱呼一聲老佛爺的人，會是看得上幾件名貴衣服的人？

　在那些真正擁有權勢的人眼中，就連金錢都算不得什麼，更何況這些？

　所以林紅妝只穿了一件還算青春些的衣服，外搭牛仔褲和一條圍巾，除此之外甚至她連長發都紮了起來，梳了一個她平日裡從來不會梳的馬尾辮，看上去顯得十分乾練。

　這樣的林大小姐再配上她原先就傾城傾國的面容，就彷彿清水出芙蓉，乾淨自然，卻又可近親人。

　走過長長的廊簷，沿著石階一路向上，很快林紅妝便來到了藥師佛塔前，隨後她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此刻坐在藥師佛塔前的一老一小兩個背影上。

　略微有些佝僂的背影應該就是陳奶奶了，那麼那個少女的背影是……董三生？

　林紅妝臉上露出幾分怪異的表情，但她很快就恢復了原先的神色，深吸一口氣，走了上去。

　而也似乎是有所感應，陳家奶奶轉過了身子，淡淡地看向她，眼中一片平靜。

　董三生看到林紅妝出現，雖然不至於很熱情，卻也笑眯眯地喊了一聲︰「紅妝姐姐！好久不見啦！」

　小丫頭知道道旭哥哥現在已經和面前這個女人分手了，所以她知道對方心裡肯定很難受，但她也做不了什麼，畢竟她自己都對道旭哥哥情根深種，又怎麼安慰他人？

　然而還沒有等林紅妝開口先說些什麼，陳奶奶卻是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拍拍身邊的石凳子道︰「來，過來坐著陪奶奶說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這句話，林紅妝心裡的緊張感突然間就消失了，因為對方說話的聲音實在是太柔和，以至於根本讓人感覺不到疏離感。

　就像一個長輩和她孩子說話，完全沒辦法緊張。

　林紅妝乖乖走了過去，坐下來，眼角的餘光不由自主地看了眼陳奶奶。

　面前這位銀發老人看上去面相有些陰氣森森的，但可能是因為多年禮佛的緣故，身上卻有一股很好聞的焚香味，最關鍵的是老人的眼楮，帶著幾分明亮，不像其他很多老人，昏黃渾濁。

　「怎麼？覺得奶奶我看上去有什麼不一樣的？」陳奶奶笑著問道，額頭的皺紋堆疊起來，眼神眯著。

　林紅妝老老實實地回道︰「奶奶您和別的老人確實有些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您的眼神很亮，很靈活。」

　「……」

　陳家奶奶看著面前這個叫林紅妝的女孩，眼中多了幾分奇異，不由得就笑了起來，並且這笑聲相當響亮。

　或者說，還多了幾分粗獷。

　「哈哈哈！好好好！好閨女！真好啊！多久沒有人這麼說我了……」陳奶奶笑著說道，眼角隱隱有淚光出來，帶著回憶的味道。

　很多年前，有個叫無名的青年也是這麼說自己的，他說娶了她，這輩子都不會後悔，因為夜晚黑燈瞎火，總有雙眼楮可以被他找到，那雙眼楮的主人，就是她。

　難道這就是緣分麼？

　陳家奶奶看向林大小姐的眼中多了幾分滿意，甚至是欣慰，心中暗道單憑是這句話，她配上我家小旭便足夠了啊！

　隨後陳家奶奶的目光自然從林紅妝的身段上劃過，在胸口和屁股上停留了一會兒後，又落到了她的手上。

　嗯，胸******翹，和沐雨孩子一樣，也是個能生養的，嗯，手挺白淨，還算有肉，嗯？這是……

　正當陳家奶奶心中做著評價的時候，她的目光終於看到了林大小姐手腕上的那玉鐲子，那獨一無二的質地和熟悉的感覺，讓她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中。

　林大小姐見陳奶奶不說話了，頓時心中就有了幾分緊張，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敢開口問。

　董三生在旁邊一直保持著沉默，該聽的時候就聽著，小丫頭心裡亮堂著呢！

　許久後，陳奶奶才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出聲道︰「原來小旭那孩子真的把這個玉鐲子交給你了，看樣子這也是他的意思了。」

　林大小姐有些不明白陳家奶奶在說什麼，眼中不由自主就露出幾分疑惑來。

　陳奶奶笑了笑，淡淡地說道︰「閨女，願意聽奶奶給你講一個故事嗎？」

　林紅妝點了點頭。

　「在你奶奶我年輕的時候，和你一樣，在東北有很多人追求我，你奶奶我眼界也很高啊，看不上一般人，後來有個小夥子和我說，他想和我交往，他說我的眼楮很亮，可以做他永遠的明燈，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就和他交往了。」

　陳家奶奶慢慢說著，語氣平淡，似乎這事情早已過去百多年，一切都隨風了。

　「後來他確實是越來越厲害，越爬越高，出差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有時候經常半年一年不回家很正常，我都習慣了，但有一天我知道了一件事，在外面有不少女的喜歡他，甚至有些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接近他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陳奶奶停下了話，看向林紅妝，輕聲問道，「你知道當我知道這件事後，做了什麼嗎？」

　林紅妝茫然地搖了搖頭。

　陳奶奶笑了笑，很平淡地說道︰「我一個人，從東北老家出來，直接去了燕京找他，然後我在後海住了下來，用我的眼楮看了他一輩子，一直到他進棺材。」

　「孩子，你現在懂奶奶在說什麼了麼？」

　林大小姐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但陳奶奶卻擺了擺手，出聲道︰「這世上幾十億人，兩個人能在其中遇上並且相愛，真的只能說是幾世修來的福分，閨女，奶奶這不是讓你做選擇，而是告訴你一件事，你自己心裡要清楚。」

　「別到人老了的時候，看到你最愛的人進棺材，被火化，被埋葬，你卻什麼都做不了，別到那個時候，遺憾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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